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边说,那边劳伦斯站得不远,所以开发区的故意提高了一点音量,盘算着劳伦斯开口让送袁可遇的话,事情就好办。女孩子,今天免费提供咨询意见,要个车送一下完全应该。

可劳伦斯跟没听到似的,转身走了。

袁可遇并不在意,她出去拦了辆黑车回市区。

快到的时候,齐文浩打来电话约她吃饭。

吃饭、看电影、逛街,这几项是城市人的常见活动,可跟赏心悦目的人在一起,是不一样的。

☆、第四章

吃饭的地方还是袁可遇定的。

她飞快地洗了澡,头发只来得及吹个半干,扎成一把,T恤牛仔裤皮夹克。弄完了她还有点时间,够把白天穿的鞋送去小区门口的洗鞋店。没平整过的地块高高低低,低洼处全是烂泥,糊得鞋子沉甸甸的。

黑车司机调侃她是来刮地皮的,走一趟卷走黑泥两三斤。

袁可遇下车时掉了两脚泥,算车钱之外的附赠品。想到那位财大气粗的段老板,和她的公子,她有几分好笑,活脱脱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典型,慢慢交学费吧。

路上堵车,齐文浩迟到了几分钟,进门就看见袁可遇了。她坐的是张小桌子,背对着门口,那把纤细的腰非常显眼,至少他看到邻桌有人在偷偷打量她。

袁可遇已经点了几个菜,百叶结烧肉,雪菜烧黄鱼,油焖笋,红苋菜。她早上饿得狠了,中午又凑合了一顿,很想大吃大喝,因此一个劲劝齐文浩再点个大菜。齐文浩看了会菜单,犹豫着点了梭子蟹炖蛋,这两样怎么能凑到一块去,他很好奇。

没想到挺好吃的,蛋不老不嫩,梭子蟹既新鲜,肉又厚实。

吃到半酣,齐文浩手机响了,接起来是姜越。说了两句,他迟疑着看袁可遇,捂了手机小声说,“姜越想找你道歉。”

……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目光清澈,袁可遇暗骂了一声姜越你混蛋,却也知道自己没办法真的狠下心拉黑姜越,“让他来付账。”

姜越气喘吁吁穿过半个城到的时候,袁可遇和齐文浩已经消灭掉桌上的菜,正在吃甜品。袁可遇的是核桃露,齐文浩的是汤圆,汤圆是店里自家做的,一碗两只,每只有孩子的拳头大小,粉磨得细,猪油芝麻的馅也调得好。

齐文浩光知道姜越得罪了袁可遇,却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但他的立场摆得很确定,埋头吃自己的,静等袁可遇发落姜越。

袁可遇慢条斯理地用小匙舀着核桃露一口一口吃,就是不说话。

姜越挥手叫服务员拿了菜单来,“我刚从机场回来,昨晚喝多了,今天中午又是喝酒。陪我吃点正经饭菜,啊?”点完菜他脱了外套,解下领带往衣袋里一塞,又让服务员拿了瓶绍兴酒,“你们随便喝点,剩下的我包干。”

袁可遇斜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姜越就有那个劲自说自话,“这叫以毒攻毒,以酒解酒。”他点了两样菜,一个是青椒皮蛋拌花生米,另一样炒螺丝,下酒菜。

等菜上来,姜越帮袁可遇和齐文浩各倒了半杯,“都是朋友,小弟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就原谅我吧。”

袁可遇拿起杯子,“行了,别拿我们当客户,听着难受。”按劳伦斯那种眼睛生在额头上的习性,猜也猜得到他当时一叠声催人的情形。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姜越虽然有辜,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她原先的计划是吃过饭和齐文浩去品酒,所以没开车,喝点也无妨,“敬你,最佳销售。”

既然袁可遇的关都过了,齐文浩更不会为难姜越,跟着开玩笑,“敬赶来买单的大老板。”

姜越笑眯眯跟他们干了杯,喝了一大口才放下杯子,“我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如果所有人全是你的朋友,那就不能算你真正的朋友。”袁可遇刺他。

“不一样,可遇,我们认识多久?你小时候在我家吃过多少次饭,算起来我还是你哥哥。”姜越真心实意地说。姜越父亲是中学教师,寒暑假有空,袁可遇父母托了他帮孩子补课。

不过,后来袁可遇父母先后生病,姜越母亲的态度就变了。

袁可遇不怪姜越,换了是她在父母和外人之间肯定也选择父母,尤其伯母真是过虑,他俩可从没有超越同学、朋友界限的对话、动作、甚至暗示。

她随口说,“做哥哥的责任大了去,不是挂在嘴上就算的。”

姜越瞪袁可遇,眼风刮过齐文浩,这个人是我介绍的,算不算?

不算。袁可遇回瞪,明明是她和他自己彼此看对眼,关您老什么事。

齐文浩隐约明白他俩的眼睛官司,只觉得好笑,他从小被送出去寄宿,但因性格问题没结交到要好的朋友。像姜越这种特别热情的人,他至今才遇到一个,也总算有了一个人称得上是朋友。

姜越不喝话也多,喝多了更多,几乎成了碎嘴子,絮絮叨叨跟袁可遇说学校时的事,校园里的大树,对面的体育场,每天放学时的马路如今已成了交通要道,……别说齐文浩,连袁可遇也插不上嘴,姜越只想说,不想听。

袁可遇被他撩得想起不少往事。她在图书馆靠窗看书,体育特长生结束训练,从操场回教室经过图书馆,其中一个穿白衣的沉默而俊秀。

她那时就喜好美色,不管不顾,而父母对她的信任和宠爱让老师惊讶。父母相信她能把握好学业和感情的分寸,“这年纪的孩子谁不犯点错”。她也没让父母失望,其实十六七岁能有什么花花念头,她只是喜欢看见他,如同欣赏一幅画,只是这幅画是活动的,会对她笑。

姜越是最早的知情分子,因为她需要有人帮忙打掩护。从头到尾对这件事他没加评论,不劝阻也不鼓励,平静地陪着她风风火火。

姜越前一秒讲得兴起,下一秒握着个茶壶睡着了。

袁可遇想笑,怎么回事,这帮人个个随时随地睡得着。她抬眼,果然看到齐文浩也在笑。

不过姜越只睡了半个多小时。袁可遇和齐文浩把他送上出租车,然后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散步。齐文浩很自然地牵起袁可遇的手,两个人也不说话,走到尽头,转个弯往下一条路。

汽车的鸣号,路边小店的灯光,齐文浩温暖干燥的手。袁可遇觉得一切都很有意思,他比她高了大半个头,是哪里看到的?最适合亲吻的身高差。

才见几次面?她微微地难为情,耳朵随之发热,但她的表情和行动仍然保持着悠然。

袁可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谈一场恋爱-不需要天长地久,不需要信誓旦旦,刹那动心已经足够,如同在倾泄的银河掬一把荧光,只取些许。

又是路口,齐文浩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

他刚要说话,手机铃声来得更快。

袁可遇轻轻松开他的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退后两步,给他接电话的空间。

齐文浩接完电话,明显有些闷闷不乐,“有点事要处理。”他打起精神,“先送你回家。”

袁可遇比他熟悉这个城市一百倍,哪需要他送,立马招了出租车送他走,“去办事吧。电话联系。”

还真是短暂。袁可遇回家的路上,自得其乐地想。算不算心想事成?前一秒她在感慨美好不在于长短和是否牢固,重要的是瞬间的感受,下一刻就结束了。

过了几天袁可遇从姜越处拿到一千元劳务费,据说是段老板给的。

袁可遇说不用,但姜越说得也对,怎么还?一层还一层,还不如收下得了,何必养成有钱人的坏习惯,害他们以为使唤人可以不用给钱。

至于他的朋友,齐文浩又处于消失状态。

袁可遇有点好奇他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个姜越肯定知道,但最终她没问出口,还是等他自己告诉她吧。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尊重。

☆、第五章

下午一点多,袁可遇从外面回来。

会议室牌局未散,从门缝传出低低的笑声。午后无事,大家凑一局牌,打到两点多,坐一会办公室,喝喝茶扯两句,到三点半买菜的买菜,接孩子的接孩子。

袁可遇既不是甲方也不是头头脑脑,她只管好自己,戴上耳机边听音乐边干活。

三室给排水专业的郭樱在门口晃过。见袁可遇在,她晃了进来,指指会议室,“亚东的项目怎么样了?”

郭樱问得没头没脑,袁可遇也不好回答。传言郭樱因为工作的关系搭上亚东的小老板,常常以热心的姿态帮忙催着出图。同事们嘴上不说,背后默默准备看好戏,这两位,男女主角是已婚人士,闹开的话可是大新闻。谁也不知道郭樱图什么,要说钱,她婆家娘家都住别墅,小老板还没当家,手头并不宽松。

里面又是一阵兴奋的爆笑,估计有人一把一把掼大牌。郭樱皱眉,不高兴地咕囔,“干活一条虫,玩起来一条龙。”这句话平时别人形容她的,郭樱出了名的专业无能,上次设计的池子只有进水口,没有出水口。所长用人各取所长,遇到应酬叫上爱热闹的郭樱,不让员工闲置。

袁可遇找出给亚东的邮件,是半个月前发的,连材料清单都给了。郭樱说,“我不是催你。他们商场等着营业,晚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她察言观色,知道三室的人在一室的办公室批评一室的人,袁可遇不高兴了。

得把话扯开。郭樱眨眨眼,做个鬼脸,“亚东那边一直特别感谢我们的袁工,出图快,按现场意见做更改也快,很想请她吃饭。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个面?有两个年轻的监理挺能干。”

袁可遇随口敷衍,“好啊,投用时让所长出血。”

郭樱嗔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她有意无意看了眼会议室,“要是太差的人,我绝对说不出口,看着不错的才敢推荐给你。”所里有几个年长的工程师,曾经帮袁可遇安排相亲,袁可遇却不过情面去见了,可以说尽是歪瓜裂枣。介绍人劝袁可遇年纪不小,别太挑剔,郭樱跳出来,“拿好脾气当好欺,袁可遇什么时候愁过男朋友的事?你们连同事也算计,小算盘打得好。”

批评过别人爱做媒的人,此刻靠近袁可遇,压低声音,“我不劝你结婚,没意思。但是恋爱不一样,恋爱是生活必需品。”

那也得看对象。不过袁可遇没打算跟郭樱在办公室大谈对于恋爱的感想。她“嗯”了声,视线投向电脑屏幕,把郭樱晾在一旁。

设计院处于闹市,但紧靠一所园林。正值春暖花开,窗外满架木香的芬芳无声无息地侵了入室,蜂鸣也营营嗡嗡的扰人。郭樱有些懊恼,翻来翻去检查指甲油有没有掉色的地方,借着眼睛的余光可以看到袁可遇的侧面,不像生了气,但也没有打算搭理人的样子。

会议室里一阵搬动椅子的声音,郭樱站起来,“好像结束了,我去看看。”

袁可遇没接她的话,过了会听到他们的嘻嘻哈哈,小油条对老油条,句句话里夹枪带棒,咬准了别人的痛处下嘴,反正谁也赶不走谁。所里是老国企的作风,坏处是许多事论资排辈,好处是大家的饭碗都比较牢。

做到下午三点多,办公室的人纷纷溜号,袁可遇完成了当天的工作量,起身去晒图室转了圈。再上会网,时间差不多,她也撤了。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袁可遇在网上订了电影票。电影院离设计院不远,她没开车,路上有不少适合的吃饭地方,步行的话省得找两次停车位。

街上行人不少,男小青年们穿英伦风的外套,背双肩包,板正地行走,还有一些则酷爱彩色瘦身裤。

齐文浩一直是毛衣和牛仔裤,袁可遇想起他。今天第二次想到他了,中午运动完喝水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他的嘴唇,他上唇的唇弓分明,让他看上去有点孩子气。

警察可以根据描述画出一个人的模样,袁可遇觉得如果让她来形容齐文浩,她说不清他的样子。每样五官都很分明,放到一起却只有整体的印象,他高大而英俊。

齐文浩追上去,走在袁可遇身后一米处。他在设计院门口等了小半天,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找她。她下班了,她独自走在街上,她有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拍拍她的肩,告诉她他来了?

齐文浩不舍得打断她的魂游四方。

然而袁可遇对身边总是留着一丝警觉,她放慢脚步,斜斜走了两步,顿时发现后面的他。

“咦?”

齐文浩手插在裤袋里,被抓住了的羞涩。

袁可遇一眼就看到他的络腮胡,果然那摊草色能钻出大地,郁郁葱葱变成连绵的一片。胡子长了,头发却剃得很短,能刺人的长度,像刚还俗的和尚。倒还是他一贯的衣着,除了鞋子有点脏。

齐文浩摸摸头发,再摸摸胡子,自己也笑了。

还是得吃饭看电影。

光影变化中,袁可遇去拿爆米花,和齐文浩的手碰个正着,他轻轻握住了她的。

“我遇到了一些事情,解决不了,躲回来了。”怕打扰到别人看电影,他说话声低得如同自言自语,袁可遇很辛苦才听出个大概。

她也不懂怎么安慰他,只好说套话,“事缓则圆。”

可能说到他心里,他眼神晶亮,“我也这么想。”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背轻轻蹭过他腮边的胡茬,一点点刺痛,一点点作痒。

但她没缩回来。

感情的事没有付出就不会有真正的心动,然而分寸又极难把握,多之则溢,少之则淡然无味。

袁可遇偷偷叹气,谁知齐文浩同时也轻轻叹了口气,她忍不住就笑了。

据说叹气会叹掉家底呢。

***

戏终人散,影院的洗手间排起长队。

袁可遇喝了大杯可乐,站起来顿时感觉到晃晃荡荡的压力十足。可惜队伍快排到楼梯口了,她急,别人也急。一个个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小门,每次冲水声都引起一阵唏嘘:急死人了!

男的那边不挤,齐文浩等袁可遇的时候顺便放了水,出来看见她正往安全梯跑,连忙跟上去。

袁可遇记得裙楼有厕所,因为标志不明显,知道的人不多。不出所料,一路上没有人,唯一的缺点是裙楼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声控灯光线黯淡,反应也不够灵敏。

通道里只有他俩的脚步声,袁可遇闷头一溜烟地直奔洗手间。

齐文浩不由笑了,几次见面袁可遇都是从容淡定的模样,她发急的样子还挺可爱。他识相地回到大厅,但黑暗中任何一点动静都很清晰,没多久就能感觉到背后有人在轻轻靠近。

他强忍,直到她的呼吸差不多在脑后时才突然转身。

啊啊啊……

被吓倒的人不是他。

炸毛!袁可遇一手捂住嘴,一手按在心口,那里砰砰作响,全身的血液像是一下子冲上了头,闹得脸烘烘地作热,而手脚却冰凉。

吓死人了!她好半天说不出话。这下轮到齐文浩着紧,扶着她问长问短,“没事吧?我是闹着玩。对不起,对不起!”

她长长透出口气,“没事。我是……自食其果。”从某种意义来说达到目的了,他确实有被吓到,袁可遇很歉疚。

能开玩笑就是没事了,齐文浩也松口气。

袁可遇用力跺了两下脚,有盏灯半死不活地亮了,即使昏暗也能看到他的关心。她不由笑起来,“我真的没事,偶尔一次老夫聊发少年狂,失败了而已。”

他嘴角抽了两下,忍无可忍地纠正,“最多是老娘,怎么可能是老夫。”

呃,也是。就是老娘什么的,不像斯文有礼的齐文浩会说出口的话。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袁可遇笑得更大声了。

她的笑声被他的吻堵住。他来势汹汹,没给袁可遇留反对的机会,攻城掠地吻得让她透不过气。

简直是啃猪头。袁可遇并不想如此贬低自己,可他那股劲过猛,吻得实在称不上美妙。推是推不开,至于扯头发这招,想都不要想,幸好他还是需要换气的,她迅速往后一仰,飞快地说,“别动,让我来。”

齐文浩被打击到了,怔在原地。

时不可失,袁可遇踮起脚,轻轻贴上他的唇。她温柔而灵巧地纠缠着他,也引导他,熙熙暖阳的力量不输于狂风暴雨。

甜蜜归甜蜜,齐文浩不服气地要给袁可遇点颜色看看,比如用满腮的胡茬扎人。

她左避右闪,最终逃不掉,被他轻轻地蹭了两下,本来发烫的面颊变成了火热。

不兴这样倚仗力量欺负人。

齐文浩回自己在这个城市的窝,走出电梯时仍在笑。他和可遇接了许多次吻,像接吻鱼那样,想到就啜一下。直到把她送回家,这场游戏才结束。

他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劳伦斯,你怎么来了?”

齐伦浩没好气地说,“你以为躲到这里就没人找得到?”他戳戳齐文浩的胸膛,“动动脑子,人家帮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如果齐文浩是一个普通失业工人,谁睬他?”

齐文浩估计姜越透的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迟早有人问到姜越那里。他心平气和地开了门,跟在后面的齐伦浩进去就啧了声,“不错啊,还蛮舒服的,有没有金屋藏娇?”

齐伦浩嗓子尖细,冷嘲热讽的话说得跟钢丝锯似的刮耳朵。

齐文浩自顾自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去,沉下脸,“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怎么说他才是哥哥。

齐伦浩往沙发上一坐,点了支烟,“我不管你,我是来通知你,我打算和安妮结婚。”

齐文浩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然而齐伦浩滔滔不绝的话证明世上真有荒谬的事。齐伦浩说,“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安妮跟我很合适。爸爸已经让人去合过我俩的八字,是门好婚事。”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二哥,“比你跟她更合适。将来她相夫教子,我么专心事业,打造属于我的王国。”

你们求仁得仁,那就好了。齐文浩夺下齐伦浩手里的烟,“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尽快戒掉。”

齐文浩一直觉得继父的基因特别强,虽然齐伦浩和他一个妈生的两兄弟,但齐伦浩完全是继父的翻版,一模一样的长相和性格,做事勤奋,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