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嗯”了一声,“我今儿在外面看见她孙女,好像也刚回来,还问我她奶奶怎么不在。我告诉她她奶奶去杭州看亲戚,下午也该回来了。”

老板娘猛然看见陈朗冲这边走了过来,捅了一下自己老公,冲陈朗赔笑道:“出去吗,要不要拿把伞啊?”

陈朗装作没听见前面关于提成的对话,道谢之后便举着伞出了门。一出门,她便发现风雨比之傍晚更加猛烈,颇有愈演愈烈之势,全身都被吹得

瑟瑟发抖,没走几步便放弃了对海鲜大排档的甄选随意找了一个绿棚子钻了进去。

她进去之后,有人吆喝道:“小姐,你几位”

陈朗漫不经心地道:“一位。”

那边又传来一声,“那就这边请。”

陈朗猛然抬头,愣道:“丁师兄,怎么是你?”

2

上海市长江口腔医院的丁桦医生,混血女郎Mavis的暗恋对象丁桦师兄,此时身上面有无数可疑痕迹的灰色棉服,腰缠围裙,既惊且喜地看向陈

朗,一边冲她走来,一边啧啧称叹道:“太巧了,我离开香港以后咱就再没见过,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

陈朗也是很感慨,不过也颇有疑虑,上下打量道:“Mavis不是说你来舟山群岛送医下乡吗?怎么开起大排档来了?”

丁桦搓着手,笑嘻嘻地道:“我老家就在这儿,也算是假公济私。”。

话音剐落,便有一女子冲丁桦喊道:“老公,你怎么不招呼客人坐?”

丁桦立即转身,冲一容貌普通的女子喊道:“周萍,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在香港念书时的学妹,陈朗,她现在在…”继而又转头

问陈朗,“你现在还在香港呢还是回北京了?”

陈朗含笑道:“我现在在上海。”说完迅速冲丁桦身边的女子笑笑,“嫂子,你好。”

周萍热情地将陈朗往最里面引,“你坐这儿吧,门口风大,别感冒了。”

丁桦在一边呵呵笑了,“不错不错,春节后我们也回上海,到时候咱们可以聚聚。”

正说着,门外呼啦啦又进来一群人,周萍赶紧迎上前去。丁桦冲陈朗笑笑,“你先坐会儿,吃什么就别管了,我请你。”

这他多遇故知可真不容易,陈朗含笑点头,慢慢品着周萍给自己端上来的一壶热茶,缩在角落里冷眼打量着丁桦的一举一动。此时的丁桦热情开

朗,动作麻利,对来往宾客招呼周到,与学院里那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有很大的不同,陈朗忽然就有了给Mavis迅速打个电话的冲动。

不过,丁桦很快就摘掉了身上的围裙,左手托着一盘葱油梭子蟹,右手托着一盘咸菜黄鱼放到陈朗的面前,自己也坐到陈朗对面。周萍又端了一

盘清炒蛤蜊和蛏子走了过来,还拿了一瓶黄酒,冲二人笑道:“你俩先边聊边吃,待会儿还有炒米面和带鱼。”

陈朗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冲周萍道:“嫂子,够了够了,哪儿吃得了?你就别管我了。”

丁桦挥挥手,让陈朗坐下,“你就踏实坐着吃吧,我老婆最在的优点就是热情。”

陈朗讪讪地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越发热闹的环境,以及周萍忙里忙外的身影,小声冲丁桦道:“没事儿啦?你,不用去帮忙吗?”

丁桦摇摇头,“刚才我岳父岳母回家吃饭去了,现在他们吃完回来了,我就可以稍微歇歇。”停顿了一下,丁桦又笑道。“我家周萍好面子,听

说你是我学妹,怕让我跌份儿,不肯让我在这儿干活了。”

陈朗由衷赞扬道:“嫂子对你可真好。”

丁桦笑了笑,“是挺好,以前吧,周萍念书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心眼不错,我们从小就认识,我小时候是孤儿,她家对我一直很照顾。”

陈朗打量了前方一派其乐融融的情景,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这是报恩。”

丁桦哧的一声笑了,“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你以为拍电视剧呢?我爹以前是渔民,有一次出海的时候,他们那艘船整个儿翻了,光我们那条巷子

一下子就出了两个孤儿。不过我还不算最惨的,另外一个是小女孩儿,她妈妈也早就去世了,只好跟着奶奶。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的我也算是个半

大小子了,我妈后来虽然改嫁,但每个月也给我寄生活费回来。多亏周萍和她爹娘照顾我。后来我在上海念书,她就在上海打工,再后来便在上海开

了一家小店,日子过得不不错。我们俩都喜欢对方,所以从香港回来以后,我就结婚了。”

陈朗夹了一筷子蛏子塞进嘴里,味道果然鲜美,不过还是用特别小的声音含混说了一声,“那Mavis呢,你不喜欢吗?”

丁桦听得一清二楚,很平静的看向陈朗,“我们不合适。”

陈朗咬了咬嘴唇,举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黄酒,喃喃地道:“那什么是合适?合适的定义是什么?”

丁桦笑了笑,“所谓合适,老百姓的话里面就是门当户对的意思,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陈朗撇了撇嘴,“你这也太俗气了,没有说服力。”

丁桦想了想,“你要文艺点儿的是吧?好吧,我想啊,其实合适的意思,就是和那个人在一起,你的身心是舒爽和愉悦的,不扭捏,不拿糖,不

用卑躬屈膝,不用趾高气扬,你们的关系平等而自然,没有俯视,也没有仰望。”

陈朗觉得头脑嗡嗡作响,不知道哪根弦被震撼住了,撑头道:“这太深奥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慢慢消化才行。”

丁桦颔首一笑,向陈朗举杯,“其实有些东西是不用靠想的,等它来临的时候,那会是直觉。来,碰一下吧,祝你新年快乐。”

陈朗也举杯相随,点头道:“新年快乐。”

门外却忽然又喧闹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丁呢?小丁在吗?我家小婉也回来了。”

陈朗和丁桦齐齐转头,只见与陈朗一路同行的那个老太太,在一个年轻女孩儿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陈朗和年轻女孩儿的眼神刚一对视,都是一惊。

丁桦起身迎接,将老太太搀扶到另外一张桌子坐下,又转头看了看年轻女孩儿,“唐婉,你也回来啦?”

唐婉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就对老太太道:“奶奶,丁桦哥家有客人,咱们就别凑热闹了,去别家吧。”

老太太这才发现坐在一边的陈朗,眉开眼笑道:“没关系,这姑娘我认识,我们一起坐车来的。对了,小婉,她说她也是牙医来着,我还介绍她

去你张姨那儿住下了。”

陈朗站起身来,冲老太太笑笑,“刚才您走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谢谢您。”继而又转向唐婉,慢吞吞地道,“唐婉,好久不见。”

这下换其他人惊讶了,丁桦首当其冲,“怎么,你们认识?”

唐婉脸色变幻不定。陈朗扫了唐婉一眼,冲丁桦展颜笑道:“嗯,认识,曾经当过同事。”

丁桦倒是很开心,“真的,那太好了,这唐婉啊,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小姑娘,算是我妹吧,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就帮我照顾照顾。”

陈朗淡淡地“嗯”了一声。丁桦又冲唐婉道:“陈朗是我在香港读书时的校友,这可有缘,你们多亲近亲近。”唐婉和陈朗一样只是“嗯”了一

声,丁桦便忙着招呼周萍,将两张桌子并在一处,说正好大家都认识,凑一块儿过除夕,岂不更加热闹。

老太太坐定之后,也发表高见,“真是挺难得的,你们这小一辈儿的全是医生。不过小婉啊,我可告诉你,学医也有高下之分,你应该多向你丁

桦哥学习,他自己放着大城市的医生不做,回来支援家乡,这个境界很难得。要知道,能为老百姓排忧解难,那才是最重要的。”

陈朗知道这话里有话,老太太摆明了对自己很有意见,不过此时也只能埋头和梭子蟹做搏斗,装鸵鸟。

丁桦却哭笑不得,“奶奶,我是被派下来送医下乡的,过完年还得回上海上班。”

老太太却不以为然,“那也不一样,这医生和医生之间差距就是很大,明明我记得你跟我说,等我从杭州回来就给我做假牙,费不了几个钱,但

我刚刚在车上问这姑娘,她却说什么,要怎么种一下来着,这要都做下来,至少要花好几万。好几万啊,咱们普通老百姓哪儿出得起啊?”

唐婉没好气地接口道:“奶奶,你什么都不懂,不是种一下,人家说的是种植。”

反面典型陈朗尴尬地跟着点头,“其实老人家说得也对,种植也不一定适合啦,我只是说有这样的治疗方式。”

老太太才不管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地冲周萍的岳父岳母感叹,什么一切向钱看啊,老百姓连病都看不起啦之类的。

丁桦小声冲陈朗耳语道:“你别往心里去,老太太没恶意的。我们小地方,把钱看得精贵,你让她花很多钱只看牙齿,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陈朗小声道:“我是觉得如果可以做种植,她的舒适度更高一些,也许更加适合她。”

丁桦悄悄笑了,“那可不一定。陈朗,咱们又回到合适这个问题上来了,这个和感情是一个道理,你要记住,最贵的不见得是最好的,最先进的

也不见得是最适合的,什么东西都要放在特定情况下分析。可能对于经济条件好的人而言,种植是不错的选择,可是对于家境普通的老太太,因为经

济实力完全达不到,那么简单实惠的,而且能够解决问题的治疗方式,那才是最合适的。”停顿了一下,又总意味深长地道,“当然,这完全可以归

结到社会现状上,但是有社会现象是我们不能控制的,就如同我们医院的医生完全不能左右我们长江口腔医院的未来命运。据说它已经被大业医疗收

购,成为国内第一家有着上市资源的口腔医院,但是他即便收购了,我们不也是同从前一样,每天看病,给患者做治疗?我们其实能量有限,唯一能

做的就是尽到自己本分而已。”

陈朗对大业医疗成功收购长江口腔医院倒是也有耳闻,于博文曾经在电话里直叹:口腔市场的格局即将发生巨震,我们一定要加快速度,抢在别

人的前面进行圈地行动。这也是于博文将第一批融资成功的金额,快速地投入到新诊所的开张之上的原因,但是这些举措的后果,却是部分医疗人员

的草草上岗,硬件与软件资源的不配套,让陈朗对前景并不看好,数次对于博文和柳椰子提出过自己的疑虑。长辈们在夸奖之余却并没有跟上有效举

措,连锁店还是继续快速扩张,但营业额反倒有倒退迹象。

丁桦没有注意到陈朗的走神,还在接着宣教,“其实,我这次下基层医院待了半年多,最大的感受并不是来源于逐步推进先进的医疗技术这个过

程的缓慢,而是地方上的医疗水平,还和十年前一样落后。许许多多的老百姓,连最普通和基本的常规治疗都不能保证,医疗资源极度匮乏,他们得

不到正规途径的治疗,就只能找江湖医生或者是凑合。”

陈朗将溜走的思绪赶紧拉回正途,越听越觉得有理,频频点头。

丁桦的话还没说完,看了看陈朗,又道:“虽然在这里我们学到的那些先进的医疗理念也许并不能派上用场,采用现阶段最常规的治疗手段和方

式,就能最大限度地解决问题。就比如种植也许是最好的,但并不是唯一的,我们只要选择最合适的手段,为更多的老百姓解决痛苦,那就算是好医

生了。”

陈朗一脸的茫然和困惑,“师兄,我很少考虑这方面。你让我觉得我这些年都只顾着在技术上一味地追求,我是不是走偏道了?”

丁桦倒是笑了,“陈朗,你这么聪明的姑娘,可别钻牛角尖。谁都不是圣人,也不可能是神仙,这些不是靠个人之力可以完成的。本来就该是分

工合作的事情,除了需要大量的基层医生以外,也得有人努力钻研技术,争取与国外医疗水平靠齐。”

丁桦的一席话让陈朗茅塞顿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兄,你这么说我就好过多了。我真得好好向你学习。”

丁桦摆摆手,“我算什么呀,只是穷苦家庭出身,有很多感慨而已。要学习也别向我学,我认识一位俞天野俞医生,他才值得我们学习。你知道

四月底有个国际种植会议在上海召开吧?除了有现场的手术操作,他还被选中加入专家组,他的主讲题目完全可以和国际接轨,真为我们国内的口腔

医生提气。”

陈朗的心跳难以自制,好半天才接口道:“师兄,那你到时候会参加吗?”

丁桦咳了一声,“很遗憾,我的专业与这个会议不对口,不过国内头一回召开这么高级别和规格的会议,我一定会申请去旁听的。而且我听说这

次大会也开辟了小会场,有专门的环节,以幻灯的形式,展示青年医生们的种植病例报告。你呢,有没有报名参加?”

陈朗憧憬之余也颇有自知之明地回答说:“我只是在种植这门学科的门口张望了一下,正经都没有进过门,还不够格。”

丁桦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只是道:“那就去旁听吧,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这是我们国家口腔界一次承办与国外顶级会议平齐的专业会议,真

是让人期待。”继而又叹口气道,“我们这是因为我们国家在一点点地往前追赶。我是真的希望有一天我们国力更加强大,人民生活富足,老百姓可

以没有任何顾虑地享受到更好的医疗待遇。”

陈朗喃喃地重复着:“国力强大,人民生活富足。”继而坚定地道:“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唐婉一直默默不语,只是安静旁听。

3

陈朗回到家庭旅馆,已经九点多钟,这个晚上如果可以忽略掉一直很少说话的唐婉,基本可以说是美好的,和丁桦的相聚让她有许多感慨,总结

下来就是四个字:受益匪浅。所以她回来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找刚刚落在宾馆里的手机,想给Mavis打个汇报电话。可是找到手机之后她却有些傻眼,

乖乖隆个咚,这可不得了,不单有家里打来的几通未接电话,短信数十条,而且就拿在手里的工夫,手机还不停地嘀嘀作响。

对哦,今天晚上是除夕,不到除夕不知道,原来自己亲戚朋友加起来人数如此多。陈朗赶紧给家里报平安,还用群发功能给朋友们发送“春节快

乐”这类信息。在点到包赟的名字时,陈朗犹豫了一下,将之进行删除。这哥们儿给自己发的什么短信啊,太气人了——“陈朗,赶不上快艇就回来

吧,我保证不嘲笑你。”

怎么可能不嘲笑,陈朗现在的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包赟得意至极的表情。陈朗打了个寒战,将手机扔到一边,盘腿上床,打算看看春节联欢晚

会,打发掉剩余时间。刚看没两分钟,肚子去剧痛起来,陈朗只好钻进卫生间。

没一会儿,有敲门声传来,陈朗只好快速了结,狐疑地起身拉开房门。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门外孤零零地站着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婉。

也许现在已经没有外人,既没有丁桦,也没有老太太,陈朗不再伪装自己的情绪,也不想再给唐婉留面子,冷淡地道:“你来干什么?”

唐婉深呼吸了一下,才道:“我来向你道歉的。”

陈朗沉默片刻,拾眼直视唐婉,“你做了什么,需要向我道歉?”

唐婉避开陈朗的眼神,低声道:“刚刚你走了,丁桦哥问我和你之间发生什么了,怎么怪怪的。”

陈朗苦笑一下,自己真是小瞧丁师兄了,自己和唐婉连语都不搭一句,他看在眼里,嘴上没说,内心肯定早就疑虑了。

唐婉继续道:“也许你早就知道那些事儿都是我做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另外,拜托你别告诉我奶奶还有丁桦哥,好

吗?要不然他们一定会对我很失望的。”

虽然陈朗早就怀疑是唐蜿那天晚上动了手脚,而且还裁赃到自己身上,不过现在听唐婉亲口承认,还是颇有些震惊,“真的是你?可你为什么这

么做?”

唐婉垂下眼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为什么。”

陈朗隐隐约约想起一些线索,“是因为执业医师考没有通过?”

唐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暗自压抑自己,“哼,皓康齿科以前从来也没有过录用没有考进执业医师证的医生的先例。只不过在我正绝望的时候,

被其他诊所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了,皓健齿科的林晓璇许诺说,如果我复制的文件有用的话,就让我去她那里上班。”

陈朗把有些断掉的线索慢慢连起来,还是搞不懂,“可是你为什么栽赃给我?”

唐婉微微一笑,“因为我本来就看你不顺眼,你生活优越,谁都喜欢你,许多我要拼命努力也不能获得的东西,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那天早

上同事都在风传诊所内有见鬼,我怕追查到我的身上,邓主任问我的时候,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指认是你干的。”

陈朗听得浑身发冷,却听唐婉道:”我只是没想到,除了包赟以外,大家居然全都相信了。公司里还传了好几个版本,说你把俞主任也给气病

了,还说你是博文口腔董事长的女儿,就是派到皓康具科来卧底的。”

陈朗听见俞天野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苦笑道:“那你现在怎么还向我坦白,不怕我回去揭发你,让你不能在皓康齿科继续工作?”

这下换唐嫡诧异了,“你不知道吗?我早就离开皓康了,也就包赟无条件相信你,回来以后很快就找到证据把我揭穿了,还让我写了主动离开的

辞职书。”

陈朗愣了一下,自己和包赟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从未听他提起,不不不,其实他偶尔也提过一两句皓康,却被自己没好气地岔开话题。

陈朗摇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算了,你倒是和我说说,他找到了什么证据?”

唐婉哼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蒙我的,他说他查证了那两台电脑,实际上俞主任办公室的那台电脑上的文档,根本没有人在那个时问侵

入。反倒是邓伟办公室的那台电脑,当晚有文件被打开过的记录。”

陈朗恍然大晤,这么简单,自己当时怎么没有想到,也就包赟那厮比较聪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真相已经大白,自己对唐婉的憎恶反倒有

些减轻,也许是因为她今晚的坦承,也许是因为丁桦无意中告诉自己唐婉的身世。阵朗想,便道:“你现在呢?离开皓康以后,去皓健齿科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