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要是考进一中,做梦都笑醒了!”

“你以前画过画啊?”

小玻一边听着大家七嘴八舌问着同样的问题,一边不紧不慢的向左邻右座的同学点头致意着,等问题都抛的差不多了,才总结性的小声答道:

“呵呵,实在受不了一中的地狱式风格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画画,所以就慕名来七中了啊。”

程潜这节课简直上的如坐针毡了,下课铃一响,赶紧抢到小鱼前面,拉起小玻就往教学楼下的空场跑去。看看四下无人,程潜这才严肃的看向小玻,正声问到:

“小玻!你这是干什么?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小鱼?”

“兄弟,你别着我的急啊,转个学嘛,又不是天塌下来了。再说,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还问我啊!”

“嗐!袁小玻!你搞搞清楚状况好吗!你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我并不是说小鱼她不好,相反,就是因为她好的太特别了,她根本就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她为什么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不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的人,谁比谁多出什么了么?”

“…好吧,我这么跟你说吧:萧然你是见过了的,小鱼还有个监护人,叫穆霄风的,你没见过,所以你还不知道他又有多耀眼。我在见过他们两个后就知道,护在小鱼身边的根本就不是些正常人。我们四个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本来可以无忧无虑的一起读书和生活。你真的要懂得惜缘,明知道不是你的,又何苦去勉强呢?”

小玻听到这里,收起了跟程潜嬉皮笑脸的戏谑表情,一字一顿的说到:

“程潜,我记得暑假咱们打牌的时候曾随口戏说过:人生就像打德州扑克,至少要看一看牌面再决定。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我的底牌呢?你难道没有看清楚,这里只有我和小鱼是同龄人,你完全可以体会的到这有多么重要,所以,我才是最有资格陪伴她一路成长的人。而且,我还这样年轻,我也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成为比他们更加优秀的人!”

此时程潜的视线却已经越过了小玻,落向了已经站在他身后的沈小鱼,只见她的脸上满满的写着震惊。

独倚春寒掩夕扉

模特是个残酷的青春行业,已经沉寂了近一年的刘思辰本该早已被遗忘的干净了。公司自然是最现实的,更是早就不再待见她。她自己倒是自得其乐,反正有的是青春的本钱,没有了聚光灯的压力后,人也生活的益发肆无忌惮。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公司安排给她的曝光率却又突然成倍增加起来,很快,一些品牌嗅出了苗头,赶到她行情水涨船高之前主动来请的经纪约也日渐增多。

刘思辰对欢场上的事早已见怪不惊,想着无非是哪个大老板一时兴起捧捧她,一开始讨好卖乖的,等得了便宜玩腻了自然也就一拍两散了。于是也就不以为意的等着向她邀功的那个人前来露面。只是,很快她就觉出了不对劲来,再问向自己的经纪人,却又总是密不透风的一片。

每年9月都是时尚界一年中最重要的秋冬时装发布期,刘思辰将在本季最为重头的皮草发布秀中压轴出场,她被安排来演绎NETIGER的一款典藏的白色母貂抽刀镶栗鼠领大衣。走秀时为了更衣方便,模特们除了T字裤一概不会再着其它内衣,因此后台的忙乱中更别有一片春色旖旎的景观。

刘思辰在压轴出场前会比其他模特多几分钟调整的时间。换好装,斜靠在妆镜台前,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玉体横陈,刘思辰突然冷冷的叫住正路过她面前的经纪人:

“青姐,我有话问你。”

被称作青姐的经纪人止步,一头汗的答道:

“哎呦我的大小姐,都忙成什么了,有什么事下了场再说啊!”

“那好啊,我现在就下场。”

已经要错身过去的青姐突然定了脚步,腾的扭回来,几乎要发怒的低声喝道:

“刘思辰,你平时怎么出格我都不管你,但你别拿自己的前途和公司的信誉开玩笑!”

“呵呵,青姐,您还真说对了。你给我个这么不明不白的前途,别说,我这样的人,还真是消受不起。”

青姐的表情已经是恨不得想给她一巴掌了,想到这两年她一路目睹刘思辰的自我作践,知道她真是会说到做到。狠狠盯着她,牙齿格格咬了两下,总算隐忍下来,一把拖了刘思辰的胳膊飞快的避进更衣室的角落处。边看着时间边疾言厉色的快速说道:

“今天这场秀你必须给我走完!”

“可以。什么人在捧我?”

“我没兴趣知道你跟捧你的人之间有过什么过节,但我肯定你们之间一定有过往。时间到了,你先立刻上台,回来我全部告诉你。”

刘思辰盯了青姐一眼,二话没说,整了一下披肩就袅袅婷婷的踩着音乐的节奏转身往前台出场了。

青姐后来却并没有直接告诉刘思辰是谁,只是给了她一个地址,由她自己去寻踪。既然是郑重的应下过对方绝不会把他的名字透露给刘思辰,青姐自然是有她做人的基本原则,这也是她纵横在这样行业多年来都能控住场面的根本所在。刘思辰当然也明白这些,接过地址也就没再继续跟青姐闹下去。

刘思辰心里惦记着,次日就循着地址找了过去,原来是间极大的画廊,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搞画廊的朋友。疑惑的穿过竹林幽径进去,眼前是一片豁然开朗的草坪。刘思辰看看傍晚的海风极其舒适,于是就先随便坐找了个户外的空椅坐下,点了一支艾喜的长支女士香烟,两腿一叠就舒服的靠进圈椅中,优雅的抽了几口,慢慢的整理着思路。忽然心里一动,往门口斜了一眼,一辆银灰色X5往后楼的停车场一闪而过。

刘思辰一下僵住了,默然不动的看着那个早已驻入心底的身影款款而来,穿过草坪,又步入画廊,里面立刻有人迎了过去,递给他一叠文件和签字笔。那人略在一楼的梯廊边小停了片刻,随便翻看了一下,似乎又问了旁边的几句,极快的落了几下笔后就转身上了三楼,一路不时会停下来与人寒暄片刻。刘思辰透过玻璃建筑,不错眼珠的看着里面的男人,忽然抬手在烟缸里狠狠碾了几下烟蒂,飞快的抹了两下眼角,抄起手袋头也不回的飞奔出了院子。又一路跑回到自己的车里,砰的甩上车门,一头埋到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所谓“泪如雨下”即是如此了——若是伤心到极致,必然不是无泪,而会是倾尽雨泪却无声无息。“泪往心里流”是不符合生理本能的,如果真有,恐怕也只是一种无心无情的境界。刘思辰就是这样哭着,噬骨碎心,却痛到不能出声。喇叭忽然发出一声长嘶,人也惊了一下,慢慢抬起头,原本精致的妆容里,睫毛膏和眼影已经糊成了一片,美丽的发型揉的散乱一团。

刘思辰定定的看着后视镜中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忽然一笑,又狠狠咬住了嘴唇,慢慢的从包里翻出卸妆棉,然后对着妆镜一点一点,极其仔细的卸去了满脸的铅华。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声音就拨出了电话:

“青姐,我是思辰。我现在正式向你提出与新天地公司解约的申请。”

小鱼意外听到小玻表露的心迹,却奇迹般的在小玻转头看到她的一刹那就已藏住了自己的惊愕。程潜从头到尾都把小鱼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叹了一下,也没有去说破,听到小鱼略带有些紧张的声音向两人解释道:

“你们神神秘秘的丢下我就跑了,我不放心,追过来看看。”

然后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小玻说:

“那个,小玻,你今天转学过来,把我们都吓一跳。事先怎么一点风都没透?苗薇也不知道呢吧,要不我们中午一起聚一下?”

小玻扫了一眼程潜,并未看出异样,于是依旧用惯常的波澜不惊的声音答道:

“我爸妈他们也是快开学时才决定下来的,我这么天才的人,不画画多浪费啊,你们说是不是呢!”

“可是…”

小鱼啜嚅了一下,却也没可是个所以然出来。程潜知道木已成舟,再多说无益,于是过来接道:

“别可是了,小玻的水平考中央工艺肯定是没问题的。条条大路通罗马,以后又多个画画的伴儿,好事。走吧,上课了,咱们赶紧回到组织身边吧。”

三人中午一起去一中等了苗薇,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错愕。故意捅了捅小玻示意了一下,两人落在后面,苗薇悄悄向小玻伸出来大拇指,小声说了一句:

“先是包接包送,现在干脆抛下我不顾,直接投奔七中。你说说你还瞒着我干了点儿啥?啧啧,整个是为美色不惜英勇献身啊,我服了!”

小玻闻言,笑着拍了一下苗薇的脑袋,答到:

“就你思想复杂!”

“我不复杂,我只是旁观者清。话说,我可不看好你,铁定是帮萧然的,你到时可别怪我不仗义。”

“放心,我这么有魅力,一定让你临阵倒戈。”

“呦,看来是好戏要开锣了。”

“你才杂耍的呢!不过你八早了点,眼下第一要务还是学习,我可不会去跟他们比看谁没有耐心的。”

“诶?那我到还真是开始有点儿欣赏你了!那就替小鱼先谢过你仁慈的大开魔爪了啊!——哎呦!我这么万中无一的脑瓜,打傻了你赔的起嘛!”

高二一开学七中就要正式开应试专业课程,除了白天的文化课外,每天晚上要再加3个小时的标准考试画时,学校出于安全考虑,建议学生们尽量住校。程潜正和小鱼嘀嘀咕咕的商量着要不要住校的问题,听到苗薇的惨叫同时回了头。苗薇已经奔着程潜跑过来了,嘴里嚷嚷着:

“程潜!你怎么认识这么暴力的发小啊!你怎么能够如此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连带我和小鱼也跟着遭殃啊!”

“哈,我迫于他淫威已多年,唉,苍天啊大地啊,好容易发配给你做同桌了,谁知道你也不看好了,又把他放虎归山了呐!”

小玻已经窜过来用双手卡住了苗薇的脖子,啊啊啊的晃着她,四个人顿时闹成一团。

吃完饭,苗薇看看小鱼的神情,一边拉住她一边对两个男生说:

“死袁小玻,那么狠心抛下我一个人奋斗在一中的地狱,就把我闺蜜留下再陪寡人一会儿,你们退下吧。”

程潜“喳”了一声,推了两把小玻就快步走开了。两人慢步走到一中的操场上,寻了块树荫坐下,小鱼一手抚额,有些头痛的看向苗薇。苗薇“扑哧”一乐,点着小鱼的脑门说:

“你这回心里有数了?真不容易,总算长大成人了啊你!”

“苗薇,你别笑话我了,还嫌我不够乱啊…”

“小鱼,我们都会碰到那个人的,我将来也一样。只不过他们出现的对你来说早了点,你不可能计划的了别人的感情什么时候出现,所以,这些事你既不用害怕,也不要太往心里去。”

“苗薇,不是的,我不是在担心他们。我是发觉我自己这边出了些状况。”

苗薇有点吃惊,想了想,问到:

“你喜欢上了穆霄风?”

小鱼点点头,说:

“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霄风像——嗯,你别笑啊——像一个父亲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太早失去爸爸的缘故,我有些分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别人所说的爱情。”

“那么萧然和小玻呢?”

“小玻我只当他是我的同学和朋友,我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可是萧然不太一样,我从认识他就一直叫他萧哥哥,但是我再怎么样也清楚,他对我的付出早就超越了一个普通的哥哥所能做到的。”

“既然拿不准,就别急于下结论,你还有的是时间去分辨清楚。相信我,只要是对的那个人,不管你们离开有多远,他都会找的到你的。这个人也许是萧然,也许是穆霄风,也许是袁小玻,可也许,他们中谁都不是的。”

依旧回廊新月在

青姐几乎要被刘思辰气疯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作为经纪人,她深知一个艺人并不是全凭努力就可能红的起来。除了本身的条件,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因素缺一不可。她一路把刘思辰从新人到养成,这其中的艰辛真是只有她知己知,一言难尽。眼看离国际名模就差最后一步,谁知这妮子不知道吃醋了什么药,自甘堕落也就罢了,连那样努力打拼才得到的似锦前程也视作粪土。青姐从13岁时就在带她,10年下来心里早已是半个女儿一样,这两年为了她也真是操碎了心。

好容易又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轻飘飘的一个电话就又打了水漂。青姐心里那个恨,怒其不争哀其不进,再想约她当面说清楚,刘思辰却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联系不到她人了。模特这行业本就是人情比纸薄,公司里等着上位的新人一抓一大把,老板看刘思辰的状态,也并不觉得她后续的市场价值会如何,只是行规如此,违约的程序必然是要清楚明白的。青姐等了几日仍无消息,只好心里长叹: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了。青姐除了周旋着把赔偿额尽量降低,其他的也只得由公司走法律程序了。想了想,还是在开庭前约了萧然出来。

萧然听说刘思辰突然单方面解约,也十分震惊,就问青姐:

“她现在不是发展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解约呢?”

青姐没好气的答道:

“我要知道为什么还用的着来找你!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我也不便过问,我只问你,刘思辰最近有没有去找过你?或者你跟她说了什么了?”

萧然凝神想了一会儿,十分确定的说:

“我最近确实没有见到过她。这样吧,赔偿额是多少?我来想办法。”

“本来是400万,好容易才说服老板,现在降到80万,基本就是为了公司形象,象征性的赔付额了。”

“好,没问题。有劳青姐回去代为周旋一下,这官司就私了吧,违约金三天内打到你们账上。”

这边刘思辰收到法院传票,还没等到开庭,就又收到了结案通知。知道又是萧然所为了,抓起电话就拨了过去,等萧然一接起来,劈头盖脸就大怒道:

“萧然!你给我听好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不是觉得模特都是让人来嫖的么,那你还花钱给我买这条路做什么?哦,你想求个心安是不是?呵呵,我劝你省了吧!因为,我怎么可能会给你这个机会呢?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记得你欠我的。”

再不等萧然说话就已挂断了。这头萧然正在陪几位使馆的客人参观画廊,等刘思辰挂断电话,人也呆在那里,任由手机嘟嘟的发着忙音。助理看着萧然表情不对,赶紧端了一盘红酒送到众人跟前,不着痕迹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又引导着众人往沙发上小憩,一边低叫了一声“萧总”。萧然这才回神,介绍了几位画家过来,草草敷衍了几下就借口离开了。

萧然回到车里再给刘思辰回拨过去,却是秘书台的接线小姐,礼貌的问着他的留言,萧然想了想,答道:

“请转告机主,就说我明晚会在公寓等她,希望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哥,我是霄宇啊,你这几天在中国吧?”

穆霄风听到弟弟的声音就觉得有些头疼——这个比他小6岁的弟弟跟他性格截然相反,做起事来总是随心所欲,人又聪明到十分的难缠。只是因为年龄差距的关系,穆霄风对这个弟弟自小就有一种天然的宠溺,无意中更是助长了霄宇乖戾的个性。霄风也又是大半年没见过这个弟弟了,后来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进入了纸醉金迷的纽约大学。一离开父母的监管,更是如脱缰的野马。只是,除了不羁的年轻人生活,霄宇还算走的正道。接了电话,霄风习惯性的叫着他的英文小名,问道:

“David,你这个混世魔王,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哎,哥哥,你这弟弟赛潘安比宝玉的,怎么看也不是你说的那人啊!”

“呵呵,行了,有什么事找我?”

“嗯,是这样的哥哥,我趁着圣诞节的假期,再向学校多申请了些时间,想回国来做一些调研,需要先去实验一中见几位老师,他们会帮我引荐一些人后就去北京。”

“什么调研?我帮你安排不就可以,你又没在国内读过高中,怎么还需要找一所中学的关系,那么麻烦?”

“嗳,我自己的事不想要你插手的!再说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摆弄家里那堆老古董样的生意,早就OUT了!”

“好吧,我OUT了,你回来以后安生一点,我就阿弥陀佛了。”

“你怎么比老爸还啰嗦,放心,我没空去惹是生非啦!你那边的时间应该是这周日的清早就到。”

“登机前给我电话,我尽量去接你,如果来不及会安排秘书过去。去北京之前你就住我公寓里吧,别订酒店了。”

萧然周末推掉了所有应酬,早早就回到自己的公寓。他并拿不准刘思辰会不会来,反正是要整理一下心绪,也就一个人安静的等在房间里。浸淫在书画业日久,萧然渐渐爱上了喝茶,尤其是铁观音。茶几上新添置了一套整块紫檀木的茶海,才开好的红泥西施壶,丰润圆巧的漾着盈盈的亮泽。萧然取过杯壶,用滚热的水一一烫过,再把茶叶投入壶中,用滚水沏入了,将首泡缓缓淋过待用的杯子,剩下的则全部浇到茶宠身上。

铁观音是乌龙的一种,愈是上好的铁观音,色泽愈是澄澈清透,并不是通常所认为的琥珀色。萧然有些在享受的做着茶功,一边品饮盏中的馥郁,一边随手翻看着画册。时间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门铃突然响了一声。萧然打开门,看着刘思辰素面朝天的脸,一时间有些错愕。刘思辰微微一笑,说:

“怎么,巴巴的找了我过来,又把我晾在门外是什么意思?”

“哦哦,快请进。认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你真容,一下没适应过来啊。”

“那我现在是好看呢,好看呢,还是好看呢?”

“哈哈,你早就该对自己的真容这样自信些的。”

萧然赶紧把刘思辰让进屋内,一边帮她挂好褪下的外套,一边随意的搭着话,气氛仿佛又回到多年前朋友间的热络与轻松。刘思辰坐进沙发中,伸手取了一只茶盏,放在鼻端浅嗅了几下,看向萧然说:

“两年不见,你倒真是变了不少,学会附庸风雅了啊。”

萧然不以为意的一笑,说:

“你倒是没有大变,隔两年再碰到你,先就被你吐了一身。酒色伤身啊,你真该爱惜些自己的。”

刘思辰脸色一变,半响才说话,声音也有些暗哑起来:

“原来那天是你…这么说,你其实都看到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为我做这些?”

萧然看着刘思辰瞬间苍白的脸庞,不禁伸手轻轻捧住了她,看向她的眼睛,柔声说道:

“我只是不希望,你去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把自己挥霍掉了。”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忽然就厮抱着激吻到了一起。唇印雨点般向对方落去,一路纠缠,又从沙发上一直滚落到地毯上,四手开始狂乱的撕脱起彼此的衣物。直到再无阻隔。

刘思辰一下跨坐进萧然身上,随着两人同声的畅喘娇吁,萧然双手端着刘思辰的纤腰,猛力的向她发起了攻击,一阵电流过后,萧然缓缓将自己抽离出来,取过桌子上的纸巾,小心的帮刘思辰擦拭干净。手中触到氤氲的濡湿,冲动渐渐又起,忽然打横抱起了她,将她放进卧室的大床,感到她有些发凉的体温,就以人为被的覆到她身上,细细密密的吻向她的耳垂和脖间,一只手揉捏着她娇软的胸前。将身下的双腿大张开来,挺身再次进入…

这一夜已不知是几度销魂噬骨,缱绻过后,总算精疲力尽的一起睡下。直到窗外渐渐透过一层微熙,刘思辰微微蠕动了几下便醒了过来,发现萧然正背对着她在熟睡。于是慢慢侧转过来,轻轻从背后揽住萧然,一只手覆在他胸口上,听到他“唔”了一声,微微动了一下却并没有醒过来,只是下意识的就握住了刘思辰盖在他胸前的纤纤素手。萧然的掌心干燥而舒适,刘思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缓缓将脸颊紧紧贴到萧然的背上。

常年运动的缘故,除了肤色是十分男性的棕铜色,爽滑的质感并不比女人的逊色。刘思辰忍不住用下巴轻轻蹭着他光滑的脊背,萧然翻转过来,伸手将她揽进怀中,脸上挂了一丝笑意,却没有睁开眼睛,用手抚弄了两下刘思辰的瀑发,小声嘟囔了一句:

“乖,再睡一会儿。”

刘思辰闻言,心中一暖,就往萧然怀里钻了钻,深吸了一口他的男性气息,眼前忽然看到他胸前的激凸,忍不住探唇过去轻轻咬住,舌尖沿着乳晕灵巧的转动了几圈。萧然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将刘思辰又抱紧了一些。受到他手中力量的刺激,刘思辰心里一阵悸动,齿间轻缓的动作也变作疾风骤雨的细密舌吻,口中柔润的触感沿着他性感的腹肌一路滑落下去。

欲话心情梦已阑

萧然的意识在半梦半醒间舒适的游弋着,双手随着刘思辰的动作渐渐按在她的头顶。一股湿暖的温度忽然裹住了他,人也一下醒了过来,低头看着刘思辰口舌间的动作,意识却更加迷乱起来。随手将枕头垫到背后,半坐了起来,两手捧着她的脸颊,两眼半闭半睁看着她柔媚的在自己胯间吞吐着,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一波一波的向他袭来,直叫他欲罢不能。刘思辰看着萧然沉迷的神情,略略加快了些速度。感到他双腿绷直起来,口中却又突然放开。然后探出舌尖沿着他的中线继续向下,一口吸住了那两个已经紧成一处的暗色,用嘴唇来回拉扯了几下。看看微微有些松开了,再游回上面,忽然极深的含下,直抵她的喉间。

萧然已经无法继续经受这样的刺激,猛然按下刘思辰的头,迎着她的喉间快速抽动起来,紧实的臀部骤现出几条肌肉的清晰轮廓,上面细密的挂着一层茸茸的汗珠,动作也越来越快。刘思辰迎合着他的力量,跪在一边俯蜷着娇躯,一手撑在萧然腿上,一手紧紧抓在他的腰部,手指已陷进皮肤之中。萧然突然紧闭双眼“啊”的叫出声来,身体一片僵直,只有在刘思辰口中的一处突突的跳动了几下。已僵成一线的身体这才慢慢瘫软下来,嘴里发出满足的一声长吁。

刘思辰缓缓放开他,媚眼如丝仰望向萧然。萧然双手往脑后一枕,身体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坐姿,双眼中波光流动的回望着刘思辰。忽然向她递出一只手掌,轻轻一拉就将她带回自己怀中。下颌在刘思辰的侧脸上摩挲了几下,低下头贴着她薄巧的耳廓微声说:

“跟我说说,你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好吗?”

“你不是都看到了,还要我说什么呢?”

萧然闻言,心里有些难过,嘴里也叹出声来。刘思辰抬头看看他,笑了一下,说:

“傻瓜,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看不看开。”

萧然双手揽向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又往怀中揽紧了一些,俊挺的脸颊也紧紧贴在刘思辰脑袋上,胸膛长长的起伏了一下,轻柔的在她耳边落下一吻,小声说:

“思辰,你把最好的都给了我。我不会忘记…”

刘思辰赶紧伸手捂住萧然的嘴,向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竟已带出了些哀求的意味。停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手,佯作轻松的说到:

“你体力不错嘛,别告诉我你一直不近女色啊!”

萧然这才哈哈笑了起来,拍了一下刘思辰的背,说:

“我已经快被你累死了,来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刘思辰不错眼珠的看着萧然慢慢睡熟,窗外果然已经微明起来。

当第一抹朝阳划过窗棂时,“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刘思辰这样想着,心里已不再有恨意。她已懂得,自己的人生总是要继续,曾经的痛彻心扉,放手,也是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扭过头来,专心而迷恋的研看了一会儿眼前这张英俊的眉眼,俯身在他的重睫上难以觉察的吻了一下。慢慢从他怀中退了出来,将揽着她的手臂轻轻放回被中…

萧然再次醒来已近中午,睁开眼的刹那间有种不知身在何梦的恍惚感。使劲摇摇脑袋,大致想起来一夜酣畅,再看身边却已空无一人。四下张望了一番,拿起床头柜上的便签,只见上面娟秀的写着一行:

“我已办好了去美国的求学签证,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