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不瞒您说,您头一天来打赏我的两百两银,这些日子全花在您和妹妹们的出行和新添的衣物上了,您来之前赁这屋子,为着孝敬您,我是卖了当初您打发给我当嫁妆的那两个金镯子,对您,玉珠自认是已尽心尽力,您何必再把妹妹的事推到我身上来?我家夫郎不过小小一个举人,大人们给脸与他说句话是他的福气,可他又哪来的本事去跟大人们提事?您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吗?这事,吕大人一家岂不是更能帮得上忙?”

老太太不要脸,萧玉珠也只得把话挑明了些事,可就算如此,她这话还是给老太君留了余地,只要老太君让一步,还是能皆大欢喜。

自知道老太太是来京中送人后,萧玉珠已经想过,有些事不是她想当然耳,到时候要是没办法,老祖宗不给她脸,她也只能再选了那下下之策。

萧玉珠此话一出,萧老太君脸上的笑也没了。

她冷冷地看着萧玉珠,“这点小忙你都不帮?你可是想清楚了?”

“孙女儿有什么可想不清楚的?”

“呵,”萧老太君轻笑了一声,“玉珠啊,我还当你是个明白人,眼睛看得远的,可现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萧玉珠维持脸上笑容不变。

“你当你婆家人为何疼着你宠着你?”萧老太君敛上的笑,那素日慈和的眉眼之间尽是迫人的戾气,“如若你不是我萧家的大小姐,你要是没有我萧府这个娘家,你看你是什么!蠢货!”

萧老太君自认说得字字能诛人的心,但看到萧玉珠坐在下首,兀自微笑不语,淡定从容,顿时无名怒火大起,她气得胸脯起鼓,拍着胸缓了好一会,咬着牙从牙关里挤着如毒刀子捅人一样狠的话,“我倒要看看,没有娘家,你到时有什么好下场,到时让你哭都没地哭去!”

第54章

说罢,萧老太君猛咳不止,这时那外面站着的柳婆子扭着肥宽的身体敏捷地跑了进来,口气惊慌,“老太君,您这是怎地了?谁气着您了?”

真被气着的萧玉珠听了这话,嘴边笑意加深,就在柳婆子大叫着丫环去请大夫的话落音后,萧玉珠站了起来。

“老祖宗,您自有事,那玉珠就回家去了。”

说罢,萧玉珠就往外走。

“站住!”萧老太君大喝了一声,那气势完全看不出刚才的虚弱。

喝罢,她拿起柳婆子手中的茶杯,发力朝萧玉珠砸来。

“我砸死你个不要脸的蠢货!你就跟你那娘一样愚蠢,低贱!”

那发狠的声音在厅堂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茶杯落地的声音——萧玉珠在回头那看,很迅速地避开了身子,没让杯子砸到身上。

“啪啦”声响了一地。

“老太君,”萧玉珠眼睛从杯子移到萧老太君的脸上,眼睛亮得吓人,“你刚说什么?”

萧老太君失口喊了话出来,见萧玉珠那亮得吓人眼睛直盯着她,她不禁后脑勺一凉,但久居上位的权威让她下意识挺直了腰,冷笑出声,“你耳聋听不到我说的?”

萧玉珠“哦”了一声,她的脸上一丁点的笑意出找不到了,那原本水汪汪的桃花眼里,现在全是一片寒光。

“你说我娘什么…”萧玉珠朝萧老太君走近,萧老太君的背在这刻一直往后靠。

“大小姐…”柳三突然开了口要说话。

但只一句,她就被萧玉珠的寒如严冬的眼睛盯住了。

柳三被骇得下意识不敢说话,但老而成精,她知道这时候不能让眼前这人杀了自己的威风,于是板了脸用特别大的声音大道,“你这是想干什么?你是想气死老祖宗吗?”

她说着话,朝门外看去,这时在门边探头探脑的丫环全跑了进来,全围在了萧老太君的身边。

“老祖宗…”

“老祖宗…”

丫环们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她们惊诧地朝已被她们认定为大逆不道的萧玉珠看来。

萧玉珠身边什么人都没有,桂花让她留在家里带长南,她眼波一动,朝她们扫了一眼,还是往老太君身边走。

她一步一步走着,嘴里哼着一串轻快的调子,哼到调子偏轻处,她突然止了嘴,看着萧老太君道,“您还记得这怎么唱吗?”

“撵她出去,撵她出去…”萧老太君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直鼓,突然惊叫了起来。

萧玉珠被紧忙来推揉她的丫环推了开去,有丫环打到了她的脸,萧玉珠想也没想,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空气中发出了突兀的响声。

丫环们被她的狠劲吓得停了手,萧玉珠往后退了两步,这一次,她没再示弱了,她直直地看向萧老太君,淡淡地道,“祖母,您信报应吗?”

“不信?”

“您不信我娘在地底下看着您?”

“您不信,我是信的,我昨晚还梦见了我娘,梦见她的时候跟我哼着这调子,她跟我说,这调子还是她生哥哥的时候您教她的呢,她一直感激您对她的‘好’,得空了,就来看看您…”萧玉珠重重地咬住了那个“好”字,看着萧老太冷的眼睛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疯了,疯了,你这个疯妇,休得胡言,还不快快撵了她走。”萧老太君突然回过了神,拿着拐仗直狂舞着往她这边抽来。

只是她一个太用力,身子带着拐仗直往前扑,在众人还在愣然萧玉珠奇怪的表现的时候,她重力地摔倒在了地上。

“老太君…”柳婆子高声哀呼了起来,“老太君,你怎么了了?我的老天爷,怎么还不去请大夫,快快去请大夫…”

“杀人了,杀人了…”又有老婆子跑进来,一看到倒在地上的萧老太君,尖着嗓子大叫了起来。

**

狄禹祥收到妻子的信,匆匆赶到了萧家住的地方。

“你来了。”萧玉珠一直站在门口,看到那骑车而来的人,清冷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

她没想他来得这么快,一个时辰前,她才使了三个铜子叫街边的人去家中传信,家里离这不近,骑马也得半来个时辰,想来他是得了信就快马加鞭过来的。

“马是管王守卫家借的?”她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翻身下了马,一直冰冷的心乍然温暖和了些起来。

狄禹祥看着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伸手就去摸她的手,果不其然,她的手是冷的。

她气到极点,忍到极点的时候,身子就是冷的。

“怎地了?”他把马栓在了门边的大树上,把她的两手都握在了手中,“出什么事了?”

“一点小事。”萧玉珠轻描淡写,眼睛往大门看去,见那死死盯着她的两个婆子这时因他的到来躲到了门后,她冷冰冰地一笑,重又调转到了狄禹祥身上,“老太君摔倒了,看样子摔得不轻,大夫刚进去不久。”

“怎么摔倒了?”狄禹祥摸着她的手皱了眉,“不成,你身子是冷的,得加件衣裳,进屋去罢。”

“没事,过一会就会没事。”因他的急切,萧玉珠终于笑开了脸。

她人是笑的,但眼睛里浮出了泪光,里面有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狄禹祥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他的妻子自一嫁进来,对他所展露的全是温暖平和的笑容,就算是生气,她都是隐而不露的。

可她现在,就好像全身都在哭。

“珠珠…”狄禹祥皱了眉,声音里全是不解,“哪不舒服?“

“大郎,”萧玉珠长吸了一口气,她觉得她再不跟人说说话,她就快要撑不下去了,她胸口就像被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巨石压了一次,重复了又再重复,她拉着他站在了大树靠墙的里侧,让树身挡了他们的身子,竭力平静地笑着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很聪明?”

狄禹祥摇了头,摸了摸她冰冷的脸,“没有说过,你从不跟我说你在萧府的事,更何况是你的小时候。”

“我小时候真的很聪明…”萧玉珠合上他抚在她脸上的手掌,也许是他从没有让她失望过,也许她这一刻真的需要眼前她喜爱的人听她说说话,“我五岁的时候,就能背百首童谣了,你说我聪不聪明?”

“聪明。”狄禹祥看着她泪水越来越多的眼,他的心也似被她的泪水堵住了一般窒闷,但他知道这时候不是逼问她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想说,他自顺着她的话往下讲,“然后呢?”

“我记性很好…”萧玉珠抬头眨了眨眼,“我记得自打小的很多事,谁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从来都不会忘掉。”

“嗯,这个我知道,”狄禹祥笑着低头,擦去她眼边的泪,“所以我从不敢对你不好,从不敢对你说假话,就怕你记着了,以后不对我好。”

萧玉珠这下听得快要哭出来了,她仰着头,眼泪越流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哽咽,“你知道我哥哥吗?”

“我知道,舅兄名知远,字子高,那字还是当年你外祖康公取的。”这是他们成亲两年多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她少年时不告而别的兄长。

“我小时候就是在他的背上长大的,他力大无比,背着我都能爬树,夏天热了,他给我打扇,小时候我性子倔,不喜欢他走路走在我前面,他要是超了我,我就会很生气…”萧玉珠这一次是真正的哭了出来,眼中的泪如雨下,“我生气了,他就会蹲下来喊哥哥不对,妹妹罚我…”

“打小我要什么,他都给我,都给我…”萧玉珠哽咽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她张着嘴无声地干嚎着。

狄禹祥被她哭得连呼吸都滞住了,无视这是在光天化日的外面,他紧紧地抱住了她,轻声地安抚她,“嘘,珠珠,我的好珠珠,我知道了,我以后把舅兄找回来还给你,别哭了,啊,乖,别哭了…”

“可是,有一年,哥哥就走了…”萧玉珠紧紧地抓住他的背,竭力让自己把话全说出来,“祖母骂爹爹没用,骂外祖和舅舅一家死得好,骂我娘是个低贱的女人,说我注定跟我娘一样低贱又愚蠢,嫁不到好丈夫,哥哥自那一天后,他就走了,他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后来,我们怎么找他都找不到,娘死了,爹也就跟死了一样,几年后连吃东西都吃不出咸淡来,他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我怎么能不知道?有什么是瞒得过我的,还有哥哥,我的哥哥,自那天后就不见了,我连好好恨…”萧玉珠说着,说着,闭着眼睛软倒在了狄禹祥的怀里,最后一句话淹没在了她的嘴里。

在足以把她溺毙的悲伤里,她昏死了过去。

狄禹祥紧紧地抱着她,慢慢地跪下了地,把刚刚在他怀中剧烈颤抖的小妻子扶在了怀里,轻轻地抱了她起来…

他眼睛腥红一片,赤疼得很,他抱着他娇瘦的小妻子站在萧家人住的大门口,那平日温和的脸色变得冷酷了起来,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出了鞘的沾血寒剑,浑身都是杀气。

那躲在门后看着他们的婆子,只一眼,就不敢再探出头来。

第55章

萧玉珠清醒过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狄禹祥。

她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还在她给萧府赁的住处,躺的是前几天她睡在这处的床。

“好点了?”

萧玉珠怔怔地看着他温和的脸,良久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夫君,我失态了。”她道。

狄禹祥也笑了笑,摸着她冰冷苍白的脸,“找了大夫看了,说你要好生歇几天。”

“知道了。”

看着她又恢复了乖顺,狄禹祥心想这样也好,如要他再看一次她那般模样,他可能就真会不顾一切冲动杀人了。

他不语,萧玉珠抬眼看得他两眼,把他的手捧着放到心口,她闭眼缓了缓,道,“老太君怎么样了?有人来报没有?”

“没死。”狄禹祥淡淡地道,“还活得好好的。”

萧玉珠朝他看去,察觉出了他口气中的冷硬…

她苦笑了起来,这才发现她是哭诉过了,逃过了那阵快要把她溺毙的绝望,但却把自己的事转嫁到自己夫君身上去了。

前有萧二叔之事,现下添上她的——想必他对萧府更没什么好想法了。

“我去看看她。”萧玉珠起身。

“你歇着,我去走一趟,等会带你回家。”

“我去罢。”萧玉珠一直没回,也是要在这里跟老太君私下有个了断。

请人叫他过来,也是想有个依靠,有人能带她回家。

“大郎,我去罢,我跟老太君还有些要说…”见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她,萧玉珠没有回避他的眼神,“说完了,你就带我回家,好不好?”

他们现在不能跟萧府绝裂,于他于她都不行,哪怕他们都有那个本事让老太君占不到一点便宜去,但最终结果还是两败俱伤,且会因为他们比萧家势薄,又是小辈的身份,最后受到的反噬可能要比萧家还要重。

他来京城是带着全族的希望而来的,万不可冲动坏事。

“让我亲眼看着你受欺负?”狄禹祥扬了下眉,嘴角冷冷地翘起,“我还不至于让你受这份委屈,你躺着罢,我去去就来…”

“大郎…”萧玉珠飞快扯住了他的袖子,看着他道,“我的法子不是我受委屈,你就让我去罢,老太君很快就会带人离开京城的,相信我。”

狄禹祥停下了起身的身势,那深遂看不到底的黑眼在萧玉珠脸上审视着…

最终,他重坐回了她身边,手指摸上她浅粉的嘴唇,“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多少想法,我不急,总有一天我能全弄明白,但有一点你必须给我记清楚了,我是你丈夫,是你终生的依靠,有些事我暂时让你受着委屈,但这不表示,我能真的见得了别人欺负你,知道吗?”

“知道。”萧玉珠挪了挪身子,把他的手比她的嘴上又抓了下来。

这不是在他们的家中,不是在他们的屋子里,她实在有点不自在。

她就势扶着他的手坐了起来,起身穿了鞋,伸手去整理头发的时候,他伸过了手…

萧玉珠把抬起的手缩了下来,让他以手代梳替她梳着发。

他只要不起早去办事,隔三差五总会替她梳梳发,现下已能替她梳几个简单的发髻出来了。

哪怕是再平常的日子,他还是会为她做一些她总想不到的事情,如若不是他只比她年长几岁,她有时候都有错觉他是在把她当小女儿疼,出门在外见着好的了总要带回来给她,在家读完书写完信,就会到处找她,哪怕她在厨房忙着,他隔着门也要与她说几句话才走。

“也不知道长南在家念着爹娘了没有?”想着他的好,萧玉珠笑了起来,那些悲凄冰冷已全然在她身上消失,全换回成了平日的温婉端庄。

只是这时她笑起来,还是与平常不一样,温婉里还透着几许温暖。

“他想你得紧,来之前还差我去屋子里寻你。”说到儿子,狄禹祥的眼也柔和了起来。

“说完事,就赶紧回家罢。”

“嗯。”狄禹祥拿好银簪子替她定好发,又走到她前面替她别好鬓发,“我送你过去,在门外等着你。”

萧玉珠犹豫地看着他。

狄禹祥一动不动地回视着她…

最终,萧玉珠认了输,笑着摇了下头,再次顺了他的意。

**

萧玉珠进门后,萧老太君闭着眼躺在床上,没有睁开眼。

她走到了床边,柳三跟看毒蛇一样地看了她一眼,一脸嫌弃。

老主子心太黑,奴婢不像奴婢,萧玉珠想就算二叔起复了又如何,这不过是让他又有权势把府里美貌的丫环睡个遍,谁的脸色都不用看。

府中的公子哥从来都是有样学样,不是眼高于顶,就是沉迷花柳,就连墨守陈规,那些堂弟们也无一人能做到。

不过经过两代,曾祖父在世那时的风光就已不见了。

他们这次要挟了吕府起复,如大郎所说不过是与虎谋皮,以为送去美貌的庶女生儿子,就能保全两家的关系,可是,吕家岂是这么好要胁的,他比你势大,你以胁迫之态出现在他面前,一等他在京中站稳了脚跟,不怕威胁了,他今日为你所忍的,必有一天会讨回去。

越大的家族,越不能容忍自下而上的要胁,他给你你想要的,那是他心甘情愿给的,你伸手去要,那叫乞讨,你强要,那是无仇都有三分仇。

萧府曾大旺过,在淮安几代下来,哪怕风光不再,在淮南也还算得上高门,可在这早已没有淮安萧家有大官的京中,萧家是谁,都已没人记得了,老太太却还记着以往的风光不放手,以为谁都要忌惮她几分,给她三分脸。

她不等吕府开口,就先行上门谈条件,这点时间都等不起,得罪吕家而不自知,萧家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可能等不到这床上的老太太咽下最后一口气,就要彻底落败了。

可这些,萧玉珠是不会告诉她的,她能告诉老太太的,只是她从京中离开,以后最好别出现在她的眼前。

“老太君,我想跟您说点事,你还记得‘您’当年与我外祖母替我爹娘指腹为婚的时候,我外祖母赠与您的兰花玉佩吗?”萧玉珠轻轻地道。

萧老太君缓缓地睁开了眼,朝柳婆子挥了下手。

柳三犹豫了一下,看了他们一眼,无声地退了下去。

“那老东西,还是说出来了?”萧老太君的眼阴毒地眯起,“这不信守承诺的老鼻夫,死那么早还是…”

“您别这么说,”萧玉珠打断了她的话,淡淡地道,“还是多想想您想瞒的事,如有一天被人知道后,您还能不能进萧家祖坟。”

“你…”

“老太君,”见她又要大怒,萧玉珠冷眼看着她,“你要是现在被我气死了,我就更有法子让你什么都得不到,你信不信?”

“就你…”萧老太君荒谬地笑了起来,“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疯子,你以为就凭你这张嘴胡口说几句,就有人信你?”

“是没人信,不过,二叔明年就要起复了罢?不知是去哪上任?”萧玉珠漫不经心地道,“这时候要是多点闲言碎语,说他亲母不是…”

“你敢!”萧老太君在床上张牙舞爪了起来,说着就要来拍萧玉珠的脸,脸孔狰狞,“你到底从哪知道的?”

萧玉珠站起身来躲过她的抓打,此时她退后了两步,冷静地看着萧老太君,“老太君,带着你打算卖的孙女儿离开这罢,记着以后有事别来找我,我外祖他们确是死了,但当年的人还没死绝,您要是不在乎鱼死网破,我也不怕随您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