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尔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忙小碎步跟上,嘴角翘着,耳根也悄悄红了。

白经池直接拎着东西进了厨房,余尔换上米色条纹的拖鞋,回到卧室,对着衣柜处的全身镜,美滋滋转了一圈,摸摸刚烫的卷发,嘴角咧得,压都压不下来。

卸了妆,换上和白经池情侣款的家居服出来,脚步轻轻地走进厨房。

白经池围着她的小清新格纹小围裙,正在处理鱼,一只手的袖子撸到了手肘处,另一边却滑到了小臂上。余尔走上前,帮他把滑下来的袖子挽上去,探头看了看水池里一片狼藉中被开膛破肚的鱼。

“别看,脏。”白经池道。

余尔听话地退了半步,眼睛却仍忍不住往里面瞟,盯着他结实的小臂,和修长灵巧的手指。

“做松鼠桂鱼好不好?”余尔跃跃欲试道,“我刚学的,还没试过呢。”

还没等白经池回应,又飞快地跑开,嘴里嘟囔着:“我记了笔记呢。”

不多时,果然拿了一个封面印着一只眯着眼睛伸懒腰的小猫的笔记本过来,一边哗啦啦翻着一边蹦过来,“鱼身切成花,松子剥仁…啊,家里还有松子吗?”

没头苍蝇似的在厨房乱转了两圈,四处翻找。

白经池将清洗干净的鱼拎到案板上,手法利落地斩掉鱼头,一边道:“你去外面等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余尔:“…哦。”

白经池洗了手,用墙上挂着的米分色擦手巾擦干,将她扣在流理台的笔记本捡起来。翻开的那一页就是松鼠桂鱼的做法,笔记记得很简单,白经池看了一遍,大概就理解了做法。

文字下面还配了她自己画的q版小图,寥寥几笔,竟也画出了精髓,一眼就认得出是什么菜。白经池无声笑了下,将笔记本合起来放好,凭着印象开始动手。

余尔中途忍不住又进来看了看,白经池已经将鱼裹好生米分,放入烧热的油中炸了起来,然后着手处理番茄酱。

余尔被他熟练的手法惊了一下,惊讶道:“你以前做过吗?”

“我看了笔记。”白经池淡淡道。

有点崇拜又有点不服气,余尔撅了撅嘴:“哦。”

鱼做好装盘,余尔去端的时候,看到它极佳的卖相,不由得又嫉妒了一小下。她每次新学一个菜,都要做很多次才能熟练到可以脱离笔记,他居然只看了一遍笔记就可以做得这么好,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白经池又炒了两个蔬菜,余尔将饭菜盛好,等白经池洗了手过来坐下,才和他一起动筷。

“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白经池吃饭不喜欢互相夹菜,也没有要听她评价的意思,自顾慢条斯理地吃着。余尔便夹了一筷子鱼肉,自己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过几天要出差。”白经池道,语气平静,仿佛再说一件不能再平常的小事。

“哦。”余尔戳了戳碗里的米饭,突然有些恹恹的。又要出差啊…

白经池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察觉到她情绪不好,顿了顿,像是哄她一般说:“明天不上班,在家陪你。”

“真的吗?”余尔立刻就高兴起来。

白经池轻笑,然后问:“你中午去公司了?”

“恩。”余尔点点头,“给你送饭来着,你不在,就请方助理吃了。”

想起方硕遇见他时慌慌张张的模样,还有那句信口胡诌的女朋友,白经池的心情有点微妙,吃了一顿饭而已,他怎么那么心虚?

Chapter 3

第二天是周末,白经池难得有一天假期,哪里都没去,在家陪她。

余尔一向爱睡懒觉,一直赖到快中午才起。

白经池自己做了饭,吃完饭又主动去洗碗,收拾好厨房出来,见余尔盘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原本打理得漂漂亮亮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视里正在播地方台的新闻,她一向不爱看这些,手里握着遥控器,却没换台。

白经池在她身旁坐下,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新闻里正在播今天早上某区发生的火灾,白经池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转头,却发现她不知何时换了姿势,怀里抱着章鱼形状的蓝色毛绒玩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蕴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也不知道这样看了他多久。

白经池微微挑眉:“怎么?”

余尔移开眼,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白经池便不再问。

一时相对无言。

余尔整个人团着,像没骨头一样窝在沙发里,没精打采地盯着电视。视线偶尔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人,只见他交叠着双腿,闲闲倚在沙发上,别有一番慵懒的姿态。两手放在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地摩挲着。

不得不承认,有些男人的手,真的比女生的纤纤玉指还要赏心悦目,余尔盯着瞧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把自己的手举到眼前来,细细看了看。

胖乎乎的,手背上还有四个肉肉的小坑,跟纤细修长丝毫不搭边。

一时愈加烦闷起来。

白经池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再看到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变化,不免有些好笑。他低笑两声,探手将刚刚被她嫌弃过的白皙小手握住,拇指在她无名指下的小坑上轻轻按了一按。

男人的掌心温暖而干燥,指腹的薄茧摩挲着她手背细嫩的皮肤,轻微的摩擦感,反而令人觉得很舒服。

他性格寡淡,除了必要的接触和亲热,平时其实很少主动亲近她,这一下的温柔缠绻,着实令余尔怔愣了好一会儿。

“要不要出去逛逛?”

白经池垂眸望着她,眼中竟有一丝难得的温柔,那一瞬间余尔呼吸都停滞了,眼睫微微颤动,仿佛蝴蝶扇动的小翅膀。

白经池瞧着,心头一动,手指动了动,下意识想伸手去触碰一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到她乖乖巧巧的声音:“好。”

他回以微微一笑,放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难得约会一次,余尔美滋滋化了妆,换上一件亮黄色的蝙蝠袖针织衫,下面打一条黑色高开叉的铅笔裙,再配个今年大热的流苏包包,时尚又俏皮。怕走路太累,她没穿高跟鞋,蹬了一双黑色小皮靴,蹦蹦跳跳跑出来。

白经池开着自己那辆黑色沃尔沃,载着余尔出门。黑色低调的轿车驶出别墅大门,他问余尔想去哪里,原以为她会去逛商场或者看电影,没想到她想了一想,却道:“我们去逛庙会吧?”

老城区每逢节日都会有庙会,今天刚好是九九重阳。

白经池偏头看她一眼,答好。

老城区的建筑明显比新区矮得多,旧得多,也拥挤得多,尤其赶上庙会,广场上人山人海,搭台唱戏的、摆摊卖玩具或小吃的、与亲人朋友相携逛街的…热闹非凡。

马路本就不宽,又被路边的各种摊贩占去了一部分,这会儿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纵然是已经习惯了堵车,此刻的拥挤和吵闹,还是令白经池产生了些微不耐,修长的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眉头微皱。

余尔看出他的不耐烦,安静地坐在副驾上,不发出声响。

只是车流移动速度太慢,五分钟勉强能挪出去两米,余尔这样的慢性子也等得不耐烦了,偷偷瞅了面无表情的白经池一眼。

白经池察觉到她的目光,询问地看过来,她只眯着眼睛冲他笑,也不说话。白经池莞尔,唇角微微勾起,眼角眉梢露出一丝笑意来:“唱首歌吧。”

“啊?”余尔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忍心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咬了咬嘴唇,小声问,“你想听什么?”

白经池很认真地想了一想,“两只老虎吧。”

“…”

两会老虎余尔还是会的,只是一张口总觉得羞羞的,所以把声音压得很小,很快就唱完了。

前面的车子终于移开,白经池打着方向盘缓慢前移,见她唱完停下,低沉地“恩”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夸到:“真棒。”

余尔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什么嘛,跟哄小孩一样!

白经池一心注意着前面的路况,没留意到她的窘迫,终于离开这个拥挤的路口,拐上另一条相对宽松的小路时,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极其自然地转头催她:“再唱一个。”

余尔无奈,又挑了一首儿歌唱起来。唱完了觑他一眼,自觉地切换下一首。

等白经池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一个空隙,利落地把车停进去,余尔正唱到黑猫警长——“你磨快了尖利的爪到处巡行,你给我们带来了生活安宁…”

车停下的同时,她也停下。白经池将车子熄了火,却没下车,转头望向她,眼底一层浅浅的笑意。余尔瞪大眼睛跟他对视着。

片刻后,白经池:“继续。”

余尔:“啊——哈——啊——黑猫警长!”

白经池:噗…

下了车,两人又原路返回,往最热闹的地方走。

白经池出门时换了一身很休闲的衣服,清爽干净,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此刻两只手放在裤子口袋里,迈着长腿缓缓走着,脸上还挂着闲适的微笑,如闲庭信步一般,拥挤杂乱的街道都被他走出了5a景区的美感。

可惜这样的美景余尔并没看到,她正为了下车前白经池那一声“嘲笑”生气呢,迈着两只细腿走得飞快,却并没能跟后面散步一般悠闲的白经池拉开太大距离。

到达广场,人流瞬间多了几倍,余尔望着摩肩接踵的人群,停下了脚步。下一秒,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白经池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牵起了她的手。

“走吧。”

他的声音永远有一种让她心安的力量,余尔往他身上挨了挨,被他牵着往前走。

没走几步就被从后面跑过来的熊孩子撞了一下,白经池把她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一手环着她的肩膀,搂着她往前走。

这会儿广场上相当热闹,搭台唱戏的、卖小吃玩具或者小动物的、玩套圈和射箭之类小游戏的,应有尽有。

路边不少小吃摊,滋滋作响,看起来格外诱人,余尔看得口水直流,却也知道他嫌路边摊不卫生,自己老老实实地走开。

过了戏台子,就是卖狗的摊子,余尔到了跟前,明明很想去看,却不想往人群里挤。白经池也不愿意跟人挤,带着她绕到了摊主后面。

摊主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很耐心地在解答大家的问题,地上摆了大大小小七八个笼子,有些看起来就是一窝的小狗们被一起关在大笼子里,有些是单独的一个小笼子。有泰迪,也有土狗,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哈士奇。

余尔凑过去,摊主瞅了一眼,没撵她,还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了个位置。余尔小声说谢谢,凑过去看小狗。

白经池见她蹲下去便要伸手去摸,不由提高了声音提醒:“不要乱碰,小心过敏。”

余尔动作一顿,悻悻地收了爪子。她对狗过敏。

她把每只小狗都看了一遍,怕白经池等急,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一路过去,还有猫、小鸡、仓鼠、乌龟的摊子,比起卖狗那边人要少得多,余尔瞅瞅跟在自己身后的白经池,放心地一路看过去。看完小鼠看小鸡,最后在兔子摊停下,看中了一只耳朵带了一圈灰边的白色小垂耳兔,有点想养。

她试探着摸了摸,毛毛软软的,很舒服,等了一会儿自己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心里一喜,忙转身想跟白经池打商量。

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

她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四处张望,虽然人多,还是一眼就瞅见了不远处长身玉立的男人。

他就立在十步开外的地方,定定地望着某个地方,脸上是一种从没见过的神情。像迷茫,又像怅然,她说不清。

Chapter 4

余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来来往往的人和广场尽头的led大屏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疑惑地走到他身侧,“你在看什么?”

白经池回神,看看她,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余尔便没多想。

“看完了?”他问。

余尔点头:“恩。我想养兔子,可以吗?”

“兔子很臭的。”这么说着,却还是牵着她走向了卖兔子的小摊。

“我可以每天给它洗澡。”余尔见他没有直接反对,立刻忘掉了刚才的怪异感觉,高兴地拉着他去看,“那只垂耳兔好漂亮的,又白又乖,耳朵上还有一圈灰色的边边,超级萌!”

走到跟前却发现那只笼子不见了,余尔一愣,忙问老板:“我的兔子呢?”

她刚才在这儿蹲了半天,老板认得她,闻言拍了拍大腿:“哎呀,你那只兔子刚被人买走了,也是个小姑娘,一眼就看中了。早说你要,我就给你留着了!”

余尔一听,表情瞬间就变了,眉毛和鼻子都皱了起来,嘴也微微嘟着,垂着脑袋不说话,脑门上明晃晃几个大字——我不高兴!

白经池道:“不然换一只?都挺可爱的。”

“算了。我只想要那一只。”

余尔转身离开,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白经池心软了一下,轻声哄她:“回头给你找一只一样的。”

“哦。”余尔瞅瞅他,心里却没抱什么希望。

他不喜欢小动物的。

回去的路上,白经池果真带着她去了宠物店,不过她一进门就狂打喷嚏,白经池皱眉,不顾她的挣扎,硬将她拖了出去。最后答应有空帮她找一样的兔子,她才罢休。

这一天余尔过得还是挺开心的,晚上洗澡的时候还在哼歌。

白经池已经换了睡衣,架着一副眼镜,半靠在床头看着书。听到浴室里传来欢快的黑猫警长,唇角一勾,笑意爬上了眼角眉梢。

余尔吹干头发出来,眼睛下意识先看了看床上慵懒的男人,视线从他交叠的长腿一路上移,落在他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上。

他的眼神,惯常是深邃而淡漠的,此刻却因为床头那盏橘色的小灯,被晕染上了一层柔和温暖的光。幽深如谭的眼睛和一丝不苟的眼镜组合在一起,多了一种禁欲的美感。

被美色所迷的余尔还在怔愣中,白经池已经摘下眼镜,将书折了页合上,放到一边,然后在身侧柔软的床上轻拍两下:“过来。”

结婚这么多年,余尔早不是什么纯情小女生了,自然明白他这看似纯洁的动作下蕴含着的不纯洁意思,作为已婚妇女,她不至于红了脸,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十分钟后,白经池已经高举红旗准备杀入敌营了,被吻得晕晕乎乎的余尔却突然蹦出来一句:“恩…小雨伞昨天用完了…”

她还没来得及买新的,今天去超市的时候忘记了。

以前他都是两三天才要一次,她没想到这么快会用上。

精虫上脑的时候智商就不怎么够用,白经池思考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小雨伞是什么,愣了一下,低头含住她因为充血而显得愈发娇艳欲滴的嘴唇。

“没关系…”他低喘着,同时举兵攻城。

身下的余尔哼哼唧唧的,身体舒服,心里却更甜蜜,跟七八个蜜罐一起倒了似的,笑得眼睛都弯了。细嫩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她微微仰头,主动把自己送过去。

真好,她终于可以给他生一只小白了。

这一晚两人都格外的尽兴,余尔最后昏昏沉沉地被他抱去清洗,又抱回来塞进被窝里,很熟练地翻个身,钻进他怀里。

迷迷糊糊中还在想着,他今天好温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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