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妤刚要就寝,魏公公便急冲冲地前来,说是王上病重,想要见她。

她顾不得装扮是否得体,披了一件外衣就匆匆赶往玉华殿。

到了玉华殿,她看到西陵川躺在正中央的榻上,面色苍白,十分虚弱。

西陵川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睁开眼,见到品妤,扯了一丝微笑:“爱妃,你来了……来,过来,到这边来,陪孤王聊一聊。”西陵川半支起身体,依在榻上,指着身侧冲品妤招了招手。

“谢王上。”品妤行了大礼。

“孤王不是说过,只有孤王和爱妃两个人的时候,不必拘礼的。”西陵川温柔的笑着,“不知道为何,有爱妃在身边,孤王就觉得很好安心……”

“赏月宴上,王上龙体甚安,何以突然……”品妤在一旁坐下。她知道司行风刚走没有多久,她不免有些担心,究竟发生了何事。

“没事,只是想见见你,听你说说话。”西陵川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她不在像一开始一样下意识地收回手。因为这样的宠溺是不带有一丝的男女之情。

西陵川对于自己说过的话倒是一言九鼎,说到做到。这十日来,几乎每晚都是在琼华宫过夜,同屋檐下,却不同床。起初,他睡在贵妃榻,而她则睡在床上。她多番劝言,他是王上,她是他的嫔妃,她担忧他的龙体欠安,无论怎样,理应是她睡榻上,他睡床上。

可他却戏言:“要孤王睡床上,可以,但爱妃得陪孤王一起睡。”无论他的眼神与肢体的语言,都表示十万分的愿意与她同床共枕。一想到与他同床共枕,她便二话不说,乖乖地掀盖被衾,躺在床上。

这十日间,西陵川与她曾经见到的那个最爱酒池肉林的白虎王,完全两样。他十分孩子气,有时候会很无赖,比如明明有别的美人喂他吃东西,喝美酒,他却喜欢将她召唤去,要她学其他美人一样以唇哺喂;比如在玉池宫沐浴的时候,明明与别的美人嬉水十分开心,却要将她拉过去陪聊,若是有些场面叫人看到脸红心跳,他会调侃她,“爱妃脸皮变薄了,以前看到孤王□的时候,可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啊。”总而言之,越是看到她正经严肃的时候,他越是喜欢逗她开心。

但是,这样的西陵川也有脆弱的时候。好些个夜晚,隔着幔帐,她一听到他咳嗽的声音,便会起床去看他,他会说没事,然后再咳嗽的时候,会很小心,不惊扰着她,然后伴着低低的咳嗽声,慢慢入眠,到天明。

在她强硬的坚持下,才换成了他睡床上,她睡榻上。

她也不明白西陵川为何会这样特别的对待她,更长时间的时候,他都是会轻抚她的长发,对着她发呆。她自知自己并非是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貎,并不值得一个男人这样去关注,所以她并不能理解他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而西陵川就像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会微笑着说:“你这只小乌鸦,真是招人喜欢。”他的意思是说爱屋及乌,因为司行风,所以才会对她特别的对待。

西陵川突然一阵猛烈地咳了起来,将品妤的思绪拉回,她连忙将帕子递上。这一次,帕子上全是鲜血。

品妤吓得声音都变了调,“王上……之前在赏花月宴上,都是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西陵川按住她的手,笑道:“爱妃,不用着急,没事的。这事迟一天晚一天终究是要来的,祁正说我还有好几个月的时日,也就是说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不必担忧。我这个病是我们西陵家族和遗传。西陵家的人都不长命,子嗣少,不是小时候夭折了,就是一夜突然暴毙,要么就是遭人遇害,或者像堂兄那样,被父王手刃。到了我这一代,也只有伏儿一个孩子。也许这是报应,我们西陵家的人戾气太盛,所以老天在惩罚我们西陵家。”

西陵川没有有再自称孤王,而是用“我”自称,品妤有些微愕。

西陵川像是会读心术一样,淡淡而笑,“孤王,孤王,一直以来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这个王上是孤独的。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这个称呼,就是这样我一直不停地念着叫着说着,所以我的身边连一个爱人都没有,注定孤独到死。”

“王上,您的妃嫔们都深爱着您。”品妤道。

“呵呵,你错了,她们不爱我,她们爱的是坐在我屁股下的那把椅子。”西陵川浅笑。

品妤哭笑不得,“就算您不是王上,只是个寻常百姓,也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您。”多日相处,西陵川的风趣、温柔,与司行风的冷漠是绝然的不同,他对待每一位妃嫔不偏不倚,也绝不会对哪个女人有重话,这样的男人,其实是最讨女人爱的。

西陵川笑了笑,说:“你要的答案,我已经要来了。”

她看着西陵川一副惨白的模样,疑惑:“什么?”

西陵川道:“赌他心中可有你。”

品妤垂下脸,沉默不说话。

西陵川接着说:“你知道吗?方才他为了你,来找过我,问我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了你。我说,除非我死。他便抽出了身上的软剑,直指我的咽喉……”

品妤的脸上的血色顿时退了去,双手紧紧握着衣裙,立即跪在踏前,颤着声道:“王上……平远侯爷,他……应是喝多了,请王上千万莫要怪罪于他……”

“我要怪罪于他,你说这会儿这宫里还会这么安静么 他为了你,甚至连死都不怕,还意图谋乱犯上,要一剑杀了我。他都不会想清楚,我若就这么死了,他也会命不久矣……呵呵呵,原来小风也会喜欢人……呵呵呵……”西陵川笑了很久,才发现品妤还跪着,“快起来吧。我想休息一会儿,你就陪着我,哪儿也不要去。”

“是的,王上。”品妤点点头,看着西陵川虚弱地瞌上了眼,渐渐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她凝望着殿内袅袅的轻烟,心中不由地一阵收缩。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她,想杀了西陵川。得知这样的答案,她就是老死在宫里,这一生也值了。

西陵川这一次是真正的病倒了,连着好几日子都无法起床。品妤一直守在他的身旁,陪着他说说话。西陵川毫不介意,命她将一道道的圣旨念给他听,后来又命她代批奏折。

品妤一直拒绝,女子不可参与朝政一事。

西陵川可怜兮兮地说:“难道爱妃忍心看着孤王躺着批阅奏章吗?”

除了这些奏折,每日都会有暗卫向他汇报情况。

这样,品妤才知晓,赏月夜宴后的第二天,云虎城中发生天翻地覆大事的前因后果。

丞相崔征和太守袁琨为首等人,带着几万精兵一路向皇宫来,准备逼宫。然而在尚未到达宫门前,司行风带着人马拦截。

崔征嘲笑司行风只不过几千人,简直以卵击石。

司行风不以为意。

袁琨一声令下,要将司行风活捉。司行风只是一个眼色,几万精兵突然有一大半全部将剑指向崔征和袁琨。这是崔征和袁琨万万没有想到的。

经过一场血浴奋战,所有叛党全部被俘,崔征当场被活捉,袁琨却逃了。

就在活捉崔征的同时,耿忠带着几千精兵,成功围剿岱山上东部私自开窑铸兵器的乱匪,收缴了各种长矛,利剑几万余件,并且取得了丞相崔征和太守袁琨乃乱匪之首的证据。

原来那晚的赏月夜宴,是为了这次的任务,西陵川为司行风送行。西陵川盼着司行风回来,便是要他除奸臣,平乱匪。西陵川与司行风早已计划多年,就等着这一刻。

袁琨乃朱雀国人,是潜伏白虎国多年的奸细。这么多年来,袁琨一直在背后筹谋策划,先是利用私下兵器交易所得诱引崔相等人上钩,接着索性唆使崔相私自设窑挖矿,铸造兵器,谋取利益,后又以王位做诱饵,若是能逼宫胜利,便由崔征登基为王,废除西陵川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交两国相好。

半年前,金碧王朝的司农卿居袁修前来相助开荒一事,几处私窑被发现,兵器被发现,他们损失惨重,只好按兵不动,决心先除去狡猾如狐狸的司行风,再继续下一步的计划。于是便利用进贡一事,安排半路刺杀行动。避免他们二人的身份暴露,所以在平阳坡刺杀司行风的那些杀手,是由袁琨派去的朱雀国杀手。

杀手们沿着济河一路追查多日,以为司行风真的葬身于济河,准备继续行动的时候,司行风却突然杀回来,直捣他们的黄龙给他们每个人狠狠的一刀,让他们的所有计划灰飞烟灭。

袁琨在逃,司行风又带着精兵,一直追赶到白虎朱雀两国边境,赶在袁琨离境之前,将袁琨的人头斩下,悬挂在两国边境的城楼上,以示白虎国威武,神圣不可侵犯。接着,他又带人抄了崔征的家,搜出来的金银珠宝,相当于国库的三年收成。

也许是袁琨的死,让朱雀国失了颜面,忍气吞声不过两个月,便开始频频在边境捣乱。过了没多久,传来战报,司行风便又驻守战地,这一去便半年。

半年来,西陵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至始至终品妤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每日都听着他说不同的事情。从小时侯第一次握剑,到他第一次喝酒,包括他第一次在女人的胸前醒来,都毫无保留地说给听。

这种他要将这辈子未说完的话全要说完的感觉,让品妤没由地心酸。

除了悉心照料他之外,品妤还可以知道司行风的消息。

西陵川不仅要知道边境情况,还要知道司行风起剧生活的点点滴滴细节。

若是收到好消息,品妤跟着满心欢喜,伴着这欢喜的消息入眠。若是收到坏消息,哪怕就是他有些小的伤寒什么的,她的心都会揪在一起,寝食难安。

就算是无法相见,听到他的消息,她便心满意足了。

西陵川虽然十分虚弱,但是每日都会坚持着四处走走,然后与她说笑:“如今过一天,就少一天,等到孤王眼睛闭上的时候,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了。”

“我跟你说啊,我一点都不想当这个什么劳什子的王上。每天困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所有人见着你都要磕头,跟你念念叨叨的,烦都烦死了。吃个饭菜,更是麻烦,每一盗菜都要有人试吃一遍,你才可以吃,就怕敌人在你的食物里下毒,一命呜呼了。你说我看着那些小太监们一个个试着一遍,纵然有再好的口味,也会随之烟消云散。还有,每日都要那么早早朝,那天都还没有亮,我就要起身,打着瞌睡听一群老家伙在朝堂上像和尚念经一样不停地说。若是换做寻常人家,那时辰我一定还窝在被窝里睡着懒觉,那该多舒服。我常常恨自己为何不投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一个纨绔子弟,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没事遛遛鸟斗斗蟋蟀,晚上去百花堂里左拥右抱,夜夜笙歌,这样的生活纵然醉生梦死,可是就是有爱。这天下什么民生嫉苦,谁爱随受谁去承受。”

品妤静静地听着,听到有些地方觉得好笑的时候,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西陵川虽然说的这样风趣,这样的没心没肺,可是他还是一直乖乖地坐在龙椅上哪也不去,承受帝王家族的人该随受的这份痛苦。

“可是王上不也是很随性地生活了很久么?”否则的话,玉池宫也不会这么多年夜夜这么灯火辉煌。

“知我者莫若品妤也。话说,我要是早几年就收了你,说不定也不会这么寂寞了。曾经有那么一个真挚美好的女人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如今我即将远去,追悔莫及。”

品妤忍不住地轻笑了起来,西陵川就是这样一个欢乐的人。

西陵川跟着一起笑,伴着几声咳嗽声,他笑地很开怀,却又突然安静下来,然后看着静静地看着品妤,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秘密?”

正当品妤惊愕地时候,西陵川的手突然抓住她的双肩,将她拉向自己。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瞪着眼看着他。

西陵川将英俊的脸逼近她,低低地叹息:“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与女人同房。自从几年前,我这病发作,祁正便说我的身体不宜房事,体内血液的迅速奔腾,只会让我更早归西,所以我整整禁欲了差不多快近四年……”

“……”品妤脑中不禁第一个反应便是玉华殿上的每夜初五,但这种问题她又没法说出口。

西陵川低哑着嗓音,贴近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第一,玉华殿上的每夜初五,人人传言白虎王喜男色,每夜初五都要召风华绝代的平远侯爷侍寝,现下,我告诉你,其实,小风只是陪我睡觉,睡觉,只是单纯的睡在一张床上而已。为了不能让人知道我有隐疾,我便让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白虎王喜男色,所以那一晚的小风,总是□的躺在我的身侧。想想,都觉得很诱人。第二,我说我做了和尚,禁欲了整整四年,如今温香软玉,反正都快要死了,倒不如死前风流快活一次,也值了。”

他说着便将苍白的嘴唇落在了品妤的唇上。

品妤尚未从他的话语中回过神,只感受到带着血腥的温热气息向她压过来。就像被什么烫着一般,她吓得猛地将西陵川推开,起身,退向一旁。

她拼命地搓揉着嘴巴,很快意识到这是王上对妃子所应有的权力,她不应该反应这么大,只好用手捂着嘴巴,惶恐地盯着西陵川。

西陵川倚在床榻上,看着她从不知所措到满脸恼羞的模样,慢慢笑了开来。

他不停地笑,不停地笑,一直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品妤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于是又上前,轻轻叫了他一声:“王上……”

西陵川渐渐止了笑声,专注地盯着品妤,脸上依旧是那副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笑容,“吓到了?”

品妤想了想,道:“我只是没有想到………王上会突然这么做。有些突然……不能适应……”

西陵川毫不避讳地说:“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他吻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常常静静地看着你的时候,其实是在感觉他是不是也这样看着你。我拥抱你的时候,是在感觉他胸膛的温度。他吻了你,我也吻了你,也是在感觉着他的……”他看着品妤满脸震惊的表情便顿住没有往下说。

品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西陵川,下意识咬紧了下唇。

西陵川坦然的笑道:“是不是有种被恶心的感觉?”

品妤突然觉得殿里燃烧的檀香味,让空气变得十分稀薄,压抑得她快要透不气的感觉。她不敢接话,也不敢用力地呼吸。

“我知道,这是种难以言寓很恶心的感觉。当初我发觉这一点的时候,我也被自己深深地恶心了一把,我才知道我是真的有病。所有人都在笑我,不喜女色,而好男色。包括我自己也在笑我自己。可是有些事情怎么压,都压都不住。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办法改变的事情,怎么都改变不了。当年,初见小风的时候,他就像是一只受伤而迷了路的小兽。我觉得自己某些地方真的与他好象,都像是被这个世间遗弃的人,一个人孤零零的,拼命地强迫自己去做许多不愿做的事情。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吧。只是,小风这头迷途的小兽一旦苏醒,必定是个攻击性极强的猛兽。要想控制住一头猛兽不反咬主人的唯一办法,就是喂他吃毒药,这样,无论这头猛兽变得再凶猛,都会乖乖地听主人的话。所以我很卑鄙的,也这么做了……”

这就是每月初六清晨换来的“琼浆玉液”的解药么?品妤静静地屏住了呼吸。

西陵川又笑了起来,那笑声万分的凄凉。

西陵川注视着品妤的视线越来越灼热,他冲着她又招了招手,“品妤,过来,你不用怕我,我不会把你怎样,也不能把你怎样。我是真的喜欢你,发自内心的,并不是完全的爱屋及乌。陪着我吧,等我睡着了,你再离开,其实多么怕寂寞啊,我若是走了,到了另一个世界,没有小风,没有你,我该有多寂寞啊……我最怕的就是寂寞了……”

品妤再一次上前在他的身侧坐下。

西陵川几乎是碎碎念念地沉沉睡去。

又过了几日,传来捷报,司行风与朱雀国和谈顺利。

西陵川万分高兴,为司行风设了洗尘宴,决定等司行风回来,举国欢庆。可是没有等到司行风回来,他便倒下了,这一次是真正的倒下了,甚至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一个个束手无策,对王上这突如其他的病症无从所知。而祁正的答复是,王上的日子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我写这一段的时候真的蛮有感觉的,真的发现自己有写BL的潜质。

呜呜,太忧伤了。。。

第五十一章 此情待与东风约 ...

“咚——咚——咚——”伴随一声声钟声敲响,整个皇宫沉寂一片哀伤之中。

万春宫内一片吵闹。

“你们都给我滚开!本宫是太子的亲娘,太子马上就要登基为王,本宫就太后,你们竟然敢端毒酒来给本宫喝?!你们好大的胆子!”花清琳指着德川,像是疯了一样,砸了他端来的毒酒。

德川面无表情,道:“贵妃娘娘,您这话是大逆不道。我白虎国自建国以来,先王驾崩,后宫嫔妃都要殉葬,以示忠贞……”

花清琳骂道:“放屁!你当本宫是白痴吗?先帝后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从死。本宫无所出吗?本宫是太子的亲娘。”

德川却道:“贵妃娘娘,虽然您是太子的亲娘,但是王上在遗诏中写明要贵妃娘娘殉葬,这是您莫大的荣幸……”

德川话未说完,花清琳便大怒:“我呸!荣幸?!他怎么不要你去陪他?还有那个姓夏的贱人,每天都守在他的跟前,他怎么不要她去陪他?活该就是我花清琳吗?伏儿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还要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娶后生子!”

对于花清琳的大逆不道,德川有些气愤,道:“贵妃娘娘,您放心好了,这毒酒,你想怎么砸就怎么砸,王上知道您的性子,命小的准备了一壶。来人,再倒一杯。”

“德川,你这个混蛋!你敢这么对我,我一定叫伏儿砍了你的脑袋。”花清琳骂道。

不管花清琳怎么闹,德川面无表情地对着身后的两名小太监吩咐:“既然贵妃娘娘不肯自己上路,那你们两人就送她一程。”

两名小太监上前,架住花清琳。

花清琳奋力地挣扎,口中不停地骂:“你们这群狗奴才,敢这么对本宫,放手,给本宫放手!德川,你不得好死!我的伏儿一定会砍了你!本宫要见平远侯爷,本宫要见司行风!我要见司行风!唔……”

德川借着花清琳张口的机会,将口中的酒倒入她口中。

花清琳跌落在地,口中不停地喊着:“我要见司行风,行风,行风……”她挣扎着爬起,跑出了万春宫。

德川拦住两个要追去的小太监,“唉,算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跑不了多远,跟着她就行了……”

收到西陵川驾崩的消息,司行风快马加鞭赶回宫中。进了宫门,四处都是凄惨的哭声。文武百官俱缟素,跪了一地。

他迅速换上缟素,行三跪九叩礼,跪听宣诏。听完宣诏,他有种想要冲上前,把西陵川从灵柩里拉出来,好好的质问。

所有后宫妃嫔,或者只要是他宠幸过的宫女皆要殉葬,也就是说夏品妤也在名列。

该死的西陵川。

他不可以让品妤有事,他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时今日,他绝不能让她有事。

礼部侍郎见他满面阴沉,只当他为王上的逝去哀伤,道:“侯爷,该行礼了。”

他咬牙切齿地撩起素袍,跪了下去,再一次行三跪九叩礼。

方起身,耿忠便附在他耳边一阵耳语。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再也顾不得什么,离开直往琼华宫的方向步去。

半途,前方一个身着白色素衣,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路跌跌撞撞地走来,口中不能停地喊着他的名字:“行风,行风……”

他停下脚步,那个女人看到他,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扑进他的怀中。

“行风,行风,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殉葬……唔……”黑色的血自花清琳的嘴角溢了出来,滴在她素白的衣服上,触目惊心,“哈哈哈,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她的身体渐渐向下滑,司行风下意识地接住她,便向一路跟着他进宫的耿忠示意,“你先去……”

耿忠领命,便匆匆赶往琼华宫。

花清琳费力地抬起手,抚向司行风的脸,道:“行风,行风,行风,行风……”

“你……”司行风本想叫她省一些力气,别再说话,但是如今她再不说,以后再没有机会说了,“说吧,想说什么,你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