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的吻从她的额心一路向下,最后落在胸口的深沟欲壑之间。

“我倒是想看看,你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秘密。”

……

周放的头发被汗濡湿,黏在两鬓,汗涔涔的身上,紧贴着一具火热的男人身体。常年的锻炼让宋凛肌肉紧实,手臂有力。

地上全是周放衣服的碎片。这个男人今天的出现,从一开始都充满了破坏力。

整个过程都太失控了,失控到她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被他扔上了床。

他紧紧抱着她的腰,两人距离是那样亲密,亲密到周放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跟他走了。

所有的感官,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因为这个男人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而战栗着。

他像一把燎原之火,在她身体里燃成熊熊之势,每一次都好像要把她灼烧成灰烬。

周放觉得身体好像不再是自己的,除了攀附着他的肩背,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最最失控的时候,周放觉得自己眼角有湿意,声音里也带了呜咽。

宋凛俯下身,额头抵着周放的额头,他额上的汗滴落在周放的眼皮之上,她眨巴着眼睛,半天都没能睁开。

他吻了吻她的鼻尖,然后辗转着滑到她的嘴唇之上,周放觉得自己已然为他绽放。

恍惚中,她听见这个男人说。

“睁开眼,看着我。”

周放抹掉眼皮上的汗滴,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宋凛放大的五官,眼中盛满了难言的温柔。

他说:“记住我,我是宋凛。”

……

其实在此之前,周放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宋凛就会接招。所以当宋凛真的要把她的货全买下来的时候,她心里是有异样感觉的。

那是一种危险的感觉,像走钢丝、蹦极、像这世上一切最危险的运动,让人既好奇又害怕。

棋逢对手,势均力敌,不论赢或者输,都充满着不可预知的刺激。

进房的时候太激烈,什么都顾不得了,窗帘也没有拉。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房间里。微光让房间里的陈设都显现浅浅的轮廓。

宋凛睡着了,月光勾勒着他的身影。周放半靠着床头仔细看着宋凛,用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样子。

剑眉,高鼻,薄唇,最后,又回到那双任何时候都让周放看不明白的眼睛之上。也许是月光蛊惑,在周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低头吻在了他的眼睛上。然后,她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

她在做什么?疯了吗?

早上九点的阳光暖意融融,将周放晒醒。周放睁开眼睛的时候宋凛已经不在。

若不是地上一地狼藉,她甚至有点怀疑,昨晚的一切是自己喝醉酒的一场春梦。

宋凛习惯了早起健身,之前周放也碰到过几次。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得更自律,也难怪都三十四了,身材还保持得那么好。

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脑中还在回忆着昨夜的片段,不知不觉就喝了大半瓶。

看着只剩不多的水瓶,周放这才发现,原来她是这样的渴。

例会开了一下午,结束会议,周放回到办公室,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

这一段时间大家都在忙那批货的事,如今虽然解决了,但作为给April的供货,后期的质检、物流也都需要公司来处理。

交上来需要周放把关拍板的事堆积成山。周放看了一眼时间,心想,今天看来注定是要加班了。

一直忙到快九点,周放才初步把所有送上来的文件看完,做了基本的批注。收拾东西离开公司的时候,整个公司只剩下守夜的保安。

每天忙得回家都是披星戴月的,周放还真就是这样的人了。

人在很疲倦的时候,真的看不得脏东西。

所以当周放一出门看到汪泽洋的时候,她下意识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眼不见为净。

可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汪泽洋给堵了。

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喝得烂醉,一靠近周放,周放就忍不住拿手掩鼻。

周放皱着眉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汪泽洋目不转睛地望着周放,眼中有眷恋有不舍,有后悔也有遗憾,他说:“我要结婚了。”明明是喜事,说出来的语气却有几分不甘:“新公司出了问题,需要沈培培家里的帮助。”

周放往后退了一步,鄙夷地上下看了汪泽洋一眼,忍不住嗤鼻:“恭喜你,眼看着人往中年走了,居然还能吃上软饭。”

好似习惯了周放的冷嘲热讽,汪泽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只是一直不舍地望着她:“周放,如果我求你,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周放不屑乜了她一眼:“我疯了吗?”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沈培培,已经情绪激动地冲了出来。

不分青红皂白就指着周放的鼻子就开始骂,全然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淡定优雅,泼妇一样,甚至想要对周放动手。

“周放你要脸吗?勾引别人的男人!你现在都跟宋凛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家洋?”

“我们要结婚了!”她恨恨向周放展示着手上的戒指。

那么大一颗钻石,真够闪的。周放冷笑着看了汪泽洋一眼,什么都不想说了。

周放绕过这对狗男女,想要尽快回家,却不想沈培培还不依不饶的。

她一把抓住周放的肩膀,大声说着:“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洋!只要你不再纠缠洋!想要什么,你说!”

“放……”“手”字还没说出口,沈培培的手已经被高高攫住。

周放抬起头,这才看清来人。

一贯的模样,一贯的表情。此刻微微挑眉,雅痞味十足。

宋凛怎么到她公司来了?

宋凛扭着沈培培的手臂,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眼中却是蚀骨的冷意。

“小姐,”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汪泽洋,毫不掩饰他的不屑和鄙夷:“你觉得,她跟过我,还能看得上你老公吗?”

第23章

沈培培被宋凛噎得没面子,哼一声拉着烂泥一样汪泽洋走了。总算还了周放一片清净。

跟着宋凛往车的方向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周放心底有一瞬间的柔软。

上了车,周放低头扣着安全带,好奇地问宋凛:“你怎么来了?”

宋凛开着车驶出了停车场,淡淡回答:“你公司送来的宣传册有点问题。”

周放诧异:“这点事需要你亲自来?”

宋凛交完费,将车开上了车流喧嚣的大道,始终目不斜视。

“顺路。”

工作日晚上九点以后主干道就不堵了,没一会儿就开回了家。

两人优哉游哉地散步回家,宋凛解开了西装上的纽扣,双手背在背后。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深邃,英俊而迷人。

全程聊着公司这批货的问题,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硝烟四起,不管周放说什么,宋凛都只是点点头,或者说个“嗯”字,气氛好到好像在谈恋爱一样,周放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难以控制。

宋凛把周放送到家里楼下,没有再跟上去。

周放有些疑惑:“你不回去?”

“不了。”宋凛摆摆手:“今天不住这里,还有点事。”

周放看了他一眼,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那你慢走。”

一个人走进公寓,楼下接待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周放看清那人,忍不住眉头皱了皱。

走到那人面前,周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色冷峻:“你怎么在这?”

不知道周放等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这警卫森严的高级公寓。他身着衬衫西服,没有多余坠饰。他闲适安静地在候客区看着杂志,见周放过来,才不紧不慢合上杂志站了起来。

“毕业六年,班里要搞一次同城的聚会。”霍辰东说。

周放有些抗拒:“这种事需要你来通知我?”

霍辰东微笑:“是我组织的。”

周放知道,霍辰东现在想吃回头草的火苗正盛,不早点灭了,后面烦的地方更多。周放看了一眼时间,对霍辰东说:“我们出去聊聊吧。”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出公寓,就看到去而复返的宋凛。此时此刻三个人迎面相逢,都有些尴尬。

宋凛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勾勾盯着周放,表情冷峻,眼眸清冷。

周放有些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拿点东西。”

“哦。”周放说:“我出去还有点事,那我先走了。”

周放也没想太多,只想快点把霍辰东KO出局,回头对霍辰东偏了偏头,两人便继续往外走去。

周放走过宋凛身边的时候,宋凛一手攫住了周放的手臂,周放回过头来看着他,表情有些疑惑。

“怎么了?”

“你去哪?”

周放压低了声音:“和他有点事说。”

宋凛看了一眼时间,眼眸又沉了几分:“你确定要这个点去?”

也许是内心太过坦荡,周放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宋凛看了等在一旁的霍辰东一眼,又看向她,最后放开她的手,冷漠地说了三个字:“随便你。”

许多年没有和霍辰东一起出来过,总感觉每一个细节都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还记得她最爱lemon lime and bitters。因为她喝不了酒味,独爱柠檬雪碧和苦酒的混合味道。

凭着记忆,霍辰东点的东西都是周放喜欢的,就在服务员要下单的时候,周放伸手拦住了她。

她看了霍辰东一眼,那一眼隔着许多岁月变迁,和记忆中难以散去的爱与恨。

她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如此平静的一天,曾经她以为除了霍辰东,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我已经不爱这些了。”她没有再看菜单,随意说着:“一杯 Moscato,谢谢。”

服务员走后,霍辰东良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受伤地看着周放。

“这几年,你口味倒是变了很多。”

“那是自然的。”

两人相对无话。霍辰东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店名LOGO上:“这店名倒是有意思,‘Sleepless ile’。”

进来的时候,周放倒是没注意店名,原来是用了那部著名的电影——《西雅图不眠夜》。

霍辰东笑笑,意有所指地对她说:“电影里有一句经典台词,‘Destiny takes a hand’。”几年的留学经历,让霍辰东的美式发音非常迷人,他抿了抿唇,娓娓问她:“周放,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这画面,实在美得有点言情。

周放抬起头,一瞬不瞬看着霍辰东,确定自己的心真的再不会因为他起什么涟漪,才慢慢回答他。

“这电影我也看了很多次。电影里也有另一句经典台词,“‘Your destiny be your doom’”,‘命运也许会变成厄运’。”周放面上始终带着笑意:“这么多年,我唯一确定的是,你是我青春里的最坏的运气。”

“霍辰东,好聚好散,别再纠缠不清了。”

等不及酒上桌,周放已经起了身。此时此刻,她只想回去睡觉。

“周放!”

霍辰东起身想要拉她,被她冷冷避开。

“我离开这么久,你没有遇到对的人,没有嫁人,这就是命运给我们的安排,不是么?”霍辰东态度无比坚决:“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周放平静地瞥了他一眼。

“当年我担心你去了国外会变心,我们之间会因为见识、经历越来越远。说到底还是我不自信吧,你那么好,而我这么平凡。这几年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我坚强了,也自信了。”周放抿唇:“我必须承认,你走以后,我找回了自己。但是同时,我也不再需要你。”

“我真羡慕你,这把年纪了,还活得这么文艺。”周放顿了顿,最后交待:“别再找到我家里来了,同学聚会这种小事,地址发我手机上就行了。”

“周放。”

“再见。”

……

周放走得很洒脱,没有一丝犹豫,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被留下的霍辰东是什么表情。那些都是她不在意的了。

青春里的痛最后成了一道疤,伤口愈合还是留下了痕迹,但总归是不会疼了。

不得不说,说完那些深埋心底的话,周放觉得无比轻松。好像放下了一直在背上的负重,现在的她只想仰着头对着天空大声呐喊。

但是现在是晚上,她可不想被当成神经病。

站在电梯里,看着镜面墙壁上自己的影子,周放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感慨。

还有两年就要三十岁,周放感到时光将她锤炼成了另外一个自己。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她过去想要的,而这些即便不是过去想要的,她也不会放手了。看,人是多么奇怪的动物。

到了楼层,刚一跨进电梯,就看见宋凛的身影,他身上穿着家居服,不知是一直等在电梯口,还是正准备出去。

周放看他换了家居服,有点错愕:“你怎么又住这边了?不是有事吗?”

宋凛冷冷看了她一眼,爱理不理,用鼻孔对她。

“怎么了?”

宋凛态度冷漠,也不回答,转身进了屋,“砰”一声把门关得震天响。

周放一脸莫名,这又是怎么招惹到宋大爷了?

周放洗完澡本来准备睡觉,结果肚子有点饿,又起来进了厨房。

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冰箱冷冻层有一个半加工披萨,周放家里的烤箱她还从来没有用过,琢磨了半天才把披萨烤上了。

周放转身去吹头发,刚吹了五分钟不到,家里突然就黑了。

这让她诧异不已,这房子可是高级公寓,又不是大学寝室,怎么用个吹风机还断电了?

开着手机电筒,在电路开关那里研究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放弃自己琢磨,转而去向对面的男人求助。

“叩叩叩。”有些忐忑地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