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妍狠狠地呆愣了一把,特别外星人的问:“浦辉还有模特班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秦淼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你丫就是一个书呆子!唉,你们这种好学生都是这样的,不太留心。我跟你不同,我不论是阿拉伯数字还是二十六个字母没有一样精通的,音乐学院又没混出个名堂来,初中毕业,我爹妈怕我去别的中专学坏了,就把我往浦辉塞,这里出了名的管的严,再说来的早,走的晚,也没时间搞些旁门左道的,我爹妈放心。”

方妍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但是模特班出来能干什么呀?这个行当我觉得不太好混。”

秦淼道:“反正不用读书就行,而且我觉得浦辉模特班还不错,你看前年那个叫谢冬娜的得了模特大赛的冠军就是浦辉出来的,还有最近走红的一个佟晨洁。我觉得概率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连续每一年都能出一个超模,挺不错的了,我就好好努力呗。我已经走了一年台步了,过两天就要去广告试镜。”

“那祝你成功啊!”方妍由衷道。

“对了,你是…..”

“哦。”方妍指着高中部道,“考试没考好,落到浦辉的高中部来了。”

“这还叫没考好?”秦淼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浦辉的高中部名声虽然不大,但是招生特别严格,去年大学入取率98%。”

“真的假的?”方妍惊呆了,“这就是一个职校办的高中哎…..你没骗我吧?”

“不骗你。”秦淼道,“特别难进,据说在挑选学生的时候都是专门挑英语好的,好像是校长想把浦辉高级中学升级成浦辉外国语高级中学。”

方妍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又是要老子来做贡献的。”

秦淼哈哈大笑起来:“好了,不说了,你新生报到,快去吧,老师很严的,军训是实打实的,别迟到了,否则特别麻烦。”

方妍道了声‘好嘞’转身就往高中部走,鲍蕾不甘心的在后头大喊:“方妍,我会让我妈花钱送我到你们班里来的。”

方妍顿了一顿,没吱声继续往前走,鲍蕾又道:“嘁,有什么了不起,我既然能花钱进这个学校,也一样能进你们高中。”

这一次方妍回头了,笑着看鲍蕾道:“好啊,你那么有雄心壮志,我可得等着你妈花钱把你送来了,我倒想看看,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钱就什么事情都能办的到,我在班里等你,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还是老样子,被分到两班,鲍蕾,记得兑现承诺哦,我等你来。”说完,悠哉悠哉的走了。

结果方妍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鲍蕾都没有来,鲍蕾的妈妈的确又去浦辉的教务处折腾了一番,送了很多红包,但一律都被退了回来,理由很简单,你女儿的分数到了我们职校的入取线,你要是不喜欢现在这个专业我可以给你调剂,但是你要进高中部,对不起,那不可能。那是我们校长特别看管的,只有校长有权利。

鲍蕾的妈还不放弃,又去找了校长。

校长是个大忙人,一个星期去了三次都没见着,鲍蕾的妈每次都要赶那么远的路,都快要疯了,好在最后总算是见着了校长,但是校长道:“你女儿才320分能给你进我们浦辉的职校不错了,你还想去高中部?不可能的。要么让你女儿重新读一次初三再考。”

鲍蕾的妈气个半死,鲍蕾也躲着方妍,不敢再跨下海口了。

方妍其实一开始对浦辉的高中并没有寄予太大的期望,一个隐居在浦山区深处,按照方妍的话说,那完完全全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学校呀!她自然也不太上心,但是经过了半年的磨合之后,方妍发现除了学校路远之外,这个学校居然还真的不错,起码是适合自己的,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看起来最好的东西并不一定适合自己,关键还是要找到适合自己走的那条路,而方妍似乎就是在阴差阳错之下到了一个对的地方。她有时候甚至想,假如当初她没有生病,考试发挥正常,那么她就会去市重点,那里的同学之间一定充满了比较和战斗,不会像现在的班级那样团结和睦,就算没有去市重点,去了区重点,环境也一定不会比现在好多少。主要是我在北虹,念书压力非常大,每天有做不完的习题,从第一天进去开始,老师就挂了一份台历,离高考还有多少天!

我当时觉得太夸张,这才高一,离高三还有三年,少说1000天,犯得着逼成这样吗!

但事实证明,在市重点和区重点中,这样做的不在少数,从一进学校的第一天,同学们就像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每天不停的上课,补课,做题,我在高中的三年,除了军训,压根没有上过体育课。

方妍看我苦哈哈的,深感自己的日子比我好过太多,她们学校的老师都是新的,刚刚从师范大学毕业出来,浑身是干劲,一腔热血,方妍班级的班主任就是她们的生物老师,最多不超过24岁,稚气未脱,说话还有点儿童音,隔壁班的班主任是物理老师,也是一样的年纪。年级中最长得老师也才只有三十岁,当了年级组长,其余的都是愣头青。但是年轻不代表不会教书,方静江曾经也对这帮老师不以为然,家长会也不去开,让方妍自己看着办,方妍又要留下来帮着布置教室,安排家长,结果就变成自己给自己当家长。然而渐渐地,当我时常去方家抱怨我们的老师不过就是一个年纪大,但是压根不会教书,或者说纯粹就是混日子的时候,方静江终于对方妍的老师有了一点改观。

而方妍更是很刻苦,他们学校9点钟上课,方妍一大早6点就起来,那个时候我还在睡觉,她匆匆洗漱,由方静江或者白月茹骑车送她到摆渡口,差不多正好是7点,过了摆渡,再坐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的车才到学校。这期间,上了792路,高中部的同学们就开始看书,方妍有时候会觉得汗颜,也装模作样的把书拿出来看看,但是后来发现实在还不进去,只有作罢。反正这两个小时是浪费了。她在心里感叹。

所幸那帮热血青年教师都很不错,特别是在反町隆史演的麻辣教师gto的鼓舞下,那帮老师也像打了鸡血。方妍以前初中时物理不太擅长,因为物理老师年届七旬,为了给儿子买房还要赖死赖活的来学校讲课,搞得大家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男孩子还好一些,天生对电阻开关有兴趣,女孩子就苦了,什么电流……xxxx!

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这个现象在高中得到很大改观,物理老师曹晓波是中山大学物理系毕业的,讲课非常认真,用字精准,吐字清晰,本来对物理不敢兴趣的方妍,在那个时候对物理特别着迷,什么匀加速直线运动,重力加速度,她简直是倒背如流,后来还发展到主动寻找课外读物,和老师聊起了《相对论》,还有量子物理学,虽然她以后毕业并不打算走物理这条路子。

由于物理的兴趣被吊了上来,方妍对数学也不那么排斥了,高中的数学本来就比初中深,方妍一直心虚,觉得底子不好,但是数学老师又是个千载难逢的奇葩,一上来就教微积分,还是大学程度的高等数学,方妍差点没疯,但是先难后易,过了这一关,方妍在之后再也没有考过60分。

当然,她还是课代表,不过这次老师似乎有意把她调开,不让她当英语课代表,而是语文课代表。

同学们也很有意思,或许是大家都来自海城的不同区域的缘故,彼此之间住的远,因此格外珍惜相聚的缘分,同学之间没有那种恶性竞争,大家休息的时候就聚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读书的时候遇到难题了就一起讨论,一起攻克,从来没有发生过因为谁的成绩特别好就被撕书的情况。

方妍一直记得很清楚,浦辉高中的第一名永远是丁丁冬,这个男孩子也是他们班的,但名字虽然很叮咚,人却生的五大三粗,1米9的个子,230斤,永远只能坐在最后一排,但是理科门门第一,所以大家亲切的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大门’。

大门此生唯一的对手就是方妍,因为理科被他承包了,方妍就承包文科,她的语文和英语不但是年级第一,就连历史,她都能考出一个100分来,以至于毕业后很多年那个历史老师还记得当年有个女生历史考过100,论文写得是拿破仑,把拿破仑成功和失败的原因都分析了一遍,还用一种很特别的笔法描绘了法兰西第一帝国,再通过战略角度切割,与时政联合起来。

那位男老师从来没打过100分,而且他是故意出的拿破仑这道题目,就是要为难这帮小孩子,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女诸葛,他仔细观察了一遍试卷,发现要不是纸张不够了的话,这个叫方妍的女同学估计还能扯,所以他破天荒的给了她100分。

其实方妍后来告诉我,她也是取巧。

她不知道试卷是谁出的,但是女老师一般不会用拿破仑命题,能想到这个人的,一定是有一定的英雄主义情节,那么这样一来,男性出题的可能性很大,既然如此,她又推测这个出题人不太可能是为了让人批判拿破仑,当然也有一定的可能性,不过方妍觉得不高,她认为出题者对拿破仑应该存有一定的崇拜的心理,并且想要让人认同他。于是方妍便开始了对拿破仑洋洋洒洒的吹捧,包括他在政治上的一些错误决策,方妍也用一定的借口给蒙混了过去,表示在当时的情况下,拿破仑的能这样做,已经是具有前瞻性的,是为时势所误,但仍不改英雄本色。

方妍也是赌一把,结果她赌赢了。

由此,方妍从高一到高二再到高考前的会考,成绩都显示出惊人的数据。

到了高三的时候,学校安排低年级到高三班级去参观,孩子们对着红榜说:“哇,那个叫丁丁冬的好厉害,每次都是他第一名,但是……咦,好奇怪,他单科都不是第一名,都是那个叫方妍的,总分却是第一。”

另外一个道:“我发现了,那个叫方妍的单科都是第一,唯独被数学拖了后腿,这个丁丁冬数学高了她几十分,所以把英语和语文的差距补上去了。”

两个孩子感慨了一下,最后决定回家要好好攻克数学去,以防她们也有这么悲惨的一天,处处被人压一头,她们不知道站在他们旁边的就是她们口中的‘方妍’。

第222章

方妍一直觉得她的高中生涯可能是成年之前最轻松和快乐的一段日子,但是奇怪的是,她对这段日子的记忆并不深刻,在上了大学以后又再工作,很快就把其中的细节给忘了。只依稀记得几件特别的事,比如说每天早上5点45分到6点就要起床,稍微晚个10分钟,当天必定迟到。而我可以睡到早上7点半多,然后轻轻松松的去学校。还有大冬天的乘摆渡船,零下2-4度就冷的不行,只因海城的空气特别湿,与北方不同,不是那种干冷,是会钻进骨头里的,所以她每年冬天手上都会生冻疮,戴了手套都没有用。有一年发作的尤为厉害,体育考试都没法参加,因为十根手指伸出来,根根都化脓发紫,肿的跟萝卜一样,没法抓绳子,她给老师看,老师都无语了,直接让她休息两个星期再考,这两个星期她就一直戴着手套等手指结痂。

真的,与我相较,与很多其他上了高中的同学相比,她的境况无疑是很苦的。她没有自由的时间,每天五点钟下课,回到浦西,都快要七点了,家家户户都吃完饭了她才刚刚开始,接着八点才开始做作业,一眨眼功夫就十点,每天十一,二点睡是正常的。她告诉我,高中的三年她几乎没有睡过一次懒觉,即便是周末了,我们也很少出去玩,一来我要补课,她也要预习,她在高中的时候已经不再需要老师了,完全运用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周末的两天就预习下一周所有科目的内容,可以想见,整整三年,我们两个过得都跟打仗一样,不过我打得是散漫的仗,她却是游击战,还是旷日持久的游击战,每天连吃饭都不超过15分钟。我对她的境况表示深切的同情,她却不以为然,告诉我这些肉眼能看到的苦处不过是针对身体上的,要不然老师干嘛安排军训呢,要不然古话怎么有说天将降大任,必先饿其体肤呢,有时候身体得到了磨练,精神才能升华起来。我说她这是阿q,苦中作乐罢了。她也只能苦中作乐。但是没想到她还挺享受,她说那些年我们一起为读书奋斗的日子,小学,初中,高中,其实高中的三年才是她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刻。

没有多余的人来打扰她,她很喜欢现在的集体。

前所未有的,第一次感觉自己找到了同伴,那些人都和她是一个世界的,大家有共同的目标,更难能可贵的是,彼此都心地善良,不曾互相伤害。

以前在紫荆中学的时候,她其实很痛苦,坦白说,即便身边的同学们再无辜单纯,和她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天性里的散漫和懒惰与她格格不入,更何况那些同学也不是单纯无辜善良的,他们中的大部分把时间花在打架,吵架,甚至尔虞我诈上,方妍被这些纷纷扰扰的东西无形的捆绑着,牵绊着,十分的折磨。她也向我坦诚,叶声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负担,因为他们的不成熟,或者说是人性,让他们无法伟大到对自己付出去的感情不计较,他们也需要回报,所以她痛苦在,叶声每每对她抛出的橄榄枝之后如果得不到她的回应,叶声就会自甘堕落,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而她又心软的不忍看他继续这样,想要拉他一把,如此一来,叶声就成了她的负担。

我想我可以理解。

高中的时候,几乎所有之前被压抑的灵魂都苏醒过来,男女之间不再像以往那样单纯,隐隐约约的开始酝酿出一些情愫,男孩子送女孩子回家,女孩子默默地望着篮球场,每个班总能出几对情侣,说好要考同一个学校。

奇异的是,方妍的那个学校,不仅没有早恋现象,更夸张的是他们班一对情侣也没有,男女之间单纯的不能再单纯了。

大门好几次找方妍对题目从来不为她的美色所迷,只专心于化学方程式,要不然就是能量守恒定律。

我觉得她的学校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也挺奇葩的。

方妍说,她好像到了一潭清水里,她很喜欢,我起先对此有些嗤之以鼻,对她说‘水至清则无鱼’,那些鱼要怎么活?她说很简单,鱼最根本的需求是氧气,并非我们一直以来以为的水,我们以前生活的环境,比如紫荆中学里,大家都是鱼,但是大部分的鱼并不知道什么是氧气,氧气又在哪里,只会大鱼吃小鱼,互相吞噬,等到氧气耗光了,这缸水死了,鱼也就死了。而她现在生活的环境,虽然很清,但是大家都知道氧气是什么,氧气在哪里,怎么才能获得氧气,并且彼此拧成一股绳去达成这个目标,所以她相信,这一缸鱼最后都会在残酷的竞争里全都活下来。

我说好,我拭目以待。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她的眼光。

这个班级的很多人都有一颗赤子之心,她也因此交了很多朋友,比如杜雪,比如李冰,当时李冰的家里有困难,父亲很早就肝癌去世了,母亲下岗,李冰第一学期的学费都是问学校预支的,谁知道到了第二学期,母亲竟然又查出来得了胃癌,她的学费没有着落,再加上第一学期欠的款子还没有偿还清楚,学校有规定,第二学期就不能继续预支了,李冰于是在开学第一天都没去上学,杜雪和李冰的外婆家是隔壁邻居,知道了事情以后,找了几个要好的一起商量,那个时候方静江的工作已经好了很多,不再开出租车,事实上老方开出租统共也就开了两个月不到,而后就被外企的行政经理叫去面试,方静江态度谦和,彬彬有礼,和很多五大三粗的人不一样,他一身西装,衬衫干净的像新买的一眼个,只面试了两回,就直接通过了最后的审核。而且本来说好是给公司开车的,但是那位很难搞的大中华区代表最后竟然将他‘据为己有’了,跌破了很多人的眼镜,公司里的同事还和静江开玩笑,说:“老方,wendy这么难搞你都搞得定,你牛逼,你不如干脆把她办了,说到底我觉得她这么变态还是因为她年纪大了没有结婚,心里不平衡的缘故,所以才整天和我们不对付,她需要一点雄性荷尔蒙。”

静江道:“这个话不好乱说的,我有老婆孩子的,再说给wendy听到明天就把我开除了。”

他们口中的wendy就是达沃斯广告公司在大中华区的首席代表,以前聘用过很多司机,就像有个叫做《田教授家的28个保姆》电视剧一样,wendy和司机的爱恨纠葛也完全可以拍一部《那些年,我在达沃斯开除过的司机》,据说曾经在她手上干的最长时间的一个司机只有三个月,开除的原因也十分搞笑,当时wendy买了一只微波炉,司机送wendy到家后就跟在她身后把微波炉搬了上去,然而到了家门口,wendy非但没有说thankyou,反而还大发雷霆,指着司机怒骂道:“我是一个单身女子,你怎么能到我的家里来。你想干什么?!!!”

司机傻眼,结巴道:“我,我,我,我就是来给你送个微波炉。”

dy尖叫:“out!you’fired.”

司机吓得心惊肉跳,第二天就收到了解聘书,离职的时候和静江交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们儿,祝你好运吧。”

但是静江并没有遭受到同样的经历,相反,wendy还一直对他很客气,有一次送wendy到了别墅门口,wendy还邀请静江到她家去喝咖啡,静江在wendy手上干第四个月的时候,整个达沃斯就传开了:以后wendy要是心情不好,大家就去找老方。

方静江对此也很无奈,其实wendy的脾气出了名的差,对静江也是颐指气使,静江一直在忍耐,后来有一次去机场接到了wendy的妈妈,老太太一头银丝,气质非常好,告诉静江,wendy从小被她爸爸送去了美国,当时全家所有的积蓄只有400美金,她爸爸都交到了她的手里,她一个女孩子在美国人生地不熟,不独立是不行的,到了今年,都38了还没嫁出去,脾气又倔,所以没什么朋友,更没有男朋友,同时向静江道歉,如果她的女儿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静江连忙客气的说没有没有。

这个时候海城的生活水准大大提高,静江的工资也一跃到了每个月几乎6000块,他又成了一家之主,方妍也很聪明,她大可以管静江要更多的钱,但她没有,自打出过白月茹偷她钱的事儿,她比从前更加谨慎了,而且对钱开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偏执和掌控欲,她和静江协商每个月得零花钱为500块,只是她每个月都有结余,出了李冰的事之后,她便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挖出来一块,杜雪也包办了同样的份额,再加上王茴,解佳等等,李冰最后的学费终于解决了,在开学的第三天来上课。

李冰对她们说自己一定会尽快还的,几个姑娘也就哈哈一笑带过,怕伤了她的自尊,二来在班里谈论这种私事也不好,怕被男同学听到,届时有人看不起李冰。

李冰为此对大家都很感激。

但是经历过紫荆中学的方妍,知道恩大成仇,她和陶盈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所以不管她是对李冰还是对小白菜,她从没有奢望她们能对自己感恩戴德,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只希望君子之交淡如水,毕业以后再回头看看当年的同学,会觉得大家真的都很美好。

然而还是一如方妍所料,毕业后的李冰果真没有和任何人联络,杜雪对此十分有意见,说李冰把手机号也换了,qq也不登陆了,去她的外婆家也找不着,方妍说:“意料之中,你不要再去她的外婆家打听了,她如果不想出现,你怎么找她都没用,关键是到了一定的时候,我想,她如果觉得她有一天出息了,扬眉吐气了,她会来找我们的。”

“是啊。”王茴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尊心,李冰是不想让大家看到她还是落魄的摸样,即便我们觉得对她的帮助是无私的,她也不想我们继续帮助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大家只能为自己负责,我们不能帮她一辈子。就这样吧,我们管我们聚会,但我们会等她的。”

杜雪爽朗一笑:“是,你们说的对。”

第223章

和李冰不同的是,小白菜并没有石沉大海。

小白菜最初只不过和方妍同一条路回家,因为碰见的次数多了就熟悉起来,她的外号还是方妍给起的,因为小白菜圆头圆脑,又头坐在方妍前面几排,每次她一回头跟方妍说话,那脑袋一晃一晃的,方妍有一天就指着她道:“嗳——我觉得你像你很像——那个电视里的卡通片里有个小柠檬,你和柠檬有点差距,倒是像白菜哈哈!”

小白菜是个很实诚的姑娘,别人听了这话可能得生气,但她知道方妍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她好玩儿,就坦言道:“是不是我头太大了?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妈当初生我的时候就是为了我头太大怎么都生不出来,医生眼看我要闷死了,就拿钳子把我的头给钳出来了,你看我现在脑袋两边——”说着,把头发撩起来给方妍看,方妍乍看之下大吃一惊,只见小白菜的太阳穴附近有两个凹陷进去的地方,方妍吓坏了,小白菜哈哈大笑,说:“你怎么就这点出息,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

方妍说:“我对这种事挺怕的,感觉你差一点儿就没命了。你没来到这个世上我们就遇不到了。”

白菜啧啧道:“这你都能有感触,你还真和你的外貌不符,活脱脱一个文艺少女!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就知道我妈当时生我,主要问题在我,医生觉得我完蛋的机会大一点。如果钳子都夹不出来,就得窒息而死。但是现在我特别愁,你说我脑袋附近两个大坑多影响美观啊!”

方妍笑个不停,“难怪你总留着长头发把这里遮住!”说着,一边揉着白菜的脑袋,“白菜啊白菜,你真不容易啊,脑袋大一定特别好使,跟爱因斯坦似的。”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小白菜这个外号就叫开了,跟着全年级里也在叫,渐渐的连班主任也叫她小白菜,最后毕业的时候好多人都忘了这女孩子的名字,只记得她叫小白菜,还是方妍的小白菜。

小白菜和方妍的感情最好,她的活泼性格建基于她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母亲很漂亮,父亲很儒雅,是个读书人,平时小白菜的学习都是由爸爸负责,可是有一天他们突然说要离婚,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小白菜蓦地就变了一个性子,沉默寡言起来,同时也失魂落魄的,方妍知道她可能出了问题,旁敲侧击了几次,小白菜终于忍不住吐露实情。

小白菜是个性格怯懦的人,这样的人遇见了方妍毫无疑问下意识的都会想要依附,当下便把事情和盘托出,原来是她的父亲怀疑母亲出轨,和睦了几乎二十年的家庭一旦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只需要一点点火头,便能把压在和睦外表内积攒了二十年的怨气一次性发泄出来,然后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方妍听了只能劝慰她,这个年代离婚已经屡见不鲜,很多孩子都是单亲家庭出来的,没什么特殊,至少这个时候方妍可以做的还仅限于安慰小白菜,她还是游离在事件的中心之外的,但是等到小白菜的爸爸亲自打了电话到方妍家里,还是白月茹接的,继而转到方妍那里,小白菜的爸爸言辞恳切的只是让方妍替他传一句话给小白菜,那就是:爸爸很想她。

这个时候方妍无法置身事外了,她只得去传,因为既然找到了她,她就已经在漩涡的中心了,方妍后来告诉小白菜得时候,小白菜在女厕所里哭的死去活来,晚上放学,校门口总有集卡一辆一辆开过去,从别的地方送东西入海城,必须走这条大道,集卡从身侧碾压过去的时候她们甚至能感到大地在震动。

小白菜几次有意无意的挣脱方妍的手想要冲出去撞卡车,却都被方妍拉住了,方妍太清楚每个孩子第一次应对这种创伤的行为,她小的时候是这样,陶盈盈是这样,现在轮到了小白菜。只是她当时还小,陶盈盈也不算成年,小白菜却不同了,她要大了很多。小白菜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这么点小事我就想不开,你不知道,我快要被烦死了,他们离婚就离婚,把我夹在中间做什么?什么都说是为了我!我妈一定要我跟她,让我爸把房产都写到她的名下,还要我爸一次性支付抚养费。我爸也要我跟他,可是我是个女孩儿,跟着我爸总不太像样。我妈有正经工作,再说那天吵架我爸动了手,我妈还跑到医院验伤了,所以告到法院里我一定不会判给我爸,我妈有这个成算才吃定了我爸。我爸为了牵制我妈就说我到了18岁,他可以不再支付抚养费,这样一来,我妈就天天和他吵,吵得我脑仁都疼。还要我做评判,我什么话都不能说,我要说我妈不对,她就说白生我了,要去死,我要说我爸不对,我爸一个大男人又哭的跟什么似的,我里外不是人。”

方妍叹了口气:“他们吵他们的,他们只要一开始,你就找地方躲起来或者出去,而且你千万要把会考考好,知道吗?我从小到大,这样的同学多了去了,有些老话我翻来覆去的说,自己都觉得烦,可是还是要说,没办法,谁让我们身边发生的事毫无新意,天天不是你爹妈离婚,就是他爹妈离婚,而我能说的能做的只能让你们保护好自己。”

小白菜哽咽道:“你也真奇怪,我见过你妈好几次,你妈对你不是挺好的嚒,和你爸也挺好,怎么你就对他们老是这么冷冰冰的呢?”

小白菜有此一说是因为有一回早上方静江不能送方妍,就让白月茹代替,白月茹也不是第一次送方妍了,自从她上了高中,白月茹再不像从前那样做甩手掌柜,或许是突然间发现女儿一夜长大,而长大的女儿竟然和自己形同陌路,想来是自己错过了她许多的成长瞬间,感慨之下,对方妍也嘘寒问暖起来。

虽然方妍不知道她骤然转变的理由,但她也不想知道,这么多年下来,多少次心存希冀,就有多少次失望。她很清楚,妈妈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目的,是不会来接近她的,要不然就是知道她爸爸现在又有钱了,所以‘乖巧懂事’了。

关心她不过是表现给爸爸看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工作职能,是替他爸爸分担,与她无关,由此她也并不领情,至少没有往心里去。

还记得初开学的时候,白月茹不像方静江能开车去上班,她得骑助动车,一路上从家里到公平路摆渡*通非常混乱,没有隔离栏,自行车,助动车还有公交车,都在一条道里,说穿了真的是很危险的,白月茹骑她去坐摆渡的时候,方妍的两只手一直在身旁放着,情愿甩来甩去也不去抱白月茹的腰,这样明显的隔阂让白月茹不太好受,然而方妍又何尝好受?她和妈妈很久没有那么亲近了,每次说不到三句就开始吵,要不然就是被白月茹打,她对白月茹下意识的就有回避心态。白月茹的脸色不好,半晌一个急刹车,方妍狠狠往前冲,白月茹终于忍不住道:“你就不会把手抱好吗?”

方妍淡淡的‘哦’了一声道:“没事的,不要紧。”

语气生疏客气的像对一个问路的‘阿姨’。

白月茹压抑着怒气,她知道与女儿独处的机会得来不易,要是再吵架,恐怕以后自己就连‘被客气’的待遇都没有了,但是有几次又是真的危险,白月茹回头认真道:“抱好,要不然弄伤了怎么的你爸又要骂我。”

“哦。”方妍遵命,有了方静江做护身符,方妍乖乖听话,当那一刻她把手拉住妈妈衣裳边角的时候,她眼眶几乎要迸出泪来,多少年了,没有和妈妈贴的这样近,妈妈不要她,她就连伸手要一个拥抱撒个娇都不敢,现在她们近在咫尺,方妍已经不敢伸出手了。

那一刻,有风吹进白月茹的眼睛里,她的眼角湿湿的,彼此沉默着,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到了公平路摆渡口。

后来方妍对方静江说:“可不可以以后不要再让妈妈送了?”

“干嘛?”静江问,“她又没有招你惹你,最近不是对你挺好吗?你就让她送,我现在的工作必须很早赶到wendy家去接她上班,时间上必须准确,wendy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只有让你妈妈送,你不要闹。而且也该让你妈尽尽她当妈的义务了。”

方妍便没再说什么了。

如此一来,一个星期大部分的早上都是由白月茹送她,记得有一天早上方妍和小白菜约好在摆渡口等,小白菜来的比她早,正在啃牛肉煎包,见到白月茹把车停下,还甜甜的叫了声:“方妍妈妈好。”

“嗳!你好。”白月茹笑道,“你来的好早,呆会儿和方妍一会儿坐摆渡过去,彼此照应啊!我们方妍胆子其实很小的,第一次坐摆渡时候还害怕咧。”

小白菜呵呵笑,连连点头,吃的一嘴油,白月茹还递了纸巾给她,小白菜说:“谢谢方妍妈妈

。”

方妍没有说话,白月茹又叮嘱了两句,方妍只是站着,嗯啊的敷衍两句,然后就和小白菜一起对白月茹道了再见,往摆渡里面走。

没几步,背后突然响起一阵呼喊声,似乎很急迫:“猫猫——猫猫!”

由于机动车只能停在路口,往摆渡里面的必须步行,因此白月茹推着车,没法进去,只能在外面声嘶力竭的喊。

方妍没有听见,小白菜倒是听见了,看着她提醒道:“嗳,你妈妈好像在叫你嗳。”

“有吗?”方妍愣愣的,“你听错了吧?”

“没有啊。”小白菜说:“不信你听!”

又一声“猫猫——猫猫”,方妍的心里酸酸的,不知不觉揪起来,跟着心里无端涌起一股狠劲,抬头直看着眼前的摆渡说,“没有,你听错了。”

小白菜狐疑:“你小名不是叫猫猫吗?我记得你妈妈一直叫你猫猫,当时我还想你妈妈真宝贝你啊。”

方妍摇头:“不是的,不是我妈妈在叫我。”

“好吧。”小白菜仔细听,果然真的没有人再叫了,便道,“那大概真的是我听错了。”

方妍和小白菜两个人买好了摆渡票走到关口,在进关的最后一刻,方妍到底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她发现白月茹一直没有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呆在老地方,她转头的那一霎那白月茹刚刚调转车头。

方妍垂下眼皮,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也不知道月茹为了什么事叫她,当时她就是觉得挺烦的,想来她也没什么大事,无非是说一些废话,例如钱不要丢了,走路靠边当心点之类的……但看见白月茹黯然转身的样子,她心里又有点懊悔,想奔回去问妈妈究竟是什么事,只是船快开了,小白菜不停催促她。

她赶忙‘哦’了一声,丢下黄色圆形的牌子,进了关口。

摆渡船在江上颠簸的时候,方妍坐在小白菜身边魂不守舍的想:猫猫其实已经死了,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至于白月茹到底叫她是为了什么事,她后来没有问,白月茹自然也没有提起,大约是忘了吧。

但是小白菜好像始终放在心上,她说:“我觉得你妈对你挺好的,但你似乎对你妈妈打从心眼里反感。也许我们旁观者不能体会你的感受吧。”

方妍苦笑一声,说:“很简单啊。你都那么大了你爹妈离婚你都难受,更何况我爹妈他们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就吵成那样,你说我心里什么感受?当时具体什么情况我也给忘了,只记得每一天都很难过,他们现在又来装模范夫妻了有什么用,我都大了,他们离也好,不离也好,我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只想清净。我对我妈也还好,我只想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想和她吵架,但求太太平平就行了,至于你说要我和我妈母慈子孝好成什么样,我想这辈子都不太可能。怎么说呢,很难跟你说清楚吧,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我一个人在音乐学院拍试镜的照片,她当然不会知道别人在背地里是怎么笑我的,因为我爸爸忙可以不来,但是没有理由我妈妈也把我扔下不管,我当时去,连拍照的衣服都是脏的,谁能看的起我?!我活的一直跟没妈似的,她也不觉得内疚,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大概在她心里,把我生下来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顿了顿,又道,“她既然不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时间久了,我对她也没什么期待。”

白菜轻轻‘嗯’了一声,“我明白了。其实我和你想的差不多,我也只想要清净,他们什么都拿我做借口吵,什么都说是为了我好,但要是真的为了我好就不会吵成这样。”

“是啊。”方妍望着天,“如果真的为了你好,他们不会不顾及你,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忍,我爸爸为了给我筹学费,一天开20个小时的车,都没时间上厕所,只能随身带个尿袋,我心里不知道多难过。所幸现在日子好过了。”

白菜点头:“那你也不容易。”

方妍拍拍她肩膀:“这世上没有谁是容易的,你得把这关给咬牙挺过去了。”说道这里,方妍适时的打住了,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卖锅贴的摊子道:“我肚子饿了,一起吃点儿吧,买一份咱俩分分,你回到家也要七点多了,饿死了都。”刚好买的时候锅贴摊附近的地上有人特别没公德心的吐了一口痰,于是回去的时候方妍就一直嚷嚷着:“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饿的缘故,他大爷的,居然觉得一口痰锅贴特别好吃。”

小白菜一下子就笑了,想哭的心情霎那间烟消云散,变得有点儿哭笑不得,对方妍说:“你给人家锅贴摊都要起外号,那就起个好点儿的,一口痰锅贴,你让我以后怎么吃的下去。”

方妍嘻嘻哈哈的,把她送上了车,嘱咐道:“到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啊。”

白菜问:“你怕我想不开呀?”

方妍没直白的说,只打马虎眼,白菜趴在车窗边对她说:“放心吧,我想通了,不会的。”

“那就好。”方妍松了口气,问,“那你就真的不见你爸了?你爸每天都打电话到我家,还一直跟我道歉说打搅我了,我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他也怕骚扰我念书,只说几分钟,就问我你今天都干了什么,过的好不好。”

小白菜眼眶一酸,眼泪啪嗒就掉下来:“没办法,我妈坚决不让我见我爸,否则她就跳楼,有一次都爬到阳台上了,我真是没办法。”

方妍说:“偷偷地不行吗?你看你和我都买了手机,你给你爸悄悄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就行。”

“我不知道。”小白菜特别没主张,沉思良久道,“我想想吧。”

方妍说:“你家的事儿我没法替你做主,但是……你爸既然打电话到我家,我不能装不知道把这条消息藏起来,你爸也没逼你,他只是让我把话带给你。”

“我知道。”小白菜说完这句,车子发动,小白菜探出半个身子来和方妍挥手,没多久终于驶离出她的视线。

天空下起蒙蒙的细雨,方妍的心沉甸甸的,用手背擦了把脸,埋头回家。

第224章

方妍一直觉得小白菜不够勇敢,就单在她父母离婚这件事上就可见一斑,她的母亲或许是被冤枉的,也或许值得同情,但她的父亲作为一个读书人,应该不会空穴来风,更何况逼得读书人扇了她妈一个耳光,那是不是也该好好思考她作为妻子本身有值得检讨的地方?毕竟一只碗不响两只碗叮当,方妍就从她爹妈那吵架的模式来看,从来就说不清谁错谁对,因为这一次方静江大概是对的,到了下一次就轮到方静江无理取闹了,反正吵架这种事谁也别推说全是对方的错。

当然,这些都是方妍作为旁观者的猜测,她不能告诉小白菜怎么做,只是方妍认为,小白菜作为目击者,她心里必须是有一杆秤的,在到了将近20岁的年纪,大家都不小了,小白菜该做的不是自杀,整天垂头丧气,当务之急是要调和她父母的矛盾,实在不行了,闹到非要离婚的地步,那她才只有认命,然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是小白菜不论是在家庭这一方面,还是学习这一方面,没有一样是做成的。

颇有点烂泥糊不上墙的意思。

方妍对她,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对她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坚强的,要知道大部分人遇到挫折,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自拔,不是每个人都是你,方妍。”

方妍道:“我当然清楚,可是世事残酷,没有人会为弱者擦眼泪,这个世界只属于有企图心的人。”

她说的对,没有好好调整自己的小白菜每天只顾着擦眼泪的结果就是在会考之中失利,最后去了立信会计读大专,而方妍认为要不是她的母亲太作的话,小白菜本来是有机会考上本科的,起码二本不是问题。

一个孩子就这样活活的被耽误了,偏生她妈妈还觉得完全不是问题,女儿为她牺牲是天经地义的。

这让方妍觉得不可思议,又有点气愤。

因为没有人的一生注定生来是要为别人陪葬的。

若是方妍的话,她是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甚至干预她的人生的,所以她和白月茹始终没有化干戈为玉帛,而她对小白菜母亲的反感也是在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里产生的。

当方妍告知小白菜,她的父亲要求很简单,只是想见一见她,看看她过得好不好时,不得不说,小白菜应该是动心了。因为一,她父亲愿意支付抚养费,哪怕小白菜已经过了需要抚养的年龄;二,也愿意把房子卖了然后与她母亲两个人平分,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他想看到女儿的时候,她的母亲能够让他看一眼。

这要求并不过分,小白菜的母亲不能剥夺孩子的父亲探视孩子的权利。更何况小白菜的父亲从始至终没做错什么,在后来也一直让步。

可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回去小白菜把事情对母亲和盘托出换来的结果竟然是小白菜在饭后给方妍打电话报平安的时候,小白菜的母亲一把将电话抢了过来,直接对着听筒怒气冲冲的吼道:“你是方妍吗?我知道你是,我是李静的妈妈,我有话跟你说。”

方妍愣了一下,随即礼貌道:“哦,你好,李静妈妈。”

话音刚落,事实上结尾几乎是被截断的,李静的母亲就迫不及待的说:“我告诉你,我们家的事情不要你管,你是什么人?关你屁事!你居然挑唆我们静静去找她爸爸,你安的什么心呐!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到你们学校去找你们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