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明亮,清澈地映着他的影子。

乔靳宸看着这样的她,心头微荡。

温润的眸子渐渐盈满柔和,里面满满的也都是她。

再也无法抵挡,他笑着,温和,坦诚:“你说是,就是了。”

杜可抿着唇角,得意地笑起来,眉眼飞扬。

乔靳宸就觉得,整个世界的颜色都敌不过他面前这个小女子慧洁明亮的一笑。

都说爱情里,先爱上的那一个就算输了,那么乔靳宸不得不承认,早在遇上这女子的那一天,他就注定会输给她。

无关乎时间地点,无关乎世俗人情,只因遇上了,便只是她,不会是别人。

后来的某一天,另一个女人问他,“都是女人,她究竟哪里好,让你这么喜欢她?”

喜欢到似中了蛊,提起她脸上都是笑。

乔靳宸当时就是一笑,思索了好一会,又是一笑,摊开一只手,表示:“不知道,就觉得…哪里都好。”谁也比不上。

当他把这件事变相地说给杜可听时,后者也只是一挑眉,猫一般高傲地开口,“我有哪点不好?你不喜欢我才有问题吧?”

看,明明是自恋的话,却就是让他欢喜。

那天的饭,最后还是没有吃成,乔靳宸上了车,人就开始犯迷糊,一脸的困顿不堪。

杜可这才知道,他的那瓶吊针根本没扎完。

最后还是去了医院,路上随便买了点粥。

病床上,乔靳宸看着自己头上的点滴瓶子,也有点想笑。

前不久躺在这里的人还是她呢,这会就换过来了。

这么想着,他抬眼去看旁边坐在椅子上,拿着水果刀削苹果的杜可。

杜可察觉到他的视线,抽空赏了他一眼,然后接着削皮,嘴里却有点不着调,“怎么?看我削苹果的姿势太美,怕吊瓶自己掉下来砸到你么?”

乔靳宸:“…”

他有些哭笑不得,总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能时不时地说出这种让人无法应接的话。

他还是有些迷糊,把没有输液的手贴到额头上,有点强撑的样子,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却还是微微勾着唇角看着她,表情温柔,“不回去真的没关系吗?不是说还要见委托人?”

明知道说要见委托人是她找来的借口,乔靳宸还是忍不住想逗弄她一下。

这方面杜可段数可高了,只眨了下眼睛,话就出来了,“是啊,你不就是我的委托人?”

“…”

乔靳宸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看了她好一会,一言不发地别过眼去了。心里默默嘀咕:怎么又成委托人了。

杜可看着,就压不住翘起来的嘴角了,心想这个男人病起来倒是可爱不少。

抬头看了眼刚挂上没多久的点滴瓶子,再去瞧一眼看上去困顿不堪的他,终究有点心软,开口,“喂,睡一会吧,输完了我会叫护士拔针的。”

乔靳宸确实很疲倦,这会儿也没想推脱,却看着她手里快要削好的苹果问,“我睡了,苹果怎么办?”

杜可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苹果,再瞄一眼他,喀嚓一口咬上,边鼓动着腮帮子嚼边飞了个眼神儿给他,“自恋,谁说这苹果是给你削的?”

乔靳宸就忍俊不禁了,荡着嘴角笑起来。

杜可握着苹果,突然反应过来,含着苹果瞪他。混蛋,又给她下套。

杜可咬了两口苹果,再抬头就看乔靳宸已经睡过去了,她慢慢地嚼着苹果,看着闭着眼睛的他,有点直神儿。

这男人真是耐看,眉眼俊朗却温和,连睫毛都这么长。

再想想乔小桥那张精致的脸,不得不感叹,这乔家的遗传基因真好。

手机铃声突然在这静谧的病房里响起来,杜可忙摁住手机,按了挂断键,微有些紧张地去看睡着的乔靳宸,见他只是微皱着眉头,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才松了口气,翻过手机查看刚刚的电话。

杜可怔了怔,是戚峰。

她滑动着手机屏保,考虑着要不要给他回过去。

撇开中午那点不算冲突的小冲突来说,她对戚峰并没有任何不好的看法,甚至是欣赏的。这个年纪的男人,没有任何背景却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且高人一等,这就是最好的能力证明。他再强势霸道,那也都是他应有的姿态,无论是她或是其他人,都不能说他不好。

只是…

她看着窗外高台花坛上盛开的矮牵牛,微微有些失神。

“听说矮牵牛的花语是安心。”

低低的声音,缓而温和,杜可一怔,恍然看向声源处。

病床上,乔靳宸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目光也落在窗外那簇开得灿烂的矮牵牛上。

杜可:“刚刚吵醒你了?”

他转回视线,目光落在她脸上,和煦得像春日里的阳光,不灼热,却温情。他没有应她的话,却是说,“知道它花语的另一种说法吗?”

杜可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机械地摇了摇头。

乔靳宸微勾起已经没有多少血色的唇,噙着脉脉的笑意道:“是——有你我就觉得温馨。”

时间似有一秒钟的静止。

杜可的手机在这一瞬间进来一条短信,她下意识抓紧了手机,目光却直直地在和病床上温和儒雅的男人对视。

这一刻,杜可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一句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想要遇见的人。

网上曾经流行这样一段话:

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一种缘分;

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是一种不幸;

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一种无奈;

在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是一种残忍。

戚峰发给她的短信安安静静地躺在信箱里,杜可没有回复,因为她已经知道,戚峰绝对不会是她在对的时间上遇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是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了,白天成天写报告,晚上写文(虽然卡得没写出来),睡眠不足,总觉得缓不过来。明天还上班,周日搬家,之后住的地方会离工作地点非常近,然后我想搬过去后情况会好不少,让我慢慢来吧,神经绷太紧,实在是个事儿

我是真心希望在这本书完结的时候,会让你们觉得这么幸苦的追文没有白追…

师姐沈扬灵

乔氏这个合作案签约那天,杜可随着乐谦、谷光一起来到乔氏,没有离太远却是坐在下首。

材料的供应商是国内一家私营企业,名头不大,却有自己的技术发明专利,生产出来的皮革材料质地上乘,在防水、耐酸碱方面实际效果均很突出。

对方的老总是个矮子,四十来岁,秃顶微胖,想是之前没有想过能和乔氏这么大的企业合作,言行举止间都是奉承讨好,点头哈腰的,看得乔氏下面的员工一个个均别过头忍笑了。

乐谦和谷光坐在杜可身前面一点,看到这场面也有点想发笑,向后靠着椅子偏头挤眉弄眼地,很小声跟杜可说着话,“怎么样,这么一对比,是不是觉得我们乔总特别特别玉树临风?”

杜可收回看着乔靳宸的目光,对上他满眼的不怀好意,推了推眼镜,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一句,“可不是嘛,我现在看你,甚至是看到一头公猪都觉得很养眼。”

“呃…”乐谦又一次死死地被她噎住,瞪着她,简直不知该怎么会骂回去。

说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那他就真是猪了。

签约完成之后就是饭局,依旧定在宴香楼,包了一个能坐下二十来人的大包厢,几方人坐在一起相互应酬。

这种饭局一向无聊,杜可人微地位轻,不提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她也乐得自在,坐在谷光身侧充当路人。但这路人当久了更是无聊,满包厢的烟味酒味更让她有些坐不住。

抬眼去看主位上的几个人,乐谦正发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劝对方的人喝酒,乔氏的两个经理也在一边扇着风,对方人力就不行了,推拒来推拒去,最后还是没推拒成,每人都被灌了一杯。

一片嘈杂的起哄叫好声中,居坐在主位上的人却是清风依旧,只一只手握着酒杯,挂着淡淡的笑,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好像再大的火都烧不到他那里。

此时,卜薇正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微微倾身,脸上浅笑依旧,听得很认真,却垂着眼皮,手指若有若无地摩擦着杯面不知在思考什么。

虽然她今天一早就跟着乐谦谷光一起来到乔氏,但其实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没说上话。

杜可瞧着,拿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的这个杯子里被人换成了白酒。她皱了皱眉,忍下那股冲劲儿,看了眼桌子上的人,见没人注意这里,起身,悄悄退出了包厢。

在洗手间漱了口,她从挂在旁边的纸抽机里抽出几张纸擦干手,刚出来,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是顾钰,便挑起眼尾笑起来,顺着走廊拐到另一角,靠在窗户上接起电话。

“什么事啊老哥?”

之所以接起电话就这么问,是因为顾钰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找她聊天,这不符合他性格,他向来都是一个安静的人。

顾钰那边正在写教案,闻言眼里柔和了几分,停下笔,“嗯,最近怎么样?”

“嗯…”杜可拉着长音,手指往玻璃上戳了戳才说,“就那样啊。”然后话音一转,似怕他问及什么般,急不可耐地催他,“唉呀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别客气。”

顾钰失笑,又拿起笔在教案上勾画了几笔,边写边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过几天我会去一趟A市,带你见一个亲戚?”

杜可划在玻璃上的手指一顿,问:“什么亲戚?”

“奶奶那边的。”顾钰顿了顿,又补充,“姑姑以前很尊敬的一个长辈,想带你去见见他。”

“这样啊…”她沉吟,手指在窗户上胡乱划着,之后放下手应下,“成啊,见吧,你都这么说了,自然是该见见的。”

顾钰听后却没有笑,握着电话沉默了会,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杜可握着手机往回走的时候,刚拐过拐角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站着,正和前面一个女人说着话。

杜可挑了挑眉,立在那儿没动。

从气氛看,两个人应该很熟悉,乔靳宸双手放在西装裤兜里,姿态随和地和对方说着话,连笑容都有了些轻松随意的意味,看起来倒有了几分大男孩的味道。

而对面的女人看着则更有味道,一头干净利落的小短发,没烫没染,乌黑发亮,将白净的脸蛋衬得愈加精致。女人短发,一般都给人御姐的feel,她却给人一种邻家姐姐般的温柔亲和感,却比之更加大方雅气,谈笑间也非常放得开,脸上的表情很丰富。

杜可摸着下巴,这俩人怎么看怎么不简单啊。

乔靳宸背对着她因而没有察觉到她的出现,对面的沈扬灵却是正面着杜可,从她出现就注意到了,和乔靳宸说话的时候偏移视线瞧了她好几次,这会儿也觉察到点什么,碰碰乔靳宸,示意他向后看,“这个女孩在那儿看了我们好一会了,认识的?”

乔靳宸应着她的话向后瞧,远远的就看见杜可摸着下巴,镜片后的眸子故意瞪得大大的,一脸无辜地看着这边。

乔靳宸心思一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失笑。

沈扬灵瞧着,心里一动,又看了杜可一眼,挑着眼睛笑着瞧乔靳宸,“我爸跟我说你红鸾星动了,我还不信,这下瞧着倒是真的了?”之后别有深意地睨了他一眼,“不打算介绍一下?她在那儿站了那么久,我猜她是在想我们俩什么关系。”

乔靳宸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这会多了两分被调侃的赧意,微垂着头笑了笑,才转过身朝还站在那儿的杜可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杜可的腿有一瞬间不受控制地要抬起来,却又停住了,转着眼睛四处看,就是没动。心里嘀咕:招小狗呢,你说过去就过去。

想是这么想的,心里却跟长了小草似的,被风吹着,挠得她各种痒痒的。

乔靳宸一看就知道她在别扭什么,眼底似有个泉眼,笑意滋滋不断地冒出来,简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低头跟沈扬灵说了一句,然后笑意满满地跨步朝她这面走过来。

杜可余光瞥见,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满足感,让她唇角发甜,忍不住上弯。她想着,大概所有女人,对这种随时随地都愿意走向自己的男人,都会产生一种欢愉的满足感吧。

嗯,加分!

乔靳宸走到她身边时,杜可已经把嘴角压平,以一种“你怎么过来了”的眼神非常无辜地瞅着他。

乔靳宸眼里噙着笑意,有几分对她的无可奈何,“不舒服?喝酒了?”

杜可最受不了他这种温柔细语的时候了,各种不自在,特别是想到对面还有人正往这面看,耳根处就有些发烫,转着眼睛不去看他,故意和他瞎扯,“没有,就是不知道谁嫉妒姑娘年轻有才华,想陷害我,就抿了一口,不碍事。”

乔靳宸看她红得像似要滴血的耳垂,笑意更温柔了两分,“见你出去那么久没回来,以为怎么了呢,出来看看。不碍事就好,跟我过来,带你认识个朋友。”

杜可习惯性犟嘴,“你的朋友,我认识干嘛…”

话音没落,手已经被牵起来,乔靳宸边拉着她往前走边转回头看她,“不干嘛,就认识认识。”

杜可已经不去管他说了什么了,盯着他拉着她的手,去挣,“松手松手松手,走路就走路,你规矩点。”

奈何乔靳宸力道使得巧,她挣了跟没挣一样,没什么用,前面的人还停了一下,回头一本正经地、很无辜告诉她,“这还不规矩?你去问问乐谦,他追女孩子的时候,可从来不这么规矩地只牵手。”

“…”

杜可被雷到了,一脸惊呆呆的瞧着他,完全不敢相信这种话是由他说出来的。

乔靳宸瞧着,心情大好,嘴角一弯,调整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的方式,满足地牵着她往沈扬灵的方向去了。

沈扬灵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瞧见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子一瞬间瞪大的眸子,一下子笑出来,同时也有些感概。真是没想过,那个一向清隽温雅的男孩子,有朝一日也会像所有男人一样,产生这种爱捉弄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恶趣味。

乔靳宸拉着杜可来到沈扬灵身前才将她松开,笑着垂眸瞧了她一眼,才对沈扬灵介绍,“杜可,小桥很要好的朋友,现在也是我公司事务的委托律师之一。”之后又对杜可说,“这是沈扬灵,我启蒙老师的女儿,也算是我的师姐了。”

沈扬灵笑着看他,“什么叫也算?本来就是好么?”

乔靳宸笑笑没有说话,垂头去看杜可。

杜可瞧着沈扬灵,隐约觉得她眉眼间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她向来随性,想不起来也就不去想了。因为她是被乔靳宸牵过来的,这会对上沈扬灵的笑脸,就有了几分不自在,总觉得人家笑得别有深意。

无巧不成书

沈扬灵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只一眼,就知道温润如乔靳宸为什么会对她动心了。

这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