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惆怅中,林桃忽然嗅到了一股烟草的味道。那味道半是陌生半是熟悉,突兀地令她神经紧张。林桃转过头,首先看见了一双JOHNLOBB黑色雕花休闲皮鞋,再往上,便是一袭剪裁合体的Brioni定制西装。

两牌子都是英国的,林桃心想这人难不成是和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杠上了?

结果视线继续再往那人脸上一瞅,林桃当即被吓得僵住。

那笑得坏透了的男人,不是严容又是谁?

四年不见,他又长高了不少。眸子里再不见少年时的戾气,那戾气并非消失,而是沉入灵魂之中。他似乎沉稳了许多,而沉稳之后的坏更加纯粹,更加令人胆寒。

“嗨。”他对她打招呼,姿态很自然,就像他们是前天才见过面的好友。

然而事实上,他们差点就成为刑事案件的罪犯以及受害者。

想起四年前的那个月夜,林桃头皮发麻,心头大惧,赶紧将脚从水中抽中,起身想要跑。但因为动作太急,湿脚踩在瓷砖上,一个不慎,眼看就要滑倒在地。关键时刻,严容长手一伸,将她稳稳扶住。而扶住的同时,他的手顺道狠狠地吃了把她的小豆腐。

林桃羞恼交加,想要推开他,但严容的双臂却像是铁铸的,她的所有努力都不过是徒劳。

“怎么看见我就像是看见鬼?”严容似乎在开玩笑,可是眼睛里却没有玩笑的意味。

林桃咬牙瞪着他,他可不就是一只鬼吗?不,在她心目中,他比鬼更加可怕。

“长大了。”严容忽然道。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什么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会变坏。

究竟是哪里长大了,是她的人,还是她的身体?

林桃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人听着不由得往不该去的地方想。

林桃气得浑身颤抖,但却不肯服输,反讽道:“我本以为你得了教训会学乖,没料到完全没有收敛,果然是骨子里就烂透了底的人。”

严容虽然始终在笑着,可是那双蕴着霜雪的眸子却在林桃的脸颊上刻着剜着:“是啊,我就因为你流放了四年,学了满口的伦敦腔,你一定很得意吧。”

“这是你自作自受。”林桃恨透了严容的颠倒黑白:“要不是你当初做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怎么可能会受到惩罚。”

“禽&兽不如?”严容的眸子在林桃身上巡视着,又转了暧&昧的腔调:“我记得我可没得到什么甜头啊,就mo了几把就算是禽&兽不如?那我告诉你,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对你做比禽&兽不如还要禽&兽不如的事。”

林桃觉得严容在自己身上游走的眼神就像是蜗牛留下的粘液,恶心透ding。

她厌恶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这个疯子。”

“不信?”严容微弯下腰,只要这样他才能将唇凑近她的耳畔:“那么我现在就试试?”

他身上那股烟草的味道以及今晚的月色令林桃再度回忆起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喉咙又再度变细,无法呼吸。

就在她极度惊惶之际,一个文雅中染着冰霜的声音解救了她:“看来严总是怀念英国了?才刚回来就又想着回去?”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林桃便被一只手给拉出了严容的怀抱。

在熟悉的体温晕染下,林桃重新恢复了呼吸。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是向墨书。

林桃心内升起了小而细碎的欢喜,不论如何,向墨书都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永远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保护着她。

严容双手举起,摆出再无辜不过的表情:“别紧张,我不过是看见熟人,过来打声招呼。谁知你妹妹见到我像是见到老虎似地,起身就走,结果滑到了,我好心扶她一把,这样不算犯法吧。”

林桃冷笑,她可真感谢他的“好心”。

向墨书自然不会信严容的话:“真是谢谢严总了,不过男女授受不清,以后还请你离我妹妹远些。否则这些事再传到严伯父的耳中,对你可是大大的不好。”

听向墨书提及自己的父亲,严容的眸色逐渐变化,像是住进了一只妖,暗黑而诡魅。

“你放心。”他说:“你妹妹这种货色,我压根就看不上。”

闻言,向墨书神色一凛。林桃见势不对,赶紧将他拉住,低声道:“哥,这是花花和蓝俊的订婚仪式,闹出大动静不吉利,别跟这种人计较,我们走吧。”

林桃边说边拉着向墨书离开泳池,她再没有回过头,但仍旧感觉到严容的目光在自己背脊上犹疑。

蜗牛的粘液,令她难受。

第二章 (8)

光子正在吧台处打量着场中的美女,看见林桃拉着脸色不善的向墨书走回,不禁好奇:“怎么了?”

林桃将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下,但光子仍旧气得差点摔杯子:“那小畜生在哪呢?我去会会他!”

林桃怕光子冲动起来,赶紧过去将他按下。

向墨书灌下杯brandy,眼神却越发清醒:“严容性子怪,说不准会做什么事。兆兆你这段时间少单独出门,我会尽量守着你。”

向墨书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这晚之后,他基本又恢复了以前对林桃的保护模式,时刻守护在她身边。

林桃心中的欢喜无法言喻,她甚至想要感谢严容给予了她这个与向墨书重新接近的机会。

林桃觉得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她刚到向家,整日恹恹的,向墨书就时刻不离她身边,陪她吃饭玩耍。

林桃怀念那个时候。

她怀念的是…安寒没有出现的时候。

林桃从光子那得知,前段时间向墨书刚追到了安寒,此刻正是每天都腻不够的阶段。但有严容在旁虎视眈眈,向墨书不敢大意,只能暂且将安寒放下,尽量陪护在林桃左右。

安寒是个冷淡的性子,表面上是浅浅淡淡的,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向墨书没时间陪伴她,她就窝在画室里画画。

可女人是最懂女人的,林桃从安寒的眼神中能够看出一个事实——安寒觉察到了林桃对向墨书的心思。

因为这,林桃和安寒之间的相处是尴尬的,她们几乎不会说话。

向墨书是林桃生命中的温暖,她但凡拥有过了,便不能再放手。看着重返他生活中的向墨书,林桃的心中逐渐聚集起了恶魔的影子。

恶魔成型那天,是个周五下午。

那天,向墨书决定接安寒回向家吃晚餐,正式将其介绍给自己的父母。对林桃而言,再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当听见这个消息时,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拧出了血水。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可是她只是凡人,如何能离于爱。

林桃坐在向墨书车内后座上,与他一同等待着安寒下课。副驾驶室虽然空着,她却不能坐,因为那是属于安寒的位置。

那是向墨书女友的位置。

向墨书的神色有隐隐的欢愉,那是她从没见过的神色,兴奋与期待交织。

林桃的快乐来自于向墨书,而向墨书的快乐却与她无关。

算算时间,安寒还有一个小时才下课,向墨书便决定去旁边的商场以安寒的名义为父母买些见面礼——安寒性子孤僻,在人情方面并不甚练达,向来不拘于这些礼数。

向墨书为安寒设想周全,可见他对她的在乎。

向墨书邀请林桃陪他同去,林桃却以疲倦为由拒绝了——她做不到为自己的情敌帮忙。

向墨书离开后没多久,他留在驾驶室上的手机便响起了短信响铃。林桃眼尖地发现来信人是安寒,她通知向墨书说这节课教授有事,再过二十分钟便会下课。

似乎在看见这条短信的时候,魔鬼的声音便在她耳畔响起。

“爱情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一件事。”

“你并不是阴险,你只是想要爱他。”

“就算是会下地狱也罢,只要你能得到他。”

那些声音占据了林桃整个头脑,令她混沌恍惚。

十多分钟后,向墨书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来了。他打开后车门想要将礼物放在后座上,却发现林桃双眼通红。

“怎么了?”向墨书忙问。

“我害怕。”林桃垂下头,感觉到一滴眼泪重重砸在她的手背上。

那眼泪的重量却是虚假的,林桃想,她的血液里果然留有父亲善于伪装的遗传因子。

她不是个善良的人。

“害怕什么?”向墨书干脆坐在了后座上,他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林桃。

“害怕严容,”林桃用微颤的声音道:“上次在游泳池边,他发誓说一定会对我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我见识过他的手段,也听说过他的事迹,他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这些日子,我几乎每晚都会梦见当初学校后的那个小树林,梦见他对我…哥,我真的好害怕。”

“有我在,谁也不可能伤到你。”向墨书将手放在林桃肩膀上,重重捏住,似乎想要用这个动作给予她力量和信心。

可是不够,这个动作远远不够——林桃的眼角已经看见了前方的安寒,她需要更多的动作展示给安寒观看。

林桃扑入了向墨书的怀里。

林桃和向墨书住在一个屋檐下十年,但他们却从没做过这样亲密的动作,向墨书当即愣住。林桃没有给与他任何反应的时间,释放出了自己所有的恐惧与脆弱,她泣不成声地道:“哥,我现在还是感觉得到他的手在我皮肤上的触觉,太恶心了!我拼命地洗澡,却怎么也洗不干净!再这么下去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

她表现得像是一个受到天大委屈的孩子,令人无法不动容。

向墨书也回拥住了林桃,他的拥抱饱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怜惜,自责,悔恨。

他为自己没能保护好林桃而难受。

车外的人听不见林桃的哭声,光看动作,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关系亲密的男女朋友。

林桃看见,安寒停住了脚步,就这样远远地望着她和向墨书拥抱在一起。

林桃并不清楚安寒究竟看了他们多久,在那一刻,她已经丧失了对时间的观感。

也许是一刹那,也许是一弹指,也许是一念,也许是一昼夜,也许是一劫。

最终,安寒转身离去。

那一刻,林桃觉得自己比严容更加恶心。严容的坏至少是光明正大的,而她却是打着爱情的旗号,使尽了龌龊。

可是没有办法,林桃悲哀地想,她就是槲寄生,离开了向墨书这个寄主便无法生存。

她没有办法。

第二章 (9)

那天,安寒最终没能去见向元明和柳樱,她甚至没有再接向墨书的电话,就这么失踪。向墨书从来都是稳重静雅,然而这次他的焦急却是显而易见的。

可再着急,他也是将林桃给平稳护送到家后才去寻找安寒。

那几天,林桃都不见向墨书的身影。她忐忑不安,惶惶不能终日,开始做起了噩梦,梦见安寒对向墨书道出了她的阴谋,向墨书指着林桃的鼻子冷酷地让她滚出向家。林桃的身体缩小,回到了十年前的大雨中,她再度被世界抛弃,这次却没有向墨书的温暖,她嚎啕大哭,无法自抑。

醒来之后,林桃发觉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这样接连几天后,身体的保护机制启动,她生了病,开始逃避。生病期间她没有上学,都住在向家,柳樱负责照顾她。

柳樱是个剔透人,看透世事。她告诉林桃,说安寒去了外地写生,向墨书听说后连衣服也来不及收拾,赶紧追去了。

“人家说女大不中留,可依我看,养儿子才是最没用的。”柳樱叹息着苦笑,停顿片刻,又望了眼林桃,语气充满深意:“其实对于墨书这段感情,我并不太赞成,他那个女朋友也未免太出尘脱俗了。这人吧,太俗了是不好,可太雅了也不行。可现在看来,墨书也算是铁了心要和她好,既然缘分都起了,旁人怎么分也分不开,还不如就放手让他们去算了。”

林桃知道,樱子阿姨是过来人,肯定是猜到了事情的缘由。

她的这番话,其实是在劝林桃。

不如放手。

林桃不愿意放手,可是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何呢?

一个星期后,林桃身体恢复,又回到了学校继续上课。向墨书临走时嘱咐光子,让他接替自己的班保护林桃。所以这段日子除了上课时间,光子几乎是与林桃如影随形。林桃并不想要光子的保护,一来这段时间听说严容就忙着和自己的狐朋狗友聚会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压根没来打扰过她;二来光子会时不时说些关于向墨书和安寒的事,林桃听着烦心可又不敢表现出来。

但光子的好处也是很大的,至少可以陪林桃吃饭,慰藉她的寂寞,所以功过相抵,林桃也没提出什么过激抗议。

和沉稳的向墨书比起来,光子则是个符合自己年龄的大男孩,一身麦色肌肤,五官端正,肌肉发达,喜欢运动,喜欢冒险,喜欢刺激,是个重义气的好朋友。

光子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也意识到了周遭的变化,于是在这天晚饭时便对林桃建议道:“你看墨书和花花都有主了,可我们俩还是没着落,也未免太惨了。要不,咱们订个协议吧,要是三十五岁时都没结婚,那就干脆在一起算了。”

连光子都觉得她有嫁不出去的可能性,林桃悲愤莫名,当场痛吃两大碗白米饭。

向墨书这么一走便没了音讯,林桃在家里挨着等着,像是日夜都在热油上煎熬。

好事总无法成双,但坏事却时常来打堆。很快,林桃父亲林乐贤的生日到了,他亲自打来电话,让林桃回家吃顿饭。

这些年来,林桃只有在林乐贤生日以及新年时才会回次林家。在她心目中,那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家。

白思萍最终生下了儿子,林乐贤爱若珍宝,取名叫林之光——顾名思义,林家的光明。

听见这个名字时,林桃冷笑。那她呢,是林家的耻辱以及黑暗吗?

每次林桃看着林乐贤疼惜照顾儿子的场景就觉得无比讽刺,以及…恶心。

但毕竟他也算是她的父亲,他的生日林桃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林乐贤的生日是在周六晚上,光子将林桃送到林家后便离开——按照惯例,林桃以往每年的这天都会在林家住一晚。

因为是散生,所以林乐贤没有大肆操办,只是家里成员吃顿饭就罢。

林桃故意掐准开饭时间才到,对她而言,多看白家母女一眼都是折磨。

白思萍这些年来过得不错,养尊处优的,岁月没怎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林桃想,所谓的恶人有恶报估计也是不准的。

菜很丰盛也美味,但对于林桃而言却是味同嚼蜡,她只想要赶紧吃完上楼睡觉。

席间,也许是处于愧疚,林乐贤不停地为她夹菜,惹得白思萍与白暮雨互相对视。

林桃好笑,觉得她们也太累了,思虑过多可是会得癌的,

林乐贤忽然道:“你都要大学毕业了,总住在向家也不好。我知道你不想回家住,那我就给你买套房子吧,女孩子总归还是要有个自己的安乐窝。”

闻言,白思萍与白暮雨的神色都有了变化。

林桃其实并不想要什么房子,但她却想看见白家母女不痛快,于是便笑道:“好啊,我前两天看见了新开盘的白景世家有处花园洋房,觉得位置便利,小区环境也好,ting适合我的。”

白暮雨捏紧筷子,硬挤出了笑容:“白景世家算是市内最贵的楼盘啊,那价格可不便宜。而且花园洋房那么大,你一个人住不害怕吗?”

林桃笑眯眯地与她对视:“价格确实ting贵的,但…我可是林家的女儿,当然住得起。再说,我向来光明磊落,从没做过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怕什么呢?”

这些年来,林桃明里暗里也吃了白家母女不少亏,逐渐也明白一味忍让只能让她们更加得意,所以便开始学会与她们斗智斗勇。

果然,林乐贤听了林桃那句“我可是林家的女儿当然住得起”,脸上马上堆起满意的笑:“小桃你自己去选吧,看中了只管跟爸爸说,到时装修我给你找市内最好的装修公司,全按照你喜欢的风格装。”

林桃再接再厉,继续道:“爸,我马上就要毕业找工作了,总不能每天都挤公交啊,你给我买辆车吧,我想要jeep的牧马人。”

林乐贤自然满口答应:“好,就算是给你的工作礼物。”

这一顿饭的功夫,林桃便要去了价值不菲的礼物,白暮雨xiong中气血翻腾,嫉恨不已。

而她最恨的,就是林桃的那句话——“但…我可是林家的女儿,当然住得起。”

都是一样的人,可她的出生却始终要低林桃一大头。

第二章 (10)

白暮雨从小就听够了那些三姑六婆对她们母女的评价诋毁——

“那白思萍就是一狐狸精,正室尸骨未寒就急冲冲挤&入林家,还把人家正宗的女儿给赶出门了,以后会遭报应的。”

“林家的房子听说还是正室带来的嫁妆啊,结果被狐狸精俩母女霸占了,真是不要脸。”

“虽说住进了林家,可那白暮雨还是小门小户的气质,上不得台面,跟人家正室的女儿是两个样,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只会打洞。”

白暮雨明白,不管她怎么努力,在所有人眼中,她终究抵不上林桃的十分之一。

从小就是这样,林桃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即使后来她们设计将她赶出林家,可马上又有更显贵的向家将她收养,而向墨书还像护公主似地护住林桃。

想到这,白暮雨几乎要克制不住,然而白思萍却在桌子下按住了她。

白暮雨只能作罢。

晚饭之后,林桃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面的格局家具都没有改变,还是她离开时那样。听说白思萍曾经建议说将这房间改造成客房,但林乐贤却怎么也不肯答应。

林桃想,也许父亲就是靠着做这些事来降低自己的罪恶感吧。

他确实应该感觉到罪恶的。

林桃坐在书桌前,忽然想起了在这个房间里第一次见到向墨书的场景。

林桃永远记得,那个光华夺目的温柔小男孩是如何为她拭泪,为她许下诺言。

可是此时此刻,向墨书又在哪里?

林桃正在伤感,额头忽然被硬&物弹中,随即有个稚嫩而生气的声音传来:“你这个骗子,你骗我爸爸的钱!”

林桃怒目转头,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的眼睛和她长得很像,大大的黑眼仁,清澈而稚幼。他的手上拿着弹gong和玻璃珠,林桃的额头就是被那玻璃珠所伤。

这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林之光。

“你爸爸就是我爸爸,你爸爸的钱就是我的钱。”林桃冷幽幽地望着林之光,警告般地道:“还有,不要再把你的弹gong对着我,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