其中的男声是林桃再熟悉不过的,那是陪伴着她一同长大的向墨书。

那是她最爱的向墨书。

林桃此刻已经是避无可避,只能尽量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在严容的胸膛里。

林桃以为自己会羞愧得昏厥,但事实上,她却很清醒。

她听见向墨书与安寒的对话声在临近他们车窗时嘎然而止,很明显,他们看见了车内在发生着什么。而与此同时,严容暂停了下来,用平静微喘的声音对着窗外道:“向公子,真巧啊。”

林桃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停滞,不止是血液,还有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生命。

她恨不能就此死去。

严容车内并没开灯,所以从向墨书与安寒的角度看不清车内的女主角的模样。

而且,他们也并不想窥私。

向墨书将眼睛转向别处,用冰冷而有距离的语音道:“没料到几个月不见,严总玩得越来越放肆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个好玩意,自然要尽兴。”严容笑道。

林桃的脸紧贴着严容的胸膛,他说话时,胸腔也随着嗡鸣,每一声嗡鸣都像是重重的巴掌扇在了林桃的脸颊上。扇得她血肉模糊,扇得她尊严尽失。

玩意。

严容形容得真好,真准确,她可不就是一件玩意吗?他可以从欺辱她的过程中得到许多恶趣味的快乐。此刻的严容该有多得意啊,对一个男人而言最大的侮辱不就是欺凌他亲近的女性吗?严容正在欺凌着她,她虽然算不上向墨书的最爱,但也算是向墨书的青梅竹马与之感情深厚,那么严容就是想要靠着折磨她来侮辱向墨书。

而且,是在向墨书的眼前。

林桃想,严容此刻很可能会忽地将她的脸呈现在向墨书面前,这样的画面对向墨书而言是沉重的打击,那样严容也能完成自己的报复。

如果那样的话,林桃想,那她一定是会拉着严容同归于尽的。

这个世界上,在乎她以及她在乎的人已经很少了,而向墨书是其中顶顶重要的一个。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她生命中唯一会开的一次花,要是被玷污了,凋谢了,她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林桃去西藏时,曾经看过一副唐卡,是须弥山图。佛教认为,须弥山下便是地狱。那副唐卡色泽艳&丽,直刺人心。而此刻的林桃仿佛也入了那副唐卡中,置身于须弥山下,遭受煎熬折磨——手生铁爪,心意浊乱,掴裂自身,至血肉衰竭而死,冷风一吹,皮肉还生,复受其罪;热铁绳捆缚身体,或斫或锯;受两铁山之挤压,肉骨碎裂;投热镬煎煮,驱入猛焰火室,以钳开口,灌入烊铜,烧烂五脏;卧热铁上,由首至足,以大热铁棒打碎成肉糜;所受之苦,无有间歇。

在遭遇酷刑时,她的魂魄是分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令自己不会疯狂。待结束时,她的魂魄才逐渐归位,这才发现向墨书和安寒早已离开。

严容将林桃的衣物整理好,接着开车返回家里。一路上,严容都在不停逗林桃,可林桃却是置若罔闻,脸上神色静到极致。

严容家在滨江路上一处高档小区内,是栋花园洋房。进入家门后,林桃径直往卧室走,在严容进入前将卧室门关上并且反锁。

严容不停地敲门,半硬半软地哄着林桃,但里面却没什么反应。

严容自小&便是跋扈惯了的,当即生了气,声音也陡然冷了下来:“林桃,我数三声,赶紧给我开门!”

里面仍旧没有反应。

严容眉头一沉,对准门狠狠一踹,震天响的一声后,卧室门被踹开。虽然响动这般大,可林桃却没有看他一眼,继续将衣服证件一股脑塞在行李箱里。

她要离开。

严容心里的火已经窜到了脑门,但想着这次自己确实是做得过了些,便腆着脸过去将林桃从后抱住,他的下巴在林桃头顶摩挲着,姿态亲昵:“我认错还不行吗?乖,别闹,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我现在就想要走。”林桃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安静。

安静得令严容也有些心惊。

严容沉下脸来,道:“林桃,别得寸进尺了。”

林桃猛地用手肘去击打严容的腹部,他没提防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当即吃了亏,疼得松了手。待他放开对自己的桎梏,林桃也不要衣服了,抓起证件就往外跑。但严容有双大长&腿,一步当她两步,没等林桃跑到卧室门口,便被抓了回来。

“你是不是隔三差五地就要这么闹一通,有意思吗?”严容牢牢抓&住她。

严容的手简直就像是铁做的,林桃感觉自己手腕都快要被折断,但她再做不出求饶的姿态,她盯着严容,眼里像是有团火:“我凭什么不闹,你整天这样往死里折磨我,难不成我还不能反抗了?”

“往死里折磨你?别口是心非了,除了前几次,之后你能说自己没爽过?”严容笑得桃色无边,每当他这样笑时,那眸子就风流得很,坏得足以令&女&人心动。

然而林桃却是例外,她一字一句回道:“动物都会有生理反应,就连畜生也会有,比,如,说,你。”

严容脸颊一僵,但很快便缓和过来,冷笑道:“就算我是畜生,你不也是照样被我上!”

“连上床这种事都要逼&迫女人才能完成,你还好意思得意?”林桃也懒得和严容继续磨嘴皮子,便伸脚开始踹他。她使足了力气,用尽了歹毒,恨不能将他的腿踹断。

严容身形敏捷,快速地躲闪着,到最后林桃没占到一点便宜,反而累得气喘吁吁。

严容对这个无聊的攻击游戏也没兴趣,到最后干脆用腿将林桃的腿夹住,沉声道:“林桃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今天我再最后说一次——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们就能好好过。”

她还不够乖?还不够听话?林桃苦笑,她都已经这样放弃自由放弃自尊了,可他却仍旧不满足,仍旧苦苦相逼。

她已经算是很谨慎小心,可还是时不时惹得他发火。和他在一处,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走在一片埋有无数地雷的田地里,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这样的日子是一天也忍受不下去了,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路人,如何能长久在一起。

林桃摇头,认真道:“严容,你到底要怎么样啊。我真的累了,再被你这么折磨下去我估计会疯的。我是真不知道向墨书母子是怎么得罪了你,你要这么恨他们。可你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地解决吗,为什么要利用我,我和你是无冤无仇啊!”

严容眼眸里神色几番变换,他转头望了眼窗外,再转回来时,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无谓:“谁让你和他们母子关系最好呢,这就是你的原罪。柳樱把你当亲生女儿疼,她心脏向来不好,你说我要是把那些照片给她看,她会不会一命呜呼呢?”

当严容说到“一命呜呼”四个字时,林桃浑身一震,随即她用唯一自由的左手奋力往严容脸颊上扇去。

她是恨毒了他,他怎么能这样诅咒待她视同己出的樱子阿姨,怎么能!

严容双手双脚都忙着桎梏着她,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出,所以那巴掌就这样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颊上。

严家三代单传,就只有严容这一个独苗,从小到大他都没挨过打。读书时因为身材高大,性格狠厉,所以虽然常和人打架斗殴,但基本就是他打别人,没有别人打他的份。

他怎么也没料到,生平第一个耳光居然是被女人打的。

当手掌传来疼麻的感觉时,林桃便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她看着严容脸颊上刹那间聚集起的密布阴云,当即决定和他同归于尽。

反正她今晚都会死,那他也不能好过!

林桃没等严容做出回击的举动,便一口咬上他的手,她咬得是那样用力,几乎是瞬间就见血。口腔里顿时便盈满了甜腥的味道,嗅到了血液,她咬得越发用力。

严容到底是动怒了,他用另一只手捏住林桃的下颚。动作毫不留情,林桃感觉自己的下颚骨都快要被捏碎。疼痛与外力之下,她只能松开了嘴。

她听见了严容冻得渗人的声音:“林桃,你他妈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话音刚落,林桃便被大力摔在了地上。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摔散架了,再也聚不拢。她手肘膝盖疼得厉害,破皮流血是少不了的,而她刚被捏住的下颚此刻也疼得麻木肿&胀。

严容在她面前蹲下,再次捏住她的脸,迫使她面对着自己。

“还要闹着走吗?”他问。

他的手腕在淌血,他却丝毫没在意,只逼视着她。他浑身的姿态就像是一条毒蛇,只要她敢说出肯定的答案,他便会直接咬上她的颈脖,将毒液注射&入她的血液。

可是林桃敢,她脸颊肿&胀,嘴边全是鲜血,看上去很狼狈,可那双眼睛却亮得灼人。

“严容,你真可怜,这辈子你都赢不了向墨书。”

说完,林桃继续冲过去想要咬他胳膊,可严容大力将她往后一推。林桃身后便是衣柜,头恰好就撞在了衣柜棱角上。一股剧痛在后脑勺上爆裂开来,热热的液体也随之流下,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像团泥似地瘫倒在地板上…

第二章 (1)

迷迭香,学名Rosmarinusofficinalis,唇形科灌木,喜温耐旱,花期春夏,开唇形花,多白色、粉红色、紫色及蓝色。

花语是,回忆。

——tips2

当林桃醒来时,已经是隔天清晨。她觉得自己浑身疲倦,像是经历过一番轮回。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满目都是白色,鼻端全是消毒水的气息。

林桃脑子有些恍惚,她一时搞不明白自己为何穿越来了这里,然而后脑勺上的疼令她逐渐记起昨晚发生的那场血案。

见她醒来,旁边一护士模样的女孩忙唤来了医生。林桃的主治医生是位年轻男人,浓眉大眼,笑起来脸颊上有两酒窝,特别无害有亲和力。可是林桃却始终对这主治医生怒目而视——因为他就是严容的死党高义卿。

林桃对高义卿向来没好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严容这种禽&兽混在一处而且还混了好多年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货。

高义卿仔细地为林桃做完了检查,确定她有轻微脑震荡以及几处外伤,此外并无大碍。但仍旧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并且可能有头疼恶心耳鸣呕吐等症状。

“意思就是我死不了吗?真可惜,要不然还可以让严容偿命呢。”林桃的嘴角含着讽刺的冰渣。

护士小姐很想要听听八卦,但高义卿却微笑着将她支开了。待房间里没了他人,高义卿端来木凳在病床边坐下。高义卿也是高个,当初和严容就是在学校篮球队里认识的,少年意气打了几架后便成了朋友。

林桃和严容的关系在双方朋友之间都是个秘密,毕竟林桃是向墨书的干妹妹,而严容打小看见向墨书便像是看见仇人似地,恨不能直接一刀子捅了他。

无论大家想象力有多丰富,都想不到严容会与林桃搅在一起。

因为这关系实在是乱得人头皮发麻。

林桃记得严容第一次将她带到高义卿面前时,高义卿震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估计就算是严容告诉高义卿他出柜了,高义卿也不会这么惊讶。

高义卿调侃道:“我说你们小两口也真是绝了,哪里有小情侣吵架吵得住进医院的。”

林桃冷笑,高义卿一口一个“小两口”,一口一个“小情侣”,打的什么鬼主意以为她不知道呢。

她露出冷然的笑容:“您可别忙着粉饰太平。首先,我和他真不是什么正经情侣,我是被迫留在他身边。其次,我们不是吵架,是他蓄意殴打我。”

高义卿被无端抢白,也不气来也不恼,只悠悠回道:“昨晚我正值班呢,结果严容就抱着你跑来了。当时我看你浑身都是血,唬了大跳。结果后来一检查,发现你后脑勺的伤口并不深,那血大多还是从严容手上的伤口里流出来的。我再仔细一瞅,发现他那伤口还真不浅,皮肉全翻出来了。护士想来为他处理伤口,他却面无表情地将别人推开,直到确认你没有生命危险了,这才去缝针。对了,他缝了十二针。”

高义卿这番话说得是轻轻浅浅,但林桃听得出来,他潜台词就是说:看吧看吧,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你说他要是放了我,不理会我,哪里会出这些事?”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林桃还是忍不住对着高义卿道:“你不是他好朋友吗?你就劝劝他放了我吧,就算是为了他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再这么下去,我怕自己有天会忍不住和他同归于尽了。”

高义卿望着林桃,眼神深邃,表情莫测,他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忍住了。高义卿起身来到窗户边,这里是三楼,正好可以看见下方院子里的凤凰木,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灿烂如火,艳红夺目。

太浓烈的美丽,始终有种不详感,像是下秒便会进&入衰败。

景物如此,感情也是如此。作者:撒空空

高义卿转过身来,他身材高大,几乎挡住了大半的阳光,整个人浸在黝黯中,林桃看不清他的面目表情,只听见他不怒不喜的声音:“其实严容对你并不坏,昨晚他失了那么多的血,仍旧在这守了你一&夜,觉也没睡。今早想着你喜欢花草,便赶紧着出门去给你买,想让你醒来后看见心情好点。”

林桃嗤之以鼻:“得了吧,他守着我不过是害怕我死了。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算他是严家的独子,也得给我偿命。还有,他跑出去买点花草你就要说半晌,那他欺凌我折磨我殴打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说什么呢?”

林桃知道,严容对她的态度向来如此,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可是谁稀罕他的甜枣,她只记得他的巴掌。

高义卿见林桃越说越激动,便也识趣地没再劝。只转变话题,问道:“我就是好奇,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我记得前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吗?”

林桃紧闭嘴唇不肯说话——这件事太丢人,她说不出口。

林桃说不出口,但有人却说得出口,只听门口传来严容凉幽幽的声音:“因为我逼她和我车震,她生了大气。”

话音刚落,林桃的脸再次红了个透,太阳穴气得鼓涨涨的,双目赤红地盯着抱着一束淡紫色迷迭香走入病房内的严容。

那迷迭香开得正盛,屋内顿时散出一股提神的清香。

“你口味真重。”高义卿啧啧评价。

“说得好像你没有做过这件事似地。”严容斜瞥他一眼。

高义卿想起了那个红色的窈窕身影,呼吸一窒,但他的表情是那样克制,就连严容这个多年好友也没看出端倪。

很快,他脸上又恢复了戏谑的调侃,道:“我对两位的房事不太感兴趣,先告退了,有事叫我。”

临出门前,高义卿不怀好意地提醒道:“对了,林桃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卧床歇息,请尽量减少脑力以及‘体力’劳动。”

林桃很得牙痒痒,这高义卿将“体力”两字咬得这么重是几个意思?而且离开前还将门关得这样严实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待高义卿离开后,严容也没理会林桃,自顾自拿着花瓶和迷迭香去了洗手间,专心致志灌水插花。林桃先是戒备地望着他,但后来也累了,干脆就躺床上装睡。

待严容将插着迷迭香的花瓶放在桌上后,转过身来便看见林桃已经将自己用被单给从头到尾捂住,跟条毛毛虫似地。他是好气又好笑,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直接将被单掀开。林桃本来就处于紧张之中,突地被他一弄,整个人瞬间剧烈地抖动了下。

严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林桃,你是把我当老虎呢,我会吃你吗?”

林桃干脆不理会他,直接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也是闷闷的:“会。”

林桃将脸埋在枕头里,她后脑勺伤口处包扎的白纱布就这样呈现在严容眼前,ting刺眼的。

严容看着那白纱布,愣了会,再开口时,声音也软了许多:“你才是老虎,母老虎。你看你给我咬的,那肉都快要掉下来了,我说你牙怎么这么尖呢。”

林桃不理会他,心里却在想,咬下来才好呢,最好就是把你子孙根也咬下来!

严容继续道:“我记得《倚天屠龙记》里,那张无忌就是咬了殷离手臂一口,然后那殷离就对张无忌念念不忘。你说你也咬我手臂,是不是也想我对你念念不忘啊。”

他还能再厚颜无耻些吗?林桃虽然生气,但明白严容是在逗自己说话,也不中计,继续沉默,让他无趣。

严容干脆也在病床上躺下,病床是单人病床,ting窄的,而且严容身材又高大,挤得林桃不耐烦地直哼哼。

严容伸出大手搂住她的腰,林桃挣扎了下,发现无济于事,只能躺下继续装尸体。

严容也不在意,全当自己在自言自语,也不觉得尴尬。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给你带迷迭香来吗?那是因为我听说,在最早版本的《睡美人》里,睡美人不是被王子吻醒的,而是被一束迷迭香唤醒的。所以我想,我拿回了迷迭香,你肯定也醒了。”

林桃从小便喜欢植物,所以大学时也读的是植物学专业。这时听严容说起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便有点动摇,但因为恨毒了他,便不想搭话。

严容再接再厉:“我还听说,迷迭香的花语是留住回忆。在《哈姆雷特》里,奥菲利亚说‘迷迭香是为了帮助回忆,亲爱的,请你牢记在心’。林桃,如果我每天都在你房间里摆放迷迭香,你会不会永远记得我?”

到这时,林桃终于忍不住了,将脸从枕头里抬起来,讽刺道:“你个流&氓居然还会念书?”

严容也不生气,凑近林桃笑道:“你容哥哥我再怎么也是伦敦帝国理工学院高材生啊,再说了,就算是流&氓,也只是对你流&氓啊。”

林桃厌恶地脸撇开:“得了吧,你在那边不就是过着纸醉金迷酒池肉林的生活嘛,装什么海龟呢。”

严容将她搂得更紧,低声下气哄道:“那我遇见你之后不是从良了嘛,你看我现在多乖,每天下班了就马上回家陪你,再重要的聚会都不去参加。”

林桃想,这话说得多动听啊,不知道的人听了肯定会以为他有多深情,有多爱她。看实际上呢,这严容根本就不会爱任何人,他就是一个孤独的疯子。他要是爱她就好了,那她就可以不用害怕他利用自己威胁向墨书母子。若是他爱她,那她就能有筹码去对付他了。

可惜,真是可惜了。

“别贴着我,热。”林桃不耐烦地扭&动着身体。

“怎么不贴啊,我贴我自己的女人我犯法了?”严容耍起了无赖。

林桃也懒得挣扎了,事实证明她所有的挣扎都是无效的。

她望着病房门,那门离她这样近,她却始终被他拉着,走不出去。

良久,林桃很轻很轻地问了句话:“严容,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了我呢?”

闻言,她身后原本温柔的怀抱陡然变得冰寒起来。而下一秒,她便被他推离了怀抱。严容站起身来,声音里裹着碎冰,ting扎人的:“林桃,你总要这样煞风景是吧,你总喜欢泼人冷水是吧。你以为你多漂亮,你以为你身材多好。我告诉你,比你年轻漂亮的女人,外面一抓一大把,我不至于就非你不可。”

严容越说越气,眼里蕴满了怒火,恨不能直接用那怒火将林桃给烧了。烧光了就好了,烧光了他就清静了。

到最后,他夺过桌上的花瓶,狠狠摔在了地板上。

花瓶碎裂的声音令人心肝俱颤,林桃紧闭着双眼,默不做声。

她又踩到不知名的地雷了。

林桃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那既然在他眼里她这样不堪,那为什么还要囚住她不放呢?

严容xiong腔的起伏逐渐平缓下来,他似乎看穿了林桃心里的想法,用冰冷坚&硬的声音道:“可是我就是不会放过你,别说我现在还没腻,就算是我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就是要霸占着向墨书的干妹妹,柳樱的干女儿。你不是说每次上&床时都把我想象成向墨书吗,那我也告诉你,每次和你上&床时,我都会想象着向墨书知道你被我上了之后的表情,那肯定很精彩。所以我每次和你做事时,我心里都欢喜得很。就为了这份欢喜,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林桃闭上眼,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她却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严容冲出了病房,临走时照旧演了出摔门的戏码。那样震天响的摔门声,令整个病房都抖动了。

待他离开后,林桃大大松口气。

地上的迷迭香被严容踩坏,汁液发出了更加强烈的味道。

迷迭香的花语是:回忆。

那香味确确实实地令林桃回忆到了从前。

第二章 (2)

林桃记得,林乐贤与白思萍再婚后,白家母女便正式入驻了林家。

林桃对白思萍没有好感,虽然她总是讨好般地对林桃笑,可林桃却恨她。因为白思萍占据了林桃母亲的房间,占据了母亲的床,占据了母亲的丈夫。

然而再恨,她也不过是个年幼的小孩,又能怎么样呢。唯一的对抗方式便是冷漠,她从不理睬白家母女。为此,父亲林乐贤对林桃有些微词,但每当看见她那双洞悉一切超乎年龄的眸子,却又将责备咽下&腹中。

林乐贤终究还是对林桃有愧的,所以选择放任。而白思萍也不敢对林桃做出什么,毕竟她也算是小&三上位,周围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她敢动林桃一根手指头,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模样。更何况,林桃的身后还有向家长媳柳樱撑腰。柳樱也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警告白思萍,说自己把林桃当成亲女儿,如果有人敢欺辱林桃,那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柳樱说到做到,在好友去世后,她便回国定居。出于照顾林桃的目的,柳樱将新家置在林家附近,方便随时与林桃见面。

自从白思萍进&入林家后,林桃跟随父亲出席宴会时,总有许多熟悉以及陌生的妇人关心地询问:“你新妈妈有没有打你?”

而看见林桃摇头后,那些妇人似乎都很失落。这不是她们想要听见的答案——她们想听见的是别人家的悲痛暗涌,而不是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