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瑗被他气死,直接又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一把夺过尺,赶紧的给老娘送回桌上,老实的站好。

“娘,瑗儿,错了!”

“错在哪?”

“多事、冒尖、强出头!”

“还有呢?”艾若点头。

“坏名声。”贾瑗还真不傻。

“是!知道错了,去园子里跑十个圈。”艾若点头,但心里更灰暗了。她全知道,为什么还做?机灵成这样,她将来怎么管?

贾瑗跑出去了,路远忙跟着。艾若瞪了贾瑚和贾珠一眼,他们慌忙站起,“娘(二婶)我们也去跑!”

等孩子们都出去了,艾若看向了两位姑姑。长叹了一声,“两位帮个忙,以后这样的事,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关姑姑和乔姑姑也觉得羞愧难当,之前太震惊了,根本没想到这个,现在看艾若这样,马上该有的理智全回来了。是啊,一岁多的女孩子帮人叫份子。传出去,那话还能听吗?

“太太放心,老板知道自己该怎么说的。”周瑞家的却不傻的,不过也是,从小看贾瑗聪明长大的,早就习惯了,跟人谈时,自然不会忘记为她收尾,当然也是被艾若带出来了,什么时候都要以二爷家门风为上,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毁,所以她也觉得自己家的姑娘真是太聪明了,但是一点也不耽误她扫尾。

“替我去道歉,顺便把咱们家点心的方子送几个去。既然参了股,就不能让人说我们以势压人,二爷要做官的,可不能为这点小利就得罪人。”艾若想想说道。

“是!”周瑞家的虽说觉得这有点过了,谁家没在铺子里参点份子,更何况,明显的,路家的小吃货的确是给他们赚到了钱,要点份子,也不算什么事吧?不过既然艾若这么说了,她也就下去执行,不过是小事罢了。用不着跟艾若争辩什么,拿了几张荣府特有小点的秘方想想,又放回去一半,只拿了两张出来,亲自再去了酒楼。

琼林宴吃得饱就不是人了,所以贾政回来还加了餐,心情不错,然后本想问问儿女,自己白天棒不棒,结果看到儿子女儿都怏怏的,连贾瑚都一幅快睡着的样子。精神的,也就只有炕头上的贾琏了。

“他们怎么啦?”贾政顾不得开心了,现在他不是新任的探花郎,而是疼儿女的好爹。

“没事,快带哥儿,姑娘去睡。”艾若挥手,几个小的起身给贾政和艾若行了礼,退了出去。艾若才把白天的事一说,真的脸都快挤出苦汁来了。

“老爷,您说,这孩子怎么这样?是不是太聪明了!”艾若已经烦恼了一天了。太聪明的女儿,反常即妖不是。

“那当然的,我的女儿,当然得这么聪明!”贾政哈哈大笑,倒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老爷!”艾若瞪着他,开什么玩笑,这人会找重点吗?这是像谁问题吗?要像也该像自己吧?像贾政那二货,她早就不用担心了,现在她真的无比的希望,小笨蛋像贾政了。

“好的、好的,对了,瑗儿什么时候跟远哥儿那么好了?”贾政的重点找得可好了,直接问他认为的重点上。

“什么?”

“远哥儿可不成!”贾政看看外面,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

“什么?”艾若脑子还没弄明白。

“远哥儿和我们瑗儿!”贾政呲了她一下,似乎觉得艾若没有当好母亲的自觉性了。

“他们才两岁!”艾若真的服了贾政斗争的脑袋了,跟两岁的孩子说这个,不是男女七岁不同席吗,至于现在就这样吗?

“从小一起长大,会出事的。”

“对了,我觉得远儿不错呢!从小我们看着长大,路先生的家教不用说了,远儿将来有你看着,中举应该不成问题。路先生的家底其实也不薄,又是次子,不用跟路先生他们一块住。到时分家出来,我们瑗儿日子多好过。对了,远儿很听瑗儿的话,任打任骂。”

“是啊!”贾政还是摇头,故意说道,“没看出他读书不错啊,宽哥还行,宽哥的书念得好,人稳重。路先生更看重宽哥儿。”

“宽哥不成,长子!若说他们家有爵位,长子还能有点用处,就是一般人家,不合算。”艾若马上摇头。

“真是次子才麻烦,你想,路太太是平常人家;将来找的大嫂子又是平常人家,路家怎么可能答应?”贾政闲闲的说道。

艾若头大了,果然很烦啊。明明觉得自己找了好亲家的人选,结果告诉她,麻烦死了。

“所以门当户对是对的,对吗?”突然艾若想到了什么,看着贾政,所以说刚刚他说路宽其实也是逗她的。

“对,我和路先生还想做朋友,他不是我们家的西席,是我们的朋友。”贾政笑了,他是一开始就反对的,不是瞧不起路不群,而是真的太看重了。

151 放牛班,谁的春天

生活还要继续,贾政是前三甲,他是可以直接被授了七品翰林院编修之职的。这和其它的中了进士,同进士的惟一不同。不过因为贾政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他是来读书而不是来做官的。所以进去了,除了跟老书虫们研究学问,其它的万事不管。包括中午饭,他也没说让家里送饭,人吃什么,他吃什么。让原本认为他是靠着祖荫上位的人,也慢慢的改了看法。觉得这人虽然诗文什么不成,但是书读得不错,而且是真肯读书的主。

翰林院里还有林海,林海也是世家子,因为一直在家守孝,也才上班没多久,他是才子型的,多少有才子的气韵的,他比贾政混得开,但说实话,林海比贾政聪明得多,他原想着贾政进来,他人头熟,他能帮上忙。当然开始时,他是帮了忙,比起其它人来说,贾政比其它人进入状况快得多,这是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但是问题是,时间一长,高低立见。

翰林院没说非要坐班的,那个林海之前,去点个卯,然后跟人哈喇一下,送这位一点江南的茶叶,送那个几本书。说说笑笑的,坐一会,就家去了,从来不会在部里吃饭,更别提做什么了。这个部门说是清水衙门,但是,也不是真的没事做。基本上前三甲是来混出身,过些日子,找个实缺,直接就走人了,没有说,真的静下心来,老老实实上班的。

现在好了,真的坐班的。只有贾政一个人,自己本份的事,他会做好,没事时。也会找书看,天下的书籍哪最多?除了兰台寺,就是翰林院了。这里孤本多得很。贾政多少还是读书人,很多时候,他还是有读书人的习惯,看到好书,就走不动路,问清可以抄录时,就安安静静的坐自己的位置上抄书。

老翰林们也知道。这些人不会在这儿久待,原本就没做他们的指望,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留着在那儿熬日子罢了。不过是静静的在观察这些人罢了。他们一开始也不信任贾政,毕竟他们也阅过卷的。贾政这个探花郎,他们不敢说他真的不是实置名归,但才华的确不算出众的。看也看得出,他的性子中平,不是那种有棱角的主。现在看看,这性子是不是太中平了?都不像是那种从大宅门出来的世家子了。

这么观察了一段时间,贾政开始去国子监和官学见习了。这也是翰林院的重要工作之一,他们这些人都是要去当先生的。国子监里读书的都是世家子,家里老爹五品上的。有一个监生的名额,而成为那监生的,可以直接参加院式,免了前面四场的考试。所以这些都是官员的后备役。谁也不会轻易得得罪这些人,这些人,爱念不念。他们就算考不上。捐一个官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了什么。而官学比国子监略差一点,这里的学生是没有监生的资格,但是,他们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进去读的。就算比国子监的人略好一点,但紧迫感却是不强的。

贾政只是看了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路不群久了,没事他也会家学里看看人家什么教书,再看看官学和国子监,真的处处都不顺眼啊!不过他是见习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

老翰林们也想故意试他一试,不是说他是书呆子吗?他的探花卷子不是说的就是教育问题吗?那好,我们给你机会,你来实践你的理想。于是找个由头,直接给了他一个班。玩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人家给了他一个官二代最调皮的班,基本上是无人敢管的班。

贾政也知道路不群的意思,此时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但凡想在教书上有所建树,就得老实的从现在开始。给他,他就接了,去了几天,静静的看了看,然后找出几个刺头,也不打也不骂,直接请了他们的爹来,请他们的爹在暗处听课,让他们看看自己儿子,平日里在学里怎么混日子,怎么浪费了他们的名额、与希望。

这些人家里可都不止一个儿子,有些人靠的可还是爷爷的名额,他们这么浪费家里的机会,怎么不让当爹的痛心疾首。就算他们其实也知道,他们能考上的机会对半,其实真做他们指望的人家也不很多。估计跟当初的代善想法差不多,不然,代善自己也有名额的,为什么不让贾赦兄弟去国子监?

但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主要是,现在又不是一个个的单独的让他们来听课,现在一块这么些当爹的的人都杵在这儿了,就算大家的儿子半斤八两,但还是一块觉得了尴尬。面子这是一块丢大了!

结果挺好,第二天,大家再回来上课,课堂纪律不是好了一点,不过,他们改消极抵抗了,‘你让我读,我就读,小爷多没面子啊!’

贾政没管,课堂纪律改善了,他就能真的教想读书的读书。至于其它人,爱念不念。

这么教了差不六七天,这些人又不干了。他们在家也都是被人捧着哄着的,对他们来说,现在被新来的先生无视,这比打他们板子更难受。于是在消极抵抗上,他们开始扩大了抵抗的范围,让那些性子软和一点的,跟他们一块抵抗,看贾政怎么办。他们不相信贾政能再把老爹们再招来。就算招来了,他们又没做什么,他能拿他们怎么着。

贾政也许只有三板斧,但是,路不群不是。他接管贾家族学时,情况差不多,不过路不群有代善压阵,他没用上这些。不过正好在国子监里运用一下,反正他儿子没在里面,所以他真无所谓。

所以,一场考试来了。跟考童生试一样,题目就是贾政当初考过的,一点也没改。考完了,直接收了卷子。他也不改卷子,直接让人请了每一个人的爹来,开家长会。儿子就坐在他们边上,一块面对一张张白卷子。儿子一个个汗珠子都下来了,这回家非挨板子不可了。一个个后悔,不该呕气,跟先生过不去,不是找刺激吗?后悔大发了!

贾政只是告状吗?让他们回去再挨一顿打?这有意思吗?贾政只是静静的说,“这是童生试的,这个过不了,就别指着过院试了,不如各位回去,换个有前途的过来,别再浪费指标了。”

贾政说的可真的是良心的建议,大家伙也都不容易,体必呢。你们读得累,我教得也累,还出不了成绩。大家浪费时间、精力。

听得那些老爸和儿子都一下子都面色如土了,对老爹来说,他们是不止一个儿子,所以换一个,也没什么,但是太丢脸了,表示最看中的儿子,没指望了;儿子们又不是傻子,现在这不是回家挨板子事了。他们能来这儿,可都是经过斗争的。是仗着家里的宠爱,拿到这个名额的。多少在眼红,真的回去换人是小,他们弄不好还得连累自己的妈。宅斗在哪家也不新鲜!

贾政也不多说啥了,让人带着卷子和儿子回家了,他回去抄书去了。多抄一本是一本,到时贾家的藏书也能多一本,对子女来说,也是好事不是。到时,他们家也能说是家学渊源了。

第二天,他到学里,课堂上还是那些小爷,虽然,长得有点奇怪了,还有的直接就站着听课。

贾政也不管,该做啥做啥,他是从路不群过来的,自己也是个从棒槌里过来的,读书不得其法,开窍之后,倒是认真的总结过,所以这些方法,他也没藏私,认真的教给了这些孩子。

原本这些孩子再来,心里还是带着气的,谁乐意被人这么盯着,把脸面一下子都打到地底,回家没少被人嘲笑。只是一时间想不到对策罢了。现在身上虽然还带着伤,也知道必须得好好听课,不然,真的回家没法交待。但心里还是多少有点不情愿,都是半大小子,谁乐意被人这么拘着,听老先生摇头晃脑的在那儿念书。贾政没这样,认真的听听,他的书讲得还不错。头天的卷子,他们还真不是做不出来,只是故意想给贾政难看,现在认真的听来,倒有些趣味了。人就怕真的听进去了,很多东西,就在这一教一学之中有些细微的变化。

贾政的成功,让老翰林们都跌破了一地的眼镜,千万别小看那些人,他们看着没什么,但他们很多都是给皇子当先生的。没事也能跟圣人聊聊天,讲讲古,御用文人,看着平日里没什么职权,可人家才是真的天子近臣。

没事聊聊,人家也知道,圣人与代善的关系,也知道人家很看重贾政,贾政若是不成,他们就什么也不说,当成没这个人。若是还行,他们也乐于给圣人一点面子。现在贾政超额完成了任务,但对老先生们来说,却又不舒服了,很简单,那个别人都没管来,就贾政来了,管下了。让他们来说,什么意思。别人都不如贾政本事,能当好先生?

都是老油子,对他们来说,想不动声色的给人上眼药,可以说,他们都是使的出神入化的。

152 贾政的信念

贾政又不知道有人上眼药,他也不能上杆子的去给自己解释。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教他的书,他有时心情好,下了课,问他们做了什么,没事,他就带着他们去庄子,看看庄嫁,就跟当初路不群带他一样。这些孩子在他看来,都比自己聪明,他们不会跟自己一样,来做教书先生,所以,这些人是要做官的,他们比自己更要了解世情。

但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或者说,这些已经不是孩子了,大的十七、八,小的也都十五、六了。对他们来说,说是世家子弟,但是都是涉世未深的主。也许是他们心眼多点,但是,谁对他们好,他们却还是知道的。真的在学里,其实谁又真的能真心相待,各有各的一伙,凭着老爷子们的圈子罢了。头领不过是靠着谁爹官比较大罢了。

他们能服贾政并不仅是因为他是先生,是新科的探花郎,更多的是,贾政和他们是一样的,他们的出身一样,他们有相同的背景,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服的是代善和圣人的关系罢了。

贾政带他们去庄子,其实有些人是不乐意的,但是又想知道贾政想做什么?当然也是因为他们现在在家里守行为,若不跟着,只怕回家又是一顿板子,只能老实的跟着。

到了贾政的庄子,都是世家子,人家家里也是有庄子的,看看贾政这个,其实真不算什么,只能算是中等的,还敢出来现。大家一块鄙视了。但是不敢说啥,只能跟着,看他想干嘛。

相对他们,其实贾政都是单纯的。因为贾政的生活环境一直是较为狭窄的,家里的事不多,就算有事。人家也以为他是二货,都不告诉他。但他还在单纯时,就被路不群给带出去见世面了。所以他现在心里根本就不去想,这些孩子们怎么想,他现在想得很简单,路不群怎么教他,他就怎么教他们。总算自己也做过些有用的事了。

于是对于这些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的主,被贾政指着问,这田里是啥,几月下苗,几月收割。一亩高产如何,平均如何,问得这些人,一个比着一个的傻眼。于是贾政满足了,呵呵,自己不是惟一的二货。

然后庄子里能有什么?不就是那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去庄子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他们去庄子。更多的是去打猎、度假。真没注意过土地里长的是啥。还有鸡肉、鸡子他们是吃过的,可是原先怎么样,他们还真没见过。贾政还问问他们知不知道,鸡子一枚多重,卖几文钱。他们郁闷了,问问麦子。田产,总算也是国计民生,问鸡子,有什么用?

这个他们真不知道,贾政就给他们的作业是,去集里看看鸡子多少钱一枚,回家再问问,家里的鸡子多少钱一枚。他们怒了,这个,这个,这些跟他们来说,有用吗?

“原先我真不知道,后来我娘子给我看家里以前的账本,然后我出去问了一下价钱。结果他们跟我说,中间差了十倍都不止。所以先生我,也是那被人骗的二愣子。”贾政笑了,摇摇头,想到自己以前天天吃着天价的鸡子,还觉得那是个贱物。其实钱真是小事,在这儿的,都不是那缺钱的主,真的只是觉得被人当傻子的心情太差。

“怎么会?”这些人跟贾政一样,不在乎那几个钱,你想,鸡子才多少钱,竟然相差十倍的价钱,那个,原价是多少啊?

“怎么不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个鸡子是小,不过是一家一户的小事了。但是你们若是当了官,照管一方呢?真的出了不食肉糜的傻子来,你们别说我教过你们,我真丢不起这人。”贾政开起玩笑来。心情好了,他也能说说自己当初的事,比如小时候读书,不得其法,后来遇到了好先生,才开窍的话。他一点也不介意说自己当年就是二货。就如此时,他也是突然想起来的,顺嘴一说。

“鸡子的价钱真差这么多,只是鸡子吗?”另一个比较轴的学生纠结了。

“说得好,看到没,他说到点上了。你们各家都是有庄子的,庄子里都养着鸡,能下蛋,还有庄子里也种着粮食、蔬菜、养着猪,你们一家子能吃多少,用多少?为什么家务开消里还有这一笔?不如回去想想。”贾政笑了。

“君子不是该远离这些事吗?”另一个学生问道,家务事都是太太在管事,自己家里老爷子可啥都不管的。

“还是那句话,你们连几个下人都管不了,你们觉得你们能管什么事?下人骗你们跟玩似的,你觉得还是小事?今天是奴大欺主,明天可能就能在外头,用主子的名义在外啥事都敢做。你们说,他们做了事,你们真的能撇清吗?到时你们会不会觉得很冤枉?可是如果你们早早的把这些事弄清楚了,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你说,你们还觉得这是小事吗?”这话是艾若说的,不过贾政已经不记得这是艾若说的了,平时的潜移默化,他早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思维,哪些是被灌输的。

他也不知道,他这一问,会引发多少事。但他不怕,他现在相信,不要小看家务事,小小的家务事,真的能学到不少东西。他就是从接触家务开始的,于是想想,他还是想把这些教给他的学生。

“对于底下人的背叛倒是好清理,可是来自外面的小人暗算,又该如何呢?”中间那个最年长的,也是曾经最调皮的那个,是简亲王家的次子,刘琰。

虽然亲王府的爵位不归他来继承,可是他可是正经的皇族子弟。他当然不用参加科举,他也不可能去做地方官,将来他会得个闲职。真的太耀眼了,别说家里,圣人都不会答应。他到国子监,就是打发时间,只当来交朋友的。所以他是惟一之前没回家挨打的主。但是,他也是同学之中,消息更灵通的主。他已经知道了,有人在圣人面前上了他的眼药。其实他还真不是那爱管闲事的主,贾政如何,他真不怎么在意。不过现在看他这样,又忍不住想知道,这个被下人骗的主,面对更大的问题,会如何面对。

“唉,这个我回答不了你们。因为没人能防得了暗箭来袭,如果能防,那还是暗箭吗?”贾政看着刘琰,这是路不群常说的话,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真的在意,早死了一百次了,所以,能做的,就是不搭理,爱说啥说啥。

“我是说,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刘琰笑了,这话回得太普通了,几乎说得上是官方答案。

“我有一个信念,是的,我有一个信念,曾经我也想做大事,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后来我真的开始念书了,或者说,我开始读懂书了。也开始明白一件事,我做不到这些。我可以做一个正直的读书人,但我做不了别的事。所以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反而轻松了,对我来说,好好钻研学问,好好的把我认为对的事,告诉我的学生,这就是我所该做,而且能做的。至于外面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读书人,我想做一个正直的读书人。仅此而已。”

这些学生们其实在这段时间里,其实也是慢慢的有些喜欢贾政这二货了。是的,之前觉得有点很让人讨厌,整个的油盐不进。但是相处时间长了,才知道,这真是个二货,脑子里除了读书,就啥也没有了。

但二是二点,但是人家学问不错,教得也好,性子更好,照说之前他们那么闹腾,是人也会生气,也会心有芥蒂,但是他没有,他们重新回了课堂,贾政并没有恶整他们,对他们一视同人。

该夸的夸,该骂的骂,久而久之,他们真的觉得外头的传言说先生无真材实学的话,真不能信。他们也都是勋贵子弟,论出身,他们其实也不比贾政差的。但是,他们一致都认为,贾政的出身,能这样,真算不错了。当然,家人说的,贾政是他们的榜样的话,他们是死也不肯承认的。觉得他整个的给勋贵子弟丢脸,他们这样的出身,还自己去考学,不是丢人吗?主要是,他这样,他们这些人,还怎么混?

他们在家里,也听到了一些传言,都不是傻子,对他们来说贾政也许教不长,他们多少都有些挺复杂的心态的,都不可能真的为了贾政怎么着,对他们来说,共同的利益才是最终的目的。贾政的问题,他们还真觉得管不了。

可是真的面对他时,这些孩子们心里还是会热血上涌。贾政可是他们这些勋贵子弟的标高,这么被那些所谓的清流们糟蹋,心里能痛快就不是人了。他们也许不能跟刘琰一样,直接把传言知会给贾政知道,却没想到引出了贾政这翻话。

但此时听贾政温和的说完他想当个‘正直的读书人’的宣言后,这些孩子傻了,他们不知道这番话对他们以后的人生会起到什么作用。但此时,他们被感动了。事实上,贾政的这番话,真的打进了他们的心里,也许对他们来说,此时并没有在意,但是,以后每当面对决择时,贾政的这番话,就会浮现在他们的心里,他们才知道,他们从来就没忘记老师的话,然后他们就会明白,他们该怎么做。

153 鸡子与市场

当然这番话,也是全部被报到了圣人那儿,与圣人在一起的还有他的四位皇子。圣人听了贾政问鸡子的价钱,又说了家务事与奴大欺主的话。最后就是,他想做一个正直的读书人,至于说那些暗箭,又有什么关系?他只要做自己的事,其它人怎么看重要吗?行得正,站得直,他专心做学问,谁还能怎么着。

“你们怎么看?”圣人笑着摇摇头,看向了自己四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们。

“幼稚。”皇长子冷哼了一声。

圣人又看向了皇次子。

“有点意思!”皇次子轻轻的用小尾指甲挠挠眉毛,说得有点含糊。

到老三了,皇三子认真的想想,“咱们宫里的鸡子多少钱一枚?”

圣人一口茶喷了出来,无奈的瞪了皇三子一眼,看了老四。老四最小,还住宫里,对他来说,能出宫就是幸福的,于是想想,“要不,儿子也去国子监念书,儿子还没见过普通的庄子啥样呢。”

圣人望天,一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了,自己又盯着那奏折发呆。想想老三的话,让人暗查,看看宫里的采买中间有没猫腻。怎么说,也不能让人说自己是天下最大那个冤大头吧!

圣人想的不是贾政的话,对他来说,贾政是代善的儿子,代善年轻时,帮过他很多,他们是一起摔跤的兄弟,明明比自己年轻,却身体已经那么差了,就两个儿子,老婆还不是省心的,所以想想看,对他来说,他帮着照顾一下他的儿子,这是应该的。所以贾政说得没错,只要他老实的做一个读书人。不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他就能平安到自己死。

现在圣人最关注的是他自己的继承人。四子不是一个妈生的,没一个嫡子,于是他们之间可以说。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谁都有机会问鼎大位,他还没想过到底可以传给谁。

同一件事,老大说贾政‘幼稚’,是,贾政说出这番话就是幼稚的,因为太单纯了。古往今来。多少事全是书呆子惹出来的,真的有事了,书呆子最不会躲,倒霉的一定是所谓的书呆子。

老二说,‘有意思’!是很有意思,他真的单纯吗?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不可能幼稚,不是幼稚。那就是心机深沉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凡事他们总会往最复杂的地方去想。

老三倒是他平日的性格。他不关心这些虚头八脑的,他只关注最实际的,可是刚说了,大家凡事都往最复杂的地方去想,对圣人来说,老三真的一点野心也没有,只做贤王?

老四!老四太小,此时羽翼未成,想做点什么,也得出了宫才能做。所以他此时最想要的,只是要出去吗?

当然,很快,老圣人没法关注儿子了,他气得直抖了,因为贾政家的鸡子才十倍。而宫里的鸡子是上千倍。合着他真的是天下最大最大的冤大头。

当然了,很快传来消息,当冤大头的大有人在。上过贾政的课的人,回家一查,结果跳脚了。他们多少是有点痛苦的,之前,他们是不想相信,或者说,他们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觉得贾政受了骗,那是他二,不代表他们也二,他们家里人二。然后,他们全傻了,原来,他们比贾政还二。贾政家十倍,然后他们才知道,那是公价,正常比例,家里松点的上调点,狠点的,下调点,他们从别的地方弄。

很快,他们找到了平衡点,从别人的身上。看到各家的情况差不多,他们终于平衡了,那些背主的,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一时间,那京里可以说是哀声一片。

当然了,最火热的就是京城的奴才市场,各家一下失去了大把人手,从各家家生奴才里调,但是这次各家都下了狠手,家生奴才也损失惨重。所以想想看,他们只能去买了。一家买还算了,如果每家去买,奴才市场就那么大,那是有数的,当供大于求时,还无所谓。可是反过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基本上,贾政干了件干扰市场的事了。

贾政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还是安安心心的教自己的书,没事还是带他们去庄子,去逛街,然后用他的角度来看待着这一切。他哪知道,自己一个无心之举,把整个京里的奴才市场行情都破坏了。

有惊才有喜,贾政自己没想那么多。但是,他哪知道,他破坏了奴才市场的行情,然后各家都开始缺人手了。原本的人,谁敢用,可是新人又觉得帮不上忙。然后各家各的都是一筹莫展。正在想着呢,也不知道谁多了一句嘴,说荣国府下人多的用不完,全关着受训呢。

受训什么的,那个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先借人手,应应急才是正经。于是都求到了艾若这儿,艾若也不是当初的白目的主了。此时相互之间借用的人,只要不是心腹,这在大家之间是常事。于是艾若也没什么可说的,反正她的班是按着配套来的,于是直接一家一套,你们先用着。后来的,对不起,人都借出去了,下回请早。

都没在意这点小事,都是该做啥做啥。但没想到,一个月后,人还回来了,艾若还是没放在心上,对她来说,就知道,那就是一件小事。

可是很快的,那些借过他家下人的人家太太们,又勤快的上门了。艾若虽然不是那爱应酬的,可是人家上了门,还真的不能不接着,聊了半天,也不知道,人家想干嘛?这么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人家回回还来给她送东西,就算借过人给她们,也不至于说这么对她吧?最后,她实在忍不住,“您几位是不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那个之前您借咱们几家些下人吗?我们用得着真是顺手,还是贾太太会调|教人。”太太甲有尴尬的掩口笑着。

这再不明白,艾若真是白待了,低头笑了,合着这几家不是因为自己借她人手,而是想要她的人手。但是,这个她还真不可能真的把那些人送出来。

这些可都是贾家的家生奴才,真的按套卖出去了,这不得把贾家的其它人下人们都得罪死了。况且,这是荣府的人,她当管家的,借人出去,无所谓,可是真的卖人,那就不是事了。

“看夫人说的,原本几个下人,夫人开了口,送于夫人又如何?可是这是荣府的家生奴才,借到府上的,也不是一家子,真的牵扯起来,挺麻烦的。”艾若习惯实话实说,这比那些虚头八脑的简单多了。

“这也是,唉!我现在真是病急乱投医了。”那夫人揉着头,一脸头大。其它的也一块唉声叹气起来了。想想看,其实他们都是一个目的来的,结果打头阵的,一下子就被打了回票,你想想看,他们能不叹息。但也是知道了,艾若说的是实话,这不是一套班子的事。

她们也真是急了,之前是家里没人可用。一时转不开身,问艾若借了人,先周转一下。都想着,渡过这段时期,他们找到人手就好了。结果用了一个月,再换上自己觉得能顶上的人,全然不是那回事了。各种的不满意,于是这不,回头来找艾若了。

但艾若说的也是实情,他们都是有家生奴才的,真的把一套班子的人,把人一家子都买回来,好像也不对。而且这些人全是荣府的人,她自己都搬出了荣府,动用荣府的下人,也的确坏名声。贾先生可是读书人,要的可就是一个名声。可是现在呢?他们怎么办?一大家子,总不能没人可用吧?

“要不,你把人再带回去用一段?你们的人送到我庄子里去,先受受训,等好了,再给你们送回去?之前荣府的人也不成样,训练了,才能干的。”艾若多少也是过来人,看他们这样,多少也能猜到一点。提出替代方案,人她一定不能卖的,但借还是可以的。

“这行吗?”那位夫人眼睛一亮,问这行吗?可是她的眼神已经告诉艾若,这实在太行了。果然,这位果然是大家的当家太太。借多好,还帮着把他们把自己的下人培训出来,这主意多好,一下子把他们的问题全解决了。

“那不好意思吧?”另一位太太可不敢再客气了,人家万一收回了,他们才瞎了,赶忙说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当初不也是没法子安顿这些人吗?之前府里的规矩,也是不能说把人打发了就打发了。几辈子的脸面,总得看看老家们的面子不是。现在看看,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蒙各位太太看得起,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如今,这些人,太太们用得好,是大家给的面子。”艾若微笑着,“他们既然去给各位帮忙,庄子里请的先生也空出来了,把你们的人正好补上。只教做家务,应该会很快的。”

“那行,我们回头就送去,就麻烦贾太太了。”太太丙就坡下驴,马上笑到。他们的问题又暂时得到解决。

154 学校不好办

几家下人送到了艾若的庄子里,艾若倒是直接交待,贾家的家规什么的不用学,还有识字什么的也不用学,就学最基本的,怎么伺候人,大家下人的行为准则,就一条,要在最短时间内学会合作,学会干活。

其实由此,艾若倒是想到更多,之前培训贾家的下人,也是分阶段的,小丫头小厮们是学怎么伺候人,然后过一段时间,可能就要学习识字,学家规,学如何待客;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要学习如何管理下人,如何分配工作,如何应对危机处理。最后就是学习,如何管理财务,如何管理库存,如何看账查账了。

她是没法子,把这些人关在一起,学习的东西总有有更新,有新意,才能让他们真的安下心来学习,因为她实在没地让他们去。但这些帮人培训的,只是基础的,那用不着太过份,直接让开初极班就完了。

他们本就会一点,而庄子里的先生们,也有了经验。倒是训练得又快又好,大约半个月之后,他们回到各自主家,荣府的下人们也没直接退出来,再让他们适应了一段,结果很快,那些家的夫人们,觉得果然,培训过的,就是不同啊。马上,新一批人又送过去了。

各家送他们下人去学习,他们都是场面人,人也不会让艾若吃亏,送来受训,人也包吃包住的,人也不能给银子,但该送的东西,绝对只多不少。这些艾若也没在意。只当做了一件平常的交际往来罢了。吃喝能用多少钱,又都不是没庄子,还真不差这点粮食。

结果,其它家不干了。各家都缺熟手啊!你给他们几家训练下人,我们怎么办?合着,对他们来说。他们和你们关系好,那我们是不是关系不好?

回报到艾若这儿,她也头大了。也是,总不能说,就这几家是贾家的朋友吧?这下子,艾若也觉得有点麻烦了,这可怎么办?都接收?她的师资、地方都不够。真的被这帮人给烦死。

“行了、行了。这样。各位容我点时间,我马上找地方,一定都容下成不?”艾若真的捧着头,吐血啊!

“看来真的是教书的人家,看看、看看。贾先生教书育人,连贾太太都能开学校,教书育人。”某太太笑了起来。

“办学校好啊,这样,大家把人送去,也不用烦到贾太太了。”某太太马上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

艾若张嘴,自己真没想过要办学校的。不是短训班吗?怎么就成这样了?撑着脑袋,半天说不出话来。

晚上,贾政回来。听她说完了,也愣了半天,“办下人学校?”

“不是我要办,是那些太太们非要我办。我还着急呢,你要不去问问,我能办吗?”

“算了。那个、那个,要不你别参与了。”贾政想想看,商量说道。他一点也不喜欢老婆去开个下人学校,又不缺钱,说出去难听不是。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这事有点烦。我就是怕烦,才让那些不省心的去受训,现在让我开个学校,不是更烦吗?唉!”艾若长叹了一声,她哪里能想到贾政的意思,心情很差。

贾政笑了,贾政心里,老婆一直就是个很单纯,善良,而且没什么心眼的主,现在这一点又重合了。轻轻的笑了笑,轻轻的摸摸艾若的脸。想想,“这样好了,你让族里开,毕竟这是修老太爷家老二在管,现在把产业交给族里,还是他来管,但收益由族里收,用来添产业。”

“这主意真好,还是你的脑子好,所以你来办。”艾若笑咪咪的拍拍他的脸,基本上,她被那些太太们说蒙了,这种麻烦的事,他还是让贾政这个男人去解决吧,他不行,还有路不群,还有代善,反正她是不管了。现在贾政自己想出办法了,她当然不吝鼓励的。

贾政喷笑了,他原也没打算让艾若来办的,现在看艾若这样,倒是真的觉得妻子越发的可爱了。正在想着要不要让他来办办特别的事。结果…

“叔…叔…”一个胖墩爬了过来。

小呆现在要过一岁了,也开口了,不过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但是他比贾瑗强多了,他爱说,而贾瑗不爱说,就算两岁了,还是能不说就不说,能把人气死。

“他为什么还不走路?”贾政有点气馁了,这位为什么总在不该出现时出现。

“去,你去问问你女儿为什么不肯说话?”艾若瞪了贾政一眼,转头笑咪咪的抱着她最新的宝贝儿,现在谁在艾若心里,都要退一箭之地,她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小胖墩。

小胖墩马上对着艾若捧着小胖脸笑,小孩子卖萌不用人教的,直接笑成一朵花了。要知道,贾琏是很俊俏的,他身上可有贾家和张家的好血统,又养得白白胖胖的,感觉是个萌物,笑得样子,真的跟个漂亮年画娃娃一样。

连贾政都笑了,这可是除贾瑗之外,真的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孩子,但是,对贾政来说,贾瑗中间还分开过。但是,在张氏死后,贾琏可一直跟他在一起。感情真的不比贾瑗差了,贾政也是真心疼爱的贾琏的。

使劲用胡子扎着小胖子,小胖子和贾瑗小时候一样,一被扎就会挣扎,但是,不同的是,贾瑗小时候是挣扎,而小胖子是开心的浑身乱颤。一身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样子好玩极了。夫妻俩一块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