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茵坐在位子上没动。
几位教授顺势看向陈啸和萧茵。
“阿啸啊，是在哪里工作？”杨教授率先问他。
几位教授并不清楚萧老夫人的身份，但也看得出来，萧老夫人非富即贵。如今见到陈啸，更是超凡卓绝，人中龙凤。
“杨教授，我在恒天工作。”陈啸说了陈氏在本市其中一家公司。
“恒天？本市最大的公司啊。”杨教授和刘教授夫妇俩笑着对视一眼，他们教经济和管理，本市的大公司他们很了解。
“对了，老杨，我记得林教授和于教授的女儿，是不是也在恒天？”刘教授笑着问自己的丈夫杨教授。
萧茵这时看向两位老师，“老师，林教授和于教授的方向是不是和您们相同，我记得大学时听过他们的选修课。”
杨教授和刘教授笑着看一眼萧老夫人。
刘教授笑着回答萧茵，“是啊，老杨和我给过他们一些建议。”
萧茵点点头，又笑着问各位老师，“听说书法协会要办一个极小型的会内展览，届时会从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家手中借出许多名家真迹，到时我陪老师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几位教授晚年爱好各不相同，只有书法是共通的。
“哦？是真的吗？”宁教授眼神一亮。
宁教授的妻子白教授笑着看他一眼，“还没到时候，怎么就你这么着急？”
宁教授咳嗽一声，“啊，对对，那到时候让茵茵陪咱们一起去看就是了。”
白教授对老伴儿已经无奈，偏头感兴趣的看向刘教授，“你刚刚说的是哪位教授？我们这些做考古的，就是跟不上你们这些搞经济的。”
“你们喜欢和古董文物打交道，怎么会认识那两位教授。再说他们比咱们小个二十岁，也不是一代人。林教授和于教授的女儿，比茵茵大两三岁，我也没见过，听说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好像名字叫林清。”
刘教授笑着看向陈啸。
“林小姐确实在恒天工作。”悠扬的大提琴音，沉稳有礼的回答。
“茵茵也认识？”刘教授笑着看向萧茵。
萧茵微笑，缓缓回答，“嗯，认识，不过不熟悉。因为听过林教授和于教授的课，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想必女儿一定是非常优秀。我和林小姐见过两次，她人大方精致，沉稳剔透。老师们如果见过她，一定会很喜欢。”
几位教授和师母在心里默默叹惜。
陈啸深邃的目光看向萧茵。
萧茵微笑回视陈啸，从容坦然。
萧老夫人但笑不语，不加入他们的话题，只是安静的喝茶。
不过几位教授心疼萧茵，今天一定要有一个说法。
徐教授的老伴儿笑着看向萧老夫人，“茵茵的事我们几个也不知道跟你提了多少次，今天你可不能再推拖了。阿啸也在，如果你们没意见，我这儿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
萧茵一怔。
陈啸微微敛眸，美如神祗的脸上表情未变，周身却蔓延开一股让人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萧茵微微抿唇，担忧的看向陈啸。
几位教授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笑容不减。
萧老夫人还未开口，萧茵笑着说，“师母，其实是我想在奶奶和您们身边多留几年，我...”
萧茵还未说完，萧老夫人目光扫过陈啸，笑着开口，“我把茵茵留在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不想她让别人抢去。你们还不是和我一样的主意，想把茵茵拢到自己那。你们想给茵茵介绍的人，保不齐就是自个儿的孙子。今天阿啸也在这，你们问问他吧，如果他没意见，我也不说什么了。就你们疼茵茵，我不也是。”
几位教授都是微笑，视线转向陈啸。
“奶奶...”萧茵没说完，又被老师打断。
“阿啸啊，你和茵茵，是什么关系？”袁教授做法律，直击重点，不喜欢其他教授那些弯弯绕绕。
陈啸没有说话。
萧茵微微低头，看不清表情。
萧老夫人含笑看着。
安静一会儿，萧茵无奈的微笑，视线看向袁教授，镜片后的长睫扇动，悦耳动听的声音一如以往，但隐隐可以让人感觉到暖呼呼的娇气，“老师，啸哥哥是奶奶的孙子，我是奶奶的孙女，啸哥哥当然是我的...”
“未婚夫。”陈啸如大提琴音的声线响起。
萧茵静坐不动，面容隐在光线中，看不清表情。
“是吗，茵茵？”陈啸看向坐在身边的萧茵，嘴角微扬。
这是陈啸第一次叫萧茵的名字，萧茵清醒着，却感觉到一种不真实的恍惚。
萧茵慢慢转向陈啸，目光清澈透明，纯美的脸上并没有矛盾和挣扎。
她一直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有没有陈啸，她都要走下去。陈啸牵她的手，是一条路，陈啸不牵她的手，是另一条路。一切由他决定，她不会自己去选择，这两种不同的人生。
萧茵看着陈啸，没有回答。
“是不是，茵茵？”
陈啸将萧茵脸上的无框眼镜摘下，握在手里，看着她的眼睛。
这是一双很美的眼睛，如果她愿意，能让所有光彩都凝在这双眼眸里。这这双眼眸，世事洞明，却不想看透一切。
几位教授心中惊叹，认识这孩子十多年，竟然不知道她根本没有近视。
心中叹息，这样的茵茵，除了眼前的男孩，别人也是配不上的。
几位教授同时看向萧老夫人，这场“鸿门宴”，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让他们如愿，还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几位老人都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13. 啸哥哥
送走几位老师，萧老夫人、陈啸和萧茵坐上车，返回老宅。
只有三人在，萧老夫人也不急着开口，只是含笑望着两人。
萧茵抬头看向萧老夫人和陈啸，眼神中充满迷茫，整个人因此而显得柔弱无措，却依然微笑，“奶奶，啸哥哥，我想回旧城区的家住一晚，好吗？”
萧老夫人的心微微一紧，自七年前将她带到身边，这是第一次，茵茵提出想回去住。
在陈啸开口前，萧老夫人笑着颔首，“好，这里离旧城区近，先送你过去。”
萧茵露出动容的微笑，又看向陈啸，“啸哥哥，明天一早你来接我，好吗？”
陈啸眼中的风暴将息，却又掀起海啸。
如果她做了什么决定，就打算趁机和他摊牌了？
陈啸勾起嘴角，这个女人，真的了解他吗？
“好。”
陈啸眉宇间的疏离冷峻顷刻间化为无形，磁性的声音诱人沉沦。
越是美丽的，越是危险。
萧老夫人看着孙子的变化，对两个孩子的事，已经没什么可担心了。
萧茵自然感受的到陈啸的情绪，可她需要回去，哪怕只是看一眼。
-
车在一栋旧楼旁停下。
“阿啸，你送茵茵上去。”萧老夫人笑着吩咐。
陈啸点头。
“奶奶，您回去以后早点休息。”萧茵向萧老夫人道晚安。
“好。”萧老夫人笑着点头。
极普通的房子，从面积格局，到家具摆设，普通简单到极致。
萧茵站在门内，陈啸站在门外，没有进去的打算。
陈啸的视线扫过屋子，只是一间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小房子，却带给他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很奇特，一种让他莫名的情绪。
陈啸长臂一展，忽然将萧茵搂到怀里。
陈啸的手在萧茵略显惊慌的目光中抚摸她的脸颊，俯身一点点朝她靠近，直到距离她的唇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低哑迷人的声音，却充满不容抵抗的压迫感，像在诱哄，又让人害怕，“你知道的，我从不接受拒绝。”
这种程度的亲密，已经让萧茵不知所措的僵立原地。
陈啸勾起嘴角，转身离开。
-
轿车行驶在返回老宅的路上。
车开的极慢，一辆轿车可以行驶的最低速度。
车里很安静，萧老夫人和陈啸似乎都没有谈话的兴趣。
不同寻常的气氛让司机比平时更加谨慎小心，视线甚至不敢移向后视镜。
“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茵茵每周回一次旧城区？”萧老夫人忽然微笑着看向陈啸。
萧老夫人的笑容中透着无奈，一把年纪，茵茵只是回去住一晚，她的感觉竟像孩子被抢走了心爱之物，又像有些不安，有点嫉妒...
陈啸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奶奶，眼神中透着了然。
萧老夫人又笑，神色坦然，不掩饰她的情绪，“如果可以，我希望茵茵的心都在老宅。可是我对她的父母有无限的愧疚，我破坏了他们平静幸福的人生，带走了他们的女儿，不能再夺走茵茵心里对他们的回忆。”
陈啸看着奶奶的目光深邃，等奶奶接下来要说的话。
萧老夫人微笑，视线望向车窗外，明灯璀璨，却不及星光。
“可是，有时我会思索，萧恒和沈茵在茵茵的记忆中，是永远不会被磨灭的，为什么她还要回旧城区的家？”
萧老夫人看向陈啸，“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对茵茵来说，真正给她依靠，保护着她的心，让她依赖，让她有归属感的，不是高高在上的金钱和地位，不是老宅优渥的生活，不是我这个一直说要好好照顾她的奶奶。而是那个家。当我不再需要她和你结婚的时候，她可以回那个地方，当她不能再留在老宅的时候，她可以回那个地方，当她迷茫了感到无依无靠的时候，她可以回那个地方。茵茵要的，从来不多，只是一份平静安宁的生活，一个普普通通的可以完完整整走过的人生。延续她父母没有完成的简单的，平凡的幸福。”
“陈家，和萧家，一起夺走了她的父母，即使不怨不恨，茵茵真的愿意再靠近这两个家族，回到这个金钱与权力至上的圈子里？”
陈啸的眼神一点点阴沉下来。
萧老夫人看一眼陈啸，“我已经老了，而茵茵爱你，却不是非你不可。”
风暴在陈啸眼中凝聚，萧老夫人仿佛视而不见，最后一击，“她爱你，却可以不要你。”
“停车！”陈啸眼中如风暴前夕的压抑终于全面爆发，“开回去！”
孙子这么配合自己，萧老夫人非常满意。
陈啸知道奶奶的用意，却遏制不住从内心深处产生愤怒，这愤怒中隐隐的，还有一丝畏惧。或许就因为这一丝害怕，才是让陈啸真正愤怒的。
总之，居然会让他产生这种情绪的萧茵，他是不会放过的！
轿车在夜色中极速一百八十度旋转，刺耳的摩擦声让路边行人以为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轿车内却感觉不到一丝震颤。
萧老夫人嘴角含笑，不再言语，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陈啸敛眸，黑夜的气息在他周身凝聚，异常华美，也异常危险。
相比之前如步行一般的车速，轿车现在的速度，快得让人只感觉到一阵风掠过，回头望去，却看不到车的影子。
-
敲门声响起，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萧茵怔了一下，没有动，没有立刻起身去开门。
敲门声停下。
许久，又再次响起。
萧茵站在书柜旁，架上放着父母和她的合影。照片中的她只有13岁，时间停在在她父母去世那一年。
“如果我和啸哥哥在一起，最后分开。还可以回来这里，是不是？”
敲门声停下。
再看一眼照片，萧茵转身，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陈啸站在门外，神色如常。
“怎么回来了？”萧茵笑着问他。
陈啸抬眼看向萧茵，“你都是这样不问一声就开门了？”
“...”
“或者你知道是我，所以不想开门？”陈啸的语气耐人寻味。
“...”
萧茵说不出话，傻傻的站在门口。
欺负的差不多了，陈啸终于大发慈悲，他走到萧茵面前，惑人的丹凤眼深不见底，“与其明早过来接你，不如我今晚也住在这里，你说好不好？”
明媚的笑容绽放在萧茵脸上，如能消融冰雪的暖阳。
萧茵知道陈啸为什么回来。
她希望留在他身边，只为他偶尔这样一点点的在意。
“不用了，我们回老宅吧...啸哥哥。”
萧茵伸出双臂环住陈啸的腰身，将头依偎到他坚实的胸膛上。
这是两个人单独相处时，萧茵第一次叫他啸哥哥。
萧茵的行动，她的话，已经说明一切。
陈啸深邃的眼眸泛起涟漪，莫名的情绪充斥在他胸中，他不须要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他没有的，这就是他想要的！
陈啸伸展手臂将萧茵搂在怀里，手指勾起萧茵的下巴，“决定了？”
萧茵直视陈啸的眼睛。
陈啸勾起嘴角，唇一点一点靠向萧茵的，呼吸相闻，灼热的气息烧红了萧茵的脸颊，“你只有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已经决定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