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珠抱着怀中朝她嬉嬉笑着的长南,桃花眼中漫起了笑意,她朝他点头,微笑道,“我知道的。”

“都会是你的。”狄禹祥这才发现,自她嫁与他来,她从来没有因他要她去做的事真问过一句为什么。

可能就是如此,他才如此这般喜爱她。

“嗯。”她又浅点了下头。

在客栈又住了一夜,这天清早,狄禹祥用租来的牛车带走了他们租凭的屋子…

狄禹祥先下的车,接过了长南,扶了她下了车,萧玉珠下了地先进了那处租凭的小院,目测他们所住的地方,在片刻之间,她没走几步路,就把小合院的屋子看了个透。

这处地方不大,待客的小正堂侧边有两间屋子,一前一后,左右两边两间正屋,正屋前面的小屋堆满了柴,依稀看得见里面是有灶台的,想来可以当厨房用…

而整个屋子都是显得有些残破的,先前住的人家想来也不讲究,整个小院子显得脏乱无比,而且屋上的瓦片看上去要换一半才行,小堂屋的上面,居然还有光透进来,边沿上也没几片整瓦,残瓦居了大半。

“少夫人…”桂花提了包袱过来,小声地问正在往上打量的萧玉珠,“包袱放在哪?”

“放后面屋子。”萧玉珠指了指正堂边上,转过头去与抱着长南在她身边不语的夫君道,“屋子很好,就是要换些东西,你看?”

“你说就是。”狄禹祥点头,他一直没跟她说这屋子是怎么赁来的。

萧玉珠“嗯”了一声。

“家中什么时候开火?”他低头问她,他的身后,他的堂兄与堂侄带着狄丁把两辆牛车把行李全搬了下来,打发了车夫车租,扬手让他们离开。

“把厨房里的柴收拾下,就可以开火了。”他怀里的长南手指握成小拳往嘴里放,萧玉珠见状浅浅一笑,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

“轼堂兄和子侄等会要走,你留他们一顿饭。”

“知道了。”萧玉珠点了点头,看了他怀中朝她嬉笑卖娇的儿子一眼,也不再舍不得,转身就对喜婆婆一点头,带了她往厨房走。

“狄丁,过来。”她边走边叫人,“把这屋子里的柴搬到这道窗前,一道一道往上垒上去…”

“桂花…”

“来了,少夫人…”

“先前让你打听的东市街你知道怎么去罢?”

“奴婢记得清清楚楚。”

“拿上银钱,去把我先前让你问清了的锅碗瓢盆买回来…”说到这,萧玉珠转身对一直跟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狄禹祥道,“夫君,那牛车走了?”

狄轼与其侄子狄小七正搬了箱笼往内走,这处的院子太小,一边一处天井还占了一小半的地方,他们搬东西的时候要往厨房这边走,恰好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听到这话,刚打发了马车走的狄轼与狄小七面面相觑,等到狄禹祥微笑朝他们看来,狄轼硬着头发说了一句,“弟媳妇,我刚打发人走了。”

这一路来,狄轼也是发现了,大郎的这个媳妇真与他们以前见过的婆娘都不一样,她做什么都是心中有数的,不像他们有一步才走一步,所以往往他们总是做得不对,而她也不作声,看他们笑笑就不再说什么了。

就是因为如此,他们都有点骇她,觉得她跟大郎真的是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家门,两夫妻站一块,就算笑着也让他们心里发虚。

萧玉珠刚专神看着屋子,也没发现马车走了,听了回复她淡淡一笑,也没怪罪人,朝狄轼点了下头,回过头对桂花说,“先让狄丁带你走路去罢,他这几天来回也走了几趟,也有些熟路,你与他买齐了东西,就租上辆牛车回来。”

“我去罢,弟媳妇。”狄轼忙把箱笼放下,哪想他一放下,箱笼与人就把路口给堵住了,他又慌忙吆喝着狄小七抬了起来。

“不忙,让狄丁去罢。”萧玉珠淡笑颔了下首,看着他们慌忙抬了箱笼进屋。

狄丁在狄府一年已长得健壮,他两手并用来回跑了几趟,把小厨房里的柴火搬了出来,躬身与她道,“少夫人,我回来就垒。”

“快去快回。”狄禹祥这时开了口。

“小的知道了。”

狄丁已到了门口,见不到身边的人,他回了头,喊着桂花。

桂花慌忙接过少夫人的银钱,提起裙子就往他跑去,“你等等我…”

才几步路,她就到了他身边,她跳跃了起来,跃过门槛,朝他欢喜地笑。

萧玉珠笑着他们走了,让喜婆婆先把当厨房的小屋收拾出来,跟着抱着长南的大郎走到了正堂,见里面有烧饭的痕迹,抬头屋顶上还有着薰了烟火的黑窟隆…

想来先前的主人家把灶屋当成了柴房,把正堂当成了烧饭的厨房。

“大郎,以后会有客人来府罢?”她问。

“会有。”狄禹祥点点头。

“那正堂也要收拾一下。”

“嗯。”

狄禹祥把孩子抱给了她,见她朝他笑,他摸了摸她汗漓漓的额头,朝她微微一笑,挽了袖子去门口同堂兄堂侄一起搬行李。

萧玉珠转身,看着他走过狭小的院子,朝那道不及家中大门一半宽的门走去…

她低下头,正在咬拳头的长南瞧她看他,对着她哇哇叫个不停,她不禁笑出声来,引来了他两手乱扬,朝她咯咯大笑着露出了没有牙齿的嘴。

“长南…”萧玉珠抬头看了眼污脏残破的小正堂,低头笑着与他道,“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你爹啊,心大着呢,你以后可莫学了他,你娘啊,有得他一个操心就够了。”

三更完了,这次也算没有食言。

多谢各位捧场。

第48章

喜婆婆“啊啊”着来跟萧玉珠打手势,没有锅,她没法烧热水,冷水洗不干净东西,她现在要去买菜,还要买些肥猪肉来煎油,她问桂花是不是会买盐回来?不买她就一起买回来了…

喜婆婆打的手势极快,萧玉珠看得几眼,明了她的话,“这些我都吩咐桂花了,她跟狄丁会一道买回来,你先把屋子扫干净。”

喜婆婆点了头,转过身去,拿上了她这几天跟着桂花逛买来的新扫帚,走进内屋的时候看了少夫人一眼,见她颔了首,这才进得了里头去。

自从决定要带喜婆婆来后,萧玉珠就让喜婆婆做完事就来她那呆一会。

萧玉珠向来喜不动声色看人,以此来决定怎么用人,就如之前的春鹃自小在她身边长大,性子却一直一根筋,多年也没学会沉稳,也没学会怎样去透过人的脸去看人看事,萧玉珠知道她最终也会嫁人,提点她的不过就是怎样尊重长辈,怎么跟人说话讨喜些,怎样学着勤快些,这都是些春鹃自身能做到的事情,按她的性子教她能做的事,这些本事终归是她自己的,别人抢也抢不去,嫁出去了,怎么样都不会坏到哪里去。

而喜婆婆,也许是年纪大见过的人多,也许是嘴不能说了,眼睛的用处就大了,呆在萧玉珠身边没得多久,就能从她的动作中明了她的吩咐,倒是桂花,还是年纪小,她刚来的头半年,萧玉珠细心地教她事情,告知她礼数,桂花很多事也是一知半解,有着一种固有的怎么敲都敲不开的鲁钝。

这一些,萧玉珠也是从萧府里的丫环身上看到过,她们做事说话都是靠着本能去,做好做坏,都是靠碰,而不是靠想。

决定来京后,萧玉珠对桂花也就改变先前温吞的调*教,对她做的事以赏罚分明为主,而桂花明显是个贪赏不喜罚的,之后做出来的事比之前多了几分灵性,就像突然之间开了窍,很多事不再是萧玉珠说一步做一步,很多事她已能先办得极好。

就像来京后,桂花先做的就是把京城里东西南北四个市坊都打听好,哪里能买得何物,这京城里的人是如何买东西的,她还站在一些买东西的妇人身后偷偷地学,回来说给萧玉珠听的时候也绘声绘色,每次出去都要主动问萧玉珠有什么吩咐,萧玉珠吩咐好的事,她是一定要办好了才回来,已然看不出她初初来狄府那阵的鲁钝了。

喜婆婆和桂花都已算得上得力了,萧玉珠确也还从容,哪怕见着了这哪处都需要好好收拾的小院,她也能眼都不眨地道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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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禹祥带着狄轼与狄小七把六个箱笼搬进了内屋,见妻子坐在有着土的木凳上,他回头对堂兄微笑道,“堂兄,你们先去井里打点洗洗水。”

“诶,得勒。”狄轼应了一声,带了一停下就站不脚,头往下低的侄子出了堂屋的门去。

狄小七一出门,吁了一口气。

狄轼重重地拍了下他的头,“没出息的家伙。”

狄小七一瞪圆,“轼叔你不怕?”

“怕什么,”狄轼一手框住他的头,一手敲着他的脑袋压低着声音道,“你在船上没看到,这家里,都是你这位小婶子说的算,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怕她,啊,有出息没有?我昨天不是跟你在路上说了,咱们以后少不得要跟她商量着一些事。”

“不会罢…”狄小七苦了脸,“叔,我们是来做生意的,祥堂叔也说了,等我们找对了事上了手,他就任我们自个儿做了。”

“那你是自己上手了,就不用你祥堂叔了?”

“那哪可能?”

“那她明显是内当家的,那你还来不来这了?”

狄小七语塞。

“那你还怕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狄小七吱吱唔唔了一会,尔后叹道,“叔,我不是怕小婶子,我老觉得她看我,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笨蛋。”

这下,狄轼也不说话了,因他也有这种感觉。

“有时候,我宁肯她像我娘一样骂我几声,而不是那样看着我…”狄小七话说到这,停下步子,学着他那位小婶子微微一笑,头微微往下一颔,然后云淡风轻地别过脸去。

“你知道吗,轼叔,每次看到她这样,我就觉得特别害臊,就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我狄小七十岁就挑着货担子四乡八邻地卖货,什么事都经过,我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把果果村的那个有名的泼辣户骂哭过,我自认我这脸皮还是有点的,可你瞧,瞧瞧,瞧瞧!她一句话都不吭,我就觉得我是个傻瓜,你说这事玄不玄?”狄小七说完,还重重地“呸”了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狄轼没回他的话,他干巴巴地咳了一声,别过看着内堂的脸往那大打开的门看去,格外用力地看着那无人走过的小空巷。

狄小七像是知道了什么,瞪大了眼,头也不敢往后瞧,他困难地吞了口口水,小声艰难地问,“叔,我刚刚声音是不是太大了点?”

狄轼着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好,摸了把脸,去门口放盆的时候拿东西去了。

狄小七见他一走,想也不想地猫着身子,踮着脚尖跟在了他身后,这一下,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那隔得不远的堂屋内,抱着孩子的萧玉珠微微笑地看着怀中跟自己小拳头玩耍的长南,遂后抬起头看着嘴边有笑的大郎,脸上微笑不改,笑道,“说来这屋子倒是有一点不好,有点小,不太方便说话。”

狄禹祥摸着鼻子失笑不已,他是知道她的,她对很多事都很不在意,几乎近于漠然,堂兄他们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妇人,难免摸不准她的性子,而且觉得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怕就是这样不好打交道,有些想敬而远之。

狄禹祥跟他这位狄轼堂兄谈过话,日后关于帐面的事,他妻子会主事,所以让他带着堂侄学着点跟他妻子打交道,堂兄以前是行脚商,是族里脑袋最灵活的人,想来也明了了他的意思,只是他没想到,这还没几天呢,他们就在妻子面前露了个全馅。

“倒是。”听着她的细声细语,坐在她身边的狄禹祥无声地笑着低下头,逗弄着她怀里的长南。

长南瞪大了肖似其父的黑眼,舞着手哇哇叫了起来,脚也在襁褓里一下一下地踹,萧玉珠一看天色,朝他道,“我进内屋去。”

长南该吃奶了。

在船上这段时日,长南也算是被他说一不二的父亲定好了吃奶的时辰了,白天吃奶两次,夜晚吃一次,再喂三顿的米糊糊,说来除去适应那面她被长南哭得心疼,现下带长南比之前确是省事多了,才半岁多点,晚上就不怎么起夜了,往往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长南吃完奶就睡了,见孩子睡着,狄禹祥抱着孩子,看着她整整着刚抬进来的摇篮。

摇篮是她父亲为长南请了淮安城有名的工匠用樟木打的,还有一些小锣鼓小木头人,她都从淮安带到了京城,加上长南祖父祖母添的,光长南的衣物细琐之物,都装了两个箱笼。

她的饰物全在一块,才堪堪装了一个箱。

狄禹祥扫了一眼他们的屋子,原来的主人家按他的话把他们家的床都抬出去了,他昨晚去寻了张新床抬了进来,现下,整间大屋里除了床,什么也没有。

“明天和我去东市逛逛,那边有打家具的,去给你买张妆台。”看她把摇篮铺好,狄禹祥把长南放在了里面,给儿子盖好小被子。

“嗯。”萧玉珠点了头,想了想又道,“京中人跟我们穿得不同,不知道哪儿有成衣铺,我想去看看。”

“好。”狄禹祥摸着她的脖子,与她站在摇篮前面看着他们的孩子,“要什么你今天都想好。”

萧玉珠微微一笑。

见她还笑着,狄禹祥不禁笑问她,“还笑得出来?家里什么都没有。”

“明天就有了。”萧玉珠抬眼四处看了看,“现在这里是我们的家了,以后什么都会有。”

入乡随俗,京里的事她也算打听出了一些,衣食住行,比照着这里的普通百姓家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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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姓氏族自来有着他们的一套规矩,萧玉珠在狄家过年的时候已被族老叮嘱过,入住京城的第一天,第一顿饭必须先祭祀。

因此,他们头先要做的事就是在天黑之前把饭菜做好,摆好祭果祭酒。

在入夜之前,家里总算收拾了个样子出来,喜婆婆带着桂花也把饭菜弄好,萧玉珠按着族老的叮嘱在黄昏之前挑了个先前定好的时辰,狄禹祥领着堂兄堂侄祭过天地与先祖,跟当地的土地爷报了个入住的信,一家人才开膳。

随后,狄轼就带着狄小七要走。

京城有夜禁,过了戌时还在外头行走,抓住了就要被官府打板子,他们寻的那处住屋在三教九流都有的闹市,与狄禹祥这边住的地方一东一西,方向截然相反,走路也需得近一个时辰,眼看天就要黑,时间也有些来不及了,他们扒过几口就走,他们先前呆在这,主要也是为了祭祀祭拜天地先祖。

“等会,把被褥背上。”见他们放下筷子,告了个罪说走就要走,萧玉珠忙起了身,让喜婆婆把先前准备好的两床粗被拿了出来,“带上走罢,入夜了,你们也没处买去。”

“这…”狄轼犹豫,看向狄禹祥,见他点了头,才向萧玉珠拱手,“多谢侄媳妇。”

因狄禹祥有着身份,对他的多礼萧玉珠也没回礼,笑笑算是领意。

狄轼他们背了自己的包袱,又多背了一床被子,出得了门,就快快加快了步子。

“回头等他们住下,让喜婆婆和桂花过去,把该添置的东西帮他们添置一下。”萧玉珠回头朝狄禹祥道。

“你看着办。”狄禹祥笑笑点头,她说要办什么事,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

萧玉珠对此也些无奈,她不是什么事都懂,但因着他这句看着办,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懂。

可确又没什么好法子,他有他的事要做,想来就像她觉得操持一家上下的事有些吃力,他的事也是不轻松的,她也就不忍心跟他说她的为难之处。

他做他的,她便也做好她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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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萧玉珠在出门之前,跟狄禹祥商量着把小正堂地上的青砖换了,厨房也请人过来把旧灶火再打过,还有被虫柱空的朽梁也要换过一道才是好,这些事狄禹祥都点了头,叫了狄丁去打听做活的人。

粗粗用过早膳,把长南交给了喜婆婆,萧玉珠跟他去了市坊,把家中需的一些家具添置好,成衣上下都买了一身,她在成衣铺细细翻过不少样式,在街上又见了人身上所穿的,随后买了些布料回来。

狄丁那边找好了人,屋子准备大翻修。

萧玉珠除了第一天出了门,接下来半月就呆在屋中,给狄禹祥缝了两身适宜的衣裳鞋袜。

等到屋子修好,一家人看起来有着几分当地人的样子,那刚来时的南方气息被掩去了大半,加上一家人官话都说得甚溜,那看着他们进来修整院子的邻居上门拜访,都说他们家以前是不是京城人士。

还有那得了消息过来探看的邻居在门口探头探脑,对这一家新住进来的住户好奇不已。

狄禹祥好客,来了人就会请进来门来喝上一杯清茶,不得多时,整条小街巷的人都知道原先的李秀才一家走了,把房子赁给了一位上京来赶考的狄举人一家。

房子刚修整好,狄禹祥这天出去回来后,跟萧玉珠道,“明日,如公门下的弟子,现在翰林院任值的闻大人会来家中来喝几盏清茶。”

萧玉珠眨眨眼,看着院子里随意摆放的那几盆昨日才从花市里买来的花,又回头看看还有点像样子的小正堂,只想了一下,道,“我带了一套白瓷茶具,派得上用场,闻大人是哪里人?”

“圻梁人士。”

“不好酒?”萧玉珠犹豫了一下,圻梁人好酒,举国有名。

“闻大人说是来喝茶…”狄禹祥微笑看她。

“酒也备着罢,”见这时他嘴上也没个正话,还要跟她玩话中有话,萧玉珠摇摇头,无奈地道,“等会让狄丁去酒铺打几斤上好的烧刀子备着。”

“嗯。”狄禹祥最喜听她安排事,他只管听着,听她吩咐就好。

萧玉珠说到这,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问了,“你知不知晓闻大人的口味?”

“不知。”狄禹祥说到这摇了头,他确是不知,他还没有时间去打听,“我今天才带了如公的信上门,闻大人说他明日恰好不当值,就来我处坐坐。”

“那就让喜婆婆做两样淮南名菜,我再添几个家常菜罢,你看如何?”

“极好。”

他只管点头,萧玉珠却是紧张不已,这是她头一次当家,家中来客人,酒菜茶饭都在她脑中过了一道,最后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去小厨房,跟喜婆婆商量买菜。

走到院子里,又看得摆放杂乱根本没顾得上齐整的花盆,她呆了呆,回过头去回了正堂拿了篮子里的剪刀,走得几步,回过头对大郎叹了口气,道,“说是喝茶,也是要像点样子的,你别坐着了,赶紧去买个雅致的小茶桌回来,再添三四个蒲凳,我这里把花盆摆好,等会摆上桌凳,倒不会寒酸。”

狄禹祥点头,起身向她一揖,笑道,“劳夫人费心了。”

见他还是笑,黑亮的眼睛又深遂迷人得过份,且边笑边看着她就往外走,眼看他错过她一脚就要踏出正堂,刚刚被他笑得闪了神的萧玉珠立马回过神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荷包里的钱不够,回房到银袋里拿些再去。”

狄禹祥伸手惦了惦腰间只有几两银的荷包,微微一笑,转身又路过她的时候,还探过头去,闻了闻她的发香…

“胡闹,”萧玉珠看着他消失在左侧堂口的背影,板着脸又道了一声,“胡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