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你病倒了,我就把这些东西全都扔出去。”

她瞪了他一眼,终究还是乖乖把饭吃了。

他低头看她吃饭的模样,脸色苍白却神情专注,眼睫又密又长,身上已经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长发却还没干透似的,额前垂下一缕,他忍不住抬手为她别到耳后去。

她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黑亮澄明,有一丝小小的不自在。

他感觉得出,她有些不一样了,可是这种不一样却不是因为他,而是另外一个男人。

“晚上你回去休息,我保证你明天过来看的时候,你这些宝贝都还在这里。”

他这样命令她,她只笑了笑,“你让我回哪去?”

夏安他们在苏城还有家可回,她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叶朝晖语塞。他想说他在苏城有公寓,穆晋北也给她留了钥匙,可现在似乎都不是最佳答案。

她仍然坚持留下,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陪着那一堆看起来又老又旧的东西。

睡梦中她听到争执,都是她熟悉的声音,却听不清说了什么,只偶尔听到穆晋北三个字,她就醒了。

头很疼,浑身也酸痛难受,她推开门,看到舒乐来了,正冲叶朝晖发脾气。

“乐乐,你怎么来了?”

舒乐一见她憔悴的模样就更加火大了,“念眉你果然在这儿,还好我来了,不然今天还不知这混蛋又怎么欺负你呢?”

她噼里啪啦一通说,念眉才明白是夏安打电话给她了,她正陪陈枫在上海开会顺便度周末,一听出了这样的事就撇下老公办正事,连夜开车赶回苏城。

叶朝晖在一旁也气得够呛,“判死刑还得给个最后陈述的机会吧?你口口声声说我欺负她,我欺负她什么了?”

念眉也试着跟她解释,“这次不关他的事…”

“你不用护着他!念眉你就是太善良,心太软了才…呀,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啊,脸色也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舒乐探手摸她额头,惊呼,“你在发烧啊,这体温都可以烫熟鸡蛋了吧!”

叶朝晖也心头一紧,“怎么回事,是不是着凉了?难受吗?”

舒乐推他一把,“你还敢说没欺负她!”

他不理会,也不等念眉多说什么,打横抱起她往办公室里去。

念眉觉得头疼,在他怀里晃动,头顶的天花板都像在打转,身上一阵阵冒冷汗。

她想念另一个人的怀抱,安稳,温暖,有最熟悉的阳刚味道。

“怎么哭了,是不是很难受?我们现在去医院,没事的。”叶朝晖俯身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忍不住低声安慰。

他不知道她也曾盼望他真心诚意的关怀,终于等到了,却已物是人非。

她不肯去医院,叶朝晖只好去药店买了退烧药来给她吃,舒乐在一旁用冷毛巾给她降温。

他看着念眉的苍白憔悴,还有这一屋子的荒谬凄凉,忽然觉得舒乐说的也没错,一直是他在欺负她。

舒乐待到天快亮了才走,念眉的烧也差不多退了。早晨迷迷糊糊醒过来,阳光刺破阴霾投进室内,叶朝晖将一摞干净的新衣服和毛巾扔给她,“起来去收拾一下,我们去北京。”

她还有些混沌和虚弱,却已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去北京…干什么?”

叶朝晖面无表情,“你不想去找他么?事情总要解决的,你的剧团,还有你自己…你昨晚一整晚都在叫他的名字。”

她发烧到意识不清,念着的人始终是穆晋北。

苏城到帝都的距离其实远没有想象中远,不到两小时的飞行距离,念眉睁开眼睛,外面已经是开阔的首都机场。

她精神头不好,在空中补眠,不知不觉中靠在身旁宽厚的肩膀上。有干净微凉的手指挑开她微乱的发丝,颠簸中轻扶着她的额头。

她在昏沉中叫了声晋北,那只手就退开了。

“到了,走吧!”叶朝晖将两人的行李合到一起,示意她跟着他。

念眉看得出他不太高兴。

他安顿两人在酒店住下,对她说:“你病还没好,先休息一下,然后去楼下餐厅吃点东西。二北现在电话联系不上,我只有到他家去一趟,看能不能见上面。”

他神情严肃,看起来似乎是想叫她不要抱太大希望。

念眉道:“我知道了。可是你…你也累了,吃了东西再去吧!”

叶朝晖面上微微一动,却很快错开眼神,“我不饿。”

第55章 柳暗花明?

恰灯前得见些些。悄向回廊步月。漏点儿丁东长叹彻。似悔坠钗轻去瑶阙。尽来回花露影。念渠娇小点点爱淸绝。漾春寒愁几许。恹恹心事。自共素娥说。——《紫钗记-得鲍成言》他回房间换了套衣服就出门,念眉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打开随身带的包才发觉里面一沓现金,应该是叶朝晖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放进去的。

他并没有限制她不可以出门,酒店就临着王府井大街,如果她愿意的话,大可以出去逛一逛,花钱、吃饭、消遣。

可她只是站在落地窗前,哪里都不想去,熙熙攘攘的车流和繁华都会像是永远都不会褪去的喧嚣热闹对她没有诱惑力。她想起曾经独自闯到北京来的那一回,凭着一腔孤勇,又还有一点踟蹰不安,与现在的心境何其相似,只不过那时没有这样一个人,让她牵肠挂肚,百转千回。

穆晋北听到楼下的门铃声,蓦然从梦中惊醒。

他居然睡着了。

他将手臂压在额头稍稍缓了缓,听到房门笃笃响,坐起来叫了声进来。

门口探进一个梳着羊角辫儿的小脑袋瓜子,奶声奶气地轻声问:“二叔,你起来了吗?”

他笑起来,招招手,“思思,过来。”

小丫头背着小书包蹑手蹑脚踱进来,还警醒地看看身后才赶紧关上门,然后飞快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馒头和一盒牛奶递给他,“喏,你昨天说零食吃不饱,我给你带了馒头。”想想又觉得好可惜似的,小心翼翼拿出另外准备的东西问他:“这些真的不要吗?很好吃的。”

穆晋北看着她手里的巧克力和山楂片笑道:“二叔不吃这些,思思乖,自己留着吃,啊。”

小丫头睁着乌亮的大眼睛,孩子的瞳仁似乎都比较大,看着特别水润明亮,“二叔你是怕吃了零食剩下的包装袋被太奶奶他们发现吗?没关系,我可以像昨天一样帮你装出去扔掉,他们不会发现的。”

“你怎么这么会安排呀?”

思思低头揉手指,“爸爸总不让我吃零食,只有到太奶奶这儿来才能吃一点儿,还得悄悄的…”

他心疼起来,摸着她的小辫儿,“你爸爸是为你好才对你严格,知道吗?对了,刚才是有客人来吗?我听到有人按门铃。”

他得赶紧转开话题,大哥一味地对孩子高标准严要求又不懂得哄,思思才四岁,很容易想妈妈,一想妈妈就会哭鼻子。

思思眨了眨眼,“是快递叔叔,太奶奶又网购了。”

穆晋北失笑,他这位年近八十的奶奶倒是永远都不落伍啊!

他拍拍思思的小书包,“上次让你给妈妈检查的‘作业’怎么样了?”

思思像是忽然想起来,翻出一个薄薄的小本儿给他:“妈妈看完了,这是她让我还给你的,还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她用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穆晋北精神一振,连忙翻开来,看到先前他写满的那页纸已经被撕去,另有娟秀字迹若干,叙事清楚,条理分明。

他一一看完,先前悬着的一颗心落回实处,忍不住笑出来,抱起思思道:“今天的兴趣班是英语还是绘画?走,二叔送你下去。”

她抱紧他的脖子,疑惑道:“二叔你不用再写作业给妈妈看了吗?”

“不用了,等会儿你见到你妈妈替我谢谢她。噢,对了,千万别让你爸爸知道啊,这是咱们的秘密。”

“那二叔你还是要假装不吃饭吗?饿肚子好难受的呢!”

“嘘~这也是秘密,不能说的。况且不是还有思思的小书包可以帮忙吗?就像多啦a梦的口袋一样神奇,有你帮忙,二叔不难受的。”

叔侄两人哧哧地笑,家里管事的周叔气喘吁吁跑上来说:“小姑奶奶你果然在这儿,车子准备好了,快走吧,不然该迟到了。”

穆晋北说:“不要紧周叔,我送她下去。”

周叔一愣,“哎,好好,二少你小心点儿,当心脚下台阶。”

在他看来,这位小爷都已经三天粒米未尽了,正绝食闹`革`命呢,家里爸妈没辙了才送到老爷子老太太这儿来,没想到今儿还真打起精神下楼了嘿!

到了门口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那个…大少关照过,您还不能出去…”

“谁说我要出去了,我送孩子上车就回去。”他帮思思调整座椅,绑好安全带,跟她悄悄拉勾之后笑了笑才从车子里退出来,关上车门,“行了,走吧!”

大家都松一口气。

老太太在楼上阳台看到他露了头,冲他招手,“北子,来来,来帮把手。”

她网购的全新按摩椅摆在房间里,朝着阳光花房,刚拆封的,还不会用。穆晋北照着说明书摆弄,老人家就坐在椅子上看他蹲在那儿忙活,冷不丁地问了句:“那姑娘漂亮吗?”

他手上动作一顿,毫不含糊,“漂亮。”

“有多漂亮?”

“您年轻那会儿喜欢的夏梦、乐蒂,还不及她一半儿。”

老太太撇嘴,“吹!”

“真的,反正在我眼里,她就是全世界独一份儿的美,谁都比不了。”

“那这回不带回来给我们大家伙儿都瞧瞧,藏着掖着的干什么?”

穆晋北神色有几分黯然,“您也知道,我妈不许,我不想让她来了受那份气。她是什么人哪?她是我喜欢的姑娘家,想好了今后要过一辈子的。从小受苦就算了,现在二十好几的人了还为我折跟头撂肺地上咱们家来受气儿,凭什么呀?”

本来也就是在老太太面前这么一说,可想到念眉的委屈和两人感情这点艰难,竟像是回到儿时受挫还可以在祖父母膝下撒娇的时候了。

老太太见他还真红了眼眶,叹口气说:“我听你妈说,这姑娘家里没什么人了,是孤儿让人领养来的,现在唱昆曲儿?那她会不会…是图咱们家什么?”

财不露白,为人处世低调,这是他们老一辈的戒律,现在年轻人什么样儿她也是略有所闻。就说家里孙儿这辈的,皖南晋北两个算是很好很稳重的了。那老四老五兄弟俩,峥嵘这俩字儿算是白起了,一个赛一个的张扬,不怪蜂飞蝶舞的,想起来就头疼。

穆晋北苦笑,“她要真是图点什么,又好了。”

“这么说还挺事儿?”

“不是。”穆晋北斟酌了一下,把之前要收购的剧团恩恩怨怨跟她简单说了。

老太太沉吟,“还是个挺有原则的姑娘,而且孝顺哪,现在这样的孩子可不多见了。”

他扬起脸,“那我把人娶进门孝顺您,您看怎么样?”

“就会贫!”老太太笑,又有些暧昧地问,“那你们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穆晋北凑到她耳边,如此这般的一说,老太太睁大眼,在他额上一戳,“哟,你这混小子,都占了便宜了怎么不早说?不会…该不会那姑娘都怀了我的重孙了吧?”

穆晋北低着头乐,面上却抚着额头不无委屈地说:“是啊,我走了这么些天,说不定都怀上了我不知道呢…”

“怎么能这样啊,啊?”一想到自家可能有个圆圆胖胖的重孙流落在外,老太太急了,“你要真喜欢人家,又有了那层关系,说什么也得把人带来给咱们瞧瞧。要真是好姑娘,不管出身和家里条件怎么样,都不能辜负了人家,我们老穆家不做这种缺德的事儿!”

“可是我妈她…”

“先甭管你妈了,我和你爷爷还在这儿呢,她算得老几啊?”

穆晋北眉眼舒展开了一些,“可我爸和大哥也不见得赞成。”

“你爸和你哥听谁的?”

“爷爷啊!”

“那不结了!你爷爷听我的,你只管把人带来,其他不用你操心。”

“真的?”穆晋北太高兴,一下子站起来,顿时头晕目眩,脑袋又闷又疼。他扶了一下旁边的花架才站稳,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又问了一遍,“您说的是真的吗?”

老太太心疼拉他坐下,“头晕了吧?还玩儿绝食…这点儿出息!偷吃馒头了是不是?”

“没有,真没有!”这个得坚决否认。

“胡说!我都看到你脸上的馒头渣儿了。”

他心虚地去抹脸。老太太哈哈笑,“诓你的,你跟思思那点小把戏还能瞒得过我?”

“…”他也明白自己是在跟这家里最资深的老法师斗法。

他给老太太调试好了按摩椅才退出来,关门的霎那仍有一丝疑虑——

这样就算是拿到自己婚姻的自主权了么,万一老太太反悔或者到头来摆他一道呢?毕竟她仍是有条件的不是吗?

头疼得厉害,他从楼上下来想去花园里透透气,正好遇见大哥穆皖南从外面回来。

第56章 贵人相助

我只道烟迷雾涨。又谁知云开月再朗。我有云愁雨怨。万种思量。待相逢。尽说向。相逢了一笑都忘。——《明珠记-珠圆》眉目清朗却殊无笑意,记忆中兄长笑容和煦、待人亲善的模样,如今想起来竟好像另一个人似的。

“大哥。”

“嗯。”穆皖南淡淡应了一声,将西服递给一旁的周嫂,“外面起风了,你脸色不太好,不要在花园待太久,小心着凉。”

穆晋北点头,尽管跟以前变得不太一样,但在他和津京眼里,大哥始终是大哥,值得他们尊重和爱护。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思思在这边,我办完事就早点过来陪她。”

穆晋北微微挑眉,“可她今天要上兴趣班,你忘了?大嫂去陪她,母女俩好像要一块儿吃完晚饭才会送她回来。”

穆皖南一怔,眼睛里闪过一线晦暗不明的光,“是吗?我大概把日子记混了。”

“你不是回来陪思思的,那就是找我,或者爷爷和奶奶?到底发生什么事,哥你不妨直说。”

“今天还是没吃东西?”穆皖南瞥了一眼厨房,“叫周嫂他们给你做点粥和面,人都找上门来了,你也不用再端着姿态跟家里闹了,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找上门来了?”

“那个戏子,沈念眉。”

穆晋北大大震惊了一下,旋即纠正道:“她是昆曲演员,不是你口中的戏子,你别这么叫她!”

穆皖南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将衬衫袖口一点点卷到肘部,“这么快就找到这四九城里来,我倒是小看了她的决心。反正人我已经见了,而且不止她一个人,叶朝晖陪着她一块儿来的。看两个人眉来眼去互相维护的模样,应该是余情未了,关系匪浅。这女人不简单,身边的男人都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娶进门作太太你不担心?”

穆晋北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来,“你们怎么看她都不要紧,只要我信她就行了。她人在哪儿?我去把她找来,让家里每个人都仔细瞧瞧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给我站住!”穆皖南喝止他,“你现在出了这扇门,就永远别想着家里可以接受她!也别指望可以奉子成婚,她现在跟叶朝晖在一起,你要一直都见不着她的面儿,就算有了孩子谁又能保证是你的?”

穆晋北忍无可忍,狠狠推了他一把,“你要再这么血口喷人污蔑她,就算你是我哥我也对你不客气!”

穆皖南就是激他动手,穆家的男人在外头打架是一顶一的狠,但到了老大这儿,因为大学专业特殊受了半年特种兵训练,打架不是普通的挥拳头,而是用的擒拿。

一推一拧间,穆晋北头疼又没有防备,三下五除二就被撂倒在地上。

他揪住穆皖南的衣襟,咬紧牙根要挥拳还手,就听老太太在楼梯上威严地喊道:“都给我住手!”

两人拉扯着站稳,穆皖南拨开他的手,低声说:“你就可劲儿闹吧,妈昨晚心脏不舒服刚进了趟医院还不愿让一家老小的知道。你再继续闹,看看把咱爷爷奶奶也闹进医院去是个什么情形!”

他整了整衣领上楼去了,留下穆晋北僵在原地。

酒店西餐厅内,沈念眉只吃了半块面包、喝了两口汤就停下,怔愣看着窗外。

叶朝晖坐她对面,也停下刀叉,“是不是不合胃口?要不我们去旁边的中餐厅试试,菜品口碑很好的。”

念眉勉力笑了笑,“不用,我不太饿,随便吃一点就饱了。”

“你从昨晚到现在也不过吃了这么点东西,怎么会不饿?”他轻轻掖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其实穆皖南的话,你不用太往心上去。穆家再怎么煊赫也不是仗势欺人不讲道理的人家,你要相信二北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他登门拜访,穆谦和戴国芳夫妇的家还是以前的老样子,老派的花园别墅,墙边是郁郁葱葱的灌木和爬山虎,门前摆着精心料理过的盆栽。长辈不在,穆晋北也不在,开门的人是穆皖南,见到他也并不惊讶,寒暄两句就跟他一起到酒店来跟念眉见面。

穆家人当面永远不会失礼,但一两句话足以让人芒刺在背。他对念眉说:“沈小姐,你想好了吗?即使我们全家都不同意你们来往和结婚,即使他为了你不再是这家里的一分子,你也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她不知应该怎么回答,穆皖南又接着说:“你现在回苏城,你的剧团原先遭受的所有损失由我承担,你还是剧团的主人,将来可以有更大更好的发展。这才是你一直孜孜以求的不是吗?跟晋北分开,你也照样有机会遇到其他的优秀男人。”

他若有所指地看向一旁的叶朝晖,念眉已经明白在他心里对她是怎样的评价。

“我希望我的剧团平安无事、好好发展不假,但不是以牺牲我的感情为代价。我也不要你的钱和保证,我想见穆晋北,不管能不能在一起,我希望那至少是我跟他之间的对话,而不是跟第三人。”

穆皖南收回眼里那些迫人的光亮,语气浅淡,“那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只剩下叶朝晖和她,他们依旧见不到穆晋北的面。

相思有如潮汐,有涨有落,在他当时刚转身离开的刹那和如今这一刻简直是涨潮的峰值,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