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都不是好人。

高义卿看见林桃倒没有如往常那样开玩笑,而是严肃问道:“你知不知道严容出&事&了。”

林桃心中一惊,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她妈妈病重,情况不太好,他这些天都在医院守着,你赶紧抽时间去看看他。”

见林桃怔怔地不做声,高义卿急了,道:“这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你,林桃你可不能这么冷漠无情。”

这话把林桃心中的火给勾了出来,反驳道:“我怎么冷漠无情了?我和他…我和他是什么情况你不是不清楚。”

“你们之间的情况我很清楚,同时严容是怎么对你的你也应该清楚。”高义卿皱眉道:“林桃,这辈子我就看见他对你一个女人好过,就算是看在他这样为你上心的份上你也必须去看他,不然严容就真是看错了你。”

林桃本就是心烦意乱,听见高义卿的话不知怎么上了气,冲道:“高义卿你自己的破事还没顾得过来呢,你有资格管我们的事吗!”

“我怎么了!”高义卿逼问。

林桃本就是个冲动的人,加之又替花花不平,当即指着蔚曼曼脱口而出:“你自己问问她,她现在到底是你女朋友,还是蓝俊这个有妇之夫的小情人,或者是两者兼是?你们这群人,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全干着男盗女娼的事,还好意思说别人!”

话音落后,高义卿的表情停滞了,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的刹那。感觉不到疼,只有震&惊之下产生的凝滞。

在林桃与高义卿发生争执时,蔚曼曼始终垂着头。而此刻,她却陡然抬起头来。她并没有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林桃,而是安静望着高义卿。

第六章 (5)

而高义卿则从她的眼神中知道了一个讯息——林桃的话都是真的。

蔚曼曼确实是做了蓝俊的情人。

当事情坏到不能再坏时,他反而冷静下来。没有责骂,没有狂怒,只有一句问话:“为什么。”

是的,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地去做别人的情&妇。

蔚曼曼并没有惊慌失措,她不是个天真的人,早就明白总有一天这件事会被揭晓。

而这一天,最终还是来临了。

她几乎是下一秒便给予了应答,快速流畅得就像在心头练习过了无数遍:“因为你从没打算和我长久。”

高义卿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想发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蔚曼曼望着他的英挺眉目,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俩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她年少轻狂,与朋友去酒吧喝酒,结果遇上了之前就结仇的一个女孩,一言不合便开始打架。最终,她被酒瓶砸伤了头,温热腥血顺着脸颊迅速淌下。她毕竟年幼,这时心头升起了对死亡的浓浓恐惧,那恐惧令她呼吸困难。周边众人围成圈,却不敢上前扶起她这个血人。就在她绝望得快要晕倒时,他走上前来蹲在她身边,用自己的医&疗知识为她捂住伤口止血,又扶起她送入医院。

他的十指干净修&长,掌心干燥,温暖而充满安全感,能让她卸去浑身的戒备。

她是个桀骜不驯的人,因为家庭原因对感情也没什么美好幻想,然而在那一刻却感受到了一个足以让从前的自己牙酸的词语——一见钟情。

之后他们很自然地开始了,也不能脱俗地遇见了来自他家庭的阻挠。

她母亲很早便与人私奔离开了家,她父亲镇日喝酒最终因为酒后与人斗殴致人死亡而被&判无期徒刑。她就是个杀&人犯的女儿,根本没有资格嫁入他家。

开始时,他们爱得那样深,那样烈,她以为他可以为了自己而与家庭对抗。然而他们不是在演浪漫偶像剧,遭遇了经济封&锁与亲情诱&惑,俩人间开始了争吵。再浓烈的感情也会在次次的争吵中消磨,他们开始了长时间的分分合合。

之前他们分手半年,而在这半年中,她遇见了蓝俊,成为了他的情&妇。而前段时间她又与他偶遇,她难忘旧情,与之复合,开始在两个男人之间斡旋。

其实她很清楚,两段感情都是没有未来的。

高义卿抬起眼看着蔚曼曼,她仍旧是艳光四射,然而时间已经将他们两人的感情冲刷得面目全非,再不是旧时模样。

“为什么是蓝俊?他又能给你未来?”高义卿的声音是难过的,他不愿相信自己最爱的女人会走到这一步。

蔚曼曼没有进行任何解释,她只是很轻很慢地摇了头。

她要的不是自己的未来,她只是想要有高义卿参与的未来。

高义卿不会懂的,这是他的悲哀,也是她的。

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就在店里分道扬镳,蔚曼曼转身离开,高义卿则在玻璃柜台前发呆。

林桃有些后悔——她说出真&相,使得高义卿与蔚曼曼分手,蔚曼曼没有了后顾之忧,必定会与蓝俊打得更加火&热,那花花又该如何自处。

正在心烦意乱时,高义卿的手&机响起,他本来不想接听,然而当看见来电显示后还是接起了电&话。没讲几句,他神色便凛然起来,像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接着,高义卿看着林桃,以不容抗拒的语气道:“严容妈妈刚才去世了,他现在情绪肯定会不稳定,你赶紧跟我去安慰他,否则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闻言,林桃紧&握双手,一颗心像是乱成了麻。

严容虽然喜怒无常,但每次谈起他&妈妈时,眼里都会有温柔的神色,足以见得,他对他&妈妈感情深厚。如今他&妈妈去世,他不知会变成什么情景。

林桃内心深处确实是想要去安慰严容的,然而她却迈不出步子。一来她认为自己既然打算和严容断绝关系,那么就不能再做这种无谓的关怀举动,索性让他寒了心,说不定也是好事。二来她害怕严少勋也会赶到医院,到时她和严容的关系就会彻底暴&露。

见她犹豫不决,高义卿动了气,斥道:“林桃你的心怎么就这么冷这么硬呢,严容对你也算是尽心尽力有求必应了,可现在是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连去看看他都不肯?”

林桃移开眼睛,努力撑直背脊作出冷静姿态:“他有对我这么好过?可为什么我记得的都是他对我的伤害呢?…别说了,你赶紧去吧,我和他…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林桃,我知道严容说话做事比较恣情恣性有时会伤害你,但你却只看见伤害没看见他对你的好!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让他买房子他二话没说就买了。那段时间严容因为他&妈&的事和他爸闹得很僵,他爸断了他的钱,要是平时他根本不会在乎,但你提出了要求,他说什么也会满足你,立马就回去忍着屈辱跟他爸道歉,就为了让你开心!他这样一个硬脾气的人,为了你都能做到这样,可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

高义卿道出的事实像是只手捏住林桃的心脏,不轻不重,引发了阵阵酸&软。

她回想起那天在停车场里,严容被严少勋扇了耳光后回家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他怕的不是严少勋,而是怕严少勋断了他的卡,他没了钱,就不能将她拴在自己身边了。

林桃从没想过那房子背后还有这样一桩故事,当时严容很轻&松地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她以为这件事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困难,谁会料到他为了她的这个要求赔上了尊严。

林桃知道自己不应该感动,可是她很不争气地升起了这样的情绪。

她最终还是被高义卿拉到了医院,见到了严容。

第六章

严容穿着黑色衬衣与西装裤,安静地坐在医院走廊上。他看着对面的墙,眼神里全是虚空。就像是神志全部溃散,只余下空壳。

他的母亲已经被推入了太平间里,再也不可能醒来。

高义卿忙着去处理严容母亲的后事,林桃不知所措地站在严容旁边。她不知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说什么。她从来没见过这样脆弱的严容,他丧失了所有的攻击能力,现在任何人伸出手指来都能将他推&倒。

林桃下意识想要安慰严容,可是她却张不开口,似乎在这个时刻,任何的话语都是徒劳的。

而就在这时严容开口了,他的声音平直沙哑,有种直刺人心的疲倦的宁静:“林桃,从此以后我就是孤儿了。”

闻言,林桃心口大窒,双眸酸涩。

就算严容再如何强悍不羁,可是在他内心深处,却仍旧是个渴望着家庭温暖的小孩。而如今,这个小孩遍体鳞伤。她清晰地看见了这个小孩的伤口,只觉惨不忍睹。

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着共同的遭遇。

林桃记得自己母亲去世时,小小的她内心当中也有个声音这样叫嚣着:“从此你就没有妈妈了,从此你就是孤儿了。”

她懂得他此刻的哀伤,她甚至可以使用“感同身受”这个词语。

林桃情不自禁地靠近严容,就在她走到严容面前时,他忽然伸手将她抱住。

严容坐着,林桃站着,他的头贴在她的腰&腹上,那是种依偎的姿&势,代&表着最大的亲&密。

林桃下意识想要将严容推开,她的手碰&触到了他柔&软浓&密的发&丝,就在那刻,她化去了推开的姿&势,自然而然地改为了抚&摸。

她不可能在这一刻推开他。

他们就这样拥&抱着,久久没有动弹,仿佛要拥&抱到地老天荒。

这是她唯一能给予他的安慰。

这个姿&势会令她微微弓着背脊,然而林桃却顾不得那些酸&软,她只想要让严容不要跌毁在情绪泥潭之中。

她抱着他,他偎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听见了一道犹疑的脚步声。林桃放开

严容,转过身来发现来人是个西装革履的职场人&士。

那人面有难色,似乎带来的是很难启齿的消息:“严少,董事长这会正在外地参加很重要的会&议,他说等会&议结束就马上赶回来料理夫人的后事。”

林桃猜测,这人必定是严少勋的助理。

听了这话,林桃只觉得心寒。不管他们之前关系如何,但一夜夫&妻百日恩,发妻去世,严少勋却在乎着会&议不肯即刻返程,可见他平日对严容母亲是如何薄情。

林桃作为一个外人尚且如此愤慨,作为当事人的严容更是心凉如冰。他抬起讽刺的嘴角,对着助理道:“烦你转告他,不用赶回来了,我母亲的灵堂见不得脏东西。”

助理落荒而去。

这就是所谓的雪上加霜了,林桃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劝慰严容,只能挨着他坐下。

严容顺势将头靠在她肩膀上,絮絮地说着话——

“他从来没爱过我和我妈,我们从他眼里看见的只有厌恶。他没有带我去动物园玩过,他没有抱过我,他甚至鲜少对我有过笑容。我以为是自己错了,便努力地想要讨好他。我每次都考第一名,对他言听计从,做最乖的小孩。可是没有用,他根本不会看见我的优秀。到最后我放弃了,我开始叛逆,开始做最坏的事。反正我乖或者坏,能得到都只有他的无视与厌恶。”

“他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可是他不应该这样对我妈。你知道吗,冷漠能杀死一个人,我妈早就被他杀死了。外间都传说她近年出了国,其实没有,她是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在疗养院休养。她病得那样厉害,可他想的却是如何封&锁住这个消息。这些年来,他没有来看过她一次。”

“他对她那样无情,可她却还是最爱他,爱到临死前那刻眼睛仍旧不甘地望着病房门,只期盼着他能出现,能再见他一面便死而无憾。可是他却没有来,甚至连她的后事都敷衍。”

“我经常说自己恨向墨书,但实际上我却是在嫉妒他。他有我无法拥有的完整家庭,他甚至能得到我爸的关爱。到最后,他还,只是想要让我爸有了你的心。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他?”

“还有柳樱,你真认为她是无辜的?让我告诉你她做了什么事,当初她怂&恿着我爸妈离&婚,我爸听了她的话,回家便逼着身怀六甲的我妈去医院处理掉我,想要和她离&婚。要不是我爷爷制止并且大发雷霆,我估计就会因为柳樱的话从此消失。但更可气的是,柳樱根本没有打算和我爸在一起,几天之后她就嫁给了向墨书的父亲,她根本只是不甘心才会故意勾住我爸。我妈当初怀上我,其实也是中了我爷爷的圈套,只是她爱着我爸,所以没有抵&抗婚约。可是柳樱却记恨她,所以即使在他们婚后,她也始终勾着我爸。柳樱很聪明,她深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若即若离,勾得我爸为她守了一辈子。”

“林桃,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他们,怎么能。”

严容的声音越来越低,林桃因为他话里的讯息而呆怔,待他将身&体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时才回过神来。伸手触&碰他的额头,满掌滚&烫,这才惊觉严容发烧了。

严容陷入昏睡中,这些天他衣不解&带地在病床前服侍母亲,体力透支太过疲倦引发高烧。

看着病床&上的严容,林桃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

她怜惜严容的遭遇,也震&惊于柳樱与严少勋的往事。

林桃不敢相信柳樱会是这样的人,可是这些年来柳樱确实私底下和严少勋有来往,而且也让严容对柳樱的报复显得合乎情理。

第六章 (7)

这当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这是林桃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是的,严容不屑于撒谎,而柳樱也不是那样的人,那么必定是其中有严重的误会,林桃决定找机会向柳樱求证。

而现如今她走不开,也不能走——病床上的严容脸色因为疲倦而苍白,轮廓也更加瘦削,那单薄的线条幻化为小手捏在林桃心上,一抓一放间,分不清是何种滋味。

严容住的是vip病房,装修温馨淡雅,床头上挂着一幅油画,画里是一束黄色的郁金香,色彩浓郁,姿态素雅。

那画面太过秾丽,竟模糊了林桃的眼,就像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她从来都看不分明。

在来医院之前,林桃便在逃避严容,她认为自己的逃避更多的是厌倦了这样的关系。然而当来到医院后看着脆弱的严容,听着他幼年时受到的伤害,林桃忽然醒悟了——她的逃避不是厌倦,而是害怕。

她越是了解严容,便越是能与他产生内心的共鸣——他们的幼年都遭遇过同样的伤害,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心境。

这种共鸣是非常可怕的,它会带来一种聚合力,令他们的心更加贴近。

当你的心与一个重重伤害过自己的人贴近时,是很危险的。

林桃潜意识里便感受到了这种危险,所以她极力地躲避,然而世事却让她避无可避。

她被逼着来到严容身边,被逼着与他感同身受,被逼着将对他的恨意逐渐消融。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

林桃不由得回忆起了自己母亲去世那天的情景,那时母亲已经病了很长时间,骨瘦如柴容貌憔悴。然而那天早上母亲忽然从昏迷中醒来,双眸里有着夺目的神采。林桃很开心地依偎着母亲,说着学校里发生的事。母亲耐心而微笑地听着,到最后等林桃说完了,才缓声道:“桃桃,妈妈不在的日子,你要坚强点好吗?”

即使林桃幼小,但也感觉到这句话给她带来的恐惧,当即哭了出来。

母亲用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抚&mo着林桃的脸颊,轻声安慰道:“对不起,如果可以,妈妈也想要永远陪着你,可惜上帝有另外的安排。桃桃,答应妈妈,坚强一些。”

林桃答应不了,她被母亲即将离去的恐惧击倒了,哭得快要背过气去。

母亲再爱她,可对生死也是无可奈何的,林桃只能看着母亲那因为回光返照而神采盎然的眸子逐渐地黯淡下去。

到弥留之际,母亲的眼神已经浑浊不堪,她的声音低低的,有着沙哑的磁性。她望着病房门口,说出的最后的一句话是:“爱情就是阿芙蓉癖。”

在母亲去世后十分钟,林乐贤才匆匆赶来,林桃敏锐地嗅到父亲身上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淡淡香水味。

那道香味始终缠绕着林桃,经年不放,纠缠困扰,令她看见黑暗。

而这天,在医院走廊上,林桃从严容身上看见了当初那个年幼小女孩——她看见了自己。

她疼惜自己,也更加疼惜他。

这一次,他和她已经融&为&一&体,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灵上。

林桃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严容的手,就像是握&住了当初那个无助的自己。

“总会过去的。”她喃喃道:“严容,你会好起来的。”

当太过疲倦时,人是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林桃醒来后竟发现夜色已深。手掌处传来温热的湿&润,这才察觉他们的手还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势,相互握&住。

林桃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然而严容却握得那样紧,紧得…不像是睡梦中的人应有的力度。

林桃猛地抬头,对上了那双黝黑的眸子。

她起身想要逃,他却先发制人地顺势将她拉入怀中。他平躺着,她被迫趴在他身上。他的双手紧锢着她的腰部,他们的xiong是相互贴着的,最直接地感受到了彼此的心跳——那样剧烈,凌乱。

他的眼睛像是要吞人,她不敢再看,只能慌乱地闭上眼。

而他的吻,就印在了她的眼皮上。

这个吻意外地没有任何的欲念,只有暖热的温度与让人舒适的单纯。

“放开。”林桃想要装出强硬的姿态,然而声音里显示出的却是别样的情绪。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她,而他的身体竟一寸寸地颤抖起来。

她诧异地睁开眼,发现他那双妖性的眸子已然闭上,而眼角竟全是泪水。

“别走。”严容第一次发出这样浓重而软弱的鼻音:“林桃,别走。”

当严容眼泪落下的那刻,林桃便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她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严容,她不能背弃他,不能背弃自己心中那个孤苦的小女孩。

林桃再度回到了那间花园洋房里,这次不是被严容强迫,而是为了照顾严容——严容的意志已经全垮了,他每天就躺在床上昏睡,清醒时也只是坐在院子里发呆。

林桃能够理解严容的失常——他的母亲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是他黑暗人生里的唯一温暖,而如今却猝然离世,对他的打击必定很大。

她理解他,并且照顾他,她为他梳洗,喂他吃饭,当他从噩梦中惊醒时握&住他的手。

林桃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是种很圣母的行为——他血腥地夺走了她作为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他粗暴地搅乱了她的人生,她应该是要狠狠报复他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悉心照料他。

可是严容在伤害她的同时,也给与了她爱。虽然他的爱是幼稚的笨拙的让人难以接受的,可对于他而言,那确确实实是最真的爱。不可否认,林桃是个缺爱的人,所以才会在向墨书给与她关爱时便义无反顾地爱上他。如今严容给与了她爱,她虽然已经不能爱他,但至少能选择将那恨意减少。

严容虽然时刻处于情绪真空中,但却异常粘着林桃,特别是夜晚来临时,他都会牢牢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开。她没有法子,也只能在他身边躺下。

这个时间段的严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攻击力,他根本没有对她起别样的心思,所以林桃也默认了每晚两人躺在一起睡觉的举动。

其实黑夜对于任何一个寂寞的人而言而是难熬的,在向墨书与安寒交往的那些个夜晚里,林桃有好几次都痛苦得失眠。而被迫与严容同&居后,她虽然心里煎熬,但却很少出现那种孤独的感觉,能够一觉睡到天亮。

其实她和严容都是同样处于黑暗中的人,都渴望着有人能给与自己温暖和光明,可是如果没有,就算是两个同伴相靠着互相取暖也是好的。

自从母亲去世后,严容基本没开过口,直到这样的生活维持了一周后,在这天半夜,他终于说了话。

那时林桃在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道目光印在自己脸上,睁开眼,却看见了黑暗中严容睡意全无的眼睛。

林桃也直直地望向他,两人互相对视着,良久都没说话。

夜色如浸人的凉水划过他们的神志,在那瞬间,他们之间的过往像是快进的电影片段在林桃眼前闪现。

当放映临近结束时,严容掀动嘴唇,发出了声音:“林桃,我们结婚吧。”

林桃先是愣住,当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简直快要从床上弹跳起来。

她并没有动,可他却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在求婚前便意识到了她的剧烈反应。没待她说话,他再度开口,那声音就像是做错事的孩童:“对不起,我只是想要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林桃几乎要将头埋在xiong口上,那是种逃避的姿势,她在逃避严容的目光。最终,她捏了捏他的掌心,轻声道:“晚了,快睡吧。”

严容的眼眸里闪过比夜色更加浓重的失望,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过手,将她揽在怀里。

林桃只挣扎了一个动作,便静止下来——就让他拥抱下吧,毕竟她没有办法满足他的愿望。她没有办法陪伴他一生,那就陪伴他这一刻好了。

永远,那是个童话里才有的词语。

林桃再次进&入了梦乡,梦里她看见了满山的黄色郁金香,像是从那副油画里走出来的,艳丽浓郁,花气芬芳。

梦里的林桃忽然想起了有关黄色郁金香的点滴。

黄色郁金香,学名Tulipagesneriana,百合科郁金香属的草本植物。生长开花适温为15~20℃,花期春季。花卉ting拔,艳丽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