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婢被皇上的表情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皇上这样的表情,好像突然间失去了什么珍惜的宝物,又在刹那间寻回了。

不等小宫婢偷偷看那上面写了什么,就见皇上快步走到书桌后,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刷刷写下什么。

须臾,皇上将那张纸交给了进来的司礼监公公:“黄公公,替朕将皇榜贴满临淄城里,一定要贴满!”

黄公公看了看那纸上的东西,眼中竟也似悲喜交加,跪地领旨。

“奴才明白了!”

于是,翌日一早,位于漠北边关的一座名为“临淄”的小城里,一则皇榜贴满了大街小巷,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说来也怪,那并非一般皇榜,上面只写了一段话:“朕近年来身患顽疾,久病无医,甚为苦恼,几日前终于寻得良方可治此病,不过,其中还缺一味药引…”

目光缓缓滑下,围观的百姓们同时看见了最后两个字:

“当归。”

那张皇榜在临淄城里贴了足足半个月,有无数的人意图揭榜送去药引“当归”,但无一例外都被原物返还,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敢轻易去揭榜了,几乎整个临淄城里的人都悄悄讨论着,皇上所寻的“当归”必定不是寻常的药引,而是什么难以寻觅的珍宝,价值连城…

就在那张皇榜闹得临淄城里满城风雨时,有人揭下了一张皇榜,什么也没带就到了当地的府衙,只对着一直守在府衙里的那个人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刹那间,所有的人都看到,那个向来天崩于眼前也不会变色的皇上竟霍地站起身,将那个揭榜的女子紧紧揽入怀中…

不远处,沈离廷微眯着眼眸看着相拥的俩人,只是怅然一叹,转身离去。

出了府衙,他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

没有叫上侍童离儿,沈离廷独自扶动着轮椅在长街上缓缓前行,满眼的繁花和挂满了街道两旁的灯笼令他勾了勾唇,淡淡一笑。“原来已经是元夕了。”

身边不时有人来来往往,沈离廷独自前行,忽然觉得前方的路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三年前的柳欺霜终是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后来听闻她嫁给了宛月国的二皇子韩林秀,那日的大婚无限风光,那人为她铺就十里红妆,惊艳了无数观礼的人。

再后来的事情沈离廷也就没有听下去了,他终归是负了她,听得她终于安好,他也就能够放心了。只是…

抬头望着前方不知绵延到何方的前路,沈离廷一阵没来由的惆怅。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身边一片喧嚣,唯独沈离廷独自一人看着这一切。

不经意间,他回过头,忽然见得一张熟悉而淡雅无双的容颜出现在视线中,沈离廷微微一愣。

不过片刻的怔忪后,沈离廷忽然牵起唇角微微一笑。

“怎么…这样傻?”

只是不知这话是在说她,还是他。

几步之遥的花灯下,失去踪影整整三年的扶摇带着倔强与执拗凝望着他。

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些,沈离廷低声叹息: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