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林放说避暑行宫已一切收拾妥当,林爸爸让问小祖宗是否出巡驻跸。

盛夏说她要回家陪妈妈。

与即将到来的军训相比,期末考已经不那么可怕了。只不过,男生们是兴奋,女生们是怕晒黑。

考试那天,盛夏又睡过头了,差点迟到,到了大教室发现讲台上站着个斯斯文文的行李学长江“男童”。

考试开始,还好不算难。

答着题余光瞥见身边站了个人,站了半天还不动,盛夏抬头瞥一眼,别看了,再看她就把剩下的答案都忘光了,行李学长也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继续巡视去了。

还有最后一道题!胜利的曙光——

使劲在草纸上划一下再划一下!

他大爷的!她要去消协告学校超市卖劣质中性笔欺骗他们这些弱势消费者。

一只白皙的手停在她的卷子上,捏着一根中性笔,轻轻放下便走开了。

嗷嗷,她要去买个表彰的锦旗!行李学长果然是好人。

答完了题检查一遍盛夏交了卷子走人,她最讨厌一遍遍检查,越检查越错。走到教室门外偷偷回头看看,行李学长正低头看她的试卷。

终于考完了,系里发下通知8月19号之前返校,开始为期半个月的军训。饭都懒得去吃的炎热天气里军训真是一场残酷的“烤验”,但愿到时候天能凉快点了。

回重庆在家里美美地待了一个月,一个没有暑假作业的假期忽然不知道干点啥,期间被同学拽着去仙女山住了一周,虽然带了花露水、薄荷脑软膏、绿药膏等,盛夏身上还是被咬了不少的红点点。

17号盛夏返校,三个离家近的还没回来。

军训开始了,爱美不爱美的、喜欢不喜欢的,田径场、篮球场、排球场上一水的都是不辨雌雄的迷彩服和帽子。

几天下来,倍数再高的隔离霜也没抵挡住紫外线的强大穿透力,盛夏看看镜中的脸,本就不十分白皙的脸与白色的色差越来越大了。

他大爷的,八月末了还这么炎热。

其实,盛夏也想像很多女生那样中个暑晕个倒啥的,可是转头咂摸咂摸吧,这不是给咱父老乡亲丢脸么,再说要是让林放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想想还是作罢,晒吧,反正她现在已自断了“销路”,滞销品就无所谓包装美观不美观了。

“中暑”的女生越来越多,林琳非和周若若也先后告假就剩盛夏和方愚还坚守阵地。此时是休息时间,大家席地而坐。

“方愚,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烤肉味。”盛夏说道。

“嗯,再加点孜然啊辣椒粉就更好。”方愚说着看看她:“诶,盛夏,你说在部队里天天这么训练,都挺可怜的啊。不知道什么兵最辛苦。”

盛夏想了想:“炊事兵。”

方愚一脸疑惑。

“又戴‘绿帽子’又‘背黑锅’啊。”盛夏解释道。

方愚没忍住噗嗤笑出声,靠在盛夏肩头:“你太能扯了。”

“噫!这可不是我说的,笑话里说的,我对敬爱的解放军可没有半点不敬。”盛夏忙道。

“诶,抬头看看,放眼望去无论男女可是人头一顶绿帽子啊!”方愚正八经地说道。

“什么绿帽子?”身后忽然传来肖青的声音。

两人默契地回头看看:“绿色的帽子。”

因为外语系去年已军训过所以此时大多数还没返校,肖青这只落单的雄鸳鸯便时常跟着盛夏和方愚混。

此时,一天军训结束,方愚被老乡找走了,肖青和盛夏在食堂吃饭,肖青拿着筷子看对面的盛夏:“就吃这么点儿啊?大家都这么熟了,在我面前就不用保存实力了吧?”

盛夏没理他,很快饭见了点儿,默不作声地将两份菜摆到桌上,用托盘将那饭碗端走了,肖青有点摸不着头脑,正琢磨她的剩菜他要不要一并解决呢只见盛夏又端着个托盘回来了,上面赫然是另一份饭。

然后肖青愣住了,再然后,盛夏继续吃饭肖青哈哈大笑。

“你们女生真是……爱面子到这种地步。”肖青吞了口饭:“排骨那么多,都是好面子饿的吧?喂,小个子,你半夜是不是饿得挠墙?”

“我又不饿挠什么墙!”盛夏说道,仍旧努力吃饭,真是,这T大食堂太过分,一份饭居然只有一两,每天都害得她跑两趟,其实她很想跑第三趟,可惜丢不起那人。

吃完了饭肖青还在笑,盛夏抬头看他一眼:“肖大帅,你笑点真低。”

食堂门口有个烘焙房,盛夏溜达进去买了个面包出来,这下子肖青眼睛都直了:“你宵夜啊?”

“饭后甜点!”盛夏说道,他大爷的,就区区二两饭怎么可能填饱她的肚子。

“你把东西都吃哪儿去了?”肖青很疑惑,这么小小的个子怎么吃得下那么多,他女朋友一两饭还要给他一半呢,他一直以为那是女生正常饭量,现在,不晓得是谁不正常。

“胃里,难不成吃脑袋里啊?”盛夏说道。

正说着手机响了,接起来是林放,没等她开口那头先笑着说道:“丫头吃饭没?”

“问废话诶,没吃的话你请我啊?”盛夏说道。

“没问题啊,想吃什么跟哥哥说,我给你空运过去。”林放笑着。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是特想吃冰镇的沙瓤西瓜,你给我整一车皮来呗。”盛夏说道。

“那玩意过去都坏了,你回来吃吧,我给你报销机票。”林放说道。

“算了,来回机票够我买一车西瓜和一台海尔小王子了。”盛夏说道。

“那我去看你。”林放似乎很闲。

“不用了,来回折腾怪麻烦的,而且军训完就上课了。不跟你说了,我要买个雪糕去……挂了。”盛夏按了电话。

“哟,真甜蜜。”肖青一边说着。

“甜蜜个……”猛地想起来:“甜蜜是当然的,不甜蜜那离分手不远了。”

“听说你俩青梅竹马啊?”肖青问道。

盛夏耸耸肩不置可否,正好到寝室前的花坛了便挥个手作别。

第二天中午三个人一起吃饭,方愚和盛夏都开始吃了肖青才端着俩托盘来了,他自备的那个大饭盒旁边是两小碗米饭,拿了放到她们俩面前:“以后跟着小爷混能吃饱饭。”

本来是买了一份忽然想到还有方愚便折回去又买了一份。

结果,方愚一份饭就够了,多出来的这两份都进了盛夏的肚子。方愚见怪不怪,肖青还是略微有些惊讶。

“今天不用买面包了吧,盛夏?”方愚问道。

“不用,总算在食堂吃了顿饱饭!”盛夏说道,看着多出来的那俩碗顺手又放回肖青的托盘里:“肖大帅,有劳了。”

往出走正碰上了李咸竹一伙儿,他们看看肖青便疑惑:“肖青,你这是吃了多少啊?”

“今天特别饿!”肖青回得自然。

第 5 章

好不容易军训要到尾声明天就是传说中的三十里拉练了,晚训本以为也没什么事,谁知道忽然来了次紧急“拉动”——就是在十五分钟之内狂奔回寝室将被子捆成行李卷背着跑回训练场,盛夏一听十五分钟——要命,她八百就没及格过。

方愚拉着她抄近路走,黑魆魆的也没看清楚一脚不知道踩着了什么,只觉得脚掌一下子刺痛跟掰成了前后两半一样,以为只是崴了脚盛夏也没当回事,只是晚训结束回寝室后才觉得脚隐隐的疼,走路都不敢用力。

方愚看她走路跟跳似的便问怎么了,盛夏说可能刚才崴了一下,没啥大事。

凌晨三点,整个楼层都动起来了,四点队伍向着分校区出发,刚出发盛夏便觉得有点不对劲,脚上越来越疼,疼得她只好咬着嘴唇。这下子估计要残废了。

好不容易坚持到分校区,坐下来席地休息盛夏揉揉脚面,一碰都疼,林琳非放行李卷的时候不小心里面裹着的饮料瓶掉了出来,也该盛夏倒霉,那500ML的瓶子不偏不倚就砸在了她脚面上,疼得她“嗷”一声。

痛苦的神色可不是装出来的,林琳非忙挪过来问咋了,盛夏说大概是残废了,林琳非说她可真傻,这还坚持跟来干啥,赶紧的找教官汇报去医院看看。

林琳非去了,两人说扶着盛夏去,可盛夏一站起来脚都疼得要命。

方愚左看看右看看叫了声“肖青”,肖青本也正往这边看便过来了。

“你背盛夏去校医院吧,她脚疼得没法走路了。”方愚果然是个指挥人才,知道人尽其用的道理。

“呃,不用了,你和林琳非扶着我点儿我就行。”盛夏说道。这个,虽然现代社会不讲究啥男女授受不亲的,可毕竟“使君有妇”的——万一造成人家内部矛盾罪过就大了。

“别逞能了,走吧!”肖青蹲下:“快点啊,延迟一分钟你脚可就多了一分终身残掉的可能。”

方愚她们都劝着,盛夏一咬牙,拼了。

既然有人送她去,教官便不许多人跟随了,只肖青背着她去医院,行李卷么早已经扔给男同学帮忙了。

大热的天背着一个大活人行进着实很累,没一会儿盛夏就看见肖青头发里流出来顺着脖颈流进衣领的汗了。

“肖大帅,歇一会儿吧。”盛夏有点不好意思,非亲非故的,对肖青来说这不是飞来的五指山压顶么?

“我歇一会儿你可能就一辈子一米五一米六了。”肖青说着也不停。

“谢谢啊,等回头我请你吃饭。”盛夏说道,他们老家的风俗。

“到时候我宰你你可别哭着喊着的。”肖青说道。

“没问题,我会找个我请得起的地方的。”盛夏说道。她请不起小南国,南国小吃店她还是请得起的,肖青敞开了肚皮甩开膀子两百块也够了。

校医院不很远——穿个对角线就到了,这一路上两人受了不少目光的洗礼。

隐隐还听到“现在的新生真开放……”之类的评语。盛夏郁闷,她脚面子受伤了就能被上升到人品的高度,真是……啥也不说了,他大爷的。

进了医院,肖青把她放下等着,自己跑去挂号然后又背她上了四楼,大夫捏了捏她的脚面又问了受伤的经过大笔一挥“X光”,无奈,肖青又是一阵折腾,总算拍了片子要一个小时能取,好么,又没有连班医生只能下午来取了。

“肖大帅,不好意思,大热天的麻烦你。”盛夏现在委实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到时候我宰你更理直气壮!等会儿,我去买东东西吃。”肖青转身走了。

盛夏这才想到一个问题,她身上就两百块,看病好像不够……

医院的走廊上此时就坐着盛夏一个人,手里攥着电话想了想还是没打给林放,她都大学了不能像小时候啥事都指着哥哥。

肖青拎着一堆汉堡可乐回来的时候就见小个子盛夏坐在走廊椅子上,低着头,手里拿着电话,那宽松迷彩显得有点大,她显得有点瘦小,军帽在一边放着,短发都掖到了后面,露出了小巧的耳朵。

吃着汉堡盛夏说:“肖大帅,两百块不够看病吧?”

“感冒大概够了,骨折肯定不够。”肖青说道。

“乌鸦嘴,谁说我骨折了。”盛夏说道。

“不用担心,我有钱。”肖青说道,几口就解决掉了一个:“两个汉堡够你吃不?”

“够了。一个就够了,我还不饿呢。”盛夏说道。

“嘁!甭跟我装,你那食量还充什么麻雀胃?吃吧,我不会告诉外人的。”肖青笑着说道。

“好,够哥们!”盛夏说道。

好不容易下午一点半大夫们上班了,肖青去拿了X光片子回来又看看她的脚:“很不幸地,我觉得你骨折了。”

“少冒充专业人士。”盛夏说道。骨折,打石膏,她的脚还不捂烂掉。

“难不成你的骨头长得特殊?都带缝隙的?”肖青抽出片子给她看。没吃过猪肉还没听过猪肉涨价么?就是她这么业余的也知道问题不小了。

盛夏下意识冒出一句“他大爷的,不会这么倒霉吧!”

“谁大爷也没用。”肖青扶着她进去找医生,医生看了一眼片子就放下了。

“跑步跑伤的?你说你一个小姑娘跑步用那么大力干什么?昨天伤的你今天还拉练什么呀?”医生先不开方下药先把她训了顿。

“是是是,我这不是逞能么。”盛夏说道,骂要是管用还要大夫干啥,骂不好就快开药,敢情疼得不是你!

年轻的医生笑了:“轻微骨折,没太大的问题,回去记得每天热敷三次,再配合口服、外敷的药,不能负重注意别扭到,一个月就能好得差不多,以后注意别从高处往下跳,容易伤。”

谁没事总想不开从高处往下跳啊……不过嘴上还是附和着:“是是,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肖青去交款拿药,扔了盛夏在大厅里坐着,刚才水喝多了此时有点内急,转头看看,不远处就是卫生间,肖青估计得等会才能排到她先方便一下。

左脚疼便只好右脚用力,弄得她像个小儿麻痹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总算蹦到了洗手间。正酣畅淋漓时电话响了,是个不认识的号码,这谁啊?

接了只听一句:“跑哪儿去了你?”

“方便!”盛夏说道。

“就你那腿脚还方便?快点,在哪儿呢?”肖青问道。

盛夏满头汗:“肖大帅,面朝大门往左看,走廊的尽头有个房间看到牌子上三个字没有?”

那边不自然地笑了一声:“快点。”

盛夏说让肖青扶着她点到大门口打车就行,肖青说就她这腿脚走到门口都得晚上了,于是便在炎炎午后背着盛夏往门口走,新校区的树还不甚高大,洒下不了多少阴凉,所以虽隔着一层迷彩服仍烤得肉疼,盛夏趴在肖青背上,手里拎着塑料袋子搭在他肩头晃啊晃。

“你昨天就伤了今天还逞什么能啊?”肖青问道。

“我以为就崴了下没多大事呢,再说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次集体拉练的机会,错过了以后都没啥回忆的,等毕业十年聚会你们高高兴兴讨论拉练我一片雾煞煞的,多没劲。”盛夏说道。

“这回好啊,多少年后讨论拉练估计都记得你这身残志坚的英勇事迹,建筑业的张海迪啊。”肖青打趣。

“那我永远活在你们心里吧。”盛夏说着手机响。

人缘太好,经常有人惦记她。

是妈妈。

“妈——”习惯性先拉个长音撒娇。

“夏夏啊,妈妈过几天去S城,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盛夏妈妈问道。

“啊,有……呃,算了,带来我也没法吃。”盛夏说道:“妈,你待几天啊?”

“半个月,你哥来看你了么?”盛夏妈妈问道。

“没啊,他不要来才好咧,总欺负我让我给他洗臭袜子。”盛夏说道,一双袜子十块钱,可是,真臭。

盛夏妈妈嘱咐她喝凉茶啊绿豆汤啊之类的挂掉了。

肖青咳咳两声:“哟,没看出来你还贤妻良母型啊?”

“啊,我这个人一向低调。”盛夏说道,小时候妈妈经常出差都是她一个人做饭洗衣服看家,刚开始害怕一晚上一晚上不敢睡,手里拿着把菜刀,后来也就习惯了。

“低调?你那调儿都赶上民族唱法了,还低调。”肖青说道。

盛夏嘿嘿笑两声。这是天生的没办法,随爹妈,林放死人头唱歌还跑调呢。

拦了出租车回校,半路肖青接了个电话,似乎有些不耐烦:“不回,对,在学校,干什么?能干什么?学习,否则不就成了他口中的纨绔子弟了?”

纨绔子弟?盛夏斜眼瞧瞧,果然很“玩酷”的表情。

到了寝室楼下,盛夏死活也不让肖青背她上楼,自己拎着药袋子蹦进去了。

可算军训以盛夏的光荣负伤告终了,没想到因为这还得了优秀奖,盛夏把奖状塞到了抽屉最里面,丢人的事。肖青给她发了条短信说奖状得分他一半,盛夏便又从抽屉里翻出已经皱巴巴的奖状上课时扔给肖青让他随意切,上着课她没事瞄两眼发现肖青拿着把小刀在鼓捣。

下课肖青给她送来一个裁得只剩四边的“长方形”,拿回去贴在相框周围还凑活。

“小同志,这是荣誉,一定要好好保存啊!”肖青语重心长,满脸的坏笑。

她保存个白边……谁知道那是啥啊?

第 6 章

军训的结束也是大二正式开始,也代表他们开始真正要摸到建筑的大门了,课表上多了建筑设计、建筑构造、建筑力学、CAD、视觉设计等专业课程,大多数人还是很兴奋的,毕竟就是奔着“建筑师”的名头来的。

同学间开始开玩笑,比如她们寝室便是方设计师、林设计师、周设计师,到了她这里成了“剩”设计师……盛夏就琢磨着要不要改户口跟林放一个姓去。

上课、笔记、建筑书店,偶尔被拉去看个篮球赛排球赛啥的,自然,总有那么几匹小黑马脱颖而出引得人遐想无限。

帅气的投球、扣篮、灌篮就连那挥洒的汗水都被散发出了一层光晕——美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