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儿、珠儿、瑗儿还好,就是我们家的闹腾。”路娘子引她坐下,愤愤的说道。她也真不是客气话。贾瑚、贾珠天生的婉约,再虎气,公府的教养在那儿摆着呢;贾瑗呢,还没到想上天入地的时候,想蹦都没什么机会。

路宽和跳远就不同了,路宽当老大当惯了,最重要的是,让他在屋子里窝着,那就跟杀了他一样。一早上,屁股就跟长了草一样,一个劲的劝贾瑗出去转转,在屋里没意思。路宽挺聪明,知道贾瑗若不动,贾珠也不会动,二十四孝哥哥不能离开妹妹。贾瑗理他才怪,这就是个别扭孩子,你越求我,我越不搭理你。于是路宽一早上就急得直跳脚,

而路远,倒是不好动弹,又有这么多人,于是好脾气又好客、好吃的他,坐得好好的,把下人们支使得团团转,让他们吃这个吃那个,顺便还告诉他们怎么吃最好吃。

这时路娘子就看出贾家的好家教了,看看贾瑚和贾珠,路娘子再看看自己那两儿子,她心里宽面条泪啊。抱着贾瑗就不想搭理他们了,只觉得自己很悲剧,为什么不生个像贾瑗一样漂亮的女儿,又贴心…

艾若若知道路娘子认为贾瑗很贴心,估计得吐一大口血了,人生都是看人家比自己好。但也真就没理他们了,坐下,待人上来,递上热水,净了手,坐下安安生生的吃饭。

贾瑗想哭了,老娘不理自己。正想嚎一下,结果边上的吃货又叫上了。

“妹妹,这虾仁虽说好吃,不过父亲说,虾仁寒凉,你要不少吃一点,配点性热的菜?”路远注意的桌上的菜,很好心的给贾瑗配着。

贾瑗回头瞪了他一眼,才注意到,自己奶娘递过来的是她平日爱吃的大虾仁。她猛的包入了口中,恨恨再瞪他一眼。

路远忙指挥人给她送上了一勺子鸡汤,看她被喂得喝了才放心,自己喝了点汤,吃了点蜜汁鸭脯,准备再介绍贾瑗了,贾瑗捂住耳朵,闭上眼,张着嘴,让奶娘快点喂。

路远‘捉急’了,怎么能瞎吃呢。忙让人搬椅子,他要和妹妹对坐着,自己拿个勺,亲自喂。

艾若远远的看着,差点没喷出来。

路娘子撑着头看着,最后决定跟贾瑗一样,闭上眼捂住耳算了,真的看不下去了。儿子自己还让人喂呢,现在去喂别人。让哪说理去。

贾瑗听到没声了,睁眼,那吃货已经从邻居变对门了,还拿个勺子从菜盘里挑菜喂给自己吃,差点一口喷他一脸。不过贾瑗是淑女,一岁的淑女也是淑女,她闭上嘴,狠瞪着他。

路远还真的挺好脾气,撑着扒开贾瑗的捂耳的手,指指勺中的嫩黄的鸡蛋羹,“这个妹妹吃,再好也没有了,不费牙。乖,张嘴。”

“娘!”贾瑗已经不想瞪了,把眼珠子瞪出来,只怕这位也不会介意了,她尖叫起来。

当然,尖叫时,嘴巴张开了。路远很顺溜的把鸡蛋羹给喂进去了。鸡蛋羹多滑啊,一下子在贾瑗没注意的情况下,就滑进肚子了。

当然,贾瑗还来不及再控诉,大家都激动了。因为她终于开口叫娘了。艾若几乎是跑过来的,抱着贾瑗亲了半天;而贾珠也开心了,不过他过来是为了让妹妹叫哥哥。路远有点困惑,手里还拿着勺子呢。

好了,一声‘娘’,解决了路远那吃货加话痨,于是下午本来艾若还是要把贾瑗留在路家的,现在也改了主意,带着小东西回了荣府,主要是显摆,她女儿终于会叫娘了。

贾瑗小盆友表示很后悔,她现在宁回去面对那只吃货加话痨了。一个下午,她都爬来爬去,躲开众人。虽然贾母表示很看不上她的小家子气,不过大家都不介意,贾敏则一直教她叫姑母,总算是贾瑗给了贾敏点面子,在她要离开时,叫了一声,让贾敏总算笑着离开了。这让艾若都觉得有点酸涩了,这算什么事啊!

贾母也送到二门,泪光闪闪。她惟一的女儿啊!她能不知道女儿在婆家其实并不好?只是有些事,她比女儿更清楚,所谓男人心根本就靠不住,重要的是抓住权,为什么女儿不听自己的,反而听那些个外人的?自己能害了她不成?

想到这儿,贾母愤愤的瞪了艾若母女一眼,扶着赖嬷嬷的手臂,回去了。艾若本来刚刚还对贾母有一丝缓和的,马上被这一瞪,消失得烟消云散、挺好,这样也不错,艾若怂怂肩。

而外间,林海与岳父,舅子们的会晤倒是挺不错的。代善之前就对林海青眼有加,不然也不会没跟任何人商量,就结了亲。虽说现在对林海的身体情况表示了不安,但他也知道,这个不影响寿数,只是有可能没孩子,也没说一定没有。他是个现实的人,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至于说,林贾两家在结亲过程中的那些“小事”,代善选择性的忘记了,对林海充分的表现出了一个岳父该有的欣喜之情。

贾赦没父亲的好修养,只是淡淡的回了一礼,就静静的坐在父亲的下首,听他们说话,问到他头上,他就回一两句,当然,那是回父亲的,却不是回林海的。不过贾赦这样的表现也是恰如其分的,因为总得有张有驰。

而贾政倒是有些无所谓了,上头有父兄,他就是个布景版,他本来也就被艾若洗脑洗得差不多了,现在大多时候,想自己家的事比较多,虽然关心妹妹,却还真没那么关心。问到头上,他就关心,但转头,他还是能马上忘记的。

所以倒是此时,他是最坦然的,没有父兄那么多的想法,和林海倒是相谈甚欢。于是林海倒是觉得,贾家,只有贾政有名士风范。后来再跟人谈及,会说,只有贾政颇有乃祖之风。问题是,谁见过贾源啊?贾源也是武将好不,而且是真的靠军功起家的武将,比代善读的书还少。不过是开国公的光环罩着,谁还能说他没文化不成?

90林海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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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林海捉急

总的来说,贾家之行,林海和贾敏各有收获,相互的膈应都少了点。至少贾敏知道,以后当着人,还真不能叫婆婆为林太太了。从称呼上不改变,其实心里也就表示了不认同那个家,那里的人。有了张氏的提醒,她开始正视,林家才是她要待一辈子的地方。而那个没进她房间的男人,不管真假,自己都得跟他一辈子。真的听母亲的话,只要钱和权不成?那有什么意思!她能守着林家的金银过一辈子?

而车外的林海却有另一番想法,想想代善,再想想贾赦、贾政。贾赦虽然脸色不好看,可是想想这些日子打听到的,贾赦在禁卫之中人缘不错,为人谦和有礼,不怕吃亏。而他的岳家也是诗礼传家,对贾赦也是赞不绝口的。贾政不用说了,想想有这样的哥哥,贾敏应该也不会差吧?如果真的没孩子了,母亲去后,这世上,就只有他们俩人而已,自己又是跟谁在呕气呢?

一路上,虽说各怀心思,到了家,贾敏开车门,林海站在外头,她还怔了一下,林海伸手扶她,她略一迟疑,还是伸出了手。林海扶她下车,离二门还有距离,其实是可以换轿进去。但此时,俩人都没说话,一前一后默默的向前走着。

到了二门,林海站住了,因为不知道去哪。正房林母已经移了出来,正式去了西跨院,表明这家已经归了贾敏,她正式养老。所以此时贾敏的正式居所,是林家的正堂正气斋。

“得给母亲请安呢!”贾敏也不傻,轻轻的说道。不说大家子什么规矩,就算一般人家,出门回家,总得跟父母报告一声,我们回来了。这男人是傻呢,还是不把自己当自己人?

林海点头,带头向西跨院去。贾敏跟在后头,心里倒是有点信服了,此时她觉得张氏果然老辣,看看,自己一说,给林老太请安,林海显然轻松了不少。她对自己的婚姻突然有了一丝期待了。

林老太对贾敏的情绪是有些复杂的,毕竟这不是自己满意的儿媳妇,可是想想这段日子,又想想儿子的身子,她又觉得有些对不住未来的媳妇。在这种情绪之下,对于儿子发作了自己的陪房,她保持了沉默。等贾敏进门,她也依古礼,把家交给了她。她对自己说,只要别过份,她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了。所以这两天,她也免了贾敏的规矩,只是暗中的观察着这位新媳妇到底如何。

贾敏虽说被教育过了,但对林老太,并且还当着林海的面,她还真的做不出特热情的态度来。默默的跟着林海进门,中规中矩的行了礼,就站在林海后头,等着林老太开言。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亲家太太想你了吧!”林太太是很会做人的,又是让人搬椅子,又笑着对贾敏说道。

“回太太的话,我母亲一切安好,还特意找出些上好的药材,让媳妇带回来送于太太;大嫂、二嫂也问太太安!”贾敏忙回道,哼哈二嫲忙让人端上艾若让人准备的整参、盏燕给林太太过目。

“劳亲家太太费心了,累了一天,快回去歇着,不用过来了。”林太太点点头,都是常规的礼数,大家过得去即可。当初看贾敏的嫁妆单子,她都吃了一惊的,压箱银子人家不会说,就单单那些器物,也显出贾家对惟一的嫡女是何等的大方。所以此时,送上多好的东西,林家也都能很淡定了。

贾敏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林太太看她出去了,看看儿子。

“已然如此,就该好好的过。”

林老太是很清楚,儿子那天装醉在书房睡的事了,而这昨天夜里也没回房,媳妇也没请,两人好像都装着不认识对方一般,这让林老太有些焦心。看媳妇的样子,还有刚刚的回礼,也表明,媳妇没回去说什么,而看儿子带着媳妇一块进来请安,表明儿子对媳妇娘家看来比较满意,于是终于开言了。

“儿子省得,母亲安心养着方为正理。”林海坐到了母亲的身边,温声说道。

林太太轻叹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她和贾敏也没见几面。昨天交了权,贾敏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的接了账册,并没多言语。林老太其实想观察,也观察不出什么。这两天,每天晨昏定省她既不能说她做得好,却实在也挑不出错。

林老太其实也是纠结,她和太医谈过林海的病,他是底子问题,林家几代弱症,自己能生下林海已经算是祖宗积德,到这林海这辈,能不能传下去,只能说是运气,当然,后天的调养也很重要,只不过林海不愿再看了,太医也自然不会上杆子的上来非要给他治,只是给林太太透了个底。

林老太心里很明白儿子为何这样,在刚知道时,她也是悲痛欲决,觉得对不起林家的列祖列宗,也对不起林海,若是一直小心注意,只怕早就调养好了,也不会变成把柄让岳家捏上了,如今新婚不回房,媳妇一点也不急,其实这也是一种态度吧。

现在她想的是,如何让儿子看病吃药,哪怕一线机会,也要试试不是,不过,光吃药有什么用?总得先有锅才能蒸饭不是。她得让儿子和媳妇先圆房才行,有了动力,儿子才能看病不是。

“你岳父如何?”林太太找了一个话题。

林海忙把岳家的种种汇报了一通,林太太也是大家子出身,听林海一说,倒也暗自点头。贾家的老公爷和两位舅子倒都不错,可见也是家教严谨的人家,可能只是贾家主母有些不成样子,于是带累了姑娘的名声罢了。不过没关系,已经这样了,大家都知道,反而不要紧了。

“我看他们家二奶奶虽说粗俗了些,但却是难得的爽利性子,颇有几分侠气,想来贾家的家风还是不错的。”林老太赶忙说道。

林海想想艾若,打了一个冷战,那位想要敲登闻鼓的二奶奶,可不止一点侠气。

林太太看林海那样,倒真心的笑了。母子亲亲热热的说了些话,林老太决定还是再看看,既然儿子对岳家满意了,只怕对媳妇也会慢慢好起来,她又不想说了。

晚饭时,贾敏还是过来了,换上家居服,默默看着林母的饭食。张氏也是垂危了,每天的饭是单做,看着就是气弱,但谁都知道,他们只是这样了,谁知道睡梦之中,会不会就那么去了。

虽然她不像艾若熟知药理,不过天天混在一块,多少也学了一点,看看林太太的药膳和张氏的不同,张氏是调理气血,而林老太就是温养疏通了。盛了粥,她默默的拿过碗,小心的喂给林老太。算是媳妇在婆婆跟前立规矩了。

一碗粥喂完了,她给林太太擦擦嘴,“还有什么想吃的?二嫂说,有想吃的,便是缺啥。”

“你会做?”林老太故意笑道。

“不会…”贾敏一怔,她这种出身的女孩,说让她会下厨,真的要求有点高。毕竟这时代,她这种出身的小姐,说是亲手做的,不过是亲自吩咐,人家把材料准备了,她亲手放锅里,然后亲手端过来,就算亲手做了。她自然知道,林老太说的会不是指她所谓的那种了,忙慌乱的保证道,“不过您想吃,我去学。”

“海儿喜欢清淡的,我们祖籍姑苏,与金陵的口味还是不同。这几年守孝,只怕口味就更清淡了,你劝他多吃些。”林太太其实一直想得挺透彻的,不过知道归知道,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总不能真的上杆子去说。真的贾敏来了,她其实也在想要不要说,怎么说。

贾敏没有特意讨好的意思,清清淡淡的,倒是看得很舒服,认真的喂她吃粥,小心的选择配菜,看她的样子,显是在家里照顾过病人的。

林老太自然想得到,贾家的大奶奶听说不成了,显然贾敏帮忙照顾过嫂子,心里倒有些欢喜了。看来他们姑嫂的感情不错,贾家的媳妇外面风评都不错,现在对贾敏总算又多了几分满意,才故意逗她。看贾敏红脸的样子,林太太的满意又多了几分,也是大人的事,扯孩子做什么。自己还能活几天,儿子就这样了,他们两口子才是要相依为命的,趁着自己还在,拉合一下吧。

贾敏哪有林太太这七拐八弯的肠子,不过这一年,倒有一点学会了,不懂的,就默默的听,认真的记住,回头慢慢的想。所以林老太说话时,她就认真的听,当然手也没闲着,病人长期的卧床,胃没法消化,自然也就食欲不振了。艾若每每看张氏吃了饭,就用手轻轻摸她的肚子,顺圈转三十下,逆圈再转三十下,帮着她消化。她也是看熟,会做的,现在帮林太太做,倒也是惯性了。

林太太比张氏还瘦,摸得贾敏眼泪都快下来了,刚刚来若是只是尽媳妇的本份,现在真的觉得可怜了。所以不平之气都没了,小心的做着。

“你常帮你大嫂?”林老太先被她吓了一跳,但并没有阻止,过了会,才轻轻的问道。

“是二嫂这么教的,大嫂说好呢。”贾敏忍住了泪意微笑答道。

“你嫂子都很好!”林太太轻叹了一声,轻轻的拍拍她。

从这天开始,贾敏每天都去上房,和林太太谈谈笑笑,听听她说林海小时侯的事,也不再自己吃饭,而是陪着婆婆一块吃饭。

有时林太太也让人叫林海一块进来,虽说林海进来,气氛就怪怪的了,林海虽说也知道这些日子贾敏没事就在母亲这儿,大家对大奶奶的观感一天好过一天。不过,林海虽然心理上的弯是转过来了,但是还没付出行动,主要是不知道怎么行动。

老娘让他去西院吃饭,他其实挺雀跃的。因为平时,还真的不是想去遇媳妇,就能遇得着的。一块吃饭,一块聊聊天,看看媳妇的漂亮脸蛋,心里也舒坦不是。

贾敏没林海那么多的想法,她只觉得有点尴尬,但一天天的却好转起来,慢慢的可以当他不存在了。平静的做自己,安然的给婆婆喂饭,给她揉肚子。

林海也注意到贾敏伺候完母亲吃饭,会给她揉肚子,他是多聪明的一个,马上就想到,母亲常年卧床,只怕就算吃得多软和,也是克化不动的。心里就满是懊恼了,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对贾敏更是目光能滴出水来,不过他面子薄,之前没进去,现在让他怎么找借口回屋去?林海又纠结了,觉得人生对他真的满是不公。

林太太倒是看出了些,心里倒是暗笑起来,也是儿子面子薄,媳妇不是面子更薄,让媳妇开口让林海回去,媳妇也开不了口不是。想着自己要不要不着痕迹的帮他们一把,总不能这么干耗不是。不过看儿子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又觉得可气,可恼,存心急他一急。

贾敏倒还好,真的让她在新婚那天洞房花烛,其实她也就忍了,谁不这样啊。可是那天林海揭了盖头,就出去陪客了,然后说醉了,她就自己睡了。她也就凑合着知道林海长啥样了,当然那还得说,贾敏的脑子不错,不然,差一点,能错认老公。

这些天过去了,慢慢的从一开始的陌生,到现在能说两句话了,但其实还算是友好近邻好不,真的让他进房间,贾敏真的一点也没想过。

基本上,她反而觉得现在林家的日子不错,虽然也挺想贾瑗的,但林家人口简单,不安分的之前林海已经清掉了,现在她管家,林太太在边上指点一二,倒竟然觉得林家正如大嫂说的,家风正多了,管家很有一手,受益良多。正忙着呢,哪里能想到,林海已经跟自己不在一个步子上了?

正在林家无比和谐,而林太太正想着,要怎么出手相助林海时,贾家这边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91代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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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代化死了

代化终于死了,说这话有点不厚道,不过半夜被叫起,谁的脾气也不会太好的。艾若起床时,还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被叫的那一刻,她差点以为要起来帮产妇做手术。

睁开眼,让人去东屋把贾政叫起来,自己起来穿衣服。想想,于是不过大家因为一直有准备,这会真的接了信,倒也不慌张。此时为难的是,半夜得叫孩子起来。因为贾珠得去戴孝。于是贾瑗怎么办?送到路家,那个问题是,贾瑗会叫爹妈之后有燥狂症,特别是对路远,脾气要多坏就有多坏,快到见一次打一次的地步了,弄得艾若都不好意思把贾瑗交给路娘子了。只能让人包了贾瑗,让人背上一块走。

等都齐了,艾若看看东倒西歪的儿女,心都疼了,却也没办法,只能让人背着,抱着,和贾政一块去宁府。贾政也一脸青色,他读书到很晚的,刚睡着,结果又被人叫起,脸色好就怪了。

宁府这边已经也准备着了,都是训练有素的,门口已经挂白幡了,白色的灯笼取代了大红的灯笼。而代善他们已经先到了,坐在灵堂外的椅上垂泪。

贾敬躬身站着给代善汇报老爷子怎么去的,其实汇报不汇报的也不差什么,代化这些日子算是昏睡不醒,还不错,临了,也没清醒,若是真的知道,儿子替他上折,不要爵位了,估计得再死一回。

“回头我替你父亲再上回折子。”代善总算听完了,抹了泪,轻轻的长叹了一声。也知道现在宁府的问题是啥,出言安慰。

贾敬也知道,自己上回的折子,圣人留中未发,显然还是不乐意,自己果然年轻气盛,现在子少妻弱,他怎么也要把门户顶起来不是。

艾若领着孩子去了后头,贾母已经在里头陪着代化妻那儿掉泪,而贾敬妻孙氏也是一脸晦暗,也是,从年前,老爷太太身子都不太好了,她两头忙着,心里又有事,几头弄下来,不心力交瘁就怪了。见了礼,抱着贾瑗找个地方歪下,自己站在了下首。

“孩子这么小,麻烦你们了。”代化妻倒客气了一声。

“嫂子这说的什么话?还愣着,没看你嫂子忙,快去帮忙。”贾母此时就摆起了婆婆的谱。

艾若当着外人还真不好跟贾母争执,这场合,笑都不好意思,于是看看孙氏,“敬大嫂子,有什么可帮忙的吗?”

其实不用艾若说,孙氏也都把她算里头了,人家也不多说,真的派活。艾若骂娘的心都有了,当然,骂的是贾政的娘。不过怎么办,宁荣一体,至少此时还分不开,总不能他们家老人刚走,就翻脸不认人啊。于是很悲剧的给孙氏打起了下手,心里无限的哀怨了,自己凭啥啊!来了一年,就没消停过,想方设法的想跑了,结果,越跑越近,真是没地说理啊!

晚上回家,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贾政又赖进上房了,艾若也不拦了,主要是没力气,自己倒下就闭眼,而贾政挨着她躺下,她还是心跳了一下,但还是闭着眼,打死不张开。

“今儿下了圣旨,敬大哥袭爵。”贾政是真有事,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厚脸皮的进来。

“为什么?”艾若果然一惊,翻过身来,瞪着贾政,什么睡意都没有了,怎么就这样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路先生说,圣上要的不过是态度,敬大哥替大伯上了请罪的折子,多少也算是给圣人一个交代,若是真的把爵位拿了,给敬大哥一个军职,只怕更不合算。也怕老臣寒心。”贾政把手臂枕上头下,轻叹了一声。这个之前他和路不群谈过,路不群也说贾赦这主意出得好极了,让贾政吃味不已,哥哥能想得出这么万全的法子,表明自己现在已经不如哥哥了,发奋之心越发的强了。

“大伯死了,你的考试怎么办?”艾若躺好,有点担心,虽然不是父母,不用丁忧,但是不能考试就太亏,毕竟三年才一次。她还担心,万一真的再等三年,代善万一也去了,她们怎么办。

“堂伯父,于理无碍。”贾政感动了,媳妇还是关心自己的,想伸手抱抱,手被无情的打开。

“你今天怎么没守夜?”已然不能睡了,不说说话。主要是他们一起并排躺着,实在有点暧昧。

“后天轮到我!”贾政无奈的收回手,这辈最近的三个就是他们。只能按排行来排班。贾敬排第一,贾赦排第二,贾政排第三。正要三天停灵,一人一天。

“睡觉,明天我还得去帮忙。”艾若又缩回被子,不理他了。

贾政其实也挺累的,第一天,各家都派人来了。要帮着迎来送往,来回的寒喧着,也真没力气做什么,被拍了,老实的闭眼。鼻间不时的传来艾若的味道,他有点想不起之前老婆是什么味道了,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就是,艾若身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香粉味,清清爽爽的,倒是挺好闻的。迷迷糊糊的,倒很快睡着了。

好在他们只是帮忙,而艾若也有点不太厚道,她是知道代善只怕日子也不会多,将来也得办一场,到时,就得全得自己亲自来办了,她倒是趁机把流程学了个十成十。

没办法,外来户伤不起。当然,此时也对宁府喜奢侈这点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想想后来贾珍给秦可卿办的那场丧事。红学家们各种解读,反正都说出了花来。艾若也懒得想,那场丧事的隐含喻意是什么,她只是单纯的与此时相比,她只能说,小巫见大巫。

不过当然了,秦是媳妇,而代化好歹也是一等将军,又曾经也是京中的实权军职。老朋友、老部下一大堆,总不能因为晚年有点小错,死了还切割吧?这些事本来就是做给活人看的,不是给死人看的。

原本已经得罪的四王八公各府,这会就齐聚了;而金陵四家,薛家虽在江南,薛家在京里也是有产业的,人家的管事也是会做的,一边给家主送信,一面送上厚礼,这些都是有例可巡的,倒也不费什么事。

有芥蒂的人家都来了,更何况那些跟风的人家,看看态度,于是也就都跟着来了。再说,宁府是不成了,可是协办丧事的是荣府,人家不给失势的宁府面子,可是得给还颇有圣眷的代善面子啊!这让艾若对红楼倒是又了新一成的认知。

她一直觉得宁荣二府的关系很有意思。比如贾珍,明明是侄孙子,对贾母那叫一个孝顺和听话。可是看看他对贾琏,想想收庄子送来的东西时,跟庄头说的那些话,红果果的又是瞧不上荣府的,这中间各种矛盾。此时倒是有些明白了,宁府老爷子走得太早,贾敬得罪了皇家。京里给宁府面子,其实是给荣府面子,给王子腾面子,给元春面子。贾珍是很明白这一点,才事事巴结着荣府,让人都知道,宁荣一体。但他心里很明白,宁府是宁府,荣府是荣府。

有了这成认知,好些事也就好办了。该认的人要认全乎了,不管宁府如何,她将来要掌家的,她还有孩子,为了贾政和孩子们,她也得把这些人认全了。

当然,不止她想认人,人家也想认她。都是人尖子,怎么说艾若也是荣府当家媳妇,人家现在已经把张氏华丽的隐去了,知道是拖日子。宁府代化一走,宁府就算袭爵,却也没给实缺,宁府自然就可有可无的了。人家的目光自然在荣府上。对于荣府未来的内当家,她们自然要好好看看清楚,看看是不是值得交,能不能将来成为助力。一个个的都拉着艾若说话,拉近关系。

于是倒也两好合一好,一改之前的态度,一个个跟着打招呼、说话。四王八公家,北静王这支好像混得不错,他们跟荣府的关系也不错,后来还帮过荣府的,艾若重点培养和他们家的关系。

北静王还没到水溶这代,当然水溶已经是少年了,此时的北静王妃是水溶的娘,四十岁上下,但保养得宜,很有些贵妇的派头。

艾若当年也是跟老公出门应酬过,对于官太太也不很陌生,深知寄人篱下之苦,很快就搏得北静王妃的好感,引着她见了其它三王府中的人。

看过红楼的人都知道,荣禧堂的匾是上代东平王亲提的,东平王府与贾源的关系也是杠杠的。不过这些年,慢慢的有些疏远了,经过了功臣田一役,四王八公其实心里都明白,皇家对他们这些旧勋世家有点不待见了,是保持低调,还是继续扎紧了奔,大家其实都在观望之中,平日也不敢过多的交往。趁着机会,大家见一面,各自评估,回家好再做打算,所以,宁府这台子搭上,戏怎么唱,其实跟宁府已经无关了。

艾若也纠结,近还是远,她其实比这些人还痛苦。她知道结果的,八公肯定会完蛋,但四王除了水溶,其它人如何,她还真的不清楚,让她怎么办?只能拉着贾敏一一的带着她见人,让贾敏来应付。

这时就显出贾敏土著的好处了,她从小就在这些人面前长大的,如今也嫁了好夫婿,人家也是很看重的,自然很快就转移了焦点,倒也解了艾若之急。艾若觉得回家得问问贾政,贾政就算二,路不群不二啊!

92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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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遣妾

代化的丧事办得圆满,宁府的袭爵风波也平息了。贾敬也不是之前那个,还在云山雾罩中的那个仙长了,被代善也教得有点样了,老实的扶灵回金陵,关上门守孝去了。当然也是发狠教儿子。

现在他也知道贾珍只怕在读书上不能做什么指望了,请了个武师回来,好好的教些骑射,准备在金陵参加武举。也算是条出路。代善对贾敬的想法很是赞同,顺便也跟贾敬说了金陵那些烂事,让他拿出点族长的威风,贾家百年基业,不可在故里烂掉。

贾敬现在对叔叔还是信服的,听了教训,带着儿子、妻子、老娘,回金陵去了。贾珍也是十多岁的少年了,也知道事了。看老爹让自己学武,倒也认真的学了起来,一心重振家声,倒不失为因祸得福。

宁府的事了了,人也回了金陵,艾若又有点糊涂了。这样的话,三年应该不会回来,那么说,红楼的故事还会继续吗?不过想想也是,管它会不会继续,至少,现在看来,是向好的方向在发展,这样也成。

而代善在代化死后,倒是有些伤感了。于是也写了请辞的折子。其实,去年老婆闹得最狠时,代善就已经想退了,不过想到女儿还没嫁,儿子还没成气候,他退了,这一大家子怎么办。所以一直拖着,而现在,老2要考举人了,若是考上了,他再退,圣人看他的面子,老2将来就有了保障。和路不群下棋时,跟路不群谈时,路不群倒是有了新的想法。建议他,如果要退,不如早退。此时时机反而最好!

代善府里的丧事,路不群也暗中观察了,他是一个很敏锐的人,不等贾政来问他,他已经看到了四王八公的颓式,宁府可以不在乎,但荣府不能不在乎。

圣眷这种东西,其实是最最靠不住的。此时看你好时,什么都是好的。等怀疑的种子埋下了,将来谁知道谁倒霉。还不如马上退,巩固圣人对荣府知进退的好印象,对贾赦、贾政的将来更有利。

代善久经官场,是一点就透的主。马上明白了路不群的意思,自己退,其实也是进。自己交出了京城兵马之权,就是向圣人投诚,表明自己无心恋战。而自己的两个儿子,除了老实之外,再无任何的优点,只能干点体力活。所以不想尸位素餐,求圣人恩准告老。并且连爵位也不要了,不想让儿子袭爵,他们的将来,由他们自己奔去。

圣人能是傻子,他其实也明白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代善的心思,谁又能不爱自己的儿子?这半年他也观察了贾赦,虽然也觉得贾赦心智不够,但实诚。这反而是圣人最为看重的,而贾政虽然还没在官场露面,但是皇家的密探也不是吃素的,贾政老实的在家读书、考学。看文章,也不是才智之辈,明显,代善的聪明并没有遗传给儿子,不过这反而更好,至少他很明白,荣府的第三代,并不是有野心的主,这让圣人对代善的好感度越发的大了。

一个空头的爵位,他有什么可舍不得的,直接把代善叫进宫中面圣。深谈许久,准了代善的辞表,把爵位给了贾赦,一等将军。五品的游击将军还是给他。

至于说贾政,本来圣人要直接给贾政一个官身,代善一再的推辞,圣人终于允了。正如路不群说的,此时退辞,是为了给贾政考上之后,得到一个大大的红包。

荣府的牌子在代善在时就换上将军府,宁荣街名却没法改了,说起来,京城的人们还是习惯把这儿叫老宁国府,荣国府。

不过这一切与艾若无关,她开始了当考生家长的日子。贾政要考试了,整个府中,一切以贾政为中心,以考试为基本点,让全府上下配合,让贾政全身心的投入到考试中去。连荣府她每天也就是去看一眼,马上就回家,不让孩子们去闹腾贾政,让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贾政同学的压力也巨大的,不过看到老婆这么关心自己,他的小宇宙爆发了,就差没在头上绑上奋斗的红带子了。

当然艾若也不是那逼迫孩子的家长,也会注意劳逸结合,真的把贾珠的命运移植到这位身上,她也不落忍不是。倒是让贾政真的享受了一把,全方位的老婆的关怀。

当然,屋是不让他再进的。小老婆的屋,你爱进不进。不过,贾政还真不敢进。原本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小老婆一来,艾若马上就能把贾政冻得找不着北,很有六月飞雪的意思。连孩子们也马上不笑了,跟看阶级敌人一样看小妾,贾政能是傻子吗?之前不觉得,现在一看,这是严重影响自己的生活质量啊!马上就有了决断,坚定不移的让人把小老婆们送到庄子里,找人配了。表明了自己对艾若的忠心。

艾若对贾政这一决定还吓了一跳,因为她以为做了小老婆,再怎么说,死也算是贾家的鬼了,怎么就这么给人了?这也太过份了吧!结果看贾政决定了,周瑞家的直接执行的利索性,一点不带迟疑的,这就让艾若有点困惑了。而边上的吉祥、如意竟然也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一切表明,这在这时是很正常的。

想想也是,自己虽说是让人叫他们姨娘,可是古代的妾是有制度的,最好的是良家妾,比如名门庶女,嫁到另一名门为妾,身份最高叫“媵”; 下一级是“二房”,平民女,身家清白,为了生孩子娶来为妾,在官府有纳妾文书的;再下一级是“婢”,就是从丫头充通房,生了孩子,抬为妾。但是,这些人就算是生了孩子,还是婢;最后一级是“姬”,姬是家里买给主人的玩具,出身风月场所,如戏子、如青楼,本质就是个**。比如,曾经让无数人感动的,冒辟疆与董小宛的爱情。但是,冒称董为:姬。

良家妾,一般有官府的文书,这样的,是有一定的保护的。良家妾生的孩子地位比不上嫡子,但比婢,姬生的地位要好多了。

而婢、姬,是可以随便主人处置的,就算是生了孩子,孩子在家里的地位比仆人也好不到哪去,看看贾环就知道。所以别跟人说大家对贾环不公平了,实际,他就那地位,真心的没法子。

所以此时,贾政把三个没有生孩子的婢妾配人,于理也合,在这个时代真的不算什么。

不过艾若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允许他们把屋里的东西带走,并且一人给了五十两银子,配的人也选庄中老实可靠的。

当然她的好心并没能得到好报,她照样被骂得狗血喷头,也是,就算贾政从金陵回来后,就没进过他们的房间,可是她们在府里,好歹也是半个主子,艾若平日也懒得搭理她们,根本就不会让她们立规矩。平时也有人伺候着,真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不要太舒服哦。现在让他们去庄子,就算许的人不错,可是那也是庄户,对她们来说,也是要干粗活的,过穷日子的,能不怨气冲天吗?

不过周瑞家的是老诚人,根本不会让这事污了艾若的耳朵。不过周瑞家的不说,别人能不说吗?就算送的是庄子,可是那也是从贾家分出去的,自然会传回荣府。于是,贾母又找到事情做了。

“听说你把政哥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了?”贾母盯着艾若冷冷的说道。

“太太倒是耳聪目明,这点事,还传到您跟前了。”艾若一笑,但不看贾母,直接扫向了贾母身边的赖嬷嬷,把赖嬷嬷吓得退后一步。

退完了,赖嬷嬷都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脸上一会白一会黑。艾若还真没怀疑错人,现在贾母院里能通到外面的,也就她了。而她也是特意告诉贾母的,把婢妾配人,这是他们自诩仁德之家不可取的,难不成连个小老婆都养不起了?说出去,影响名声。只不过配都配了,难不成再叫回来?赖嬷嬷寻这个上眼药的机会,不是一两天了,不抓住怎么对得起她自己。自然要来跟贾母汇报的,不过被艾若一扫,赖嬷嬷又胆颤了。

贾母看艾若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了,宁府丧事,在贾母看来,这是她重返社交圈的大好时机,因为这回不仅是老亲都来了,而是几家之前与她关系不错的王妃,夫人都来了。她坚信,有这些有力的王妃,夫人们的力挺,自己一定能重新站起来。

结果,人家比那些老亲还不给她面子,对她连客套话都懒得多说,只是拉着艾若和贾敏说话,她就算插句嘴,人家能当听不见。让她好一阵的气闷,代化上山,她也不去了,直接就装病在家,不过这样也正好,少了一堆麻烦。这也让艾若明了,为啥贾母后期,除了她的生日,请人来。其它时候,基本人没人邀请他们出门做客的原由了。合着贾母对刘姥姥说的是实话,怕人笑话她,于是干脆不出去。

93初试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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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初试锋芒

贾母看艾若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自己身边的人,火气更大了,“你这个妒妇,这传出去,让政儿如何在同年之中立足?人人笑话他怕老婆不成?”

艾若还是坐得远远的,端茶慢饮,好一会儿才慢慢悠悠的放下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