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惧怕,而是觉得好玩儿,就想说那些话给他听。切~,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还有,你不要摸我的头,拿开!”叶鹿猛地发觉自己怎么跟他谈上心了,呸呸呸!

“你说申屠夷!”赢颜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说起申屠夷,叶鹿不禁心下一沉,他定然会找自己的。只不过,怕是找不到了。

被关在这里,谁也想不到。

而且,在忠亲王府的时候,龙昭把他引走了,不知这龙昭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在想什么呢?”没有听她的话把手拿开,赢颜依旧轻抚着她的后脑,长发如丝,触感柔软。

叶鹿缓缓眨眼,随后道:“你到底给了龙昭什么好处?能让他在被你坑了之后还和你同流合污?”真是佩服龙昭的脑子,上次被坑了他就没看出来?

“龙昭此人报复心极强,我表达自己的诚意,愿助他杀光忠亲王府所有的城主,为他报仇。”赢颜语气很轻,但是又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意和嘲讽。即便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可是他这种语气听起来就让人很不舒服。

知道他坏,只是他一直都是和煦温柔没有杀伤力的模样。如今算是窥见他的真面目,怎能让人不心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龙昭愿意再信他,毕竟这个诱惑太大了。对于一个心念复仇甚至连复位都不想的人,这个条件简直如同到了嘴边的肥肉,若是不吃下去,想必做梦都会后悔。

“杀光所有城主?你想的太美了。”不说别人,就是朱北遇和杨曳,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杀光与否已经不重要了。”赢颜的目的并不在为龙昭复仇,而是抓到叶鹿。

“你这人,机关算尽,不得好死。”叶鹿冷哼,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他的目的怎么可能会是帮龙昭?他糊弄了龙昭,达到了目的,便不再管他了。如此比较起来,这龙昭倒是傻乎乎的言而有信呢。

“别气了,如此累,不如睡一觉。说不定,待得咱们醒了,也到了该出去的时辰了。”说着,赢颜的手挪到了她的唇前。

叶鹿自然有感觉,而且还闻到了一股腥腥的味道,特别刺鼻。

立即闭紧了嘴巴,叶鹿坚决不吃,谁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她根本不能动,所以吃不吃也由不得她。

赢颜微微用力,便将腥腥的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入口即化,她都没来得及吐出来,便立即化为了乌有。

不过唇舌间仍旧有那腥腥的气味儿,熏得她恶心的不得了。

晕厥之感袭上脑海,叶鹿觉得全身发热,眼皮重的睁不开。

赢颜的手始终在她的后脑上轻轻地抚摸,叶鹿的感觉越来越虚无,最后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华丽的陵墓坐落在深山之中,只有守夜人会在白天时出没。

即便再华丽,这里也是坟墓,没有人会来这里。

于一个夜里,深山之中,一行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前行。他们没有任何的声音,就好似虚无的黑影,穿透了树木等一切东西,甚至连树上的鸟儿都没有被惊醒,畅通无阻的前行。

华丽又坚固的陵墓,最后的闸门关上之后便再无能进去的地方。

不过,这行人自有办法,于陵墓左侧,一个排水的深沟开始挖,很轻易的便将那坚固又巨厚的石壁打穿了一个洞。

不过半个时辰,那个被打开的洞足以让两三个人自由出入,他们便陆续钻了进去。

黑夜依旧浓暗,这陵墓却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墓室繁杂,又处于地下,黑暗无光。

一抹火光出现,随后便是逐一凿穿墓室的声音,各种陪葬的珍宝这些人视而不见,一直朝着主墓室而去。

厚重的墓门被缓缓推开,火光也照亮了这墓室,华丽的棺椁停在墓室正中央。那外棺上精致的浮雕因为火把而闪着光,分外刺眼。

一行人举着火把陆续停下,唯独一人走近那棺椁,他个子不高,身形偏瘦,而且一只衣袖居然是空的,这人是个独臂。

他缓步走至棺椁旁,伸出仅存的左手,抚上了那棺椁。

指骨变形,乍一看恍若鹰爪一般,极其惊悚。

他抚着外棺,随后绕着棺椁转圈,他一直在抚摸着那外棺。

绕了两圈,他在最开始的位置停下,随后拿开手,平伸出来,“拿来。”

一个黑衣人走过来,将手中的火把放到了他的手中,随后便退开了。

举着火把,他缓缓放在了外棺上,仅仅一霎,外棺便燃烧了起来。

火光照亮了整个墓室,外棺燃烧,火势极旺,就好似被抹了油一样。

那放了火的人依旧站在原位,那燃烧的火苗好似可以避开他,不会燃烧到他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那独臂人随即抬手,一抹灰自他的手中洒出,瞬间熄灭了燃烧的外棺,好似刚刚的火苗根本不存在一般。

精致的外棺黑糊一片,那些浮雕已不复存在,不过透过那些黑漆漆的灰尘,却能窥见的到里面一丝丝金色的光芒,这外棺里层居然是纯金的。

独臂人好似也非常满意,后退一步,随后道:“开棺!”

下一刻,从四周的黑衣人中走出七个来,有序的站在棺椁各角,同时出手,开棺。

钉上的钉子很容易被破坏掉,外棺的棺盖缓缓推开,热气蒸腾。

听风今天拔牙了,一直不太舒服,只能更这么多了,见谅!

076、出棺、真假衣筑

二重棺被推开,尽管还有热气扑面而来,却是不如刚刚一重棺那般炙热。最后一重棺椁露出来,最为厚重结实。

独臂人走近看了看,随后微微点头,“可以开了。”

得到首肯,七个黑衣人再次动手,这次小心翼翼,甚至动作放得很轻,似乎担心会惊扰到棺椁里的人。

一寸一寸,棺盖缓缓的被推开。铺设精致的棺椁内,两个人也进入了视线之中。

棺材中,赢颜躺在那里闭着双目,好似已经睡着。他的左半身,叶鹿趴在他身上,长发铺在他胸前,好似天然的被子一般。

叶鹿也同样双目紧闭,没有任何的反应,棺盖被打开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将她吵醒。

独臂人再次上前,借着火把的光芒,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赢颜的脸色,随后满目满意的笑。

“好,太好了!把棺盖盖上,抬走吧。”恍若完成了什么大事,独臂人扬臂一挥,语气振奋。

七个黑衣人完全听从,将棺盖重新盖上,随后将那厚重的棺椁搬了出来。

七人抬着棺椁,顺着来时路撤退,那原本忠亲王的棺椁被扔在那里,彻底丢弃。

从进入陵墓的洞口出来,天边已微微泛白,时辰正好,独臂人尤为满意。

犹如来时那般,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于山林之中消失,连鸟儿都没惊醒一只。

天色大亮,山道中,一行人快马而来。惊得林子中的鸟儿尽数扑棱棱飞起,扰乱了这清晨。

随着骏马狂奔,还有一道带着怒意和不满的呵斥声回荡在空中,“申屠城主,你若当真敢闯进陵墓,别怪我不留情面禀报皇上。”这声音来自于忠亲王的世子,他骑着马奔跑在最后,身边还有几个小厮。尽管一直在打马狂奔,但速度有限,根本追不上前面的人。

最前方,申屠夷一马当先,身后是黑甲兵以及杨曳。

面色铁青,申屠夷煞气满盈,更恍若要去杀人一般,不止那些鸟儿不敢接近他,便是他胯下的马似乎也被他身上的煞气影响,而越跑越焦躁。

杨曳也笑意尽失,自他把叶鹿弄丢了之后,他便再也没笑过。

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失手过。这次叶鹿就在他身边被抓走,他竟然毫无所觉,而且连叶鹿最后的影子都没抓着。

几天来,他百思不得其解,那些黑衣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黑夜之中,他的眼睛也是能看到的,即便不如白天,但也绝不是摆设。

但是他真的没看到叶鹿是如何被抓走的,甚至他都没听到叶鹿的声音。

自责是一定的,但除了自责他更愤恨,愤恨自己还有技不如人之时。

连续奔走了几天,四处寻找,也没打听到一丝丝叶鹿的踪影。

最后,申屠夷似乎猜到了什么,便立即带人朝着忠亲王的陵墓而来。

不过这世子爷不知是怎么听到的风声,在他们出城后他便追了上来,阻止申屠夷进陵墓。

但申屠夷自然不会听他的,直奔陵墓,态度坚决。

抵达山下,陵墓就在半山,跃下马背,申屠夷片刻停留都没有,直奔山上而来。

身后黑甲兵以及杨曳也立即跟随,一行人速度极快,恍若安了翅膀一般。

世子爷下马,却是已被马颠簸的上气不接下气。踏着台阶往半山上跑,跑了几步便跑不动了。着急的指着四周的小厮,“快,给我上去阻止他们。”

小厮往山上跑,不过无济于事,申屠夷已到了陵墓前。

这陵墓的大闸门由极厚的石墙铸成,而且大闸在里面,想要打开根本就不容易,除非用炸药炸开。

正在思量着如何打开时,一个黑甲兵急急跑过来,“城主,在左侧的排水沟发现一个洞。”

闻言,所有人立即奔过去,果然,那洞看起来很新,被砸开没多久。

看着那洞口,申屠夷下颌紧绷,来晚了。

杨曳看了一眼申屠夷,随后跳下排水沟,“很专业啊,掘冢干的。”掘冢,说的就是盗墓贼。

“进去看看。”申屠夷已知进去就是一场空,叶鹿肯定不在了。

黑甲兵随即钻进去,动作迅速。

待得世子爷爬上来,他们已不见了影子,小厮扶着气喘吁吁的世子爷挪到了陵墓左侧,瞧见那大洞,世子爷便是一阵呜呼哀哉。

即便哀叹,世子爷最后也钻了进去,直叹息贼人无良,连这坟墓都不放过。

不过,更无良的事件还在后头呢,当世子爷瞧见那被烧的焦糊又大敞四开的棺椁时,险些没晕过去。

站在棺椁旁,申屠夷眉峰紧蹙,最里面的棺椁不见了。

杨曳也满目不明所以,摸了摸那被烧焦的外棺,赫然发现里面居然是黄金的。

随手拿出匕首来,刮掉那被烧糊的木头,里面果然是黄金。

“世子爷,这外棺用冷杉即可,为何要添上一层黄金?”这就不合规矩了,即便是帝王的棺椁也没有这种说法。

“黄金?哪儿来的黄金?”世子爷被小厮扶着,已经气的脸色青白了。如今杨曳一说,他更是不忿,他们忠亲王府从未做过破坏规矩的事情。

杨曳看向申屠夷,这外棺是被人动了手脚了。

只不过,杨曳还是不理解,为何要动这种手脚?

“被烧过,这是为什么?还有里面的棺椁不见了,应当是被直接抬走了。”杨曳难以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若是这外棺燃烧时叶鹿是躺在棺材里面的,不知她有没有被闷着,毕竟空气有限。

申屠夷看着那棺椁,面色铁青;续命,他们一直都不知道续命是怎样的程序,如何来完成。

可是,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并不只是为了抓住叶鹿。

这外棺被动了手脚,又被烧过,未必都是巧合。

如若续命已经完成,那不知叶鹿现在怎样了。

思及此,申屠夷随即转身快步离开,路过世子爷身边,他一眼也未看。

杨曳看他离开,也绕过棺椁,走至世子爷面前,他被眼前这景象刺激的还在粗喘。

“世子爷,当下重要的是找到忠亲王的遗体,您一定要撑住。”这忠亲王的尸体也不知去哪儿了,简直神奇。

话落,杨曳便也快步离开,没找到叶鹿,申屠夷是不会罢休的。而他的确自责,自会一直帮助寻找。

黄江一片流域水流平缓,两岸皆是青山,这地儿距离铁朱二城很远,所以也没有兵马巡逻,时常的,便有大晋的画舫船只出没在这里。

艳阳高照,一艘画舫缓慢的行驶于江面,随着幽幽江水,缓缓的前行。如此悠然,恍若一片叶子,江水流到哪儿,它便走到哪儿。

轻风袭袭,轻纱飘飘,细风如此和煦,吹得叶鹿也舒坦不已。

知道自己在睡觉,逐渐清醒,但是因为这轻风,她又不想睁开眼睛。

渐渐地,她好像听到了水声,这才觉得不对劲儿,怎么会有水声?

睁开眼睛,迷蒙的眼前渐渐清晰,眼前这是、、、船?

她怎么会在船里?

想起身,可是一用力居然没起来,深吸口气,叶鹿抬手,好无力啊。

对了,她和赢颜在一起,在棺材里!

在棺材里关了几天,然后他喂她吃了什么很恶心的东西,之后她就晕了。

现在这是从棺材里出来了,可是这是哪儿?

浑身无力,她撑着床用力的坐起身,看到的便是窗外流动的江水。

这是哪儿?赢颜呢?

扭头环顾四周,这是一艘画舫,装修精致,轻纱随风舞动,的确是个吹风赏光的好地方。

只不过,她为什么在这里?还有,她的命有没有被赢颜抢走?

自己睡了多久?是不是已经垂垂老矣,很快就会挂了?

抬手摸向自己的脸,还是那般柔滑,只不过她没多少力气,摸了两下手臂便垂了下来。

大口喘气,她撑着床沿,缓缓的将腿放下去。

自己身上还是她的衣服,床下的鞋子也还是自己的,穿上,她使劲儿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

走了两步,一道声音便传进了耳朵里,“你醒了。”

抬头看过去,叶鹿眸子成冰,眼前,一人紫袍在身,华丽无双。他清瘦且苍白,穿着这种颜色的衣服,却使得他看起来格外妖异。

明明一副恍如春风的模样,却莫名的很瘆人,让人不知不觉得后退,距离他越远越好。

怪不得他以前假扮齐川的时候穿着白色长衫却穿着紫金色的锦靴,这才是他的本色。

赢颜的脸色依旧还是那般苍白,不过,眉目之间的精气神儿却很足。甚至那褐色的眸子都在闪着光,恍若野兽。

不眨眼的盯着他,叶鹿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的不认识他。

“没力气是不是?几天不吃不喝,会有力气才怪。坐吧,一会儿饭菜就送来了。”走过来,赢颜瘦削但很高,他垂眸看着她,真的好似在看着一盘食物。

叶鹿后退,最后又坐回了床上,她的确无力,而且身体发虚,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都无力跳动了。

看着她,赢颜缓缓走过去,于她身边坐下,他看着她,褐色的眸子无尽轻柔,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不用看他,他单单是坐在自己身边,就让她汗毛倒竖。

直视前方,叶鹿一动不动,画舫轻轻摇晃,晃得她好像都要支撑不住要跌倒。

“即将回大晋了,你没有来过大晋。那时你说大晋民风彪悍,无论男女。这回,你可以亲自看看了。”赢颜看着她,至始至终都是那个表情和语气,听起来很温柔。

叶鹿深吸口气,他说的每个字都好像锋利的刀刃,能轻易的割开她的喉咙。

“你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太过饥饿罢了。”这话好似又在说,她现在的命还是她自己的,并未被他抢走。

缓缓眨眼,叶鹿不知给人续命到底是什么样的程序,但这一天总是会来的。

下一刻,叶鹿站起身,在赢颜的视线中,她一步一步往画舫外走。

赢颜站起身,紫色的华袍暗绣金线,随着他走动,流动着各异的光晕。

他跟着她,相距一米左右。

一步一步挪到外面,叶鹿缓缓抬手搭在了精致的栏杆上,向下看,便是幽幽的江水。

整个画舫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没有其他人,这画舫又是如何前行的呢?

看着下面的江水,叶鹿几分恍惚;下一刻,她猛地抬起一只腿跨上栏杆,便要跳下去。

一直看着她的赢颜瞬间移至她身边,轻而易举的便将她拽了回来。单手搂住她的腰,仅仅是这一只手便制住了叶鹿,让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没力气挣扎,叶鹿没任何表情的看着他,嗓音沙哑。

垂眸看着她的脸,赢颜的脸上已没了那一直存在的淡淡笑意。他亦面无表情,却十分妖异。

“即便想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现在,你没有权利去死。若是不想再躺着动也不能动,你便听话些。”他开口,语气还是那般,可是却又很不同,让人不禁后颈发凉。

叶鹿缓缓站直身体,“滚开。”

似乎知道她不会再往下跳,赢颜松开了手。

叶鹿扶着栏杆,看着幽幽江水,以及越来越远的对岸,一时间只觉前路黑暗。

赢颜站在她身边,轻风袭袭,吹得他袍摆飞扬,墨发蹁跹。瘦削颀长的身体看起来柔和的没有棱角,但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肃杀。

叶鹿站在他身边,娇小的身影虚弱而又无力,她抓着栏杆,过于用力,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