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堂里有我们渴望见到的人,所以我们认真的活着,等到神的招唤,见到他们,然后说,我努力了,我有认真的活,我有帮到很多人,我没有放弃自己。”

“你们家谁死了?”刘睿这是第二次,听到她在自己的面前说到她的神,她的天堂,还有她渴望见到的人,不禁回头看看贾政。

贾政一脸愕然,想想看王家倒是死了自己的岳父,可是他真不记得自己妻子跟岳父感情深到,很渴望死后去天堂见他吧?当然,有可能的话,他也希望能将来有一天能再见到父亲,所以可能太太是女人,感情更丰富了。

“夫人…”

“可能是安慰穆哥儿和珠儿。”林海轻轻的替贾政说道。

“是啊,远儿已经不在了,总不能让穆哥儿,珠儿一辈子不安心的。”路不群轻轻叹道。

“宽哥那边通知了吗?”刘睿看到路不群有点内疚了,转换了话题。路宽是这群孩子中间最大的,之前已经和贾瑚一起中举,不过路宽的名次好很多,现在已经外放做了地方官,算是青年才俊。

当然了,路不群也很明白,若不是因为路宽和穆哥儿很熟,他也没有这个机会。他问过穆哥儿,穆哥儿保证自己真的没去跟舅舅提,全是路宽自己的本事。

但路不群可是人精,他再想想就明白了。一定是穆哥儿没事就在刘睿的面前提这些朋友们,于是刘睿也对路宽有印象,然后当有外派官员的机会时,刘睿一眼就看到了路宽的名字,于是直接打了勾。只是因为刘睿听得多了,于是对这家人有先天的好感,于是就成事了。

所以想想看,有时机遇就在不经意之间。他那时还想着,将来远儿的路会更好走,因为宽哥儿跟穆哥儿还不算是朋友。而远哥儿却和穆哥儿是实打实的好友。就算没人知会,穆哥儿也会努力照顾路远的,没想到,他们真是好到远儿会替穆哥儿挡刀。

此时路不群五味杂陈,不该让他们玩吗?自己也很喜欢穆哥儿,很聪明,私下里很体贴,对朋友很照顾。他们能做朋友,他们大人都没有推波助澜,是由着他们自己的;而穆哥身边常带着危险,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却从来没多想,反正穆哥身边的人很多,再说了,他是先生,他一直教导着他的学生,忠孝节义,真的轮到自己的儿子时,原来,心是这么痛。

刘睿看也问不出什么了,直接带头进去,艾若他们忙站起,穆哥儿看到舅舅,再也忍不住扑到了刘睿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此时,他才回到了他该有的年龄。

艾若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看看边上红着眼的贾珠,轻轻的搂过了他,“远儿不会怪你的,他那么乖,一定不会怪你的。”

贾珠的泪也终于滴落下来,从出事,到现在,他就陷入了自责之中,如果自己不是去了书铺,也许三个人一条心,远哥儿就不会死,最多只是受伤,一定能拖到侍卫们到来的。所以此时他的内疚并不比穆哥儿少,他也恨自己,此时母亲专注的对自己说的话来得熨帖,让他感动。

小吃货的的丧事是极尽哀荣,刘睿为路家求来老圣人亲笔提的‘忠勇之家’的亲笔牌匾。而出殡时,淑妃也派人摆了路祭的位置。

大家都知道小吃货是为了东平郡王而死的,一看这家就要火了,于是艾若终于见识到了,秦可卿式的丧事什么样了。或者说更厉害一点,因为送葬骑马站在首位的就是现任东平郡王。一身缟素,神情肃穆的走在最前面,什么都不用说了。

而艾若没有跟去送葬,她在家里陪着路夫人,路远小辈,他未对父母敬孝就先行离去,人伦之中,视为不孝,所以父母不能给他送葬的。所以路不群也没去,静静的待在书房里发呆。

路夫人已经好多了,路宽快马赶回,家里总算有了主心骨,好些事,也不用贾家在前头撑着了。所以此时送葬,艾若带着贾瑗就留下来,如之前说的,艾若没让贾瑗去看路远,让她一直陪着路夫人,其实大家都知道,贾瑗不爱说话,不爱笑,性子沉寂,她那不讨喜的性子,怎么可能带着路夫人走出阴影呢?

不过,路夫人开始没注意,等第二天,接受了路远将永远不在后,就抓紧了贾瑗,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一步。有人来看她,她就跟人介绍,这是贾家的姑娘,看自己伤心,特意一直伴着她,甚为贴心,一句定亲的话都没说过。有时艾若看着路夫人都替她难过,可是她是贾瑗的生母,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因为说什么都太残酷了,还是保持了沉默。

丧事办到这一步,其实就是尘埃落定了,路夫人想想,对艾若笑了笑,“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我们是一家人,你忘记了?”艾若拉紧了路夫人的手。

274 贾瑗之痛

“是啊,相公接了贾家的聘书,这十多年,就一直是你们照顾我们,我的日子从来就没这么安宁过,相公也没这么开心过。孩子…们过得也很好,没有你们,就没有路家。”路夫人轻笑了一下。

“嫂子!”艾若都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了,没有路家,又何尝有贾政的今天?这些日子,其实艾若自己都觉得讨厌自己了,她陷在自己的情绪之中,然后每每看到贾瑗,她又陷入一种自我的厌恶之中,她自私的希望没人提及贾瑗和路家的关系,恨不得所有人都闭嘴。可是现在路夫人这么说了,她心里的纠结也就更深了。

“今天我想去把远儿的房间收拾一下,好些东西也没法让他带走,过几天复山时,让宽儿给他捎去,好歹也用得顺手些。”路夫人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艾若看看女儿,点点头,她这刻倒是不好拦了。

“瑗儿,你去厨房看看,虽说学堂放了假,不过,晚上总不能让帮忙的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路夫人却想支开贾瑗。

“我帮您!”贾瑗终于抬头,看向了路夫人。

“傻话,去厨房。”路夫人轻拍了她一下,示意人带贾瑗走。

“让她去看看吧,哪怕一眼。”艾若看看这些天已经瘦了几圈的女儿,最终开口。

“不,带她去厨房。”路夫人坚持。

“伯母!”

“你什么都不要看,知道吗?忘记一切,这一切都跟你没一点关系,你什么都不记得。”路夫人双手扶着贾瑗的肩,泪再次涌出。

贾瑗的泪终于下来了,只是无声的滴落,艾若别过头去。

好一会儿,艾若拉着路夫人和贾瑗的手,想想说道。“嫂子,让她去吧,至少帮远儿做点事,让她至少知道,她送过远儿一程,她有替远儿做过事。”

路夫人哽咽了,呜呜的抱着贾瑗哭了起来,但次没有反对了。她这些日子把贾瑗锁在身边,就是不想让贾瑗时刻提醒着她自己,路远死了,她朴素的希望贾瑗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反正没有正式的文定之礼,趁她还小,把这一切统统的忘记。现在听艾若说了,也明白,他们定亲这么多年了。就算没外人知道,但是两家默契已成。不让贾瑗送,她心里永远有一颗钉子在,不如让她真的大哭一场,也许对她更好。

三人一块去了小吃货的房间里,收拾着小吃货的东西。

这里跟贾珠的房间没什么两样,东边是书房,西边是寝室。当然贾珠房间要精致得多,几代积累,家具、摆设什么的都是最好的。不过呢,这里是艾若最早给自己安的家,里面家具也都不错,古董之类的,路家自然不可能摆上,只能说,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家小孩的房间罢了。

“你去书房看看好了。”路夫人还是希望贾瑗接触得越少越好,进房就对贾瑗说道。

艾若也明白,毕竟贾瑗还是女孩子,真的进卧室也不好,点点头,让人带贾瑗去了东边的书斋,自己陪着路夫人收拾路远的衣物,及帖身的东西。就他们俩了,艾若看路夫人边收拾,边抹眼泪,不禁叹息了一声。

“为什么要收拾?就留下吧!”

艾若也有过丧女之痛,她当年也没有改变屋里任何陈设。因为她怕如果这些东西都没有了,她能忆起的就更少了。而这会,看路夫人这架式,也表明,路夫人要抹去路远在这个家里一切存在的印迹一般,便想拦了。

“收了吧,留着,平白让人伤心。再说好些东西都是他最喜欢的,我想收拾出来,烧给他。”路夫人对贾瑗笑了笑,拿了一个包袱皮,打开柜子,里面摆着很多帽子。

艾若看到那些帽子,不禁笑了笑,这些帽子都是贾瑗亲手做的。他们定了亲,虽然不是公开的,虽然不好见面,但是定亲了,很多事都不是不同的。

贾瑗过年过节就得跟未过门的媳妇一样,要给路家夫妇,路宽、路远准备礼物。而按常规来说,当然都是亲手做的针线活了。

好在贾瑗可不是艾若,她的针线活非常之好,除了给路氏夫妇,路宽准备各式针线之外,她送给小吃货的,无一例外的,就是帽子。

因为小吃货喜欢帽子,于是她就做各种帽子,可以配各色的衣服,有软、有硬,而这些帽子都是小吃货的宝贝,以后他就没再戴过别人做的帽子,每次有限的见面时,他都拼命的对贾瑗晃着脑袋,好让贾瑗看到他有戴她做的帽子。然后贾瑗就会狠瞪他一眼,远远的躲开。每每被人打趣,贾瑗就恨恨的说,再不给他做帽子了,但最终还是会做。

帽子表面虽然没什么特别,可是衬里却都是用得最好的料子,戴上透气,舒适。不容易出汗。所以路远不戴别人做的除了是因为这是贾瑗的心意之外,其实也是因为,这帽子真的戴得很舒服。

连穆哥有时开玩笑,抢过去戴戴,也舍不得还给小吃货了。后来艾若看穆哥真的羡慕,让人按贾瑗的法子做了一顶给穆哥儿,穆哥儿也舍不得取了。

所以贾瑗其实对路远真的很用心了,送其它的真的不太好,荷包,扇套什么的,一是爱丢,二容易被人取笑,帽子就不同了,路远本人喜欢,又是必须品,别人也不会没事抢这个,所以不要小看这个,贾瑗的智慧,其实在礼物上都用尽了的。

而艾若看到小吃货,首先就看他的帽子,好找夸的词,因为小吃货说不到三句,一定会问,“伯母,我的帽子好看吗?这是新的哦!”

然后穆哥儿和贾珠就捧脑袋,显然,小吃货已经折磨过他们了,现在看到这些帽子,过去种种袭上心头,轻轻的拿起那帽子,放在手中摩挲着。

“瑗儿很用心,这几年,真的很好,你劝劝她。”路夫人也拿了一个,放在手里,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艾若轻叹了一声。

贾瑗在收拾小吃货的书,还有些笔记,小吃货的书其实是读得很好的,下场考试的时候,小吃货的成绩是三人最好的,穆哥儿也去了,他是改名换姓,下场玩玩,刘睿也想知道,穆哥儿到底学得怎么样,结果穆哥儿是他们三人中考得最差的,刘睿把三人的卷拿到手中,细细的看过,于是穆哥儿被刘睿狠批了一顿。然后穆哥儿回头联合贾珠一块,揍了小吃货一顿。但是他们都知道,小吃货念书跟他品尝美食一样,他都用心在做。并且很开心。

贾瑗也读过很多书,贾敏和林海都是才华横溢的人,读书,品味都是一流的,再说了,贾政家里还有图书馆呢,她的品味其实跟艾若还真不同,艾若是专业,而她是正经受系统的传统教育的。

此时她静静的坐在小吃货的书桌上,看着他的笔记,她是守礼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私相受授的事,所以她真的从来就没见过小吃货的笔迹,更没读过他的文章。就算小吃货想送什么给她,也是找些没标记的,由着贾珠以贾珠的名义来送,从贾珠的挤眉弄眼之中,她才能确定,哪些是贾珠的,哪些是小吃货的。

有时,她拿着礼物,也会想想小吃货。想想自己真的就跟那个小傻子绑一块了吗?然后傻乎乎的过一辈子?可是再想想,又觉得,也许傻乎乎的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此时,看着小吃货的笔记,她倒是有一种重新认识小吃货的感觉了。因为春喜、夏华的启发,艾若是让家里这些孩子们都学会写自己感兴趣的笔记,不管能不能出书,写出自己喜欢的文章,将来哪怕留个念相也好不是。

所以小吃货很喜欢写自己的饮食笔记,原样怎么样,然后会想着怎么改,然后成品如何,然后再改,最后成品如何,就像是个故事一样,真的非常有意思。

贾瑗慢慢的看着手中的书稿,想像着小吃货一点一滴记录着自己最开心的事,那扬眉得意的样子,那时的他一定很快乐。里面有些菜,她是吃过的,有的喜欢,有的不喜欢,但是她从来就没告诉过小吃货,哪些她不喜欢。就怕跟芽菜一样,只因为一句不喜欢,于是小吃货弄到天怒人怨。此时看着,贾瑗不禁想到,这些菜谱,其实他是想与自己分享的吗?

“好了,别看了。”路太太把那些书稿一股脑收起,准备扔进那个包袱里。

“伯母,这些我要。”贾瑗扑过去抢回去,努力吞下自己喉中的硬块,“我回去…我回去整理一下,会很了不起。”

她没哭,可是眼圈真的红了,十一年了,她对这个小吃货的了解还没有这几天来得多,曾经以为还有很多的时间,她不想让之间的感情变得太理所当然,她刻意的淡化着,没想到,她原来什么也没给他做过。

此时她原本想很淡定的说,她整理好了,会让人印出来,让世人知道,他们的小吃货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吃货,并不是每个人都配叫“吃货”的。可是面对着路夫人,她竟然说不出来了,原本一直坚持着不要哭了,可这一下她眼圈红了。

275 惯性

艾若轻轻的搂搂女儿,但从她的手中抽出了那缧书稿。自己看了看,“真的很好,交给娘好不好,娘会让人印出来,不用改,这才是我们真实的小吃货。”

“印什么,全烧了!”路太太一把抢了回去,跟那些帽子放在一起,狠狠的系了一个结,并拦住贾瑗,扔给了边上自己的丫头,让人拿走。并且直接把人赶了出去,拉着贾瑗坐到了炕上。

“其实之前,伯母不喜欢你,你门第太高,咱们家配不上。不过这几年,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甚至于,我给你宽哥看人家,竟然没一个能比得过你。现在,远儿没这个福气,趁着没人知道,听伯母的,一切当都没发生过。”路太太抹了抹眼角,也不藏着掖着了,对贾瑗笑了笑,“你才多大,忘记一切。记住了吗?忘记一切!远儿那么疼你,这应该也是他所期望的。”

说完,远儿,路夫人再次痛哭起来。说出这些话,想来,她应该比大家还痛吧!可是这里能说的,却只有她了,只她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

艾若真心的感激路夫人了,真心的,这些话,她不敢说,因为她发现自己也圣母了,她说不出口,原想着,女儿还小,为小吃货守三年孝,好坏对得起路家了,再为她重新择婿,让时间来抹平伤痛。可是她没想到,此时,其实最伤心的路夫人,却拉着女儿说了这么残酷的话。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果然,路夫人也许没读多少书,可是她是真实的朴素的传统善良的女性。她失去了儿子,她很痛苦,可是她也知道这是她儿子的选择,并没有做错什么,那么她也不能让错误继续下去。

于是,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另一个无辜的人推出去。所以她不让贾瑗去送小吃货,不想带她来收拾东西,并不是他们不想看到,而是要让艾若母女知道,对于已经不在的人,忘记是最好的良药。

回家的路上,贾瑗靠着那车壁,闭着眼。好半天,才睁开眼,看向了对面同样闭目养神的母亲。

“其实三年后,你会让我忘记吗?”

“是,我会让你用三年时间来忘记。三年后,我会为你另订一门亲,并且马上准备婚礼。”艾若没睁开眼,她累坏了,这几天,她并不好过。只是拼命的在忍罢了。

“后悔吗?”

“为什么。”艾若怔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看着对面的女儿,为什么要说后悔这两个字?

“为我那么早定下他,也许是我害死了他!”贾瑗盯着母亲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到什么。

“等一下,你不会真这么想吧。”艾若坐直了身子,她这几天其实很忙,忙得没时间去想了。或者。她并不想去想。不过现在女儿提出了,倒是猛的惊觉起来。

若是不让贾瑗和小吃货定亲,小吃货还会死吗?会不会这是剧情的惯性。红楼的剧情,不会非要把贾瑗送进那个暗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吧?现在心不悲戚了,而是恐惧了。

她刚刚的念头一闪而过,但她是大人,她很清醒,不管前路如何,这是他们大人的事,现在她马上压抑住这个念头,改盯女儿的眼睛,“我不管你胡思乱想什么,马上把这个念头给我去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跟我订亲,他也许能吃遍天下,过快乐的人生。”贾瑗当没听到母亲的话,幽幽的说道。

“别鬼扯了,你的命好得很,你生下来,就说过,你的命是最好的。远儿是为了救他的朋友,这是意外,跟你有什么关系!”艾若狠拍了女儿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动手打女儿,哪怕只是手背。

“我怎么才能不这么想?”贾瑗无力的靠着车壁,泪流满面。

“就是忘记,什么也不要想。”艾若恶狠狠的说道。

“我现在望门寡,谁又敢娶我?说是没人知道,其实又有谁不知道?你真的以为,我们不说,就没人知道了?”贾瑗对母亲笑着,可是那笑容却万分的苍凉。

“放心,你有爹娘,爹娘不会让你受一点苦的。”艾若捏住了女儿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也许你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只要我在,我就会给你最好的一切,我保证。”

“如果是命运呢?”

“我和你爹拼了命也会一搏,你是我们惟一的女儿。就算…就算…双手沾满鲜血。”艾若咬牙说道,她不在意为了惟一的女儿双手沾满鲜血,谁让她的女儿去那见不得人的鬼地方,她会跟他们拼命。

“娘!”贾瑗看向了母亲,好一会儿,“别为我,让自己的手沾满鲜血,不值得。如果真的无可挽回时,你们就送我出家。我说真的,就说我心死了,然后做个富贵闲人也不错。我喜欢像春喜他们一样,走遍天下,尝尽天下美食,美景,不失为人间美事。”

“娘会让你幸福的,娘保证。”艾若原本灰暗的心一下子又充满了斗志。

小吃货的丧事,多少触及了艾若最不能面对的,她完全没想到什么红楼的惯性上来,也是,好些年了,她日子过得很舒服,真心的快把红楼忘记得差不多了,偶尔想起,也觉得跟自己没多大的关系,改得都差不多了,她此时都不觉得自己身处红楼之中了,但这一下,一棍子把她给打了回来,想不抗争都不行了,能没斗志吗?

回了家,周瑞家的赶忙来报,大老爷回来了,直接回了荣府,她刚已经去那边张罗了一下,荣府的院子什么都是收拾过的,他们倒是能拎包入住。因为贾政带着府里的哥儿们都去送远哥了,所以大老爷说,明日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瑗累了,听都不想听,贾敏也知道此时贾瑗心情差,让她回家与父母同住一段,其实也是独处,不让其它孩子们说出什么话来,让贾瑗难过。贾瑗也实在不想面对任何人了,也就搬回来,现在一进门,就听到周瑞家的不停的在说,自然不耐烦,跟艾若说了一声,直接回自己院落了。两位姑姑一脸的心痛,她们跟她也这么多年了,快把贾瑗当成自己的孩子,此时看她那灰暗的脸,能不心痛吗,马上跟着去了。

艾若也不想再嘱咐贾瑗什么,此时的她也心乱如麻。不过又不能对着周瑞家的发火,由着周瑞家的说,自己接过白芷递过的热热的毛巾捧在脸上。其实越这样,眼睛越肿,但是,她真的觉得好累,可是又不能跟贾瑗一样,不听不管,只能借这一会儿,休息一下。

“太太!”紫苏小心的看看艾若,她也跟了艾若多年了,还真没看太太这么悲伤过,真有些担心了。就算远哥儿是太太心爱的未来女婿,也不至于跟像死了亲儿子一般吧?

“派人送些吃的用的过去,就算是有准备,这些应该也缺的。过去替我请个安,说事一块了,望大老爷见谅。”艾若终于放下了帕子,静静的吩咐着。

“是!”其实这些都不消艾若说的,周瑞家的都准备了,只等着艾若一声令下,她就好出门了,看看艾若这神情,周瑞家的表示有点压力山大了,因为她还有话说的。

艾若也挺了解周瑞家的,这么多年了,换了一身舒适的靠在炕上,才淡淡的问道,“怎么啦?”

“之前小的倒是让人打听了一下新大太太,太太要听吗?”周瑞家的试探的看了艾若一眼,都这么多年了,看太太这样,也知道她不想知道了,可是她还是想说说。

之前艾若并没让周瑞家的去打听,对她来说,这是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可打听的,若真想知道,直接问瑞王妃就是了,怎么会让多一个人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想得很简单,明天贾赦带来贾母看过之后,那女人就能远远的被送走,然后她的生活不会再受干扰。

但是,这些周瑞家的他们却不可能知道,再信任他们,也是有限度的,再说这事,也真不好告诉这些心腹,帮人顶包光荣啊!传出去,贾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但正是因为周瑞家的不知道,她才要去打听,对她不说,新的大太太就是自己家太太的嫂子,长嫂还如母呢,就算分家了,人家若真的找自己家太太的麻烦,自己家太太还不得忍着。所以自动自发的去打听,去帮自家的太太做好迎战的准备的。

结果之前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好容易刚得了点消息,深入一打听,魂都掉了一半了,不然,什么事也不会急于这一时了,非要这会跟艾若说了。她是真的想,万一明天真的到了,太太总得心里有个谱不是。

“大房、二房已经分家了,大太太如何,跟我们没关系。你记得约束一下下人们,大房的事,少插手。”艾若接过白芷端上的茶,淡淡的回道,她还是没想过要听这个。一大堆的事,她对贾瑗的事还没想好呢,谈那个女人做什么?

“可是大太太京城人氏。”周瑞家的急急的说道。

276 红楼来了

艾若无语了,果然刘睿说得对,想做到天衣无缝果然很难,不过,她也没打算做到天衣无缝,对她来说,新大太太的事,聪明人都不会多问什么,只是现在她该怎么跟心腹们说这个?

看看左右,都不是傻子,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周瑞家的和吉祥、如意。让白芷他们出去倒不是不信他们,而是他们年轻,又没成亲,这些话不好让未婚的姑娘们听的。

“说吧!”艾若定定神,总得先让周瑞家的先说说她知道些什么吧。

“太太可曾记得,之前甄家老爷请老爷去一处外宅的事。老爷让我们当家的去的。那家说是找错了,我们当家的怕有什么猫腻,便让人盯着那宅子,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没几天,那宅子的主仆就搬了。派的人回来说,那宅子里住了一位姑娘。他们后来搬到,原来是京里姓邢的小官之家去了。原来那姑娘邢家的大姑娘。邢老爷已经去世了,家里是寡母带着姐妹三人,加一个儿子。那年邢大姑娘才十四五岁。”

艾若想起来了,甄应嘉之前就设计过贾政一次,算算也是四五年之前的事了,过了这么久,她只记得是设计过贾政,倒是把那女人给忘记了,那时设计,过了这么久,总不会新太太还是那位吧?不对,那位姓邢,不是吧?千回百转之下,竟然大太太还是邢夫人?

“过了这么多年,怎么又提起来了?”这事,吉祥也是知道的,当初他们几个偷偷的讨论过,都怀疑甄大人只怕不怀好意,暗地里没少骂人,过了这么多年,本都快忘记了,怎么又提及了。

如意比较冷静。给艾若换了一杯茶,就坐到边上的踏上,等着听故事。

“原本也差不多忘记了,我们当家的也觉得那家只怕不简单,便叫人多跟了一段时间,却也没看到那家和甄家有什么牵连。倒是邢大姑娘回家不久,邢太太就过世了。邢大姑娘就带着弟妹卖了京里的产业,举家南迁了。他们好像祖籍在江南一带。”周瑞家的小心的看看捧着茶杯的艾若。尽量详细的说道,“可巧,今儿我们当家的去接大老爷时,他无意看到大太太陪房有个叫王宝善的,这个人当初就是邢家的奴才。于是多了一个心眼,着意打听了一下,发现,新的大太太,就是当初那个邢大姑娘。”

周瑞家的说的含糊,但事情却远不是她说得这么轻巧。为何周瑞能认识王善保,其实当初周瑞对邢家是下了不少功夫的。下人之间,是有自己的渠道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们连邢家有多少地,家里各人的品性爱好都查得一清二楚了,就是大姑娘的事,他们愣是一点也查不出来。弄得周瑞都气愤,白瞎了这么多的酒钱。但正是这样,周瑞才会这对这家人记忆犹心。看到新太太的陪房竟然有王保善,赶忙从侧面打听了一下,就匆匆的进来告诉老婆,这位新大太太不简单,一定得让太太知道,别着了道。

“大老爷怎么能娶这样不贞的女子?”吉祥马上就炸毛了,艾若还没听出什么,这位怎么就炸了?不过她没说话,看向如意。

“怎么过了四五年,邢家大姑娘又去了边关?”如意一脸凝重,老娘死了,守孝三年,按说年龄是大了点,是不太好嫁,但是怎么就到了边关去嫁给了贾赦?中间谁拉的线?这里头有没有点问题?都是经过斗争的主,一个比一个想得复杂。

“所以我们当家的马上派人去打听,不过时间太紧,有些事也打听不到,怎么就和大老爷…遇到,就不好说了。”周瑞家的忙解释,表明不是周瑞没本事,只是时间太紧了。

艾若总算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一个大姑娘,带着丫头单独出来住,本身就跟私奔一样,不管他们有没有看到甄应嘉,对世人来说,邢大姑娘也是不贞的。而这位邢大姑娘带着弟妹去了江南安葬父母,中间没有甄家的影子也不太可能。

所以此时,周瑞家的把这个告诉自己,应该也是觉得中间有问题了,不仅是一个不贞的女子要被自己叫一声大嫂的不平之气,更多的,她们也怕中间有猫腻,只是她们不好直说罢了。心里倒是暗暗地的松了一口气,周瑞家的此时还啥也不知道,不过呢,再打听下去,说不得麻烦了。

再想想,书中邢夫人那懦弱的样子,帮着老公拉皮条,还被老公和老公的小妾作贱,只怕就是有把柄的,不仅仅只是因为她出身不好,身份不够了。而贾母对邢夫人的态度也很是耐人寻味了,她是知道一些,还是怎么着?

还有邢夫人对钱的态度,说邢夫人带着家里的家产嫁进了荣府,让弟妹都跟着受穷,之前看小说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她真的身处这个时代了,一个家里有儿子的情况之下,长女想带走全部家产,除非父母在堂,由父母做主给,不然,邢大姑娘再本事,也做不到这个。那么邢大姑娘的陪嫁哪来的?之前她不知道新大太太是谁时,她可是对瑞王妃说过,甄家不介意给点陪嫁吧。瑞王妃啐了她,但却没反驳,想来,你让我们家顶包,自己带点生活费,总是必须的吧!所以好些不解的事,现在好像一下子就通了。

当然这也是她的猜想,毕竟红楼里真实情况如何,现如今也揣测不到了。她郁闷的是,为什么在她快忘记时,一个个人物都跳了出来,生怕让她不知道,这是红楼吗?

“行了,这些事都闭紧嘴巴,让大房、二房为这点事,生分就不好了。还是那句话,我们分家了!”艾若定定神,轻轻的说道。

周瑞家的听到艾若这么说,倒也不失望,她很明白,当初自己家的太太对前大太太也是淡淡的,若不是多年的妯娌情,她才懒得管那些事呢,现在瑚哥儿大了,小呆上山上,新来的大太太关二房屁事,她根本就不会过多的牵扯起来。所以想想,也成,要说的说完了,心里轻松了一大截,应了一声,马上让人装车送去荣府了。

但艾若却坐在原处,满脑子的官司,其实周瑞家的说得没错,真的说关起来,就能关起来吗?一个邢夫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红楼真的来了!

晚上贾政就带着贾瑚,贾珠一块回来了,路远毕竟是小辈,贾政他们都是守礼的人,把棺椁弄好,安排了守灵的,就全数退回了,真在那儿守灵,就是陷路远于不孝不义了。

回来时,大家其实也是又累又饿,之前得了回报,老爷他们只用了点心,于是艾若还是让人摆了饭菜,就算已经有点晚了,但是他们也累了一天,总得有些热汤热饭下肚不是。

贾瑗本不想出来,又怕父母担心,还是勉力出来,她晚饭也没吃两口,艾若也就加了她的碗筷,让她陪着父兄吃一点。不过她拿着筷子,就是不往嘴里放吃的。

贾政最最心疼女儿,让人换了大铜匙,往女儿的碗里放了不少她爱吃的菜,贾瑗看父亲这样,只能低头默默的吃着。不过饭送到嘴里,也就是含着,不往下咽。

艾若也没力气去关注女儿了,再说也知道,这不是一天的事,转头看向贾瑚,“大老爷回来了,你吃了饭换身衣服,快回去跟你父亲请安。老爷,过会,你去后院跟老太太报喜,说明儿,大老爷带着新大太太去请安。”

“他们在荣府?”贾瑚马上跟吃了苍蝇一样,原本很饿的,现在也吃不下了。

“当然要在荣府,至少父亲在京这段时间,得在荣府。”艾若明白贾瑚怎么想的,拍拍他,“你父亲知道怎么做的,安心。”

贾瑚点点头,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父亲怎么着也不会对一个塞给他的女人有什么好脸的,自然也不会让她住在荣禧堂的。不过还是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时间也不早了,侄儿还是快去快回吧!”

“嗯,让人套车,你别骑马了,怪累的。”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两家不隔一条街,散着步都也就只有十分钟,还真的没什么值得骑马的,没上马就下马了。

“是!”贾瑚出去了,艾若给贾政,贾珠都挟了些菜,看女儿还含着饭,拍了她一下,“多大了,还含饭?快点把饭吃了。”

“娘!”贾珠很是心疼妹妹,忙叫了一声。

“就是,打她做什么?瑗儿,若是不爱吃,让人给你煮点别的?燕窝粥好了,那个最是清润,加你喜欢的白果。”贾政哄着女儿开心。

“我没事。爹,你快吃。”贾瑗哽咽了一下,给父亲挟了菜,自己低头舀了一大匙饭,塞进了嘴里,奋力嚼着。

“乖!”贾政又流泪了,对着女儿,他觉得自己心都碎了。

艾若抹了抹涌出的泪水,低头给他们爷仨挟菜,让他们快吃。不管吃不吃得下,反正填也得填进去。

堂屋里一下子寂静无声,只听见沉闷的座钟,嘀哒作响。

277 再而三

终于吃完了,艾若看看女儿的空碗,拉她到身边坐下,让人给上了漱口茶,等都做完了,让人都下去,她想想把下午周瑞家的说的事再说一次,此时不是说的好时机,不过,却是转移大家注意力的好时机。果然连贾瑗都抬起了头。

“姓什么?”她的脸上也一脸的诧异与惊恐。

“邢,唉,你管她姓什么,明天叫一声大伯母,就躲得远远的,反正别沾边就好。老爷,要去跟周瑞说一声,别乱打听,真查出点什么事来,更麻烦。”艾若无力的摆摆手,回头对贾政说道。

“找一天去见见瑞王妃吧,邢家如果真的那么人,总会有事情漏出来。”贾政喝了一口茶,慢慢平复心情说道。

“算了,真去了,那些人不定怎么着呢。我下午想过了,找个庄子让他们过去,里头的人由他们自己管,但是外头得让我们的人团团的围住了。”艾若抿着嘴说道,既然阻止不了,那么,以身子不好为名,关起来,总不会再出差错吧。

“也好!”贾政想想点头,看看女儿,“你姑父说,朝中有意派他到江南,他说你爱江南景致,问你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过几年,再回来?”

“江南?什么官?”艾若的头猛的又是一炸,她觉得一二再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真经不起一日三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