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小蝶之所以如此做,恐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激化了她对何欢的恨,才会促使她铤而走险。

其实,商小蝶这件事做得相当幼稚,漏洞百出,她根本不是为了要钱,要钱恐怕是她为了套住金东的借口,她就是想毁了何欢,比起她母亲的狠毒,商小蝶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样的女子,却是自己从小当成妹妹的女人,差一点就娶回家当了妻子,想起这些,陆锦州就不寒而栗。而有这样的母亲和妹妹,何欢何其不幸。

手术结束,何欢已经被推到了病房,哪里再不需要他了,仔细想想,自己在何欢的生命中,从一开始就是个过客,她的幸福从来不是自己能给的,所以到了最后,也该留在原地远远看着她。

何欢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还很小,个子也很矮,矮的都够不到阳台的边边,看不到楼下的风景。

小时候她家住在三楼,是学校的教职工楼,她家阳台正对着城里的小学,每当放学的时候,一听见熙熙攘攘的声音,她就会趁着爸爸不注意穿着小拖鞋踢里踏拉的从屋里跑出来,怀里抱着自己的小板凳,放到阳台上,她踩上去,踮着脚,扒着头,看对面的小朋友们放学的情景。

大多数都是妈妈来接的,妈妈抱着小朋友,有的牵着,有的抱着转一圈,亲一口,小朋友会咧开嘴笑,妈妈也跟着笑,夕阳下,这样的笑容好美好美。

何欢那时候觉得,就像爸爸养在阳台上爬弯的鸟松花,可好看了,她羡慕的看着,想什么时候,妈妈也冲她这样笑就好了,妈妈长得什么样子呢?肯定很好看,因为很多人见了她,都跟她爸说:“你家乔乔真漂亮。”

她也偷着听爸爸的同事说过,自己长得像妈妈,可见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忽然身后伸出一双手臂把她抱了起来,是爸爸。

“乔乔,爸爸跟你说过没有,不许踩着板凳扒阳台,很危险,掉下去怎么办?”何欢嘟嘟嘴看着爸爸:“我想妈妈,怎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就我没有,我想要妈妈,想要妈妈…”她吵着要妈妈

爸爸眸光黯淡,抱着她亲了亲:“对不起,乔乔,对不起,对不起…”爸爸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

镜头一转,漫天的大雨倾盆而落,黑漆漆的夜空中滑过狰狞的闪电,前面大卡车撞过来的一瞬,她仿佛也听见爸爸在她耳边说这三个字:“对不起。”

“爸…”何欢不禁叫了一声,小时的她真的太不懂事,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其实商湛只是看到她嘴巴蠕动了两下而已。

“乔乔,乔乔…”商湛急忙俯头过来紧紧盯着她:“你说什么?你醒了吗?是不是疼了,是不是?”

何欢终于睁开眼,映入眼帘是商湛焦急的脸,他的表情焦急而紧张,一叠声出口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这一点儿都不像他,只不过,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不堪,头发几天没有整理了,刘海都有些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下巴上的胡子郁郁青青钻出了一茬,衬衣有些皱巴巴,领口松散着,看上去好几天没换了似的,但如此的商湛,却有一种颓废的性感。

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许真如此,就算此时有些邋遢的商湛,在何欢眼里也帅的一塌糊涂。

何欢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微微一动,不禁抽了口气,真疼!意识到她想动,商湛忙道:“你想做什么?我帮你,你不能动,刚缝了针没多久,动不得。”

何欢这才想起之前的事,她一刀一刀的扎在自己身上,那种痛真是刻骨铭心,但正是那种痛,让她维持了最后的理智,等到了商湛来救她。

商湛把水送到她嘴边,她喝了几口,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挺有几分别扭的对商湛道:“你不是让我滚吗?干嘛还去救我。”

商湛哪想到她一醒来就跟自己倒后账,吵架时候说的话能当真吗,再说,他都去救她了,不就已经代表自己先服软了,可她这意思是非让自己当面承认不可了,这女人自来不吃亏,嘴毒心狠,对他也不例外。

反正已经服软,索性就低姿态到底算了,别的都是毛,老婆弄回家是真格的,想到此,商湛长叹一口气,倾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那只是气话好不好,我哪舍得让你走,你不在的这几天我过的一塌糊涂。”

何欢笑了起来:“活该,谁让你不问我的?”商湛挑挑眉,颇委屈的道:“我怎么没问你?”何欢哼了一声:“我是说你怎么没问我爱不爱你?”

商湛有些别扭的道:“其实当时我不敢问,我怕问了,你也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如果你真这么回答,我怕自己会失手掐死你,所以没敢问。”

何欢愣了愣:“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商湛没好气的道:“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有过信心,不都是被你牵着鼻子走,你想骗就骗,想走就走,说分就分,你这女人比男人都狠,从爱上你那天起,商湛的信心就被狗叼走了,你满意了?”

“满意了。”何欢点点头,那表情,商湛气上来,张嘴在她脸上咬了一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藏着掖着,你要是主动跟我解释了,也不至于发生后来这些事,你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说,也不解释,让我怎么想,是,我们之间该有信任,但也要沟通,我说的对不对乔乔?”

何欢忍不住轻笑一声:“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能说。”

商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这都是被谁逼的,你还笑,还笑,再笑我可亲你了…”私下里的商湛就是这样子,有点幼稚,还有点二,但何欢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

何欢忽的推开他,皱了皱眉,商湛急忙道:“怎么了?怎么了?又疼了是不是,我给你按一下止疼泵。”

何欢摇摇头:“这东西总用不好。”

商湛不满的道:“这会儿知道疼了,当时怎么就这么狠,跟不是自己的肉一样,一刀扎的比一刀深,我抱起你的时候,都成了血人,以后不许这样吓我。”

何欢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很仔细的保重自己,真的,我保证,爸那边怎么样了?”

商湛道:“爸恢复的不错,只不过要回到以前的状态很难,至于岳父,前两天我去了,针灸治疗的效果明显,比用药强,已经有了轻微性身体反应,我想岳父的脑子或许是清醒的,只不过他潜意识里不想醒过来,或许他还沉浸在那场车祸中,我想过了,等你出院,把岳父接到家来,定期让医生回家来做治疗就好,家庭的氛围对他的康复更有益处,而且…”

说着,他俯身在何欢耳边道:“而且,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家里有了孩子的笑闹声,没准岳父就会醒了,他也想抱自己的外孙子不是吗?”

何欢脸色微红,不过还是轻轻点点头,商湛说的对,这些年父亲之所以没有清醒,或许就是沉浸在过去不可自拔,而始终把他放在疗养院里,终究不妥,最重要的,这是商湛提出来的,或许是他爱屋及乌,但归根结底,他只是女婿,给予最好的条件治疗,已经尽了本分,现如今,哪个女婿愿意跟老丈人住在一起,但商湛愿意,这令自己怎能不爱他。

还有,他描绘出那副和乐温暖的家庭画面,令何欢感动,那正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家。

“金东…”商湛暗暗咬牙,动了他商湛的人,还想跑,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这会儿先让他美两天,过后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到医院的时候,何欢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黏在了身上,要处理伤口必然要把衣服弄下来才行,可护士一动手,即使昏迷的何欢,都不由瑟缩,可见疼的厉害,何欢身子一缩,商湛那心就是一抽,最后忍无可忍的推开护士:“我来。”

他手里拿着医用剪刀,一点一点剪开裤腿,胳膊上的布料,露出伤口来,商湛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她对自己真是一点没留情啊,一刀比一刀扎的深,几乎每一刀都深可见骨。商湛真恨自己对商小蝶的仁慈,就应该早把她处理干净,也不会有今天的无妄之灾。

陆氏最权威的外科主任主刀缝合,陆锦州来当助手,商湛全程在旁,虽然打了全麻,但当针线穿透何欢皮肤的时候,商湛还是忍不住替她疼,这该多疼啊!

陆锦州也是没想到商小蝶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已经不是过去他认为的刁蛮任性,这是恶,大恶,即使她遭遇了人生起落,何至于就生出如此狠毒的想法,更何况,何欢还是跟她有血缘亲情的姐姐。

陆锦州非常了解何欢,以何欢的警惕性,如果不是对这个妹妹怀着一丝亲情和愧疚,恐怕商小蝶不会有绑架她的机会,正是这一丝亲情,让她险些险些…

陆锦州想到从她血液里发现的大量激素,那是催情药的成份,商小蝶竟然给她下了这个,若不是商湛及时找到,陆锦州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即使何欢用痛觉来抵制,不知还能坚持多久,即使坚持下来,也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商小蝶之所以如此做,恐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激化了她对何欢的恨,才会促使她铤而走险。

其实,商小蝶这件事做得相当幼稚,漏洞百出,她根本不是为了要钱,要钱恐怕是她为了套住金东的借口,她就是想毁了何欢,比起她母亲的狠毒,商小蝶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样的女子,却是自己从小当成妹妹的女人,差一点就娶回家当了妻子,想起这些,陆锦州就不寒而栗。而有这样的母亲和妹妹,何欢何其不幸。

手术结束,何欢已经被推到了病房,哪里再不需要他了,仔细想想,自己在何欢的生命中,从一开始就是个过客,她的幸福从来不是自己能给的,所以到了最后,也该留在原地远远看着她。

何欢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还很小,个子也很矮,矮的都够不到阳台的边边,看不到楼下的风景。

小时候她家住在三楼,是学校的教职工楼,她家阳台正对着城里的小学,每当放学的时候,一听见熙熙攘攘的声音,她就会趁着爸爸不注意穿着小拖鞋踢里踏拉的从屋里跑出来,怀里抱着自己的小板凳,放到阳台上,她踩上去,踮着脚,扒着头,看对面的小朋友们放学的情景。

大多数都是妈妈来接的,妈妈抱着小朋友,有的牵着,有的抱着转一圈,亲一口,小朋友会咧开嘴笑,妈妈也跟着笑,夕阳下,这样的笑容好美好美。

何欢那时候觉得,就像爸爸养在阳台上爬弯的鸟松花,可好看了,她羡慕的看着,想什么时候,妈妈也冲她这样笑就好了,妈妈长得什么样子呢?肯定很好看,因为很多人见了她,都跟她爸说:“你家乔乔真漂亮。”

她也偷着听爸爸的同事说过,自己长得像妈妈,可见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忽然身后伸出一双手臂把她抱了起来,是爸爸。

“乔乔,爸爸跟你说过没有,不许踩着板凳扒阳台,很危险,掉下去怎么办?”何欢嘟嘟嘴看着爸爸:“我想妈妈,怎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就我没有,我想要妈妈,想要妈妈…”她吵着要妈妈

爸爸眸光黯淡,抱着她亲了亲:“对不起,乔乔,对不起,对不起…”爸爸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

镜头一转,漫天的大雨倾盆而落,黑漆漆的夜空中滑过狰狞的闪电,前面大卡车撞过来的一瞬,她仿佛也听见爸爸在她耳边说这三个字:“对不起。”

“爸…”何欢不禁叫了一声,小时的她真的太不懂事,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其实商湛只是看到她嘴巴蠕动了两下而已。

“乔乔,乔乔…”商湛急忙俯头过来紧紧盯着她:“你说什么?你醒了吗?是不是疼了,是不是?”

何欢终于睁开眼,映入眼帘是商湛焦急的脸,他的表情焦急而紧张,一叠声出口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这一点儿都不像他,只不过,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不堪,头发几天没有整理了,刘海都有些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下巴上的胡子郁郁青青钻出了一茬,衬衣有些皱巴巴,领口松散着,看上去好几天没换了似的,但如此的商湛,却有一种颓废的性感。

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许真如此,就算此时有些邋遢的商湛,在何欢眼里也帅的一塌糊涂。

何欢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微微一动,不禁抽了口气,真疼!意识到她想动,商湛忙道:“你想做什么?我帮你,你不能动,刚缝了针没多久,动不得。”

何欢这才想起之前的事,她一刀一刀的扎在自己身上,那种痛真是刻骨铭心,但正是那种痛,让她维持了最后的理智,等到了商湛来救她。

商湛把水送到她嘴边,她喝了几口,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挺有几分别扭的对商湛道:“你不是让我滚吗?干嘛还去救我。”

商湛哪想到她一醒来就跟自己倒后账,吵架时候说的话能当真吗,再说,他都去救她了,不就已经代表自己先服软了,可她这意思是非让自己当面承认不可了,这女人自来不吃亏,嘴毒心狠,对他也不例外。

反正已经服软,索性就低姿态到底算了,别的都是毛,老婆弄回家是真格的,想到此,商湛长叹一口气,倾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那只是气话好不好,我哪舍得让你走,你不在的这几天我过的一塌糊涂。”

何欢笑了起来:“活该,谁让你不问我的?”商湛挑挑眉,颇委屈的道:“我怎么没问你?”何欢哼了一声:“我是说你怎么没问我爱不爱你?”

商湛有些别扭的道:“其实当时我不敢问,我怕问了,你也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如果你真这么回答,我怕自己会失手掐死你,所以没敢问。”

何欢愣了愣:“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商湛没好气的道:“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有过信心,不都是被你牵着鼻子走,你想骗就骗,想走就走,说分就分,你这女人比男人都狠,从爱上你那天起,商湛的信心就被狗叼走了,你满意了?”

“满意了。”何欢点点头,那表情,商湛气上来,张嘴在她脸上咬了一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藏着掖着,你要是主动跟我解释了,也不至于发生后来这些事,你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说,也不解释,让我怎么想,是,我们之间该有信任,但也要沟通,我说的对不对乔乔?”

何欢忍不住轻笑一声:“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能说。”

商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这都是被谁逼的,你还笑,还笑,再笑我可亲你了…”私下里的商湛就是这样子,有点幼稚,还有点二,但何欢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

何欢忽的推开他,皱了皱眉,商湛急忙道:“怎么了?怎么了?又疼了是不是,我给你按一下止疼泵。”

何欢摇摇头:“这东西总用不好。”

商湛不满的道:“这会儿知道疼了,当时怎么就这么狠,跟不是自己的肉一样,一刀扎的比一刀深,我抱起你的时候,都成了血人,以后不许这样吓我。”

何欢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很仔细的保重自己,真的,我保证,爸那边怎么样了?”

商湛道:“爸恢复的不错,只不过要回到以前的状态很难,至于岳父,前两天我去了,针灸治疗的效果明显,比用药强,已经有了轻微性身体反应,我想岳父的脑子或许是清醒的,只不过他潜意识里不想醒过来,或许他还沉浸在那场车祸中,我想过了,等你出院,把岳父接到家来,定期让医生回家来做治疗就好,家庭的氛围对他的康复更有益处,而且…”

说着,他俯身在何欢耳边道:“而且,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家里有了孩子的笑闹声,没准岳父就会醒了,他也想抱自己的外孙子不是吗?”

何欢脸色微红,不过还是轻轻点点头,商湛说的对,这些年父亲之所以没有清醒,或许就是沉浸在过去不可自拔,而始终把他放在疗养院里,终究不妥,最重要的,这是商湛提出来的,或许是他爱屋及乌,但归根结底,他只是女婿,给予最好的条件治疗,已经尽了本分,现如今,哪个女婿愿意跟老丈人住在一起,但商湛愿意,这令自己怎能不爱他。

还有,他描绘出那副和乐温暖的家庭画面,令何欢感动,那正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家。

五十九回

商湛在浴室给何欢擦了身体,才抱着她放到病床上,其实依着商湛,这几天就别折腾了,即使伤口愈合很快,万一碰到水也容易发炎,就脏点有什么,他又不嫌,可何欢不行,他不帮她,她自己挣扎着下地也要去洗,为这个,商湛没少数落她,可何欢那性子,执拗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商湛只能把她抱到浴室,用盆打了温水,小心避开她的伤口给她擦洗,但有的地儿,她坚持自己洗,死也不让商湛动。

商湛有时就纳闷了,俩人这都两口子了,那事儿也没少干,亲都不知道亲过多少回了,他洗洗又能怎样,可何欢就是不让,红着脸把他赶出来,特护也不让帮忙,就自己,好几次把大腿的伤都差点弄裂开,把商湛给心疼的,可也知道拧不过她,自来他就拧不过她。

商湛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她说这张脸是后来整过容的,六岁车祸的时候,基本都毁了,但现在看起来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商湛想他的乔乔现在都这样漂亮,以前不定多好看呢。

以前听老人们说过,这人啊!要是生的太好看,太聪明了,就会多灾多难,这是老天的公平,他的乔乔可不就应了这句老话,她这么漂亮,这么聪明。

商湛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在马场看到她时的样子,在马上疾驰而过的她,美得仿佛雨后天边的一道霓虹,她写的一手好文章,不然也成不了T城的名记,她言辞犀利,反应机敏,她还多才多艺,想起在台上弹贝斯的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浪漫。

不得不说,何云浩把她教的实在太好,即使她有天赋,如果没有后天精心的教导,恐怕也不可能成为今天的何欢。

何云浩?这是商湛心里的炸弹,即使他已经走了,商湛依然觉得异常危险,而且,至今为止,商湛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撤出国内市场,明明胜负已定,自己输的一塌糊涂,最后一刻,他却突然放弃,并且,把手里握着的商氏股份卖回给他,才使他控制住了商氏持续跌落的股价,虽损失补不回来,但终是保住了商氏的元气。

商湛不得不承认,那个杜衡之的话虽犀利,却真是金玉良言,商氏缺少的正是这种危机,扛住了危机,商氏才能站的更稳,也才能有更大发展,但何云浩就这么甘心的走了吗?如果是自己,站在何云浩的立场上,死也不会把乔乔让给别人,宁可鱼死网破。

何云浩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这次走的却太过蹊跷,是因为乔乔跟他说了什么吗?商湛自然不会傻的去跟何欢求证,他巴不得何欢这辈子都别想起何云浩来才好,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见何欢睡熟了,商湛让特护守着,他站起来走出里间,小赵跟商氏的几位高管正等在外头,他要趁着何欢睡着的时候,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足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才让这些人回去。

商湛捏了捏眉心,站起来,进去看了看何欢,才又出来,他下楼买了杯咖啡,就去了楼道尽头的吸烟室。

推开门,看到里面的陆锦州,不禁低头看了看腕表:“这么晚了还在忙?”

陆锦州刚做完一台手术,习惯上来这里抽烟,其实他可以选择别的吸烟室,可这里是他第一次遇到何欢的地方,所以,他总会不由自主来这里,在心里回忆着那时的何欢,第一次见到她,陆锦州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孤清,就像她书房墙上挂的那幅字,生亦何欢,把她的名字也嵌在了里头。

以前他还不能理解,但现在,他才觉得没有比这四个字更贴切的了,何欢的人生,至少以前二十六年的人生,正是这四个字的缩影,但现在不同了,因为商湛,她终于走出了这份悲凉。

商湛递给他一支烟,陆锦州点燃吸了一口,忽然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遇见何欢,就是在这里,后来我总想,即使这是她设计的桥段,也没关系,因为何欢,我才知道人生有了悲喜起伏才更鲜活,或许终有一天我会释怀,但何欢永远是我记忆中最动心的女子,商湛我真心祝你们幸福。”

陆锦州站起来走向门边,拉开门才道:“还有一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抬抬手。”

商湛皱皱眉:“你说的是小蝶?”陆锦州点点头:“即使她恶贯满盈,但现在她已经落到如此结果,也足够了,我已经说服了父亲,只要跟警方配合,我想把她转到陆氏的疗养院去,她接下来的日子,我不想她过的太悲惨,商湛,除去她做了你二十二年的妹妹,她还是你的小姨,看在何欢的份上,至少让她保留些尊严,算你还我的人情吧!”

商小蝶以涉嫌绑架被警方带走,还没最后定罪,就查出她染上艾滋,陆锦州这么做,想来也是弥补心里那份愧疚,只是金东还没找到,这小子倒是狡猾,能躲,不过商湛不着急,他让人盯着赵梦歌呢,他所料不差的话,无路可走的金东,最后能投奔的也只有赵梦歌,说起来也令人无法理解,狠毒的赵梦歌,哪怕对自己亲生女儿都能下黑手的赵梦歌,对金东这个小白脸却心软的离谱。

真被商湛猜着了,金东那天从小区翻墙逃出来,就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比以前还不如,以前至少还能想去哪儿去哪儿,如今跟过街老鼠一样,就得躲着,而且他身上的钱也不多了,也不敢找别人,虽然他没把何欢怎么样,可也知道商湛不会放过他。

金东现在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初怎么就信了商小蝶的胡言乱语,弄到这种地步,他可不想下半辈子蹲大狱,想来想去他也只想到一个人能救他,那就是赵梦歌。

像金东这种男人,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哪个女人对他是真的,赵梦歌都想跟他私奔了,怎么会是假的。

他打了赵梦歌的手机,赵梦歌一听是他,真是又恨又气,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可心里还是舍不得,给了他地址。

赵梦海完了,赵梦歌倒占了便宜,因为对药厂的事不知情,法人也不是她,就跟赵梦海占了个姐弟关系,投在里头的股份,赵梦歌自然撇的一干二净,保命要紧,这会儿要钱有个屁用。

赵梦海那个别墅当初是赵梦歌的名字,后来给了赵梦海,却忘了过户,这样一来,那个别墅就归还给了赵梦歌。

赵梦歌山穷水尽的时候,又弄了一笔钱,那栋别墅如今可值上千万,她卖了,拿着钱租了一个高层的公寓暂时落脚,虽然比不上以前在商家的风光,勉强也能过下去。

可赵梦歌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就开始想,想的最多的还是金东,尽管他骗了自己的钱,她还是放不下,所以金东一打电话,她就痛快的告诉了他地址。

金东遮遮掩掩的到了地儿一看,心道这女人不都没钱了吗,怎么还住得起这样地段儿,捋着门牌号按了门铃,赵梦歌亲自来开门,他要来之前,赵梦歌就让帮佣阿姨回家了,毕竟金东是通缉犯,她可不想惹麻烦。

一见他,赵梦歌就冷哼了一声:“你还敢来找我。”金东也会来事,一进了屋,扑通就跪在地上,抱着赵梦歌的腿开始认错:“歌姐,是金东糊涂,被人勾去澳门赌博,本来是想用那些钱赌上一把,要是赢了,以后歌姐跟着我也能过上好日子,我金东虽没本事,可也想让自己的女人过好日子,不想输了个精光,回来也不敢来找歌姐儿,你就原谅我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不沾赌。”

这话半真半假,赵梦歌那心立刻就软了一半,也知道金东自来就有个赌的毛病,这些年她说过他多少次,也没改过来,只不过以前没赌这么大,这一次倒是连自己养老的本都折腾进去了。

赵梦歌想起这些又恨得不行,抬腿一脚踹开他:“你少跟我这儿唱大戏,如今不是走投无路你能来找我,说吧,想怎么着?”

金东膝行几步到她跟前:“歌姐儿,只要你这回救了我,我金东发誓,这辈子当牛做马的伺候歌姐儿。”

赵梦歌撇了他一眼:“你想的美,说起来你可绑架了我女儿,说,是不是跟小蝶那小贱人搞上了?”

金东见她满脸醋意,哪还有不明白的,从地上起来一扑,扑到她身上就亲,一边亲一边扒她的衣裳:“那小贱人哪比得上我家歌姐儿的风情,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

赵梦歌被他一亲,浑身都软了哪里还会拒绝,三两下就被他扒了个精光,按在沙发上,干了起来。

赵梦歌可不就爱金东这床上的活儿,一舒服了哪还管别的,两人干到了晚上才尽兴,起来洗了澡,赵梦歌让金东在家等着,她去找人给他弄护照。

赵梦歌早想好了,反正在这儿也呆不下去了,有了金东,还是出国逍遥的好,反正如今手里也有钱了。

可她刚走出小区就看见了警车,给金东发了个短信上去,便被警察给到一边看管起来,金东看了短信,吓的魂儿都没了,慌不择路,从电梯直接上了楼顶。

他还当这里是他原来住的地儿呢,到了楼顶才知道,这是绝路,他跑不了,眼见警察步步逼近,金东一脚跨在楼顶的外沿边上,对警察喊:“你们别过来,别过来,你们要是过来,我就从这儿跳下去,我说真的,说真的…啊…”慌张中一脚踩空,整个人斜斜翻了下去…

六十回

赵梦歌眼睁睁看着金东从楼顶坠下来,啪…随着肉体落地的声响,赵梦歌的身体不由自主跟着抖了一下,她往前冲了两步,却被警察拦住。

何欢把画面定住,放大,不断放大,直到看清赵梦歌的表情,她的表情是真正的难过还有恨意,这还是头一次何欢在赵梦歌脸上看到如此真实的情感,多么不可思议,这是金东坠楼的视频,虽然新闻压了下去,还是有几段视频在网上曝光。

商湛走进来见何欢盯着笔电发愣,不瞒的道:“才刚好点儿,怎么又看电脑。”坐在床边扫了一眼显示屏,皱了皱眉,望着何欢道:“乔乔,你有我呢。”

是啊,她有商湛,还有爸爸,她还奢求什么,其实何欢也不是真求什么,就是想不通,对自己女儿都能狠下心的赵梦歌,为什么对金东这样一个小白脸儿有这么深的感情,她那一刻的表情仿佛万念俱灰。

商湛倾身抱住她:“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以后定期换药就可以了,乔乔,我们该回家了。”何欢头搁在他肩膀上用力点点头,他们是该回家了。

何欢出院这天是个难得的好天儿,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秋天,何欢站医院的台阶上,抬头看了看,虽是初冬,却天高云淡,天空很蓝,风雨过后的那种高远澄澈的蓝,看着这样的蓝天,连人的心情都跟着变好了一般。

商湛一手提着包包,一手揽着她的腰,提醒她:“慢点儿,下台阶了。”

何欢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残废。”

商湛颇认真的道:“这会儿还没全好呢,你不注意点儿,要是发炎可要落疤了。”

“落疤怕什么?反正我已经嫁人了,又不是小姑娘了,除非你嫌弃我。”何欢的表情有些刁钻。

“我嫌弃你?”商湛咬咬牙,伸嘴对着她的脸就咬了一口:“你说这话有良心吗,鞍前马后你老公可伺候了你半个多月,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

何欢嗤一声乐了:“我不就说说吗,你至于这着急吗?”商湛没辙的看着她,他怎么舍得嫌弃她,这辈子稀罕都稀罕不过来了,叹口气扶着她上车。

其实何欢的伤就是看着吓人罢了,说到底也只是皮肉伤,虽然缝了几针,炎症消下去,就没什么事了,剩下的就是修养。

何欢自己倒没当事,只商湛有点草木皆兵,总跟她是个重伤残似的,去厕所都扶她去,何欢有时就想,等自己跟商湛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是不是也如此,他扶着腿脚不利落的自己去厕所。

想着这些,何欢就觉自己很幸福,哪怕前面二十多年里她过的苦,可往后就剩下甜了,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是每一对有情人都能像她跟商湛一样,可以相爱相守的,就像古诗里说的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想什么呢?从上车就出神。”商湛伸手拨了拨她脸庞的发丝,她的头发又长了不少,扎起一条马尾辫来,看上去像一个二十出头小女生,漂亮,年轻,商湛都觉自己有点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