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舒华正焦急的打电话给小舸。七点钟不到就应该回家的人,快八点了还没个人影儿,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不知道去了哪里。路上人多车多,舒华生怕女儿有个三长两短。

听到有人按门铃,舒华忙让保姆去开门,结果却是周樵樵跟在保姆身后走进客厅来。周樵樵看到舒华,主动叫她:“舒阿姨,小舸在我那里,您别担心。”舒华打给小舸的电话,发给小舸的短信,他都看到了,知道她很担心。

舒华这才明白,敢情这小子是怕自己在小舸面前告状,先把她藏起来了。这小子心眼儿可真够多的,自己家那个傻闺女哪是他的对手,只怕这会儿被卖了还替他数钱呢。

“你有话想跟我说?”舒华向保姆递了个颜色,保姆会意,悄悄回避了。周樵樵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解释道:“阿姨,今天下午在机场,您是有点误会了。我跟那个……其实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舒华早已过了气头,不急不缓的嗯了一声,示意他把话说下去。事后,她也考虑了一下午,觉得自己在机场过于急躁了,怎么也不给孩子解释的机会就打人,周樵樵怎么着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跟半个儿子差不多,这孩子虽然调皮了点,还不至于荒唐过头。大概是护女心切,生怕小舸会吃亏,所以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

周樵樵把他和南珂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除了一些不必要的细节,几乎没有隐瞒。舒华听他说的有条有理,猜到他是有备而来,然而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撒谎,主动道:“下午是阿姨太急躁了,让你受了委屈。不过小舸那里,你最好还是跟她说清楚。虽然你对那个南珂没有别的意思,难保她不会对你有想法,男女之间的事有时候是很难说得清的。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要及时和小舸沟通,如果是从别人那里传到小舸耳朵里,你再想解释就难了。”

周樵樵点点头,舒华的态度总算是让他放下了心。在他印象里,舒华是很有个性的那种女人,虽然是母女,但她和小舸脾气不大一样,小舸像她爸爸,脾气比较温和。好在舒华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周樵樵把情况和她说清楚了,她也就没多追究。

“樵樵啊,阿姨是过来人,你和那个南珂之间,阿姨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在精神层面上,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可是阿姨要提醒你,如果你认定了一个人做你的终生伴侣,你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随心所欲,婚姻和家庭都是你的责任,无论做什么事,你首先要考虑到自己的责任,你明白吗?”舒华早就想好好和周樵樵谈谈,谈谈他和小舸的将来。

周樵樵嗯了一声,感觉舒华不止是想和他谈谈南珂的事,似乎还涉及到别的,心里有些忐忑。果然,舒华又看了他一眼,道:“就像你这次去秦皇岛参加军演,小舸为你担了多少心啊,你倒好,进基地以后一个电话也不打给她,一打电话就是告诉她,你受了伤。你知不知道,小舸告诉我和你叶叔叔这件事的时候,我俩也替你揪着心啊。”

周樵樵抿了抿嘴唇:“我怕小舸和我爸爸担心,一直没有告诉他们我受了伤。”舒华点点头:“你的心情我们都明白。可是你在参加实战演习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全问题呢,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家小舸怎么办?让你爸爸怎么办?你爸爸他五十多了,你妈妈又不在了,他就你这一个儿子,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舒华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到周樵樵垂着眼帘,知道他在思考,又道:“我和你叶叔叔就小舸这一个女儿,小舸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将来你们组织了家庭,小俩口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对我们当父母的来说,就是最大的福气了。小舸那孩子心眼实,打小儿我就怕她吃亏,你要是不好好待她,我和你叶叔叔都不会答应。”

“阿姨,我会好好照顾小舸的。”周樵樵向未来丈母娘表决心。舒华叹息一声:“你们的事,我们也不好多管,说多了你们也会烦。借着今天这件事,阿姨就多唠叨两句,人这辈子其实很短暂,遇到一个知心的伴侣不容易,你今天能得到的福份儿那都是命里的机缘,人要懂得惜福,要知道珍惜身边的人。”

周樵樵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舒华猜到他要去接小舸,也不留他,送他出门,嘱咐他:“以后别总跟你爸爸犟着,你爸爸对你是严厉了点,可也是为你好,男人心胸要开阔、眼界要长远,多想想你爸爸对你的好。”

周樵樵猜到周天祁和舒华两口子打电话时必然提到过自己,心里有数,告诉舒华:“我和我爸爸商量过了,在惠州再呆两年,我就调回北京。”

舒华听到这消息简直心花怒放,替小舸高兴,忙道:“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们会想办法尽快把小舸也调回来,你俩可以在北京安家,我和你叶叔叔打算退休之后也把家迁回北京,到那时我们两家人算是团聚了。”

周樵樵知道叶家人和周天祁一样,都希望他尽快调离基层部队,他自己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本来照他的意思,他还想在惠州干几年,可家里人既然都反对,他也不能一意孤行。就像舒华刚才说的,他有责任,他得为他和小舸的将来考虑考虑,两地分居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小舸在酒店里等到九点半,周樵樵还没来接她。她有点急了,可又不能轻易离开,也没法给他打电话。

百无聊赖之下,她靠在床上睡着,直到听见一阵开门的声音,才坐起来。周樵樵看到她坐在床边上,走过去探着她的肩:“我来晚了,等急了吧?”小舸瞪他一眼:“你再不来,我就要逃走了。”周樵樵淡淡一笑:“我这不是来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一晚上。”小舸站起来看着周樵樵,声音里不无急躁。周樵樵按着她坐在床边上,蹲在她腿边:“小舸,你耐心点听我说话好不好?”小舸见他语气凝重,点了点头。

周樵樵于是把他送南珂去机场被舒华看到的事告诉小舸,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小舸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是怕她听了舒华的一面之词会误会。

“我妈打了你一耳光呀?”小舸轻抚周樵樵的侧脸。周樵樵嗯了一声。“亲爱的,还疼不疼?”小舸端详他的脸。“不疼,舒阿姨打的不重。”周樵樵咧嘴一笑。

小舸撇撇嘴:“要是叫我看见,我一准儿打的你满面桃花开,绝不手下留情。”周樵樵嘻嘻一笑。小舸也就是说说罢了,哪里真舍得。她长这么大,别说打人了,骂也没骂过别人。

“我跟南珂没什么的,真的。”周樵樵诚挚的说。小舸瞪他:“那你为什么要抱她?”“我受伤以后胳膊不方便,那一次登陆战演习的上报材料全是她替我整理的,她到北京来于情于理我也该送送她,没别的意思。”周樵樵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来解释,说多了更虚伪。不可否认,他心里对南珂存着好感。

“行,我给你记着,下回我抱别的男人,你不许说我,也不许吃醋。”小舸故意哼了一声。“那可不行。”在这件事上,周樵樵可没那么好说话,尽管他也知道小舸是随口说说,并不当真。

“行不行你说了不算。凭什么你一会儿冒出来个交往两个月的前女友,一会儿冒出来个暧昧的红颜知己,我就不能找个候补队员啊。我告诉你,男女平等,离了你周樵樵,我叶小舸也不是没人要的主儿。”小舸越说越觉得自己亏,周樵樵这些破事儿怎么层出不穷呢。她再大度也没这么考验她耐心的。

“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要是再有,任你处置。”周樵樵跟叶小舸赌咒发誓。小舸猛拍他脑袋:“敢再有下次,我就给你戴绿帽子,打不过你我气死你,气得你吐血。”周樵樵往后一倒,坐在地上,摸着脑袋:“你真够狠的,都把我打得脑震荡了。”他晃了晃脑袋,真有点晕乎乎的。

小舸狠踹周樵樵一脚:“你得了吧,少装蒜。”谁知道,周樵樵的身体竟然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就那样倒在地板上。这可把小舸吓坏了,从床上跳起来,扑过去看他。

“樵樵,樵樵,你怎么啦?”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那一踹,是不是踹到他受伤的胳膊了?他的伤才恢复,哪里经得住那样一脚猛踹呀。小舸自责不已,跪在地毯上抱着周樵樵的脖子,轻拍着吻着他的脸,可是他毫无反应。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拍了半天,周樵樵才歪着脑袋在小舸怀里蹭了蹭,总算是有了反应,小舸放下心来。可是这家伙他在干嘛,咬着她胸前的衬衣,占她便宜呐。隔着衣服,他已经解开她内衣,牙齿在她胸前啃啃,像个宝宝,口水让她又湿又痒。

“我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呢,你就别闹了。”小舸整理好衣服,站起来把军装穿上。周樵樵也站起来,穿好军装,两人一起离开房间下楼去了。

送小舸回家路上,周樵樵接到程铮电话。“你下礼拜就回惠州了,我们怎么着也得送送你啊,地点随你挑。”程铮在电话里说。他们这群朋友分在天南海北,还有人常年在了外,一年到头也难得聚在一起,这次趁着周樵樵和叶小舸都在北京,程铮提议众人聚会一次。

“行啊,地方你安排吧,哪儿都无所谓,热闹就成。”周樵樵道。程铮说了一个地方,周樵樵答应了。

“对了,别的菜可以没有,历家的黄焖鱼翅一定要有,我们妞儿就好这一口。”周樵樵想起小舸喜欢吃历家私房菜,嘱咐程铮一句。“得,人历家菜就一张桌子,没外卖,爱去不去,英了女王去米西也得先预定。”程铮开玩笑的说。

“你们聚会,带不带我去啊?”小舸等他和程铮说完了,才问他。“去啊。程铮说,把小舸也叫上,还有你哥和程煜。”周樵樵告诉她。

“地点选在哪儿?我喜欢清净地儿,不喜欢乱七八糟、人来人往的。”

“嗯,我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程铮说安排在奥都。”

“哦,那里啊,那里是你们男人去的地方。我跟程煜姐去,岂不是扫了你们的兴,你们都不能看艳舞找小姐陪酒了。”小舸瞥了周樵樵一眼,揶揄他。周樵樵笑而不语。

“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了,我早就不吃鱼翅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加入了一个动物保护组织。”小舸冲着周樵樵浅笑。周樵樵也笑:“那你爱吃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吃宵夜。”

“不吃,晚上吃多了胖。”叶小舸过了晚上九点拒绝进食,再饿也不吃。“那陪我去吃吧,我一晚上什么都没吃,尽惦记哄你和你妈了。”周樵樵想起来这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子,听人说过好几次一直也没机会去尝尝。

“我妈的功力你只看到一成,她要不是看我的面子,绝不会轻饶你。”叶小舸没好气的甩了周樵樵一眼。周樵樵只得讪笑。

“你跟南珂,以后不许来往不许说话,跟沈阡陌也是,不许再跟她联系,见到了也要装哑巴装不认识。”叶小舸嘟着小嘴,耿耿于怀。“行。”周樵樵点头。叶小舸又瞪他:“被我捉住的话,罚你跪遥控器,妈的,换一个台打一顿。”

“那上回你又让我找她去跳探戈。”周樵樵忍不住反驳一句。叶小舸拍他脸:“不许狡辩,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带着耳朵听就行。”见他半天没反应,叶小舸又拍他:“听到没有?”周樵樵指指嘴巴,又指指耳朵,示意她,听到了。小舸笑起来。

“我让你去跟她跳舞,是让她死心,知道吗,不要会错意,以为我是放水给你们。我叶小舸,你记住,我小心眼、爱吃醋,我没那么大度。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极限,哪天把我逼急了,我剁了你丫的。”叶小舸给周樵樵下通牒。周樵樵又笑笑,还是不言语。

小舸唠叨一路,耳提面命、外加恐吓,让周樵樵长点记性。无论她说什么,周樵樵都只是嗯一声,这让她气消了不少。认罪态度不错,从轻发落。

把小舸送到家门口,看着她下车去,周樵樵刚准备把车开走,小舸过来拍拍他车窗。“我妈打你哪边脸了?”小舸盯着周樵樵的脸看。“左边。”周樵樵手指点了点,补充:“你要打打右边,两边对称。”

小舸看到他故意侧过脸,耸了耸鼻子,凑过去把他的脸掰回来,小心的在他左脸上一吻。“开车小心。”她叮嘱他一句,转身而去。周樵樵摸摸脸,有些淡淡的笑意。

程铮选的这个地方,是部队子弟常去消遣的一处私人会所。老板娘是总参谋部某部部长的外室,凭着方方面面四通八达的关系做了这门生意,来往的都是熟人。声色犬马、餐饮娱乐无所不有,难得老板娘有点手段,把会所调理的环境优雅,格调一点也不低俗,而且保密工夫做的很到位,很多人在会所玩疯了,却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

说白了,这就是个小众的消费场所,并不招待部队系统以外的客人,所以名声也只是在圈子里,圈外人就算偶尔听说了,也很难窥得全貌。

这里的菜做的精致,是出了名的。因此很多人选在这里聚会联络,也是冲着别处吃不到的好菜式。到这里来订桌子,无论是谁,身份有多高,都得提前两天预订,让大厨师有准备食材的时间。菜要精致,吃的就是工夫,众人对这里的规矩也就见怪不怪。

程铮做东,所以他是第一个到的,接着是周樵樵和叶小舸,还有他们另外两三个朋友,叶小美和程煜到的最晚。众人在包间里落座,像是得了默契,全都没穿军装。

“怎么没把你女朋友叫来呀?”叶小美看看左右,觉得程铮身边似乎少了一个人。程铮笑笑:“她出差去青岛了。”“唉,程铮,下次有机会把她约出来给我们看看,我和樵樵都没见过她。”叶小舸饶有兴致的说。

“我也没见过呀。”叶小美把外套脱了,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程煜看到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像是要抽烟,阻止他:“别抽烟,房间里开着空调呢,给你们抽烟搞得乌烟瘴气的,我们怎么吃饭呀。”叶小美笑笑,把打火机放了回去。

“听到没有,今儿都不许抽烟。”小舸拍了周樵樵一下,向程煜眨眨眼睛,程煜也向她眨眨眼睛。

菜一道道上来,众人边吃边聊。席间,程铮起身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经过某个包间。他没瞧见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却看见他了。说来也巧,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堂妹程煜的丈夫、军区钱司令员的儿子钱翊。

钱翊乍然看到他大舅子程铮也是一愣,心想程铮可能也是来奥都吃饭。他们一向来往甚少,可既然遇见了,不打个招呼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恰好老板娘在他们包间里,钱翊问老板娘:“程铮在哪个包间?”老板娘告诉他:“听说周樵樵下礼拜回部队,程少做东为他践行。”她男人在总参,程铮的父亲恰好是总参二把手,因此她也就顺着她男人的称呼,把程铮称呼为程少。

周樵樵和程铮都在,这更得去打个招呼了,钱翊自己在总政下面的一个部门混着闲差,遇到他们大老板的儿子,可不得去招呼招呼。要说部队上这些小爷,谁比谁家底儿薄,不过是场面上的应付。他这么想着,悄悄跟身边的同伴说了一声,去程铮他们的包间,和他同桌吃饭的人里也有认识程铮和周樵樵的,站起来跟着他。

那一包间里的人正聊得热乎,钱翊忽然推门进来,倒把众人一惊。谁会想到他这时候冒出来。钱翊看到包间里的人,吃惊的程度绝不亚于在场的其他人。他一眼就看到他老婆程煜和她那个姘头叶小美坐在一起,两人款款私语,不知道多亲密。

气氛顿时冷下来,一触即发,众人各怀心思,忽然间就沉默了。本来程煜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有她哥程铮和叶小美撑腰,瞥了她老公一眼,理都不理他。

真他妈欺人太甚,钱翊一下子就火冒三丈。他早就知道程煜在外头有点不地道,可从来没被他抓住把柄,加之他自己也和好些女人扯不清,因此偶尔有人跟他耳边磨叽,他也就是这耳听那耳冒,并不当真,可今天叫他撞见这场面,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让他钱翊以后怎么做人,老婆背着他给他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

叶小舸见在场的男人都不说话,程煜满不在乎的低着头只顾吃喝,有些纳闷。她离开北京有年头了,没见过也不认识钱翊。她哪知道在场这些人是什么心思,哪会想到这些小爷们忽然间就较上劲了。

周樵樵不方便说话,程铮琢磨该怎么说,叶小美……天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不在乎,任气氛急转直下。叶小舸见她哥嘴角溜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再看钱翊那铁青的脸色,忽然间就豁然开朗。

大水淹了龙王庙啊,这男的怕不就是程煜姐的老公?叶小舸眼见钱翊握着拳头,随时像要爆发的样子,怕他们起冲突,想打个圆场,主动站起来让座给他:“别站着了,坐这里吧。”

“你他妈算老几!”钱翊忽然间就爆发了,推搡了叶小舸一下,完全是借题发挥。他不认识叶小舸,更不知道她和周樵樵的关系。想着这小娘们儿真多事,一桌子男人都不说话,她凭什么废话。

叶小舸被推的一踉跄,幸好身后就是桌子,她才没摔倒。周樵樵及时的扶了她一把。两人对视,小舸眼里一瞬间的委屈,周樵樵都看在眼里。

剑拔弩张、空气里顿时满是火药味,在场的所有人都捏着汗,今儿晚上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程铮看到周樵樵和叶小美都站起来了,心里那个着急啊。他是这一桌的主家,他不能乱了方寸。

周樵樵表情淡淡的,叶小舸看到他脸色,心里一惊,知道他这是要来狠的了。这个人,他怕过谁,玩儿命他都敢。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大气不敢出。

只见周樵樵拿起白酒瓶子,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白酒,扫了钱翊和他身后的几个人一眼,一仰脖喝了下去,众人有些愣,不知道他这动作的意义。

程铮却知道,他这是先礼后兵。程煜和叶小美的事儿,再好些,那也该在私底下,叫人家老公当场撞见,理亏。程铮安排这晚聚会,是为了替周樵樵送行,周樵樵这是替主家赔礼。

可钱翊他动谁都不该动叶小舸,叶小美的手腕被程煜死死攥着,不然也是压不住火,然而,周樵樵,这里没人能拦得住他。

只见他又倒了满满一杯白酒,递到钱翊面前,钱翊不明就里,瞪着他。周樵樵接下来的动作令场面更加混乱,他把那杯酒全都泼在钱翊脸上,嘴角,还带着冷笑。

“她招你了吗?”周樵樵向小舸努了努嘴,冷冷的看着钱翊。钱翊脸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要不是身后的人拦着,早和周樵樵打起来。饶是这样,他嘴里也不闲着,骂道:“程煜,你他妈……操蛋娘们儿……一群不要脸的王八蛋。”

叶小舸拼着力气拉住周樵樵,程煜则拉着叶小美,程铮和其余两人怕把事情闹大,赶忙上前拦着不让两拨人靠近。眼看着就要打起来,餐桌晃了两下,盘子碟子差点随着桌布滑下去。

闻讯赶来的老板娘和服务员看到这场面吓了一跳。今天要打架这几位,可都是公认的惹不起。老板娘看着自己那一桌儿精致青花瓷器碗碟,心疼哪,这要是给掀了,敢找他们哪一个赔钱。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门口没说话的某个人走上前来。在场拉架的几个人一看到这个人,顿时松了口气。有他在,局面一定能稳住。这人的军装肩章上扛着一颗金星,可看年纪也就三十多。

他扫了众人一眼,慢条斯理道:“我刚出电梯就听到这里有动静,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几个茬上架了。”冷峻的目光看了眼叶小美,叶小美低下头;看周樵樵,奇怪的是,周樵樵也忍着没做声;再看钱翊,钱翊忿忿的梗着脖子,可也没敢接他的话茬儿。

服务员小姑娘偷偷打量着这个令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的人,见他身材挺拔,军装外套敞开着,衬衣随意的解开两粒扣子,那范儿,真是说不出的帅。在场的几位小爷俱是一等一品貌,可谁有他这气场。一看就不是个简单人物。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叶小舸脸上,钱翊身后那几个人原本在拉架,此时也都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见他看着叶小舸时眼蕴笑意,心里皆是一惊。敢情这女的有来历啊,不然怎么周樵樵为他打架,连眼前这位都……

一群人的精神领袖

“大哥,你从俄罗斯回来啦?”叶小舸向这人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前这个人,不是她堂哥叶小舫是谁。

叶小舫是叶一民老将军的长孙,三十来岁,少将。论军衔,说高不高,说低也不算低;论职位,他在总后勤部政治部,也就是个二把手。在场这些人哪个不是不可一世的活祖宗,可在叶小舫面前,他们还真就服服帖帖的。

叶小舫比他们大几岁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这些权三代里,只有叶小舫真正说得上是上上下下都玩得转的,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很多时候,在他们这群人里,需要叶小舫这样的灵魂人物存在,否则他们的关系不可能永远那么顺当。

简单的说,他是个能在各方势力之间游刃有余保持平衡的人,没有这样的人存在,这群小太子党、权三代们,永远只能是一盘散沙。他让人服气的地方在于,他身上有一种难得的凝聚力,能把周围形形色/色人等的关系捋顺了。

周樵樵的狠,是剑走偏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狠,用冷兵器来形容,他是剑,轻灵随性,不按常理出牌,往往杀人于无形。好比大师笔下的剑客,是优雅的人剑合一,剑锋冷月清辉,剑底柔情万缕。西门吹雪决战前夜的决绝,谢晓峰独守剑庐的淡定,燕十三玉石俱焚的悲壮,都是属于剑客的精魂。那份从容飘逸的自信,无敌于天下。

而叶小舫,他是大气磅礴的狠,走刚猛一脉,一出手就能震的你心惊肉跳,他不来阴的,他就是找准你软肋,狠狠的、特冠冕堂皇的跟你巅峰对决,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是真正的武林盟主范儿。

他的世界需要金戈铁马、快意恩仇,需要一呼百应、呼风唤雨。他的峥嵘岁月,不是惆怅客的落魄江湖载酒行。所以叶小舫若生逢乱世,注定是刀客,而不是剑客。相比之下,刀客比剑客更入世,更如鱼得水。

刀砍一片,剑挑一线,比之剑的轻灵,刀更多的是一份霸气和豪迈。中了传统的兵器谱上,刀的地位总不及剑,因为刀法注重实战,招式的变化不及剑法多,讲求的是力度,比剑法凌厉凶狠。所以胡斐初时只凭散佚的几页家传刀法,便可力敌成名高手。

叶小舸那一声大哥,把钱翊这边的人都震住了。原来这女的是叶小舫、叶小美哥俩儿的妹妹,难怪刚才叶小美也摩拳擦掌呢。

虽说叶小舫和叶小美这堂兄弟俩不怎么对付,平时也玩不到一块儿去,可他们都姓叶不是;叶小舸是他们唯一的堂妹,又是他们的爷爷叶一民最疼爱的孙女不是。叶家自叶一民的几个儿子起,就是难得的兄弟齐心。他们私下里可能矛盾不少,但你惹到他们家无论哪一个人,那就是哥儿几个枪口一致对外。

“好不容易你回北京一趟,我又在了外出差,昨天才回来。你这丫头怎么一回来就惹事儿啊,回头我告诉爷爷,看他不骂你。”叶小舫向叶小舸淡淡的笑,像是在责备她。可谁都听得出来,他这语气哪里是要责怪叶小舸,分明是在缓和气氛,怕这场面吓着他妹妹。

“我没惹事儿。”叶小舸没好气的向叶小舫撅了下嘴,握着周樵樵的手,不让他再轻举妄动。“没惹事儿怎么乱成这样。一定是你又淘气了。”叶小舫走到餐桌前,随便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白酒。

他当然知道叶小美和程煜才是双方起冲突的真正原因,可一来他和堂弟叶小美关系不是那么融洽,当着面不好数落他;二来也要考虑到钱程两家的面子,他一个外人,能说人家什么。只好变相的把话题转向小舸,就此让双方平息下来。

叶小舫转过身,看着钱翊,把整杯白酒都干了,手一松,杯子从他手里滑下去,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钱翊恨恨的扫了叶小美和程煜一眼,带着他那个朋友走了。叶小舫这一杯酒,给了钱翊一个台阶儿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胃不好,已经很长时间不喝酒了。

“大哥,你快喝点牛奶冲冲,你们今天都怎么了这是,不喝则已,一喝就整杯的喝。”叶小舸拉着她大哥坐下,按着他的肩把一整杯牛奶灌了下去。在场的人都有些好笑,能让叶小舫这么没脾气的,除了他妈,估计也就只有叶小舸。

从小到大,叶小舫在哪里不是众人的头儿,在座的这些人也都不是怕他,而是心里敬着他,对于真有本事的人,谁都会从心眼里敬畏。他们可不是一群浑人,都是四九城血统最纯正的八旗子弟。

叶小舸心里也敬着他,可对他总像是隔了一层。这两个堂哥,她和叶小美更亲,在她爷爷膝下,他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周樵樵欺负她,她没辙,叶小美要是欺负她,她寸土不让,有一回生生把叶小美脸上抓出一道血痕,那时叶小美都上小学了,叶小舸才上幼儿园。

对叶小舫,小舸就不敢那么放肆了,虽然叶小舫总让着她,可她就是不敢。她觉得她这堂哥天生有一种威严,一种令人仰视的领袖气质,她和众人一样有点崇拜他。一个人一旦崇拜另一个人,距离就产生了

可今天这事,叶小舸知道多亏了她大哥,只有他才镇得住这些人,要是没有他,这场架肯定是免不了要打起来。周樵樵真要是豁出去和人打架,那是不见血不罢休的。

眼看她大哥劳苦功高,叶小舸怕他喝酒伤了胃,又给他倒了一杯牛奶。“大哥,你怎么也到奥都来了?”叶小舸问。叶小舫道:“在楼上有个饭局,听说这里有人闹事过来看看,谁知道会遇到你们几个。”他扫了众人一眼,看到程煜和叶小美有点不自在似地,也就收回了目光。

“我们给樵樵送行呢,樵樵下礼拜就回惠州了。”叶小舸无意中和周樵樵对视一眼。叶小舫看到这情形,心里一笑,嘴上却道:“都别再闹了,早点撤了吧。我还得去楼上应酬,失陪了先。”叶小舫知道他在这里,众人都有点拘束,适时的退场。

叶小舸跟出去,低声谢他:“大哥,今天……真谢谢你,二哥和樵樵他们要是跟人打起来,我还真拦不住。”“你这丫头又跟我见外了。”叶小舫捏了捏她脸蛋儿,温和的笑。

“你刚才喝了一大杯酒,到了楼上可别再喝了,不然你的胃受不了,让人给你调一杯蜂蜜水,能解酒。”叶小舸嘱咐他。怨不得她两个哥哥都疼她,这么知冷知热的妹妹,谁不喜欢。叶小舫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回到包间里,叶小舸看众人的表情像是轻松了不少,提议道:“都吃饱了吧,不如去钱柜K歌,我请客。”她这个建议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经过刚才那一出,谁还有心思再在这里吃饭。他们心里都有数,如果没有叶小舫出面,他们真要是和钱翊那伙人打起来,未必就能全身而退,而且这件事传出去影响实在太坏。

周樵樵喝了酒,叶小舸不让他开车,让他老实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坐着。“小航今天拿来那两瓶五粮不错,五十年窖藏的。”周樵樵摇下点车窗,夜风吹进来很是惬意。

叶小舸瞪他一眼,戳他脑袋:“我看你是喝多了犯糊涂,今儿晚上要是没有我大哥,你们不把奥都掀了才怪。”“冲冠一怒为红颜,有境界。”周樵樵无所谓的笑。

“你还笑呢,你们想过没有,真打起来了,程煜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她老公回头不找她算账才怪。”叶小舸嗔怪的说,心里替程煜担心。真闹大了,程煜和钱翊的日子也算到头了,他们倒没什么,双方家长脸面上都不好看了。

周樵樵显然不是这么想,淡然一笑,看小舸:“这种婚姻早离早脱身,你信不信,其实你哥很想和钱翊打一架。”小舸轻叹一声,无奈的摇着头。

“不信?我跟你打赌,程煜和钱翊要是不在五年内离婚,我把我那套梅兰芳小型张送给你。”周樵樵见小舸不以为然,嚷嚷着要和她打赌。

1962年,为纪念梅兰芳先生逝世一周年,邮电部限量发行的《梅兰芳舞台艺术小型张》全套一枚,就算是邮市最不景气的时候,这枚珍邮的收藏价值和价格仍是雄踞小型张之最。周樵樵和很多藏家一样,手里好玩意儿太多,有时候会拿去跟别人换,但这枚小型张,他一直很珍爱。

“我干嘛跟你赌这个,又不关我的事。和着看别人离婚,你心里就高兴啊。”叶小舸白他一眼,知道他喝了点酒,废话尤其多。周樵樵冷哼道:“难道你希望你哥一直挂在那里给人当小三儿啊。”叶小舸这才笑了:“你这才算说到点子上。”

夜风吹着,周樵樵酒劲儿上来,有点晕乎乎,轻轻把手放在叶小舸腿上。叶小舸掰开一次,他又放上去,不仅把手放她腿上,他还用手摩挲她的腿。

“干嘛,你又晕了是不是,人家正开车呢,你闹什么闹?”叶小舸再次推开周樵樵的手。周樵樵捉住她的手,笑笑,随即放开。

“你这回真不跟我一起回去?”周樵樵想起这件事,始终有点不放心。沈阡陌的脾气他知道,就怕她找叶小舸麻烦。叶小舸道:“咱不是商量好了,你先回去,我等到进修结束才能回去,这次机会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不能半途而废。”

“小舸,这样的机会以后有的是,你先跟我一起回去,我让院里给你安排去日本进修的机会,好不好?”周樵樵看小舸的表情。小舸缓缓摇头:“暂时不要了,这次院里让我来北京进修,已经有人在背后说话,你要是再安排我去日本,别人更要眼红,还是慢慢来吧。”

“那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及时跟我沟通。”周樵樵嘱咐,眉头微微皱着。“怎么了?”叶小舸听出他语气有些不对劲,转过脸看他。“没什么。”周樵樵掩饰。“你放心吧,北京是我们家大本营,我爷爷叔叔伯伯哥哥都在北京,谁能对我怎么样。”叶小舸是个乐观主义者。

周樵樵回惠州以后,叶小舸留在军总进修,每个月飞两次去看他,尽管两地分居,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程煜经常约小舸一起去骑马、做美容。有一回在马术俱乐部的骑马场里,她们无意中遇到沈阡陌。程煜跟她熟,热情的拉着沈阡陌和她们一起到休息区小坐。程煜悄悄告诉小舸,沈阡陌是她老公钱翊的表妹。

因为知道沈阡陌和周樵樵有那么点过去,小舸见了她心里总有点疙瘩。沈阡陌对此倒是无所谓,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和程煜谈笑自如,对小舸也不冷淡。

然而小舸就是觉得奇怪,沈阡陌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像是隐藏着许多心事。她大概已经离开部队,从来没见过她穿军装,着装做派很有些哥特风格。她的脸色很白,但不是那种健康的白,她的五官轮廓分明,气质中带着点颓废而阴郁的美。

总的说来,小舸觉得她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心里暗暗地想,周樵樵当初是看上她哪一点了呢?可是小舸又不得不承认,沈阡陌的气质是很能吸引男人的,她有一种混杂着东方式纤细和英伦学院派的独特个性,让她看起来清冷而帅气。

谁在背后捣鬼

从马术俱乐部出来,程煜请客,三人一起去附近的西餐厅吃饭。牛排上来以后,沈阡陌几乎不吃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包骆驼烟,纤细的手指夹着烟卷儿,抽烟的姿势很优雅。

小舸一向怕闻烟味,周樵樵也不当着她的面抽,但是很奇怪,她看到沈阡陌抽烟,竟然觉得这画面看起来有一种别样风情。

沈阡陌注意到小舸的目光,放下烟:“是不是觉得熏的慌?”小舸摇摇头,抿着嘴微微一笑:“我觉得你抽烟的样子很有味道。”沈阡陌的表情轻松了不少,把烟放到烟灰缸里掐灭了。

小舸的手机响了,站起来走到边上去接电话。沈阡陌看着她的侧影,心中暗想,周樵樵会不会把他们以前的关系告诉叶小舸呢?叶小舸看起来又糯又嗲,脾气很好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周围的人捧着宠着长大的,就像程煜,没什么心眼,可偏偏讨男人喜欢。

冷眼旁观,电话大概是周樵樵打给她的,她的表情十分温柔,十足小女人情态。沈阡陌幽幽轻叹,这种表情她是永远也做不出来的,有时候她也想像个小女人的似地撒撒娇,可往往适得其反。

对叶小舸这样的女人,应该是能哄就哄吧,他能把自己的过去主动招供?周樵樵可没那么傻,而且他的心,冷漠坚硬,根本捂不热。说到结婚,叶小舸无疑又是最合适的,她永远不会过问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干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就算给她知道了什么,他也能轻易的搪塞过去。

这类女人,想法不多,也没什么生活目标,本本分分守着男人过日子就是她的全部念想。沈阡陌和叶小舸接触了一个多小时,就把她里外都看透了。然而,输给叶小舸,她虽不甘心却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叶小舸的骨血已经融到了周樵樵的骨血里,她看见她,就像看见他,

尽管男女有别,尽管他俩性格也不相同,可沈阡陌就是能看出他们的相通之处。怎么形容呢,就像一个树上结出来的果子,外表或许有差别,内容却大同小异。

就像周樵樵常年不离身的那个小小的和田玉如意手把件,沈阡陌不止一次看到他握在手里把玩,知道那是真正的古董,他们家祖辈上传下来的,他爱惜的不得了。那块玉如意得了人的灵气,质地温润,即便有人开出天价,他也不会卖。

而叶小舸脖子上挂的那个玉如意挂件,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周樵樵那个是一对,无论是色泽、品相、雕工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只是叶小舸的这个如意小了一点。

也许正像程铮说的,叶小舸和周樵樵是密不可分的一体,他们的世界连在一起,谁也走不进。

沈阡陌看着叶小舸和程煜边吃边聊,十分起劲的样子,意兴阑珊。从心底里,她讨厌见到这个女人,她的幸福对别人来说多么残忍,就连她笑起来的样子,沈阡陌都觉得厌恶。

叶小舸哪里知道沈阡陌转着什么心思,只觉得她好像忽然间就不怎么说话了。可小舸也能感觉到,这个女人不喜欢她。也是,沈阡陌要能喜欢她,那更奇怪。

情敌还能亲如姐妹的,只存在于某些男人不切实际的幻想里。叶小舸自问不是那么宽厚的人,因此想着,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个沈阡陌最好。

叶小舸开车走的时候,沈阡陌在车里看着她的车从停车场驶出去,默默记下了她的车型和车牌号。她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点上,吞云吐雾中看着天渐渐黑了。

刚回到家,叶小舸就接到周樵樵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她,了庆节军区要授衔,他升了一级,被授予大校军衔。

“真不错,你太棒了。我在医院干到退休,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军衔。”叶小舸虽然已经从叶小美那里得到消息,但还是衷心的向周樵樵表示祝贺。男人有时候需要被崇拜的感觉,尤其是被自己爱的女人崇拜,能让他们心理上得到很大满足。

“你要是在广州就好了,可以参加授衔仪式。”周樵樵不无遗憾的说。“你们的授衔仪式安排在哪天?我看看赶不赶得及请假飞广州。”叶小舸把台历拿过来看日子。

“二十八九号吧,提前两三天,这次要授衔两个少将,一批校级,谢克榛亲自到广州来,所以具体时间还没定。”周樵樵道。“谢叔叔亲自去啊,你们这次授衔场面搞的挺大嘛,军方第二大BOSS驾临。”叶小舸笑呵呵的说。

军委二把手谢克榛的父亲和小舸爷爷叶一民当年是一个部队里出生入死的战友,谢叶两家一向是世交,因此小舸一听到谢克榛要亲自去广州出席周樵樵他们的授衔仪式,心里特别高兴。

“就是因为他要来,所以军区为了接驾才要大张旗鼓搞仪式。我听谢羽杨说,他爸这回要把南方几大军区都视察个遍。”周樵樵和谢克榛的儿子谢羽杨关系不错,两人上小学时还坐过同桌。

“小羽会跟谢叔叔一起去?这一趟视察少则一个月,他刚新婚,舍得离开家才怪。”叶小舸咯咯一笑。她和谢羽杨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那时候还都是小孩子,她和周樵樵偶尔闹别扭,谢羽杨没少给他们当通讯员递纸条。大人们有时开玩笑,叶小舸将来要嫁人,不是嫁给周樵樵,就是嫁给谢羽杨。

“你见过他老婆没有?”周樵樵问。“见过啊,政治局黎明城的孙女儿黎小梨嘛,今年才二十岁,比小羽小八岁呢。”叶小舸回北京后和那对小夫妻见过两次,印象深刻。

“你能不能别叫他小羽啊,叫得那么亲热,小心有人会吃醋。”周樵樵笑着调侃。“呦,看不出你还是个醋男。我跟谢羽杨认识二十多年了,一直这么叫他,改不过来了。”叶小舸故意和周樵樵开玩笑。其实他们都知道,小舸跟谢羽杨纯是朋友,没别的。

两人说笑一阵,叶小舸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告诉周樵樵,她见过沈阡陌。“我才知道,原来她是程煜姐老公的表妹。”周樵樵嗯了一声,并没有对这件事表现的很关心,他早知道沈阡陌和钱家的关系。

“小舸啊,以后尽量别跟她见面,她那个人有点各色。”周樵樵思忖片刻,叮嘱叶小舸一句。叶小舸道:“我也觉得她有点冷冷的,不大理人,不过……她要是对我很热情,我更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