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倒霉了那么多年之后,终于让她遇到一个真心为她的老师,她怎么还会继续沉堕下去?

所以一到下课的时间,她就拿出数学书和作业本,在教室办公室门口把崔玲给截住了,诚恳道:“崔老师,我有几道题目想请教你,之前都没有人教我。”

那些收了她爸钱的老师只负责在她的考卷上给她及格,保证她不留级就行,从来没有真心对过她。

崔玲愣了一下,把她请进了教室,然后猫猫问了几道题目,得到解答之后,见时间不早了就谢过崔老师,说:“我都懂了,谢谢崔老师,有不懂得地方我会再问你的。谢谢。”说完,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崔玲愣了一下,点头道:“好的,你走吧。”

周老师,崔老师和胡老师是猫猫在彩虹路小学为数不多的几个认可的老师,后来十几年后,猫猫去看那个当年为她擦过眼泪的胡老师,胡老师说:“我不记得自己教过你呀,你不是我们班的学生。”

猫猫道:“不必非要是你们班的学生才能来看你的,胡老师,你对我好过我就会记得。”说着把自己买的礼物送到胡老师手上说,“祝老师你永远身体健康。”

胡老师笑着推辞道:“没有谁能永远健康的。”

猫猫道:“我说能就能。”然后便匆匆的走了,她走的很快,胡老师便只能硬收下礼物,但时间过去太久了,她是真的记不得自己对猫猫有过什么恩惠。

而至于后来周老师,猫猫一直没能打听到她的下落,只找到了崔玲。

适时崔老师已经上了年纪,子女都出了国,她住在养老院里,孤独伶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得了‘阿尔滋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因此认不得来人,猫猫便拧了毛巾替她洗手又洗脸。

崔老师望着她呆呆地问:“你是谁啊?”

猫猫笑道:“你教过我的数学,还骂过我呢,说我要是继续这么混蛋下去,将来一定是个女流氓。”

崔老师虽然反应很慢,但还是笑了,问她:“那你后来成了女流氓没有啊?”

“被老师你拦住了呀。”猫猫温柔的抚摸她的白发。

真的,那些年,对她好的人,她都记得。

雪中送炭情意深,锦上添花无人记。

猫猫就是这样一个记情的人。

第146章

后来秦丽颖的舅舅和外婆来了之后,看见了白月茹尴尬的不得了,连连道歉,秦丽颖又恢复到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从头至尾耷拉着脑袋不说话,猫猫道:“你现在装什么可怜呐,你不是很凶的嘛!在班级里说我妈那些话怎么当着我妈的面不敢说呢?”

月茹狐疑道:“究竟是什么?”

秦丽颖的外婆和舅舅怕节外生枝,赶紧压着秦丽颖的脑袋道:“道歉,快点给我道歉。”

秦丽颖哭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既然如此,周老师便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秦丽颖你以后记住了,不可以再胡说八道,这里是学校,不是菜市场,说话都是要负责任的,方妍你也算了,好嘛?听老师一句话。”

“好吧。”猫猫就算再不服气,最后还是没办法,只能不追究。

回家的路上,她一个人气冲冲的走在最前面,月茹跟在后面,追着她问:“你干什么,气哼哼的,怎么了?跟我生什么气?我又没有惹到你!”说着,自顾自的嘀咕道,“跟你爸一个德行,一有什么事就拿我出气。”

路灯下,猫猫的眼睛里有泪珠,月茹问的时候,啪嗒一声掉下来,她恨恨的用手一抹,转过头来嚷道:“都怪你,都怪你,怎么跟你没关系!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

接着断断续续的啜泣起来:“要不是你不自爱,今天跟这个男人讲话,明天跟那个男人搞不清楚,能被秦丽颖说嘛,现在全班同学都以为我有一个乱搞的妈,背着我爸爸在外面有男人,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吴晓颖说一次已经够烦了,现在再加上秦丽颖,以后谁还相信我?我真是讨厌死你了!”

月茹心里很难过,她咬着唇,伸手想拉猫猫,却被猫猫一掌拍开,道:“你脏死了,你不要碰我,你永远都不要碰我!”

月茹压着泪意道:“你怪我?你全都怪我?要不是为了你——”说着,她的声音沙哑起来,“要不是为了你,我能被人家威胁吗?你现在全都怪我?要不是为了你,你爸爸当年会把我打成这样?”说完这些也不管她了,自顾自回家。

然后换成猫猫跟在她身后,月茹也没有回头察看她,全当没有这个女儿。

没多久,猫猫觉得自己这样对妈妈说话实在是很不对的,她看到妈妈的背影佝偻着,肩膀耸动,好像在哭,她心里很难过,她其实也不想说这些话的,但是气急之下,脱口而出了。

这时她无比后悔,冲上去拉住月茹的手,道:“妈妈——!”

“走开!”月茹甩掉她的手,“你不是嫌我脏吗,讨厌我吗,不要我做你妈嘛,你跟着我干什么,滚!”

猫猫‘啊’的一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跟在月茹身后回了家。

静江在家里等着知道猫猫对月茹说了这番话,气的把猫猫打了一顿,猫猫指着静江:“你凭什么打我,都怪你!要不是你在秦丽颖面前跟妈妈吵架被她看见了,她能到学校去乱说吗?我被你们害死了,以后人家会怎么想我,人家背地里怎么骂我你们知道不知道?我怎么有你们这种爸妈!人家都是一个劲的帮着孩子读书,我就整天要处理你们这点破事!没有一天安生过!”

静江怒的要抽她耳光:“我可以说你妈,因为她是我老婆,但是你凭什么说她?!你是她生的,她就是再不好,我告诉你,都不许你这么跟你妈说话,要是再让我知道一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静江撂下狠话,怒气冲冲的把她锁在屋里,当天晚上罚猫猫不许吃晚饭。以至于第二天来上学,猫猫的眼睛都是肿的,估计是哭了一夜。

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我也把我的想法告诉她。

我觉得我总算是知道了秦丽颖为什么到我家来哭诉的原因,因为方妍无意中撞见了她妈妈,她心里总有被害妄想,觉得方妍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到处胡说,于是想尽一切办法把方妍拉下水,对方妍的家里人进行各种编排。这样她们就是一样的人了,一样不堪,谁也不比谁强。

我回去把这件事对我妈说,我妈恍惚了一阵道:“天哪,难怪那个女孩子怎么赶也赶不走,神神叨叨的哭个不停,敢情是个神经病啊!”

我笑道:“您不是还挺相信人家的嚒,让我不要理方妍。”

我妈脸上过不去,咳嗽了一声道:“这不是为了你好嘛,我们借住在这片地方,乱的要死,妈也是怕你搭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我道:“方妍不是这样的人,以后你见了她你就知道,我说不清。”

我妈问:“你跟她很要好?”

我摇了摇头:“我跟她连朋友都谈不上,不过上次张文静划伤了我的耳朵,是她救得我,要不然谁帮我叫医生,谁帮我找人回家来喊你?”

我妈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原来是她啊!”

“对啊!”

我妈挺感慨的,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当然我也问了方妍,怎么就这么轻易放过了秦丽颖。

她说,你见过朝天吐痰的人能吐到天上去吗?

我嗝楞了一下。

她说:“还不是最后全吐到自己脸上,人善人欺天不欺,我相信一些东西,我自己也说不好。”她笑着看我,适时风一吹,紫藤花呈波浪向远处去,天高日远,云淡风轻。

大概这就是所说的心有多大,天有多大,但彼时的我,还未找到自己心中的信仰。

同理,那些心中有郁结和灰暗的人如果不靠自己的能量走出黑暗的怪圈,别人也帮不了她,就譬如秦丽颖。

自那以后,班中的同学见到秦丽颖就躲,我想她心里一定也不好受,但问题是很多事情都有因果,她这也是自作自受。

即便是知道大家都讨厌着她,她还是肆无忌惮的说着旁人的坏话,比如方妍,比如我,比如苏旖旎,又比如其他人,她似乎就像一只跳蚤和虱子,在暴露了肮脏的属性后,干脆叽叽啾啾个不停,明知大家讨厌她,还要在乎那一点存在感。

其实我一直很想告诉她,当你拼命扯着别人的裤脚想要把人往下拉的时候,首先你必须自己在下面垫底,你永远都在你嫉妒的那个人下面。那又何必呢?不如自己好好的过。因为在上面的人是永远不会拉别人的裤脚,扯别人的后腿的。她不明白,我们大家却都明白了。

另一方面,由于方妍总是照顾着苏旖旎,苏旖旎的妈妈和方妍的妈妈也熟悉了起来,两个家长经常在家门口那根路灯的电线杆下面,等着孩子一起手牵手的放学。

有一天星期五,早上猫猫对月茹说:“妈,今天下午没有课,中午放学我会和小哑巴从俱乐部回来,你和她妈到俱乐部等我们吧,顺便买冰激凌给我吃哈哈哈哈。”

月茹答应了,到了时间点,便和住在家门口的几个家长一起在俱乐部闲逛。

猫猫和苏旖旎到了之后,在俱乐部的回廊里和月茹碰了头,当时月茹正和苏旖旎的妈妈在说话,女的在一起话题总是特别多,从买衣服到家里的老公什么都能说一通,月茹想反正都在家门口了,猫猫从小都在俱乐部里玩,就对她说:“你先回去吧,奶奶等你吃饭呢,我和苏旖旎的妈妈再聊两句。”

苏旖旎的妈妈则牵着苏旖旎和月茹继续聊天,后来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的时间,月茹再回到家去就不对劲了,静江正黑着一张脸等着她道:“你去哪儿了?”

“俱乐部呀。”月茹想也不想就答,“等你女儿嘛!”

“那她为什么先回来了?”

“我让她先回来的,苏家的老婆拉着我说几句话。”

“是嚒?”静江嗤笑了一声,道:“行,那我就去问她。”

月茹觉得奇异,拦住静江道:“嗳,你又发什么神经病啊?”

静江指着月茹的鼻子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又来找你了,对吧?老规矩,在俱乐部碰头。”

月茹傻眼,她怔了很久没想起静江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等想起来就觉得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她不爽道:“你胡说什么呀?怎么又提这事了呢!”

静江怒道:“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又旧情复燃了是吧?他又来找你说要带你远走高飞了?”

如果不是这样,孙惠茵不会特地打的过来告诉自己今天他们在俱乐部碰面!

要知道冷冻厂改制,孙惠茵是第一批下岗的,她和自己早就没有往来了,但是孙惠茵找到他认错,说知道自己当年错的很离谱,只是不管怎么样,她对他的感情是真的,因为不想他被蒙在鼓里,所以找到他来提醒他。且这是最后一次,在冷冻厂瓦解以后,他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孙惠茵表现的很伤感,令静江不由自主的想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这不代表他就完全相信了她,而是在暗地里观察月茹而已。

他觉得在去接猫猫这件事上月茹有漏洞,为什么明明说是去接孩子放学,结果却搞到孩子一个人回到家里,而她还呆在那个地方呢?

月茹回答了他,他又不信,只有气的七窍生烟,骂道:“你脑子有病,真的有病,你是自己要戴绿帽子,别把我扯进去,行,你要问就去问,只要你不怕丢人,你就去找苏旖旎的妈好了。”

静江哼的冷笑:“你都不要脸我还要什么面子?”说着,就冲了出去。

月茹拦都来不及。

后来静江找到苏旖旎的妈妈,顾明贞还假惺惺的为难道:“这个话你让我们怎么说呢,大家都是一场邻居呀!”

假如说静江心底有一缸醋的话,那么这缸醋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彻底打翻了,他整颗心都浸在一汪醋里。

他盯着顾明贞追问,顾明贞道:“我只能说,之前我还和月茹一起去的俱乐部,但是走到半途她就自己走开了,没和我一起,我等到我女儿就带回家来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其他男人?”静江咬牙问。

“这个我没看到怎么能胡说呢。”顾明贞笑道。

静江回到家把门嘭的一声关上,月茹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径直掉了下来说:“你是不是又要打我了?”

静江深吸一口气:“我打你干什么,我就来问你实话,你跟我说实话不就行了。”

“我没有和谁约会,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月茹无奈的不得了。

猫猫被奶奶关在屋子里,怕她出去受到牵连,但她在里面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心里是真难受。

静江在气头上是不顾一切的,他道:“你滚,你给我滚!”

“为什么又要我滚!”月茹用手背直抹眼泪,“我真的没见过什么男人,你每次发火都要我滚,我都嫁给你了,你要我滚到哪里去!”

“滚啊!你给我滚!”静江拖起月茹,一直将她往门外推搡。

月茹在自家门外徘徊只会流泪,却不肯离去。

猫猫打开锁,冲了出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脸涨得通红,怒气之下,急的用雀巢咖啡的瓶子朝母亲掷过去。

那个时候很流行用吃完的咖啡瓶装水,静江丢出去的这一只瓶子里面满满的足有一千多毫升的水,最重要的是,如此的冲力之下,再加上厚重的玻璃,一下子朝月茹打过去,月茹又不是个灵活的,直接抬手去挡,好死不死就打在了月茹的手肘关节上。

月茹疼的眼睛都红了,疼的整张脸都拧起来。

静江愣在那里,他不是有心伤害月茹的,他只是下意识抄起什么就丢过去,他以为她会闪躲的,所以赶忙跑上去,但是月茹气的推开她,哭道:“你不要碰我,我恨死你了。”说完,用一只手捂着手肘,转身跑了。

她直奔医院,被告知骨折了,整整吊了三个月的绷带。

猫猫气急败坏,对着她爸拳打脚踢,像一只发了疯的小狮子。

静江冷静下来,手脚发抖,问她:“你看到苏旖旎的妈妈和你妈妈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啊。”猫猫道,“你为什么不先来问我呢?有什么事情说话不能解决要靠动手的?你还嫌妈妈被你打的不够,你要她死在你手上是不是?”

“可是人家妈妈不是这么说的。”静江道。

猫猫狐疑:“为什么?”

她不知道顾明贞为什么撒谎,但是她道:“我看到她和妈妈一起聊天的,妈妈本来要带我回家的,她硬拖着妈妈说再聊一会儿,妈妈才让我先回来,当时苏旖旎也在,如果不信,你可以趁她妈妈不在,再去问一次小哑巴。”

静江叹了口气:“算了吧,我相信你。我先去哄你妈妈。”

可想而知,最后月茹自然是被他哄回来了。

每次静江发脾气的时候,月茹都恨不得跟他离婚,最好恨不得他死掉好了,可是一旦两个人吵完,静江就对她千依百顺的,怎么样都行,月茹打他都可以,直到打的没气了,月茹也找不出什么办法来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觉得他们两个说的直白点大概就是孽缘,走进了一个困局,一个怪圈,也许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直到她身体不适,静江背着她在大马路上狂奔,一个大男人,傻乎乎的一边跑一边流眼泪。

月茹说我死了你好好地,再找一个喜欢的,也不用吵成这样了。

静江说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怕你离开我。

我就是怕你离开我。

我的愤怒,我的失控,我的臭脾气,我的不知所措,我的一切一切的坏的情绪都由你而起,只是因为我害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白月茹。

第147章

静江近期忙得快要飞起来,一是为了单位的是,就像之前说的,国有企业改制势不可挡,大批量的公司员工面临下岗,静江本想靠着单位的盈利能救一个算一个,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被一一刷了下来。那些为单位服务了很多年的老员工再依依不舍也没有用,再去领导的门前哭泣哀求都没有用,命运的浪潮已经掀起,朝每个人兜头而下,谁都不能避免,只是或早或晚的事。静江觉得在月茹这件事上,考虑到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德华和白俊接二连三的死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很大,她需要休养,所以干脆安排她长病假,实际上也就等同于是下岗了,并且是主动下岗。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明白他是起的带头作用,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比杨少淇这个厂长和范继坤讲义气和情面多了。许多人离开之前都和静江交换了联系方式,场面颇有几分伤感。二,静江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乏术,冷冻厂属于整个旭阳集团公司下属的,集团公司的总经理是司徒青云,和静江一样,同样属于年少得志型的,之前也在很多事情上有过合作,但两者之间有很明显的差别,相比起静江,司徒更加雷厉风行,静江有时候觉得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间,许多人就那么夹在中间枉死了,司徒却笑他是一生为情意所累,该出手时就该要出手,凡事应该快刀斩乱麻,否则就是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到时候置自己于被动的地位。就好像眼下,正应了司徒的话,有人趁着单位下岗改革的风潮,眼红静江的好人缘,到处散播谣言,说静江收受金钱贿赂。

谣言甚嚣尘上,公司就必须负责调查,司徒自然不能徇私,要彻查到底,而且按照司徒的说法,不单要查,更要查的清清楚楚,否则在这个特殊的关节眼上,很多人会误以为下岗的事情静江有份参与,表面做好人,暗地里与外面的人有利益输送,使得单位千疮百孔,他们不得不下岗。这笔帐要是算到静江的头上,他是百口莫辩,说也说不清楚。

果然,尽管上头答应了要查,但还是有不知情的群众抄起家伙到静江的办公室里把东西给砸的稀巴烂,静江无言以对,只能下了班一个人默默的收拾,他知道那些人只是泄愤,也不敢和他正面冲突,当然了,如果司徒再不查出个什么来,他相信正面冲突很快就要来了。

好在司徒办事靠谱,不单把公司的蛀虫查出来了,还条分缕析,把公司*的一条龙其组织架构都查清楚了。

先说范继坤,他仗着自己在单位的资历长,把毕业后无所事事的儿子弄到了和单位有合作的公司去,在明知道企业改革的情况下,把单位的一些东西低价销售给对方公司,并且对方还欠了冷冻厂一笔钱没有还,司徒青云查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对方表示他们即将破产,这笔钱怎么都是追讨不回得了。

接着是范继坤的上级杨少淇了,其实只要挖出一个范继坤就行,因为司徒青云知道,这两个人是一条藤上的蚱蜢,假如一只是狼,那么另外一只就是狈,他们从来都是狼狈为奸的,一个都不会少,所以查杨少淇就简单多了。

杨少淇在整个改革过程中把冷冻厂的地卖给了一家房地产公司,总共1100万,那时候的员工基本工资不过几百块,轻易的就打发了,剩下的全都进了自己的口袋。

也就是说,本来冷冻厂的确是要有人下岗,但总不至于那么快早死,是杨少淇和范继坤两个人加速了冷冻厂的消亡。

事后,司徒请静江喝酒,这样对他说:“你以为你一味的帮单位挣钱就是功臣?有的时候也要学会防着别人,否则你的努力到今天就是这个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全部泡汤,不单没有救到一个员工,最后更落得声明狼藉。”

因为范继坤和杨少淇东窗事发后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是在群众中散播谣言,说是静江和集团公司的司徒青云串通好的,把公司给卖了,而静江则因此获得了一个升到集团公司的职位。

员工们当然愤慨,他们不知道,要升静江是司徒老早就决定好的,不过是看着冷冻厂一团烂摊子,静江主动要求再留下一阵收拾,司徒便同意了,司徒说:“这就是你心软的结果,好心没好报。”

静江无言以对,他知道很多人在背地里骂自己是‘汉奸’‘叛徒’,但他自觉问心无愧,司徒说,“你看吧,我说你是个聪明人,你的确是,但在权术政治中,你有时候傻得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责备你。”

静江笑笑说:“大家的原则不同而已,没什么的,不就被骂两句嘛!”

饶是他嘴上这样说,要说心里没感觉是不可能的,终归是蒙了一层冤屈,不太好受。

与此同时,猫猫因为知道爸爸很忙,所以她认为自己有必要肩负起保护妈妈这个责任,就好像上次顾明贞说谎那件事,月茹虽然知道了,但也只是压在心底,就此算了,并没有去找人家讨个说法或者怎么样,但是猫猫不同了,要是有人敢这样陷害她,她一定去找那个人打架!更何况,只为了顾明贞的一句谎言,妈妈的手就活活吊了三个月的绷带,这口气猫猫无论如何咽部下去。

她比他们家的两个大人要敏感,也更细致,因此她暗地里偷偷地观察顾明贞。

有一次,她和苏旖旎一起回家的时候,一到家门口,顾明贞立刻一把抢过苏旖旎,猫猫本来没有留意,但是她发现苏旖旎回头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眼睛里有一丝无奈,于是猫猫在他们离开自己视线之前留心听了一下,就听见顾明贞压低声音对苏旖旎道:“叫你不要和她一起玩,你怎么就是不听!”

猫猫想,难怪,难怪苏旖旎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合着她是忤逆了妈妈的懿旨了!

但她搞不明白是为什么,她有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婶?

后来周末的时候,苏旖旎哭着闹着要去找猫猫,在他们家前门咿咿呀呀的叫了很久,月茹终于开门了,猫猫探出头来道:“你等我一会儿啊,别急,我还吃饭呢。”

苏旖旎乖乖的点头,她只听猫猫的话,猫猫朝她咧嘴一笑。

就算顾明贞不上道,苏旖旎是无辜的,猫猫不会把帐算在她头上。

其时顾明贞有点尴尬,不知怎么面对月茹。

月茹倒是无恙,什么都没说。

下午的时候,猫猫便带着苏旖旎一起到门口的小花园和一群孩子一起玩老鹰抓小鸡,玩到一半的时候,其中一个孩子突然叫起来,“抓到了,抓到了,哈哈哈哈,抓到小哑巴了,接下去由她来做老鹰。”

殊不知就在这个时候,顾明贞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道:“不许你们叫她小哑巴。”

猫猫一愣,没想到顾明贞一直在旁边偷看,好几个孩子被她吓得愣在当场,猫猫上前道:“阿姨,小宝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恶意的。”

“不管有没有恶意,也不能给我的孩子起外号啊,小哑巴小哑巴多难听啊,她又不是真的哑巴,对吧?”说着,一拍苏旖旎的背,示意她说两句。

苏旖旎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妈妈,耷拉着脑袋。

顾明贞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

“阿姨,我们没有欺负她,大家一起玩儿嘛!”小宝这个时候也上前道。

“那你们怎么就叫她大眼睛,叫我们苏旖旎小哑巴,我告诉你们,不许你们再叫她小哑巴。”顾明贞吼道,也不顾自己的形象。

婷婷是个特别老实的孩子,还站出来道:“可她真的是小哑巴啊,再说大眼睛就是因为眼睛大才叫大眼睛嘛!我们又没有错。”

猫猫拉了一把婷婷,让她不要说了。

顾明贞见到,说:“果然,我就知道他们都听你的,肯定是你叫她小哑巴,他们才一个一个跟着叫。”

猫猫无奈道:“苏旖旎妈妈,我不想撒谎骗你,究竟是谁先喊她小哑巴的也说不清了,我也记不得了,就不熟的时候跟着大家叫过,但现在我们是同学,我知道她的名字,肯定是没有叫做,至于大家,每个人都有绰号,像小宝叫二呆,我们这样喊就是熟了才喊得,没有恶意,你不要生气。”

“我不管,反正不许你们喊了。”

猫猫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喊得。”

小宝和婷婷他们一向野惯了,此刻被小哑巴的妈*评,都有点生气,纷纷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听不见戴个助听器嘛!老是要我们让着她,她又不是真的残疾人,我看她既没有缺胳膊,也没有少腿,就算是要让,我们也让够了,难道残疾人就不欺负别人了?好像她没有欺负过我们一样,真是没道理,这么麻烦,以后我们不和她玩了。”说着,看向猫猫,“大眼睛,以后你不要带她一起来玩儿了,她妈妈这么凶,我们很讨厌她,我们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