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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觉得委屈,为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肯服个软?

十二月三十日学校元旦大联欢,华夏到礼堂的时候已经过了入场时间,想了想没进去,折身到学校门口买乌冬面。听到不远处有男男女女低声七嘴八舌。

“这不是萧离为的超人女朋友么?好学生也兴翘集体活动啊?”

“参加全国比赛的人能和你一样么?你是翘,人家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去。”

“全国比赛啊?怪不得她说什么老师都信。切,了不起么,走路都不看人的。”

“瞎说什么呢。”这声音是毕静,她听得出来。

“本来就是,上次咱班跟实验班打架,不就是因为她多嘴害得咱们倒大霉。没觉得那以后老大都不怎么跟我们打球了么?估计也是生气。”

华夏真想站起来就走,努力忍着不回头,专心的吃面,一根,一根。

突然有人大声说:“咱老大怎么看上她的,眼睛瞎了不成。切,除了学习好什么都没有。”

分明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如果这都还能忍下去,就是不是华夏,那是怕事懦夫斯基。她噌的站起来,在他们的嘲笑里,勇敢的走过去狠狠的说:“除了学习好说得到轻巧,有本事你也学习好一把给我看看啊?”

那天的心情特别阴郁,从面馆出来直接坐上公交车去闹市逛街。萧离为给她打了好多个电话,发了好多条短信,手机放在包里,她放任不理。

第三十七章

原本就处于竞赛前紧张期的华夏,奢侈的花了一个整个儿下午加晚上的时间,漫无目的的把商业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都横扫了个遍,终于又买了一大堆的指甲油回来。

进门后,任飘窗的玻璃被敲出鲜亮的节奏,她始终不紧不慢的点着台灯认真的在指甲上画花儿。脑海里充斥着各种问题,和离为有关,和学习有关。

萧离为发来的短信早挤满了收件箱,她坐在公车上看得一片心凉。

他说:有事找你谈谈,回我电话。

他质问:你为什么要泼我同学一头冰水?

他质问:华夏,你为什么要说只有成绩好的人才有资格跟你说话?

最后他问:你跑去哪了,赶紧回我电话好吗。

华夏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执着于买那一瓶瓶的彩色有机溶剂,抽屉里放着一大堆存货,保守估计平摊到一枚指甲涂上三四个颜色也许还会有剩余。附中的校风校纪规

定是,不许染发,不许化妆,可没人说不许涂指甲油。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华夏是好学生,却没人知道她的左手经常像雨后彩虹一样斑斓,若是指给教导主任看必定认为是太妹的

手,要被叫去罚站的。也许,那是华夏唯一表现出的叛逆吧,她的十七八岁过得太乖,太隐忍。

对面敲玻璃的声音,渐渐消失了。而她的脑海里似乎幻听。

他们骂她说,学习好了不起么?除了学习你还有什么。

萧离为说:我不是你,不用成绩来证明价值。

尽管她也会怒气上涌的站出去犀利的辩白,不甘示弱的反驳,以至刻薄。然而一个人的时候便失落的想:其实你们说的都对。可是萧离为,只有你没资格这么说我。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教育:做任何事情都要把握好个度。玩了一个小时后,无论是否尽兴都要收心去看书,那是个度。只要动画片播完就要关上电视,那也是个度。自己吃多

少盛多少不许剩饭,仍旧是个度。做学生的时候就要抓紧时间学习,学习了就要得到最应该的成绩,依然被框在一个度里。

不曾在周末与同学成群结队的出游过,不曾将电视看得淋漓尽致过,不曾因为心情不愉悦而酣畅的破口大骂过,她不知道校园外面的世界是否精彩,甚至不曾因为青春期情绪而自在的叛逆过。

也不是不计较的。只是邵安说过:“得到一些,总是要失去一些。”

没错,她连谈个恋爱都偷偷又摸摸。可就是因为谈了个恋爱,对她来说太美好,太脆弱,太害怕失去了。为了慎重的藏住这个秘密,她更加全心全意的学习。因为她按常规猜

测,只要成绩足够的好老师和家长就不会将他们拆散。她牺牲了那么多只为了小心的保全一个美好的假设。

萧离为,他们谁都可以欺负我,唯有你不行。他们谁都可以质问我,唯有你不行。他们谁都可以误会我,唯有你不行。

可偏偏你欺负了我,你质问了我,你误会了我。我不想听你的电话,也不想回你的短信,更不想面对你。

我也有委屈无处发泄,我的心情承受不起再跟你吵一场架了。

离为啊,如果你仅仅是住在隔壁的好朋友,仅仅是从四岁起就陪在我身边的朋友,那么,现在的我可以向你诉说这些苦闷么?可以向你诉说我临战前想要脱逃的想法么?

那一瞬,眼睁睁的看着他房间的灯熄灭了。

是答案么?

尚不知表达的年纪,略显苍白的岁月,无助总是悄无声息的将我们淹没。他将无奈掺杂于每一次喘息,她把悲伤倒影在每一颗泪滴,然后扑簌簌的落到她的手背,却灼得他的

心撕裂的疼痛。

那一周的时间里,少女的心事纷杂绕来绕去,加上强烈的赛前焦虑作祟,她做很多事情都是恍惚的,精神游离。做了一千遍一万遍的题目终于再也做不下去,忽然一阵一阵的

自我怀疑,我为什么要去参加全国竞赛?为什么?

一月六日,在领队老师的带领下华夏和省里另外的四名同学坐上了前往W大学的车。

一月七日上午,理论考试。华夏感觉很好,发挥正常。

一月八日上午,她被分到第二批参加实验考试,起先药品上出了点小意外,突如其来的状况令她异常紧张,导致莫名的操作失误。出了考场,整颗心像被人砍走了一半。

一月八日下午,报理论成绩,华夏为全国第一。无数的人都在打听华夏是谁的时候,她因为担心上午的实验,心里忐忑不安。

一月九日上午,报实验成绩,她不敢看。领队老师通知了她以后,忽然鼻子泛酸。果然,太糟糕,没能被幸免。同时,各队争分,她勉强争回了0.6,仍旧惘然。

一月九日下午,报名次,发奖。最终,华夏为全国第27名。前48名为金牌,前20名进国家集训队。同时,各名牌大学开始招人,签保送合同书。

华夏在A大和X大之间徘徊。因为排山倒海的沮丧和失落,令她的情绪一直提不起来。给妈妈打了电话询问,爸妈意见统一,签X大,理由是:离家近。她想了想,拨通了离为的

电话,没人接听,再拨,还是没人听,再拨,如故。

老师提醒她说:“赶紧去签,耽误了时间人家收摊走人,就签不成了。”

她陡然生出了一个轻度毁灭的想法:如果签不成会怎样呢?

从W市回家,她绷着全身的力气,掩饰着惶恐和不安,纠结了一点点的兴奋和隐隐的理直气壮,心绪微妙而复杂。尽量保持平静的说:“我开学去上课,六月参加高考。”她进门前就打好了腹稿,若是妈妈问她为什么,她就说,反正报名费都交了,不考白不考。

可是她爸妈并没在意,只是高兴的把她新拿回来的金牌和奖状放到专门的书架上。再一一拨通了姥姥和舅舅家的电话,报喜报平安。她才发现,妈妈透着欣慰的眼角堆了细小

的皱纹。才觉得这一次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他们藏着失望了么?

吃晚饭的时候,华夏忍不住低声问:“妈妈,你不怪我没有签X大么?”

田丽说:“你要是想高考,我们一样支持你。”

华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吃饭。

不多久听到邵安进入国家数学集训队的好消息。

邵安问:“我签了X大。你呢?”

她鼓着气,吹了吹听筒:“我啊,我哪都没签,我要高考!”

邵安嘿嘿的笑:“可想好了,甭后悔。”

关欣也是说:“你可想好了,甭后悔。”

华夏问:“我要后悔什么?”

邵安的答案是句玩笑话:“少玩五个月啊,能不后悔么。”

关欣的答案是句问话:“你们家萧离为怎么说?”

我们家萧离为…

第三十八章

她问关欣:“你说,他会怎么想?”

“他怎么想我不知道。”关欣说,“可是在我看来是绝对够神经的,保送都不去非要自己考,简直太招摇了,你还让不让别人活了啊。”

“不要这么说吧。”

“不要什么啊。华夏,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签,现在大家个个都使劲浑身解数抢着学校里仅有的十个推荐保送的名额,简直争到头破血流。我平时最见不得我那个当官的

老爸跟谁都吆五喝六,你不知道,看见他为了我给人送礼还点头哈腰的样子心里有多难受。那时候我就说,不要这样子,让我高考算了又不是考不上。可他不这么想,他说:‘能

保送最好,一来既有面子又省事,二来提

前有个着落心里踏实,你再有把握能考好也保不准出个万一啥的。’”

你再有把握能考好也保不准出个万一啥的。是的,就好像一月八日那天,明明是她最有把握的有机实验,却不知道犯了什么魔障偏偏会搭错装置,又打碎了平底烧瓶。

二月初,年前的最后一次返校华夏被通知去参加。中央海报亭上的榜单还没撤去,她仔细的找到萧离为的名字——他进步可真快,在红榜上健步如飞。华夏明白,萧离为是个

越受刺激越能超水平发挥的选手,他们每闹一次别扭,她都多少会受点负影响,可他不,他像逆流而上的鱼。成绩是最好的证明。

犹记暴雨倾盆的那日,他在滂沱之中飞身上篮,顶着风雨毫不畏惧。

她在心底细细回想,从竞赛回来后,他们总共没有认真说过三次话,每次都是说着说着就没话说了,然后他借口复习考试,就没再正经交谈过。

散会后班主任把她留下来谈心,安慰她说拿到金牌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了,别的不要想太多,人生的路还很长,机会有的是。如果她现在想通要保送的话,学校可以再帮她争

取一下。

虽然知道老师是好心,可华夏想也没想,她要高考。从来没有如此坚定的想要做一件事情,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的想要成功一件事情。

之后又聊了些别的,快要过午饭时间了,她才从教师办公室里出来。一推门就看见插着口袋信步而过的萧离为,他其实已经走过去了,却站定了又回头,眼底是淡淡的惊喜。

而对于华夏来说,如同是意外的相遇。

两个人相对而立。最终离为率先打破沉默:“一起回家吧。”

华夏点点头。他又瘦了,面容清俊。

太久没有并肩行走,局促的感觉着空气很薄,路上很静。萧离为仍会像以前一样把她护在人行道的里面,自然而然的带给她一股温暖和安全感。可是有些感觉不一样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生了分。

华夏低着头走路,舔了舔嘴唇问:“你怎么也这么晚。”

她话音未落,他即刻回答:“班主任找我谈话。”

华夏一愣:“出什么事了么?”

“你怎么总不念我好。”他偏头,像是讲个笑话:“他说我这次考试成绩很好。”

“嗯,我看了,真的很好。”

萧离为没讲完。班主任还说,如果想跟华夏去同一所学校,这点成绩是远远不够的,戒骄戒躁。

他又正经起来,沉声问:“为什么不肯保送?”

这明明是条旧新闻,被太多的人问过为什么,她可以轻车熟路的开玩笑说,因为不考白不考。可是此刻,华夏揪着围巾的流苏在手指上缠绕把玩:“我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

就觉得实验失败得太不可思议了。”

“华夏,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呢?”离为平静的说,“你就是想用一个漂亮的高考成绩来证明你能成功。”

他把她的心思读得太简单,简单得让她心烦意乱。怒意突然就窜了上来,在他眼里,她始终都是用成绩来证明自己的人。又回到了那个矛盾的问题上去,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你就那么了解我吗?我没考好需要安慰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拿不定主意需要意见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没自信需要鼓励的时候,你在哪里。”她终于哭了出来,从一月九

日起攒下的眼泪在他面前流得肆无忌惮,那一日失败的颓然和这些天来自我疑问的惶惶不安在他面前通通释放出来。

萧离为看得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没考好需要安慰的时候,他在哪里,她拿不定主意需要意见的时候,他在哪里,她没自信需要鼓励的时候,他在哪里。他觉得自己

很失败,什么都帮不了她,还要平白惹她流泪。

你无助,我亦然。

因为一个学期没去上课,华夏错过了第一轮和第二轮复习,只有借关欣的笔记把自己关在家里闷头赶进度。物理像是她今生注定越不过去的坎,无论怎样努力的做题都找不到

驾驭的方法,越是急进越是没有效果。那一阵的心情是见底的抑郁和烦闷。

偶尔停下笔,看看窗外,熟悉的窗许久不见故人推开。这样和离为隔了一堵墙,又像是隔了遥远的距离,仿佛有一个冬季那么

腊月二十九和三十两天,她按照考试的模式把附中一月份的月考题做了一遍,特别的不理想。偷偷算了一下排名,令她生出绝望。不断的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妈妈见她总是闷闷不乐,吩咐她下楼去买对联来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活动活动胳膊腿。

买回来后华夏踮着脚比划了半天总也够不到门楣的高度,离为刚好从电梯里出来,大步迈到她身后,伸臂越过她的肩膀,提起对联问:“这么高行吗?”

那一刻,她被圈在他的臂弯间,朦胧的想着,真想投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真想。

除夕之夜的子时,小区四周鞭炮声震耳欲聋。她坐在飘窗台上看着外面的热闹,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心里面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整理,觉得那些热闹离自己甚远,面目模糊。

萧离为隔着两层玻璃发短信问:傻妞,看烟火怎么还一脸的忧国忧民?

见了他,华夏心底有些隐隐的喜悦,回复说:怎么办,我对高考没信心,物理好烂,数学也有困难。

他笑:大过年的,你别总想着考试行不,想点高兴的事情。

她说:我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萧离为歪头,他认识的华夏从不服输,万人瞩目下背错了获奖感言还能伶俐的将错就错,是个遇到困难天不怕地不怕的说着“我不怕,比呗。”的傻妞。几时见过她这么憔悴

的神情,连眼神都没有光彩,几时想过她会说,我对高考没信心。他想,她的压力一定太大了。

回复说:因为你想不高兴,不要像个怨妇。

我像怨妇么?那时候的华夏带着特殊时期的敏感,他随随便便的一句玩笑话,却刺得她心里生痛,觉得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也许半年之后他再讲这样的话,她会反驳,你才怨妇,你全家都怨妇。

可那个时候,她狠狠的说:“是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仓惶的跑到床上蒙上头,好像听到他敲玻璃,又好像没有。许久许久,头昏昏的睡了过去。半夜时妈妈悄悄推门

看她睡了没,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觉得屋里空气闷得胸口难受,于是下床去开窗。

一阵阵的冷气灌了进来,她打了哆嗦,天气冷得骇人。

手机还在窗台上,有一条未读信息。她拿起来看,短短五个字,像是五把尖刀,让她本来就压抑的心汩汩血流。他说:我们分手吧。

天怎么可以这么冷,冷得手指不听使唤。

她麻木的退回到操作界面又打来开看了一遍,脑子里嗡嗡作响。我是不是在做梦?慌张的拨了他的电话,听到他说“喂”的声音,却哽着喉咙说不出话,叫不出声。

他轻轻的唤:“华夏…”

她不说话。

他叹气:“华夏,我们这样子太别扭了。你说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可我找你的时候你又不搭理,很多次了,我也觉得累。我想了想,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还是分手吧

,像以前一样做好朋友。”

她仍是没说话。当初他说,做我女朋友吧,她答应了,今天他说,我们分手吧,也应该答应么?

可她舍不得,强压着想要哭泣的冲动:“我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

他说:“也许分手了,你会快乐一点。”他还想说,是我不好,跟我在一起以后让你遇到好多不开心的事情,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和压力,又总是惹你哭,帮不了你什么,也安慰不了你。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他是那样的不善言辞。

为什么我会快乐?你不要自以为是。她一语不发的把电话挂断,躺到床上,想着也许就是一场梦,一梦醒来一切成空。

许久,他在床上辗转。忍不住拿起手机,短信问:睡了?

睡了,和你送的软陶娃娃一起,她捂着嘴默默流泪:对,我睡着了。

他说:那好好睡吧,把什么都忘了。

第三十九章

如何能够都忘了?微微敞开的窗,冷风袭来白色的纱帘鼓鼓像投降的旗子。那般飘忽,那般凄凉。

也许,也许只是一场梦。

奈何生活不是任性的幻境,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继续下去。事情糟糕到了最严重的地步,就不会再生出难过的心情,因为总不会有更坏的情况发生。接下来的日子,华夏只

全心全意的学习,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恨。

唯一的娱乐便是每个周日打打线上游戏,拼杀,发泄一般的拼杀。若是刚巧遇上了萧大虾,他就会一语不发的默默陪着她打,歉疚一般,如果她死了,离为总是极卖命卖力的

帮她复活,有时候华夏都觉得自己是专门死来折腾他的,纯粹是不想让他安生。偶尔也会上泡面头的博客看看她的生活,留言给她说:也许我患了高考综合症,看什么都不顺眼。

泡面头找华夏要了邮寄地址,不多久,就收到她寄来的贺卡。字体优雅大气,不似平常女子。

上面写:summer不要彷徨,先给自己确立一个终极目标再去奋斗,不要用“什么样才是应该得的成绩”来苛责自己,而是去想为了理想而努力,生活多美好。

你若是还不确定目标的话,我说就去A大吧,我思念的人在那里,可我是去不成了,你替我去也好。

落款是:友宁远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