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文稍微回忆了下,好像在她印象中,丁寂秋说莫景川父母在新疆工作,不过看他的穿着貌似票子不少,而乔治,秦晓文之所以讨厌他,就是因为他整日自恋炫耀,恨不得众人皆知他如何的帅如何的大方,想必家中也是阔绰无比,秦晓文迟疑了下,继续道:“不过,好像他们两家条件应该都不错。”

秦母继续问:“那到底哪家更有钱些呢?”

“我怎么知道。”秦晓文不耐烦。

秦母沮丧得搂过秦晓文,“傻孩子啊,你怎么这都不好好观察呢。”秦晓文被老妈勒得喘不过气,秦母却伤感的抚摸着秦晓文的脑袋,“不过这也不能怨你啊,孩子,都是老妈的错,是老妈小时候没看好你…”

秦晓文不知如何是好,正欲劝母亲,秦母却抹泪继续道:“都怪妈小时候没看好你,让你吃了一嘴的屎,现在才这么不开窍,连他们谁家有钱,谁家有没干部你都不知道去注意!”

草,真的假的,一嘴屎!

秦晓文还在凌乱当中,秦父却气急败坏打断她们的话,“你看你,你怎么教的孩子?整天问她这些问题,她还怎么用心学习,日后岂不是养成嫌贫爱富的拜金心理?”秦母反唇相讥,“你懂什么,就因为当初我妈没教好我,结果呢?看我嫁给了你,混了半辈子才混到个房子,连车子还是个二手的奥拓,你知不知道我们单位里的…”

秦晓文趁老妈翻旧账时慌蹑手蹑脚的溜回房间,她可不想再成为战争的漩涡。

“晓文,听说你妈昨天很彪悍啊。”丁寂秋站在白色石灰起点线前瞥了眼秦晓文,体育课上秦晓文也站到起跑线,“谁跟你说的?”丁寂秋笑了,“还用谁跟我说吗?现在全班都知道这事了。”

体育老师“嘭”的一声开了发令枪,秦晓文噌的如利箭般飞了出去,旁边的丁寂秋只感觉身边一阵风,秦晓文竟已冲到了前方,连体育老师也看得目瞪口呆,像秦晓文这样的体育白痴,跑起步来慢吞吞的,整天嚷嚷着脚疼的家伙,居然在五十米短跑冲到第一名。

秦晓文低空飞出终点线,她却没停下来,直朝着跑道另一端的莫景川扑了过去,丁寂秋愣在原地,“她不会这么开放吧?”丁寂秋以为秦晓文要扑进莫景川的怀抱,谁料秦晓文居然像饿狼一般,径直将莫景川推倒在地,莫景川未设防,猝然一个踉跄竟摔倒在地上,“莫景川,你个大嘴巴,为什么到处乱说我妈的坏话!”

“你是疯了,还是忘吃药啦?”莫景川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穿着短袖的球服,手臂被擦伤了,秦晓文却不依不饶,“你才没吃药呢,你为什么到处说我妈的坏话?”

“我哪有?”莫景川艰难的爬起来,他咝了口冷气,显然胳膊痛得厉害。

“我给你说啊,你是没瞧见,昨天秦晓文她妈,那凶得啊,眼睛旁边还有块疤呢,吓得我都不敢追她了,以后要真是碰上个母老虎的丈母娘可怎么办啊?”不远处的乔治正抱着篮球和同伴说得不亦乐乎。

秦晓文站在莫景川身侧,他颀长的身段刚好挡住了秦晓文,可声音却钻入秦晓文的耳中,“乔治!”秦晓文一把推开莫景川,直接朝乔治奔了过去。

莫景川正在看自己的伤情,他没料到秦晓文的举动,着实被吓了一跳,秦晓文像发了狂的野猫,拽着乔治就是一顿撕扯,连啃带咬痛得乔治直叫唤,“秦晓文,以前还看你活泼可爱,你现在怎么和你妈一样神经?”

“我神经?”秦晓文伸出长指甲直接朝他抓去,秦晓文似乎太过嚣张,连旁边男女生也前来凑热闹,乔治只觉有些丢脸,“滚开!”他竟发怒的手上用力使劲推开秦晓文,秦晓文本就偏瘦,只是靠着一股不要命的孤勇才冲了上去,乔治毕竟是男孩子,倒是一把就将秦晓文推离了身边。

“啊!”秦晓文一声尖叫着,只等脑袋着地,莫景川却轻易接住了她,“你吃什么牌子猪饲料长大的,这么沉?”莫景川的手揽住她的腰时,轻问了句,校服很薄竟连莫景川掌心的温度也能感觉到,秦晓文耳廓一热,发懵的被他扶了起来。

“莫景川,你也太英雄救美了吧?”乔治捂住脸上发红的伤口,周边的男女生也皆是成片的起哄,莫景川瞥了眼旁边的秦晓文,却异常镇定自若的道:“你开玩笑吧,我是英雄倒对!可她这也叫美?”

秦晓文气得怒不可遏,怎么又侮辱她的美貌?

乔治狐疑的问:“你不是对她有意思,干嘛没事扶她?”莫景川用手指极鄙夷的戳了下她的肩,“她,你刚才没看见吗?她这泼妇直接把我推倒,胳膊都伤了,你要是再把她弄伤了,那一会去医务室,谁给我掏钱啊!”乔治觉得此话颇有道理,便也不再追究,他只是走过秦晓文身边时故意撞了下她,“真倒霉,都破了相啦,回家只能说是被疯猫抓的!”

秦晓文挥手就欲揍乔治,莫景川却拽住她细长的胳膊,“喂,医务室,走吧。”

秦晓文满不服气,却只能跟在莫景川后面骂个不停,“有那么娇气吗,一点小伤就要去医务室,我告诉你,我没带钱哦!”

莫景川却笑了,“知道啦。”

从操场去医务室要经过一条长廊,长廊两侧是成排干净的窗户,秦晓文亦步亦趋的走在莫景川身后,莫景川似乎以为她没跟上,他忽然停了下来,秦晓文又没留神,竟瞬间撞在他后背精硬的骨骼上。

莫景川下意识回头去看她,幽幽的光线照在他半边脸颊上,朦胧中有些令人迷幻,秦晓文一怔居然就这样仰头望着他,碰巧旁边教室传来整齐的读书声,读的刚好是高中课文《孔雀东南飞》里“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这一句。

秦晓文像触了电似的,猛地往后跳了一步,她只觉如此尴尬,秦晓文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离莫景川这般近,耳边又回荡着令人想入非非的诗词。

秦晓文一路小跑,径直钻进了医务室。

“没事,只是擦伤,清理干净消消毒就行了。”护士干脆利落的为莫景川处理,“咦,碘酒放哪儿去了?”学校医务室本就狭小,成瓶的药物又堆放得满当当,护士翻了下没找到,只好到隔壁去搜索。

秦晓文顶不喜欢医院,哪怕是学校医务室,可只要她鼻翼嗅到半点消毒水的味道,就浑身不自在,仿佛瞬间就能感觉到脚受伤时,她住院的那种揪心的痛。

秦晓文觉得不太舒服,她调整了下坐姿,靠着墙望向他,“看我说的吧,就一点小伤。”莫景川却故意伸出血淋淋的手臂给她看,“哪里小事,你瞧你瞧你快瞧,万一发炎了,伤口就会不停的扩大,最后说不定就变成断臂杨过啦。”

秦晓文无奈的笑了,“杨过?那起码也要有人愿意当小龙女!”

莫景川极赞同的点了点头,“对,我得找个漂亮的小龙女,像你这样的就不行。”

秦晓文气得伸手去掐他,“我不行?我哪儿不行了,我长得这般沉鱼落雁,又想拐弯抹角说我丑,是不是?”

莫景川坐在病床上,他不停的挥手挡住秦晓文的魔爪,“好了,你行你行!”

“杨过,小龙女别闹啦,李莫愁回来了!”护士打趣的拿着碘酒瓶走了进来,秦晓文顷刻羞红了脸,她没想到墙的隔音效果如此之差,这样的话居然能被隔壁听得一清二楚,莫景川也吐舌闭上了嘴,安分的坐好任由护士为他擦拭。

“秦晓文,你又偷窥什么呢?”耳边热气忽然扑来,秦晓文吓得打了个寒战险些惊叫出来,她回头却对上莫景川一张嬉笑的脸。

秦晓文张开手掌一把盖在莫景川的脸上,“你没事过来干嘛?”莫景川却弹开她的手,“我怕晚上没打气的,趁现在过来给车子打打气,你呢,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干嘛?”

成排的自行车间,秦晓文蹲在角落里,仔细的探视着周围,确认除了身边碍眼的莫景川再无旁人时,她才杀了出去。

“这是乔治的车吧,这个死混蛋,太没风度了,居然敢推我,我秦晓文有仇必报,绝不能轻饶他!”秦晓文说着已上去狠狠踹了几脚乔治的车。

莫景川嬉皮笑脸的说,“拜托,你这样非君子所为!”

秦晓文却满不在乎,“反正我是小女子,再说,你也不是君子。”秦晓文又就莫景川拔气门芯事件再次对他进行轮番攻击。

莫景川倒表现得大度,挥挥手不屑跟她继续纠缠。

他只是看着秦晓文踢了半天,她已累得浑身大汗,车子却毫发无伤,莫景川才笑道:“要不要试试我的方法,绝对比你费了老命的踹有效。”

秦晓文瞧着莫景川的笑直发毛,“什么办法?”

莫景川从车棚大叔那里要来一把扳手,他将乔治的前车轮螺丝拧来拧去,“搞定!”莫景川拍手洋洋自得,秦晓文却一脸的鄙夷,“大哥,您能告诉我,您拧了半天车子有什么变化吗?”莫景川倒未听出她话里的讽刺,“算了吧,靠人不如靠己,我自己来。”莫景川一把抓住秦晓文的手臂,“行了,等放学看好戏吧。”

秦晓文极度怀疑的瞥了眼莫景川,“相信我。”秦晓文被他拽得没办法,只能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学生像马蜂一般涌出了蜂窝,莫景川和秦晓文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里,终于瞧见了乔治,乔治站在车棚外的反光玻璃前,“他在干嘛,是不是发现咱们了?”莫景川按了一下秦晓文的头,嫌她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怎么可能,他一定另有所谋。”

秦晓文扬了扬头仔细去观察,才发现乔治居然在对着玻璃整理发型,秦晓文险些当场晕厥,虽说明知这货极度臭美,见到反光的物体都要踟蹰半天,可这大晚上的,又马上要骑车回家了,照镜子给鬼看啊!

“嘘,安静,小不忍则乱大谋。”莫景川低声命令秦晓文,秦晓文只觉可笑,他俩怎么搞得不是做贼就是地下党接头。

乔治推出他引以为傲的单车,甩腿摆了个漂亮的pose才跨上去,原来乔治身边是隔壁的班花,娇滴滴的班花骑车在乔治的一侧,乔治慢悠悠的骑过秦晓文和莫景川前方,“他要走了,计划啊,你的雄伟计划!我的好戏呢?”秦晓文像猫似的,使劲抓挠着莫景川。

“我的自行车可是我爸从美国,你知道美国吗?USA,America…”乔治正在向隔壁班花炫耀自己蹩脚的英文时,忽然他单车的前轮溜了出去,乔治冷不防竟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前车轮咕噜噜的转悠着跑得老远,将后半截车子甩在了后方。

秦晓文扑哧一下笑得差点没站稳,她和莫景川边跑边笑,“不行啦,我笑得肚子都疼了。”秦晓文捂着肚子仍是夸张的笑,莫景川笑得坐在了地上,“你是没看见,那班花的表情,真是…”秦晓文笑得气喘吁吁,“别说那班花,你看见乔治了吗,他还USA,America,车轮都滚没了!”

“莫景川,说实话真有你的,算是个爷们!”秦晓文笑着称赞道,莫景川不置可否,可半天他才回过神,“什么叫算是个爷们?哥本来就是个爷们!”

——回忆分割线——

“还在睡?”秦晓文瞅了眼病床上的莫景川,她放下包喘口气,结束一天苦逼的工作,能见到他也是一种幸福。

秦晓文微笑着看向病床上的莫景川,他睡得很沉,如一个无知无识的婴儿,只是酣然睡着,呼吸平稳而均匀。

秦晓文支起身子去查看,他的下巴已经微生了胡渣,她用两根指头去拔,细而硬的黑胡子慢慢一点点钻出皮肤,眼看就要拔出来了,莫景川却忽然翻身压住她。

正文 54爱五十四天

“好啊,你连老虎的胡子也敢拔!就不怕老虎吃了你?”莫景川慢慢吻着她的肩颈之间,他微露的胡渣刺得她很痒,秦晓文本来就怕痒,这样一来她更是咯咯笑个不停,“死老虎,你还装睡!”“再说,再说还扎你!”莫景川使劲用胡子去蹭她的皮肤,秦晓文在他怀里笑得缩成一团。

“咳咳…”

听到门口的声音,莫景川慌松开秦晓文,“那个,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陆玖渊奸笑着问。

“讨厌!”秦晓文娇嗲的从莫景川的病床爬下来,“我出去了。”秦晓文简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完全能预见晚上陆玖渊回家,会如何夸大其词的说给丁寂秋听。

秦晓文双手做扇子状呼呼往脸上送了两股风,以缓解发红的脸颊。

陆玖渊侧目看秦晓文走出病房,立刻对莫景川正色道:“大哥,您装得像点行不行?你这样想不露馅都难!”

莫景川躺在病床上跷起打石膏的一条腿,“怎么会露馅,我天天打着石膏,在她面前连动都没动过。”

陆玖渊没好气,“一个出车祸骨折的人,还能搂着她在床上滚来滚去?”面对陆玖渊的质问,莫景川不搭腔,陆玖渊继续说:“我请医院里人给你打石膏,现在病床这么紧张,我还给你安排到独立病房,您好歹追妞也追得专业点!要是被晓文发现,咱们就死定了!”

莫景川冷笑道:“怕什么,不是给你钱了吗?”

陆玖渊紧锁眉头,“要是没给钱,早把你扫地出门了。”

秦晓文漫步下楼给莫景川买吃的,医院的套餐味如嚼蜡,实在难以令人下咽。

行至病房楼二楼时,“邱泉,你等下,我拿个东西。”护士清脆的喊声传至秦晓文耳畔,秦晓文猛地停住脚步,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竟瞧见穿着病号服的人漫步朝自己走来。

“邱泉?”秦晓文惊声叫道。

邱泉的块头比起原来更宽了,但却不是壮实,而是有种长满赘肉的感觉,他似乎长时间不打篮球,原本黝黑的皮肤开始变成小麦色,脸上不知何时竟灿若繁星般多了些斑点。

“李逵现在怎么变成肥猪了?”秦晓文嬉笑着走到邱泉面前。

邱泉伫立在原地,看也不看秦晓文,好像她如同空气一般,“啧啧,您老人家该不会是被人阉割了吧?”秦晓文想到邱泉背叛丁寂秋,公然劈腿的事情就火冒三丈,“不知道是哪位白衣天使替天行道的呀?”

秦晓文拦住邱泉的去路,不停的挖苦讽刺他,自打高中她就顶不喜欢这个魁梧的壮汉,现在果然应验了她当初的想法,秦晓文岂会轻易放过这个伤她闺蜜的混蛋。

“我记得咱上学的时候,老师总说咱们是祖国的花骨朵,现在长大了吧,有的人开了花,有的人结了果,有的人开枝散叶,还有的人桃李天下。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最后长成了奇葩!”秦晓文笑着抢过邱泉手中的木棍,“是吧,奇葩?”

邱泉失去了木棍,就像失明的人一般,使劲向前方乱摸,“你装什么装啊?装瞎子啊!你怎么不赶紧瞎了,省得来祸害人间!”秦晓文瞧不惯邱泉的怂样,说着忍不住狠狠从背后踹了他一脚。

邱泉已不如当初的矫捷,他一个踉跄,身体前倾就噗通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秦晓文拿着木棍般的拐杖,看着摔得狗□的邱泉笑得前仰后合,“哎呦呦,我们的大力士呢,是不是忘吃菠菜了?你躺在那儿怎么不动啊,是不是以为你趴在灯光底下,就能当夜光猪了?”

就在秦晓文正欺负邱泉不亦乐乎时,身后忽然冲过来一位护士,“你干什么你!吃饱了撑的吧?一个女孩子没事在医院欺负病人,什么素质?”

护士艰难的扶起地上的邱泉,他自始至终都一声未吭,任由秦晓文的欺辱。

“病人?什么病人!感冒还是发烧,我看是烧傻了吧!”秦晓文笑眼看狼狈不堪的邱泉。

护士瞪向秦晓文,咬牙切齿的说:“他哪里惹到你了!一个要失明的病人,你还这样欺负?”

“失明?”

听到护士义正言辞的话,秦晓文难以置信的走到邱泉面前,她伸出手在邱泉眼前来回晃动,邱泉的嘴角却微微上扬,“我还没瞎呢。”

“你,那个,对不起啊…”秦晓文也觉得自己恃强凌弱,她捡起地上那根充当拐杖的木棍,将其交回邱泉手中。

“好端端的怎么会成这样,你不是身体倍棒吃蛮蛮香吗?”秦晓文不敢相信,还是忍不住在邱泉面前来回挥动,但邱泉却撇开她的手,“现在还行,大概视力跟近视一千度差不多,以后就说不准了。”

“一千度?”秦晓文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

“每天看见的光都在不断减少,这种感觉很奇怪。”邱泉淡淡的说着,好像生病的是别人,与他毫无干系。

“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总有办法的。”秦晓文惋惜的说,尽管之前与邱泉有过各种的不愉快,但毕竟也是同窗多年,如今看着他这幅模样,她亦是于心不忍,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更是愧疚得脸红,“你看你,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不像人家生病了都不断消瘦,可见治疗效果还是不错的!”

面对秦晓文的安慰,邱泉却无动于衷,“这是种隐形遗传的疾病,至少目前世界上没办法根治,只能终生靠吃激素维持,但越吃越胖,脸上也会长满斑点,一旦停了就随时面临失明的危险。”

秦晓文没想到会这样严重,她将手放在邱泉肥厚的手背上,“怎么会这样,你什么时候发现得病了?”

邱泉沉默不语,只是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或许他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不过是在感触阳光落在皮肤上的温暖。

“天,你跟寂秋分手,该不会是因为?”秦晓文欲言又止,她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从碰见邱泉到送他回病房,全程只有护士的陪伴,他身边那些娇滴滴的美女竟是一个也未曾见到。

邱泉忽然攥紧秦晓文的手,祈求般恳切的说:“这事千万不能让寂秋知道,以她的个性,不知又要哭得多伤心。”

秦晓文心里发酸,她望着邱泉,他额头上有块不易察觉的小疤痕,是被丁寂秋拿玻璃酒瓶砸的,想到自己对邱泉种种的误解,秦晓文愈发生气,“为什么不让寂秋知道,她才不会在乎这些,她那么爱你,肯定会回到你身边…”

“回到我身边?”邱泉冷笑起来,他粗嘎的声音低沉有力的问道:“让她回来干嘛?她那么漂亮,那么温柔,那么优秀,她该找个更好的男孩子陪伴一生,而不是花时间来照顾我这个瞎子!”

秦晓文花了很多时间同邱泉聊天,他的一言一行都透出对丁寂秋的怀念,他总问寂秋过得好吗,她是不是还喜欢靠着墙睡觉,她是不是吃饭必须看杂志…

“爷们就该跳得高,跑得快,大声叫,才能有力气保护媳妇!”篮球场上的邱泉迅如闪电,蛮横得穿过全场,狠狠将篮球扣入框中。“邱泉!”丁寂秋双眼明亮的望着自己的英雄,那时,秦晓文对他不屑一顾。

“寂秋很爱你,很在乎你,她要是知道你病了,肯定会义无反顾回来的。”

“就是因为她那么爱我,那么在乎我,我才不能让她回来。”

秦晓文站在病房门外,她慢慢冷静下来,夕阳西下,邱泉依旧坐在原地面朝太阳。

阳光洒在他身上,秦晓文忽然觉得大块头的他居然没那么丑。

“替我把好关,给寂秋找个好男人。”邱泉蓦地回头柔声说道。

一瞬间,眼泪决堤而出,秦晓文用手捂在嘴巴上,尽量不让他听出自己的哽咽,只是装作开心的答应道:“必须的,我闺蜜呢!”

但刚离开病房楼,秦晓文就忍不住大声哭了。

医院内来往不断的病人和家属,各个皆是愁眉不展,中间夹杂着不少孩子痛苦的哭声,和男男女女悲凉的叹气,秦晓文毫不顾忌,只是放肆的哭嚎着。

她始终将邱泉当做负心汉来看待,从刚入学就看他不顺眼,一直认为他不是长情之人,却不想原来铁骨铮铮,也会柔情似水。

秦晓文心里始终忐忑不安,虽是答应了邱泉,但不能告诉丁寂秋,秦晓文实在快控制不住了。她每天同寂秋讲话时,看着她灵动的眸子,每次话到嘴边又得生生咽回去,真是要把她活活憋死了。

“豁出去啦,这回我得化身红娘,成全这对苦逼的恋人!”秦晓文下班后干脆利落的奔往丁寂秋的单位。

丁寂秋在一家公司担任会计,上班时间比秦晓文久一个小时,秦晓文下了公交,刚打开手机准备呼叫丁寂秋,却瞅见公司大厦门前竟停着陆玖渊的车。

陆玖渊的车,哪怕被烧成灰,她都能认出来,这该死的破车还骗走她一万块人民币!

“咦,这货不在医院吗,这么早就下班了?”秦晓文正纳闷不已时,却发现陆玖渊从车内走出,他笑容满面的对着大厦伸出双臂。

“脑残了吧!”秦晓文瞅着陆玖渊哭笑不得,正要走过去时,大楼的旋转门内却有位曼妙女子小跑出来,迫不及待的扑入陆玖渊怀中。

现实瞬间给了秦晓文当头棒喝,同陆玖渊紧紧相拥的女子,居然就是丁寂秋!

“我好想你!”丁寂秋依偎在陆玖渊怀中,陆玖渊抚摸着她光滑而细密的头发,仿佛沉醉其间,“我也是,一刻也呆不住了,逃班也得来见你!”

陆玖渊同丁寂秋片刻拥抱后,随即上了车,“去哪里,回家还是去外面吃饭?”丁寂秋刚坐下,一句话还未说完,陆玖渊的唇就覆了上来,他欲罢不休的同她在车内亲吻着,然而正在两人缠绵忘我时,陆玖渊却瞥见车子后视镜里震惊不已的秦晓文。

“晓文!”陆玖渊难以置信的一把推开丁寂秋。

正文 55爱五十五天

秦晓文心乱如麻,她坐在沙发上审视面前站着的两个人,“说吧,多久了!”

丁寂秋两颊红晕,就像被老师训斥的孩子,她嘟着嘴一声也不敢吭,陆玖渊也窘迫得挠了挠头,“那个,晓文,其实我们…”

“多久!”秦晓文抱臂大声吼道。

陆玖渊一惊,低声说:“你找到工作,咱们去烧烤摊庆祝的那个晚上…”

秦晓文猛地站了起来,她惊讶无比的嚷道:“靠,这么久?你俩干嘛,演戏呢?把我当猴耍啊!”

秦晓文难以置信,那晚丁寂秋拿酒瓶打了邱泉,他们从派出所出来后,这俩没良心的居然就鬼混到一起了。

她还一心想着让丁寂秋和邱泉破镜重圆,这下可好!

“你凶什么嘛,我们之前是打算告诉你的,但你老说陆玖渊这啦哪啦,你那么讨厌他,总和他斗嘴,我怕你知道了,不同意,更怕你会瞧不起我…”丁寂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做了亏心事般的心虚。

“我会不同意吗,我会瞧不起你吗?”秦晓文气急败坏,她简直难以相信,每日在这间出租屋里进进出出,居然丝毫未曾发现这两人的□!

秦晓文捶胸顿足,“亏我把你俩当好朋友,你俩恋爱了,我肯定为你们高兴,可你们呢,居然瞒着我,全世界都知道了,就我还像个傻子似的!”

丁寂秋和陆玖渊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任由秦晓文发火,秦晓文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心里也痛快了不少,“你们俩啊,真是,让我们怎么说?气死我啦!”秦晓文的手指头狠狠戳了戳丁寂秋的脑门。

丁寂秋揉着被她戳痛的额头,秦晓文转而又指向陆玖渊,“喂,死娘娘腔,你对我姐妹好点,不然看老娘不剁了你!”

陆玖渊瞧见秦晓文消了气,慌忙点头哈腰,一改往日同她斗嘴的态度,“那是,寂秋这么好,我肯定天天把她捧在掌心上!”

“罢了罢了,哀家的小心肝已经被你俩伤了,不管你们啦!”秦晓文捂着脑门,气得头晕眼花。

丁寂秋知道秦晓文是刀子嘴豆腐心,趁着她火气下去了,赶紧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好晓文,别生气了,以后什么事情我都保证第一时间告诉你!”

秦晓文被她哄得头晕,忍不住嗤嗤笑道:“哎,其实你俩也挺合适的,一个会计一个医生,真是谋财害命,都被你俩占了!”

丁寂秋看着陆玖渊偷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

“我该死啊,我对不起邱泉啊,我良心被狗吃啦!”秦晓文的脑壳撞在墙上砰砰作响,莫景川慌伸手拦住,没想到他刚一伸手挡在墙前,秦晓文的头就重重撞来,狠狠砸在莫景川的手背上。

秦晓文只感觉到额头前一阵柔软,随之便是莫景川鬼哭狼嚎的叫声,“呀,你的爪子怎么忽然就递过来了?”秦晓文焦急的握过莫景川发红的手掌。

莫景川装着呲牙咧嘴,“虽然你已经很傻了,我要不拦住,万一你撞成个痴呆,那后半辈子不还得我给你端屎端尿!”

“呸呸呸!”秦晓文又气又心疼,这丫到现在都不改一副臭嘴。

莫景川的手放在秦晓文的掌心上,他忽然用力,反握住她的细手,将她向前一拽,轻轻落下唇吻了上去。

他的唇齿间皆是她的甘芳,秦晓文的呼吸渐渐紊乱,天旋地转得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襟,莫景川力气大得恨不得将她箍进身体里。

秦晓文挣扎着推他,莫景川却恋恋不舍她的唇,秦晓文满脸红晕,莫景川仍是抓住她的手,“跟我一起住吧?”

“嗯?”秦晓文好似没听清,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莫景川的话。

他眼神柔和,温存的说:“明天我就出院,我们一起生活!”

**

看望过莫景川,秦晓文险些忘了丁寂秋的叮嘱,她捧着密封饭盒急匆匆奔向陆玖渊的科室,秦晓文如负千金,饭盒里可装满了丁寂秋的爱心便当,担心医院食堂的饭菜不合口,专门为这厮定制的美味套餐。

对丁寂秋的贤惠,秦晓文是自愧不如,她一想到邱泉,心里更是惴惴不安了。

走到陆玖渊的科室门前,秦晓文刚伸出推门的手却停了下来,她站在门前仔细听里面的声音,“啊…爽,太爽了…用力,对,对对对,就是这个力道,好爽啊!”

Shit!

这不是皮肤病与性病科吗,怎么会传出这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