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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流疼爱地拍了拍孩子的肩,又看向马上的男子。

“小王找君堡主有点事,看看他帮小王准备的铁块、铜块怎样了,军队马上要向西夏出发,急需武器,工匠等着呢,没办法,虽然君堡主现在心情非常悲痛,但小王还是要来打乱来了。韩少爷是来吊唁的吗?”

“对,明日发殡,我后天回大都。小王爷呢?”

“小王明天回宫。这位是?”珠冠男子看到一双率直、乌黑发亮的眼睛一直在打量自己,询问地看着韩江流。在这蒙古国,这样直视他的女子除了他母后,就连他的王妃看着他都是敛眉低目的。这个女子到是好大的胆啊!

韩江流一侧首,忙挡着碧儿的前面,轻笑道,“这位是我刚认的义妹,她年纪太小,没什么见过世面,不懂规矩,小王爷别见怪。”

“噗”,小孩子忽然笑出声,碧儿从韩江流身后竖出两指,以V型姿势和孩子逗了玩,孩子再也忍不住了。

“碧儿别闹。”韩江流背过身说道。

“你义妹?小王没听韩庄主提过呀!”

“现在知道了不就行了。”碧儿从韩江流身后窜出来,“我很好奇哎,你为什么不下马呢?你低着头,我义兄仰着头,彼此都不舒服,平视地看着对方,和对方讲话,礼貌又自如,你说呢?”她到是适应得很快,一下就改了称呼。

“碧儿!”韩江流慌急地想上来捂着她的嘴,珠冠男子的后面突然跳出一个威武的男人,持着把剑抢在韩江流前面,横在了碧儿的面前。“小王爷面前,哪里容得你如此放肆!”

剑芒的寒光森森的刺着冰儿的眼,老天,她怎么产生了错觉,觉得这抓剑的男人声音听着耳熟。

“小王爷,碧儿她是个孩子,请…。”韩江流脸都吓白了。

“哲别,放开她。”珠冠男子抿嘴一笑,跳下马,“她确实说得不错,这样讲话是舒服多了。”

“是!”哲别收回了剑,瞪了碧儿一眼,碧儿没胆似的对着他笑笑。“本来吗,公民都有言论自由,何况我又没胡说。”

“碧儿。”韩江流小心地把碧儿护在身后“和小王爷行个礼,我送你回家。”

“哦!”碧儿突然一把拉住韩江流,“那个礼,手是放在左边,还是放在右边的?”她记得绯儿就那么盈盈一弯腿,却搞不清手是放哪边的。

“哈哈!”珠冠男子朗声大笑,“不必为难这位小姐了。对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愉悦地看向碧儿。

碧儿歪着头,闭了闭眼,“不太清楚,但可以猜猜看。”

“小王爷,你别逗碧儿了,她不知轻重的。碧儿,我送你回家。”韩江流挽住了她的手,就想往自己的马走去。

“别急呀,韩少爷,让小姐说。”小王爷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回过头对哲别吩咐道,“你先带将士们进去吃饭,小王一会就来。”

哲别不放心地瞟了碧儿一眼,一群人纷纷从马上跳下来,鱼贯进入饭庄。那个小孩子则留在小王爷身边。

“碧儿不可以乱说。”韩江流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不乱说,只是猜测。”碧儿笑了笑,今晚真是太开心了,卖弄完数学,又来卖弄历史,不过,得悠着点,只能说眼前的,不能说以后的,不然会被当作妖抓起来烧死。

“我义兄称你为小王爷,那么你一定是成吉思汁的四位王子之一。成吉思汗有四个王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这四位王子分管不同,工部、户部、兵部、吏部,既然你是小王爷,又带着将士,那就是分管兵部、有勇有谋、威震全田的拖雷王子了。”哈哈,金庸老爷子笔下的人物哦,她真的见到了,可惜不知有没有华筝公主。大概没有,她记住历史书上的拖雷,都是因为金庸老爷子的书,没听说过有华筝。

韩江流震住了,小王爷震住了,旁边的孩子也惊得张大了嘴。在蒙古,除了在朝的大臣们能把王子们的大名叫全,还有各自的分工,普通老百姓应该不会知道的。

“至于你小殿下,”碧儿笑嘻嘻地把视线落在小孩子身上,“有小殿下,那就有大殿下啦!大殿下是蒙哥王子,小殿下一定是忽必烈王子了。”天啦,未来的元世祖,小时候也这样可爱的哦,她要抱下。想到就做到,她一伸手,把忽必烈抱了个满怀,忽必烈脸胀得通红,一把推开,“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天!”碧儿笑了,“小孩子还男和女呢!”她现在忽然觉得穿越也不算是一件可憎的事,至少她可以见到真正名扬千古的历史人物哦!

“韩少爷,你这位义妹是哪家千金小姐?”拖雷压下震愕,镇定地问韩江流。

“何必问义兄呢,直接问我不就行了。喽,镇北那个破落的舒园里的老二。”碧儿皱皱眉,追着忽必烈,就要看他脸红,这元世祖有点小老成,居然懂得男女有别,乐翻了。

“咣当!”饭庄里,哲别没接住掌柜的饭碗,饭碗掉在了地上,饭粒洒了一地,他不安地看了眼门外,又低下了头。

“你去过大都吗?”拖雷轻轻拧着眉,目不转睛看着碧儿。

“没有,以后一定去逛逛。”碧儿玩累了,轻轻打了个呵欠。“义兄,我要回家了。”

“如果去大都,请韩少爷通知小王,小王请小姐到皇宫坐坐。”

“可以吗?我是平民哎,要不要通行证之类的东西?”碧儿来了劲。

“不要,我到时来接你。”

“君子一言,四马难追。不可以食言。”

“当然。”拖雷把“君无戏言”硬生生咽了下去。这个小丫头很怪,看似没有城府,却又面面俱到,她让他好奇了,她知道的事情似乎太多了,不象一般的闺阁女子,秀目俏兮,慧黠流转,有种非常可怕的自信,像是洞察一切似的,她让他有点害怕。

“小王爷为何不去飞天堡用膳呢?”韩江流瞄了眼里面的士兵,问。

“飞天堡现在办丧事,小王不好意思打扰。君堡主心情可好?”

“嗯,还算承受得住。小王爷,你请进去用膳,把碧儿送回家,一会我们飞天堡见。”

“好的!碧儿小姐,请走好!”拖雷眯细了眼,目送韩江流与碧儿共骑一匹马消失在夜色中,他的脸越来越阴沉。

风微微地拂在脸上,有一丝凉意,碧儿怕冷似的缩进韩江流怀中,“真的要认我做义妹吗?”她仰着头,问。

“想认我做义兄吗?”韩江流宠溺地一笑,让马缓缓地绕向另一条小径,故意拖长距离。

“当然想,我巴不得真的是你妹妹,让你认领回家,那样多好啊!”碧儿想到回家,心情就坏了,“可是我好象不能做你的义妹,我娘亲一定说我高攀不上,不然又讲我勾引你。你说你明明是个高洁的人,怎么可能被别人随意一勾引就勾引上吗?再说我有那个勾引别人的本钱吗?”她好有自知之明的奚落自己,惹得韩江流大笑。

“不要乱说,要谈本钱,你有的是。你看小王爷都被你怔住了。碧儿,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拖雷王子的?”

韩江流把下巴凑近她的肩,嗅到一缕少女清雅的体息,脸不禁一红,忙转过头,妹妹却凑了过来,“我是从梦里读过的书中知道的,他是个短命鬼,凶残恶暴的人,让将士喝人血、吃人肉。”

韩江流惊得慌忙来堵她的嘴,紧张得四下张望,“碧儿,你…不要说了,你这样子会吓死我的。他是王子呀,现在最得大汗的宠爱,以后说不定…”

碧儿咬了咬唇,“你家和他有经济上的来往吗?”

“兵部和户部有时会从四海钱庄周转些银两。”韩江流现在稍微有点明白碧儿的一些怪语。比如经济,他猜有可能就是指生意。

“嗯!”碧儿怕吓着韩江流,既然没多大关系,他就不再说不下去。“我现在终于知道飞天堡为何这么有钱了?”

“你又知道?”韩江流现在都不太敢接碧儿的话。

“君问天发国难财呀!”就象美国一样,巴不得世界上天天打仗,他那些武器、导弹什么的才卖得出去。“战争越多,需要的剑呀、枪呀就多,那么他的铁和铜不就销得多吗!”

“还有马。”韩江流非常同意碧儿的见解。“你没注意我们骑的那些马吗?”

“有,都是红色的,非常高大!拖雷他们也骑得这样的马。”

“这些马只有飞天堡有,骑速快,适合远途,作战更是勇猛,是真正的战马。”

“天,君问天真是发死了,数银子的时候,有没有罪恶感?”

“呵!”韩江流一笑,“不要乱说,作战是国家决定的事,不向飞天堡买,也会向别人买。问天的价钱可是很公道,不止是朝庭,别的地方的商人也都到飞天堡来购买。”

“他有几个孩子?”碧儿忍不住好奇。

韩江流一怔,“问天暂时还没子嗣。”

“唉,那他要这么多钱干吗?妻子死了,又没个孩子,他要是把这些银子背进棺材里,会很累的。”累也累死,不对,到了那一天,他本来就是个死人,是棺材里放不下。

“你操心的事真多。看你今晚这精神气,我不担心你以后的日子了。”韩江流舍不得责备她的惊人快语,实际上,这样的话语太多,责备也责备不过来。

舒园到了,他跳下马,把碧儿抱下来。碧儿对着庭院张看了下,终于亮起了盏盏星火,远远地听到沈妈大着嗓门在叫喊着她的名字。

“进去吧,你这一天可是折腾得不轻。”韩江流把包馒头的包裹塞进她的手中。“我一会回饭馆,和掌柜的知会一声,你以后可以随便过去吃饭,账由我来接。他见识了你今晚的才智后,一定不会再把你拒之门外的。”

“那…以后还能见到你吗?”她在这蒙古,只有两个人让她亲切,一个是沈妈,一个就是韩江流。两个人比较轻重,韩江流重。

韩江流被她语气中的留恋闹得心酸酸的,只短短一天啊,她就让他平静的心湖多了许多牵挂,“只要钱庄不太忙,我就来飞天堡看你。”

“路上得好几个时辰呢!你会累的。”碧儿也会为人考虑。

“不累,骑马很快的。下次过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碧儿低下了头,嘟哝一句,“如果你真的想发善心,给我带件衣服吧!我穿的那些好象都是…我娘亲的,颜色有些可怕。算了,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删除,删除。我回去喽,你路上小心。”她抱着馒头包,不好意思地冲进庭院。

得意容易忘形,她怎么能向人家要衣服,有些吃的就可以了。碧儿害羞地摸摸脸,好烫哦!

“沈妈,我回来啦!”她用大音量赤掩饰心底的羞意。

门外,韩江流听着她的喊声,莞尔一笑。

十四,又见面具

十四,又见面具

躺下,坐起,坐起,躺下,左侧、右侧,床头,床尾,碧儿把所有的睡姿温习了数遍,在床上象烙饼一般烙了不知几锅,明明每根骨头都大声叫嚣着“累”,可是今天那根睡神经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十分十分的兴奋,她瞧着月亮先在东窗外,一抬头,月亮到了西窗,她还没有找到睡意。

没有手表,也搞不清现在是几点,估计离天亮也不会太久了。可能是还不太适应硬梆梆的木板床,盖在身上的被又有点异味,四周太安静,又没有路灯,环境太陌生,她的神经自发地处于警戒状态。

第N次从床上坐起,碧儿估计数老虎,睡神经也不会妥协,她放弃入睡,披了外衣,开了门,坐在台阶上,手托着下巴,对着天边那轮清冷的秋月发呆。

李白对月诗情满怀,她对月怎么就没有一丝感觉呢?

墙角不知是只蟋蟀还是只蛐蛐,拉长了声叫个不停,先高后低,然后还保持准确的节拍,听起来清亮柔和。不过只持续了一会,秋虫累了,停止了鸣叫,碧儿的眼睛也有点撑不住,上下眼皮打着架,头一顶一顶地打着瞌睡,但是耳朵却还醒着,树上飘下一片树叶,她都戛然惊醒。

“吱”,碧儿猛地睁开眼,她听到隔壁绯儿的房门一响,门轻轻地被打开了,一个人影悄悄探出头,两边张望了下,察觉没有动静,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那娇小的身影,不是绯儿吗?难道她在梦游?

碧儿诧异地瞪大眼,刚刚涌上的一点睡意全没了。

她的房间与绯儿的厢房隔着一个圆形的院门,院门边的树又长得茂盛,她可以从台阶这边清楚地看到绯儿,而绯儿却看不到她,当然,谁又会想到她这大半夜的,台阶上会有人呢?

正纳闷时,“嗖”地一声,碧儿感到一阵凉风拂面,眼半眨之间,一个黑影从围墙外跳进园中,瞬刻掠过院门,停在绯儿的厢房前。

“将军!”绯儿一声压低音量的惊喜娇呼,两个人飞快地抱在一起。“绯儿,想死我了。”粗犷的男子低哑嗓音。

碧儿掐了掐掌心,上帝,绯儿不是梦游,原来是和男人幽会呀!想不到绯儿也不是个乖乖女,她不禁来了兴趣,又犯起娱记的职业毛病,把身子趴得更低,眼眯着,聚光盯着院门外的两个人。

哇,真是火爆哦,绯儿象嵌在男人的怀里,两个人贴得没有一丝缝隙,法式深吻吧,她听到男子粗重的喘息还有绯儿娇柔的嘤咛,绯儿缓缓扭动身子,男子喘息加重,变成了呻吟。

碧儿看得不禁心跳加快,脸都红了,但她不想挪动视线,免费的激情秀,她可不想错过,就是手中没有相机,不然偷拍下来,以后绯儿对她横鼻子瞪眼的,她拿出来吓吓她。

看着看着,碧儿有点急了,那个男人怎么一直背对着她,害她到现在都没看到他的模样。

“将军,绯儿不行了。”绯儿娇喘着求饶,男子淡笑放开她,但仍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

“说好过个十天半月就过来看我,怎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我有军务要忙,新招收的士兵们要操练,忙得分不开身,可是绯儿一直在我的心里。”

“假的!”绯儿撒娇地仰起头,男子印上密密的一吻,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前,“千真万确。”

坏了,坏了,碧儿直眨眼,连呼吸也象要停止了,她怎么又产生了错觉,觉得这男子的声音好象在哪儿听过呢?

“军队马上要开拨向西辽进军,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大都,这次我们的分离可能要长些了。”男子深情地抚摸着绯儿的脸庞,微微侧过脸。

碧儿猛地死命地堵住嘴,把一声尖叫硬生生塞回。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那个戴着半张…。笑面面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