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告诉他了，目前我们拿你没办法，要么杀了你，要么被你毒死。不过王爷若是真的被逼急了，总会想到办法的。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一些东西，或者想清楚，你最重要的是什么？天堂的人，也许十几年来，早就投胎，去了另一个世界，也许他们现在很幸福，所以执着是不对的。”王妃看艾若有所松动，也似乎松了一口气，柔声劝道。
“那样我死得更快。”艾若轻叹了一声，扶栏站好。
王妃不解的看着她，艾若笑了，轻轻的抚着拦杆。
“在你心里，一定觉得我很嚣张，很不识实务，这些年简直就是白过了。对不对？我一个人也就算了，我还有家人，我还有孩子，我该为他们想想，不该任性对不对？”
“不是吗？”王妃简直就觉得艾若把所有的忌讳都犯了。
“不是！”艾若摇头，“我师父最近已经卧床了，我去看过他，他没病，只是自己把自己吓的。当然，皇家的太医其实才是真的世袭的，他们是最懂游戏规则的人。这么多年了，能把他吓着的，其实你也能想到，他所承受的压力。有些事，他替我扛了，在他看来，他八十多了，他够了，所以有些事，他带进棺材，大家都干净了。”艾若苦笑着摇摇头，轻叹了一声。
王妃扶拦看向了园中，好一会儿，“所以我才是单纯了？并不是真的柔顺，就是对的？”
“你是他妻子，怎么对他，你比我清楚。但是我和他，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我必须让他清楚的知道，我是大夫，我只救人，我不害人。谁我都不会害，我是有原则的人。”艾若笑了，侧头看着王妃。
王妃怔了一下，突然明白艾若是什么意思了，她其实也是成熟的人，不过她也是有脾气的，谁被下毒了，也不会开心的，就算不是针对自己，她还是气不过的。
此时冷静下来，她一下子明白了，其实艾若早就说了实话，她帮了刘睿其实一点好处也没有。不但违背了原则，让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其实也是让刘睿心里也扎上一根刺，刘睿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到了最后，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那时她才真的是把自己和家族带入了绝地。
艾若一开始就很明确的跟刘睿划清了界线，等割裂不开时，她就一直跟他强调，天堂有人在等她，她是大夫，她只救人，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手上沾上鲜血。
也许刘睿开始会生气，可是习惯了之后，刘睿反而会放心。因为刘睿明白，如果他都逼不了艾若，那其它人一样逼不了她。那么就跟艾若说的，艾若开给他的药，他就能放心的吃。因为他很肯定的知道，艾若不会害他。
对刘睿这种上位者来说，一个能帮他的人不稀奇，但一个绝对不会害他的人，却真的很难的。因为即使是自己，都不一定不会为了利益而保证绝不伤害他。
“所以你才是真的聪明。”王妃此时不再觉得艾若幼稚了，相反，她突然觉得，原来，看似成熟的自己才真是是幼稚。
“我不是聪明，而是我年纪大了，我不喜欢走弯路。”艾若笑了起来。
“你能多大？”王妃白了她一眼。
“我心老了。”艾若笑了，想想，“二十，三十、四十！”
“什么？”王妃似乎没听明白。
“没什么，人生三种不同的经历。有时觉得我家瑗儿，就像二十，满身的傲气、才气，觉得天下尽在掌握。然后现在还在被打击着。我知道她聪明，不过我打击她，总比被外人打击好；你呢，有点三十的意思了。撞过头，于是棱角被磨圆了，凡事想最坏的结果，努力想做到最好，想让各方都满意，其实最后把自己困死；而我是四十，看似回到了二十，满身的傲气与才气，但是，此时的我，是掌握了一定的资源，有能力对一些事说‘不’了！当然主要是，大局已定，多一点，少一点其实都没多大的影响了，于是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累。”艾若笑了，她说的二十，三十，四十不是指岁数，而是一种形态。
“所以，即便是达观你，也有三十这种郁闷的状态？”王妃想像不到艾若三十那种状态会如何？就算是有过，她应该也能过得比自己好吧？因为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把性情调整得这么达观吧？
“很多事，好像我人生最不顺的就是那个阶段，前有狼，后有虎，上有老，下有小…”
“或者什么都没有，前路茫茫，而自己已经快老了，后面一群二十的小姑娘，围追堵截，然后觉得自己一事无成，无比的气馁与无奈。”王妃笑了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她现在明白艾若为何能达观了，原来上有老，下有小，她有家庭，有孩子，还有事业，她忙碌的快乐着，就算郁闷过，于是也能达观的面对生活。
293 女人之难
“那是你没定下心来。”艾若笑了，摇摇头，突然想想看，倒是一樯窳恕
她刚刚说的是实话，她三十岁时，是她人生最灰暗的一段时期，那时，孩子还小，研究生毕业，回到医院上班。工作上，大家还在置疑她，她一面要争取表现，一面公婆觉得她该用更多时间来照顾家里，而她突然想不起老公那会在干什么。她的三十岁，好像被灰暗所笼罩着。
严重时，可能都是新爸新妈，老公原本是希望把孩子交给父母亲，至少到三岁上幼稚园之前，艾若不是不想答应，可是无数师姐师妹们教训是，孩子由祖父母带大的，很多习惯长大了，根本就改不过来。再说，自己家的父母也看着呢，真的交给公婆，自己父母那边也不好交待。
然后他们不停的吵，甚至到最后，他们都谈到了离婚，最终被父母和公婆给联手弹压了。也是那次之后，公婆不敢再插手他们的生活了。她和老公一块努力，慢慢的，她接手了一次难产手术，然后写了论文发表，她的专业终于不再被置疑了。孩子终于大了一点，她的人生好像才越来越来平顺了。
其实现在想想，其实后来真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过顺了。每天其实都有很多的乱七八糟的事，可是她不是三十岁了。后来，老公和女儿出了事，她的人生观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所以现在的达观，是她真的经历了太多而变得什么也打击不到了她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回想起过去，想到的都是老公和孩子生活中最好的一面，还有他们生活中最幸福的时光。现在，第一次，她面对了曾经不好的一面，她瞬间就有一种被击倒的感觉。
这不是出门旅行。然后遭遇了苦难，回过头来，却满满全是苦涩的快乐，因为那是他们的经历。而是，艾若是第一次突然置疑起自己的记忆了。
“想到什么？”王妃注意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失神。
“原来，我曾经也有纠结过。”艾若笑了笑，她不想谈了，正好一扭头看到不远处周瑞家的站在原处。显然知道他们在说话，于是不敢过来。对她招招手。
“给王妃请安。”周瑞家的忙弓身过来，“太太，宴席都备好了，还有戏台子也准备了，老爷让小的过来请太太示下。”
“王妃请移驾。”艾若忙对瑞王妃笑着伸手。
瑞王妃其实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此时虽然心境谈不上轻松，但是，绝对不再愤懑了，此时她的笑容绝对很温暖了。
周瑞家的忙去给王妃带位。艾若去找各位太太小姐。不过艾若心情却变糟了，是的。王妃也许在找她自己的答案，但是问题是，你找到答案，干嘛要把我拉入深渊呢？
艾若剩下的时间，也就是真的在演一个完美的当家太太，而她自己明白，她的心情跟王妃谈完之后。陷入了谷底。
等人送走了，贾政洗了澡回到房间，才发现艾若在发呆。忙过来坐下。
“累了？”他知道艾若不耐烦应酬，起身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式，扶起艾若，轻轻的揉着她的脖子，顺便揉了她的肩膀，“好像瘦了。”
“哪有，我这岁数了，怕的就是个胖字。真的胖了，就减不下来了。”艾若轻声叹息了一下。
“减什么？”
“胖胖的好看吗？”
“当然！”贾政一本正经，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真胖了，你纳个妾回来怎么办？”她瞪了贾政一眼。
贾政噗的笑了，两人说着话，但贾政的手却没停，他不是捏，而是揉，用他厚厚的手掌轻轻的揉着她发酸的肌肉。曾经艾若让他捏过，不过艾若一会怕疼，一会又觉得好痒，弄得贾政一点法也没有，这是他自己慢慢的摸索出来的方法，不管有没用，但这样，他们夫妇倒是能安静的说会话。
每当这时，艾若总是特别好说话，而这时，贾政也觉得很舒服，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舒服，明明是自己在劳动着，但是就是觉得心里挺舒畅的。
“你不累？”艾若知道，其实外头那些男人更累人，抬起了脸。
“还好，今天唐大人跟瑚儿聊得不错，看来婚事差不多了，改天，你去唐家再探探口气，就好找媒了。”贾政倒是很开心，自然不会觉得累了。
“你呢？”艾若拍开他的手，转过身，换自己给他揉，她替贾政揉肩，王氏是娇小姐，贵妇人，艾若可不是。她其实到了这里除了学中医之外，没事时也会练练手劲的，因为，接生可是个力气活，就算她现在没什么机会了，不过呢，她也不能真的放任自流不是。所以她给贾政揉肩，也是当成锻炼的一部分了，再说，她是懂穴位的，轻轻的按按、揉揉，可比贾政的纯揉强一点。
“挺好的，瑚儿跟唐大人很谈得来，开始时还有点拘紧，不过后来谈到学问了，他们小有争执，不过，倒是相互欣赏起来。瑚儿在学问上，真的大有进益了，看来当初让他匆忙的去考，有些糟蹋了。”贾政更加兴致勃勃起来，显然今天他真的挺的开心的，贾瑚也是他的学生，现在看到自己的亲侄子，又是学生真的有所进益，他怎么能不开心。
“我是问你，你这些年，开心吗？跟我在一起！”艾若手停了，坐在贾政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
“啊？”贾政一愣，什么意思？自己今天没得罪她啊？
艾若笑了，看贾政这呆萌的样子，真的觉得很有趣，他们开始时，跟仇人差不多，后来，慢慢的，因为一块养孩子，为了孩子们，一点点的过到一块了，他们之间，除了聊学问，聊得最多的就是孩子了，于是想想看，她还真没问过他，跟自己这么多年了，开心吗？算起来，其实她和贾政的婚姻时间比她跟老公长得多，可是她从来没问过贾政，你跟我一块开心吗？
“太太，是不是那些夫人们说你什么了？没事、没事，咱们还不稀罕他们呢。我们的珠儿将来不找这些家的孩子。”贾政看艾若的情绪不对了，忙说道。坚定的决定，对这些敢瞧不起自己太太的人，一个也不给好脸。
“老爷，你有没有想过休了我？我脾气这么差，孩子们又都送得远远的，对婆婆也没什么耐心…”艾若想想，自己对贾政还真是挺差的，特别是开头时，真没什么好脸；对贾母更是，就没当她是婆婆了；至于说孩子们，虽然小时候她真的尽力在带，不过，反而真的在自己的身边最长的就是小呆了，其它的孩子，真没认真好好带过。所以瑞王妃才会说，自己真心疼爱的只有贾瑗和小呆。
“你怎么啦？”贾政冷汗都下来了，自己今天有跟丫头说过话吗？好像没有吧？
“我想过休你的，真的，生完瑗儿，我真想过抱着珠儿和瑗儿回娘家，再也不见你了。后来也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带走孩子们的，然后，你性子其实挺好的，就是耳根太软，被你娘教坏了，真的离开她的掌握，你真的不错。”艾若苦笑了一下，轻轻的靠在贾政的肩膀上，“十多年了，现在看来，倒是你照顾我时候多，谢谢你。”
想想自己刚来时的样子，到现在，一晃十多年了，她能忆起自己的曾经全是美好的时候，如果不是今天跟瑞王妃谈到二十，三十这个话题，她也想不起，自己曾经有过的纠结，还有伤心。曾经的一幕幕真的跟放电影一样，原来老公也有可恶的时候，原来婆婆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妈。
她不得不想想贾政，如果没有贾政，没有这十多年的生活，也许她永远就活在自己的想像之中，一心一意的要去天堂找他们，原来有些事，是改变不了的，原来自己还是追寻着自己的失去的，却没真的学会珍惜现在。
所以想想，和贾政的点点滴滴，贾政也许没老公那么能干，一开始就吸引自己的注意，然后呢？婚姻之中，现代人的婚姻面临的，也许是更多些。因为还有双方的事业，双方的父母，还有双方之间巨大的家庭差。
比起来，其实和贾政的这十多年，反而她过得很平静，很幸福。贾政性格很温和，他也许被惯坏了，但是本性真的不坏，只是傻罢了。
可是她扭转得不错，所以现在她享受到了成果，一个二十四孝的老公和老爸。自己说什么，他都认真的听，帮自己看书，帮自己翻译。当自己有问题时，他从来都会站在自己的这边，就算心里不见得真的同意，但是他仍旧真的相信自己。
当然，这不能说贾政比老公好，若是自己之前能放弃一切，回归家庭…
不过也不可能，他们还负担着房贷，还有两边的老人，还有孩子的教育，她不可能回归家庭，真的做一个家庭主妇，而让她既要扮演一个好医生，又要当一个好妈妈、好妻子，不是说不可能，但是真的太难了。
老公当初不就放弃了吗？主要是，老公是外科，他想出头，更难，要付出更多，最终他放弃了。做了一个平凡的大夫，等着熬资历。
贾政扭捏了，又提当初，他真的觉得不忍回想啊，不过呢，听她这么说了，竟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只想紧紧的抱着她。
294 下毒难
下毒用艾若的话说，是要有思维的，就像她在王妃的屋里，轻轻的捏破一个小蜡丸，就把未来的帝后，一块下毒成功。并不是真的她的毒厉害，也非她的功夫不错，只不过，她是打了刘睿夫妇一个猝不及防罢了。
刘睿夫妇本质上，其实还是非常信任她的，于是并不防范于她。而这毒并不是真的无色无味，王妃只不过忘记了，他们是从一个宴会上下来，她们身上满是香粉，而房间里还薰着香。想掩饰过去真不难。只是她当时装13装得不错罢了，于是让人觉得她有点神神叨叨的。
当然，这一手，她跟王妃就算没明说，但王妃其实也很快能想明白，当然了，这是她故意要让她想明白的，怎么说呢，她还是希望让这对人精的夫妇觉得自己是个老实人，自己只有解毒的心思，没有下毒的心思。贾政可是教过她的，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此时‘失身’的意思可不是别的，而是直接没命。
但艾若很清楚，刘睿让她对付谁，她实际上，也准备对付了，不过她不会让刘睿知道，或者，她不会让除贾瑗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她也要对付那个人。
其实在小吃货一死，她就开始布局了，是的，她一早就布局了，伤害她的孩子，她一个也不原谅，她也没打算去原谅，上帝也有责罚使者，为了救更多的人，去责罚恶者，这是本份。就像是佛身边的伏魔尊者一般，除魔卫道，各教各法，本质相同。
她在小吃货的葬礼之后，就想明白了，问题出在谁的身上，既然她找不出凶手。那么，元凶也一样，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连亲外甥也要杀，亲兄弟要陷害的人，还算是人吗？所以她不过再一次充当了神之手罢了，这回她却一点也不纠结，比上次对付东平王继妃还不纠结。因为这个人比东平王继妃还该死。
不过比起其它人下毒的方式，她显然觉得自己的功力是不够的，因为她根本没法接近那位元凶。连他媳妇她都没机会见，谁不知道，她是瑞王妃的人，而瑞王妃显然也是圣母的属性，压根就没让她们见。当然不见有不见的好，至少，真有事，保证没人会怀疑到她。可是问题也在这儿，她怎么才能下毒于无形。完全不让任何人发现？她那时真的头都快想破了，天天在家看书。若不是为了贾瑚有婚事，她真的一步都不想出门。
原本是让她一筹莫展的，不过却也有柳暗花明的一天。艾若正在犯愁时，周瑞家的无意说起，她去下人学校给老太太挑新人手时，听说。下人学校又在替人训一批死契的丫头。
贾家族人现在都不怎么缺钱了，有书念，有钱分。大家都有正经事干，谁有空出去挑事干。所以下人学校人家也会积德，不干那死契，把人往死了整的事。
当然，架不住有人要求不是，于是有了代培制，您自己去买人，我们帮着训，而且，我们只管上课，管理的人，你们自己派府里的心腹婆子们看着，我们贾家不负责的。
这种制度多少年了，基本上京中的大户之家也都接受，并形成了习惯。真的需要了，于是，就会买上一批，说自己的要求，然后交由贾家单独培训。大家习以为常，艾若都习惯了，虽说这事最早是她提出的，但是，现在谁也不记得了，只当是贾家族里的事，完全不会跟贾政一家牵上关系。
所以艾若也就当八卦听了，也没在意，由着周瑞家的聊天，下人们有下人们的八卦渠道，有时听着挺有意思的，她边看书，边当个收音机了。
边上紫苏也习以为常了，但还是好奇，“谁家的？照说这些年，各家各户的下人都是学堂里训出来的，他们各家完全可以自己训了，为何还专门送到咱们学里去训？”
“还不是咱们家的学堂好。”周瑞家的可没贾政他们生怕扯上关系的那种头脑，一心一意还是把那个下人学堂当成这自己的，不过也是，当初建立时，他们两口子也是出了不少力。有这种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艾若也懒得制止他们了。
“谁家的？”白芷等了半天，竟然周瑞家的还没回，真正被她急死了。
“太太！”周瑞家的不搭理白芷，瞅着艾若问，若是艾若不爱听了，会让他们出去的，显然艾若正听着，她讨喜呢。
“要说便说，不说拉倒，我才不受你那骗呢。”艾若头都不抬，飞快的翻着书，看不得周瑞家的一闲就有的张狂样。
“江南甄家的。”周瑞家的慢慢吞吞的说道。
“江南甄家？”黄芪一口水喷了出来，平日她是话最少的一个，基本上就是无声无息了，这回总算是被逼着开了一回口。
基本上，二房对江南甄家快深恶痛决了，说有什么大事，还真说不上，就是听到这名就烦。也不知道周瑞家的是怎么给洗的脑，就算甄家派人送东西给老太太，下人也只收东西，客客气气的留下客饭。然后，根本不会引着去见贾母，周瑞家的随便找个差不多的给了赏，还了礼，就算是过去了，根本就不会打扰到艾若这边来，所以其实这回若不是甄家，她也不会回来说了。
“他们要在京里置宅吗？”艾若果然放下了书，扭头看向了周瑞家的，甄家不至于为了相信贾家，于是特地把人送到京城来受训，没得这么费事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要在京城置产了。当然了，就算在京城置产，也不会特意买人来受训，若只是看房子，找几房老家人即可，所以想来想去，都透着古怪了。
周瑞家的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可算是被主子重视了，能不扬眉吐气吗？
“那倒没有，不过呢，我们转了几个弯去打听，对外，他们一概是说训好了，送回金陵伺候他们老太太的，说他们老太太就爱颜色好，心灵手巧的，这回挑的，可都是一水的漂亮丫头，很是水灵，乍一看，愣是比一般小官家的姑娘还像姑娘呢…”
艾若望天，周瑞家的真的是越发的不着调了，果然是日子过得太顺了，而看自己性子越发的和善了，于是说一件事，准能绕个山路十八弯。
不过想想也是，她怕京里的是非，于是小心的过自己的，不听这些，日子只怕要越发的难过了。于是也懒得制止她，结果现在就成这样了。想着要不要让她直接说重点？不过也算了，她纠结着四皇子的事，甄家他们爱听就听吧。
想想他们甄家老太太的性子还真是跟贾母同出一辙，都喜欢心灵手巧，颜色好的。也不知道这些老太太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颜色好了，留着祸害儿子，孙子不成？还把丫头们一个个养得比外头小官家的小姐还像小姐，这真不知道是对下人好，还是对下人坏了，就单说她身边的人四个丫头，说话也到岁数了，生生挑不出合适的人来嫁，就一句话，高不成，低不就，生生的就把艾若还急白了几根头发。
“周姐姐说‘原说’，难道不是？”白芷果然兰心惠质了，马上笑着抚掌一笑。
“自然！你们也知道，之前都是学堂里培训出的人，什么规矩难不成还不懂不成？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若是自己贴心些，自然自己家里培训来得便宜。你们看，咱们家的下人，什么时候派出去过，哪一个不是自己手把手的教出来的。这才是大家的规矩。”周瑞家的又走题了。
艾若都忍不了了，轻咳了一声。
周瑞家的也是聪明人，马上抚掌而笑，“看把太太都说恼了，原是我的不该了。”
“还不快点说。”艾若拿书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这人真是，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越发的顽皮起来。
“我们当家的，对甄家总是要多出几个心眼的，生怕他们又出什么妖蛾子，憋着害咱们。细细的打听了，才知道，原是甄家为了巴结四王妃，特意选的人，学好规矩、手艺，好送到四王妃跟前听差。”周瑞家的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艾若笑了，明明一句话可说明白的事，看看周瑞家的绕得？摇摇头，又把心思放到了书本之上，就算是这些丫头们是要送到四王府中，她要怎么才能在不伤了这些女孩的情况之下，把毒下到四皇子身上呢？那会，她还不知道女体毒的事，但凭着之前的经验，她也十分明白，连刘睿之前都问过自己会不会下毒的事，表明，只怕，这些皇子手上，不止一波会下毒的主，所以她每一步得小心了，不能让人看出，她有下毒的意思，平白的让人警惕不就好了。
“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过是借几个人，巴结皇子，真真的有骨气啊！”紫苏冷哼了一声。大家都受了影响，对甄家有种原生的厌恶感了，其实你问他们，甄家怎么着他们了，保证除了周瑞家的，大多数人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出来，定要回你一句，‘就是讨厌了，怎么着。’就算是周瑞家的，其实也说不出什么，这话若传到甄应嘉耳朵里，不定怎么捶胸顿足呢。
艾若不置可否对她来说，这个消息没什么用，因为她当时还真的没有用活体带毒的脑子，而且还要她做到，不伤本源体，只伤指定目标，这个难度有点高，不容易命中，所以她根本不搭理周瑞家的，低头做自己的事。
295 下毒易
“他们教得可细了，昨儿我去学里挑人，正好路过，听里头的人正说王爷和王妃的喜好呢！说什么王妃只喜欢茉莉花，王爷喜欢蔷薇花，所以王爷的荷包是蔷薇香粉，而王妃的是茉莉香粉。王爷的衣裳是要薰配了蔷薇香味的香的。连他用的东西也是…”
“你真是路过？”艾若服气了，这位路过，结果看着是听了一整堂课一般，再说了，这种私下委培的，是有独立的小院的，讲家主爱好，品性是要避人的，连贾家的师傅都不能在跟前听的，周瑞家的说这话真当自己和其它丫头们是傻子啊。
“当然是路过，也就捡了一个耳朵。按说，王妃咱们也不是见了一两位，真真没见过谱这么大的，陪训的老姐妹们一个个都恨得牙直痒痒，若不是给的工钱高，他们真不想干。”周瑞家的说得正兴起，兴致勃勃的说着，顺便谴责的看了艾若一眼。
艾若无语了，得，合着偷听的不止一位。估计是，甄家的人谱摆得有点大，于是引得这些在学里授课的老家人的鄙视，于是他们才是地头蛇，自然有他们的法子，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然后透给周瑞家的。果然，世上，想瞒过这些人，真的只怕连老鼠洞都不可能了。
艾若突然灵光一闪，茉莉、蔷薇，有点意思。要知道，其实喜欢蔷薇、茉莉一点问题也没有，只是个人喜好不同罢了，而且这两种花是不相冲的，就算味道合在一块有点怪，但却不会使人中毒的，当然了，世间事，绝对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比如说，这两种香味绝对不会使人中毒。保证没一个懂点中医中药的，敢这么跟他们说。
中医中药领域里。其实是无药不毒，无毒不药。意思很简单，没什么是不能做成毒的，而没有什么毒是不能当做药的，只看有没心了。
艾若真没白看这么多年的毒经，什么相生，什么相克，怎么利用中间味做药引。又能引来特定的意外，真的是各种有趣。之前当成有趣，现在果然，有用。
局也就这么布下了，小心的一点点的安排下来，随后就发生了女体毒的事，这让艾若还松了一口气，幸亏她没用常规法子，不然，这样的高手在那位的身边。只怕真的早没渣了。
艾若心里打定了主意，于是。便费心安排，连周瑞家的，他们几个心腹丫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艾若绝对相信，若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贾瑗在，虽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不过，她绝对能查觉不对劲。于是会来追问自己的。
一切安顿好了，艾若便专心的准备着贾瑚的婚事，唐家很爽快人的答应了贾家的求婚。贾赦特意写信给唐大人，表示了对联姻的欣喜与感动。
艾若则对唐二小姐又做了一次较深入的考查，其实也就是拉着她的手说了半天的话，当然主要是趁着大家不注意的给她号了个脉，现在又没婚前检查，这是贾瑚一辈子的事，怎么着也不能再跟张氏一样，没几年死了，她又得再重来一回，她冤枉不冤枉。
一切挺顺利，谁人不知，贾唐联姻，艾若真的是脚不沾地，谁能管得起外面又起什么波澜。当然，再忙，八卦也还是要听的，比如，定婚宴不久，艾若在另一位夫人的宴席上，倒是听到了新的八卦，四皇子被自己的猎犬给咬了，艾若会心一笑。
本来就是，狗咬人，多么正常的事，特别是那喜欢挑猫逗狗的主，不被咬才怪吧。所以宴会里，有人这么带了一句，也就算了，马上换了别的话题。
而没两天，瑞王妃就派人请艾若到家里，第一句话就是问艾若，可能治恐水症之方。恐水症就是狂犬病，现代都没法治，更别说古代了。艾若直接给了王妃一个白眼，很明白的告诉她，自己是人不是神。瑞王妃马上松了一口气，马上摆手，神态就轻松多了。艾若忙问道，怎么了？
“所以人算真不如天算，老四平日就好养猎犬，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天他最喜欢的霸王咬了他一口，所幸是边上人机警，但霸王可是老四亲自用活肉喂大的，生生的咬掉了老四手臂上的一块肉下来。”王妃则笑，好半天才叹息，“听说可吓人了。”
艾若想想，被猎犬生生咬掉一块肉，应该很痛了，很好，受的苦不比小吃货轻，她喜欢。
王妃看她盯着自己，真没好气了，“问你呢，你说老四这回有得救吗？”
艾若认真的想想，表示不很乐观了。你想，就算是在现代，被狗咬了，马上去打狂犬疫苗，然后还有十几二十年的潜伏期呢，而且这得马上长时间的用清水冲洗伤口、消毒，此时的卫生条件真不成。
况且，就算不是被狗咬了，被其它动物咬伤，抓伤，其实都是挺危险的。包括人咬人的，也是会死人的。牙齿可是有毒的，现代真有因为被人咬，后来伤口发炎，而不治身亡的。所以此时看来，只能请上天保佑这位四王爷了。反正，狂犬病毒真不是毒，这个真没法解。
“谁知道会不会得。”艾若还是客气了一下，她是大夫，她要的是个严谨，所以不好下断语。只希望王爷最喜欢的狗没刷牙的毛病，不过既是用活肉喂大的，估计，好不了了。
“也是，那狗是家养的，说不定卫生条件不错！”王妃可不是艾若这样正经医科毕业的，又在中医这大染缸里泡了十多年，听艾若一说，倒也相信，倒是十分的婉惜起来，让艾若无语，人不可以这么幸灾乐祸的。就算是这么幸灾乐祸，也别这么明显好不。
“你有办法不被狗咬吗？”王妃想想，换了一个问题。
“就是离狗远一点，我家就没养，连京巴都没有。有孩子的人家，特别要注意…”艾若马上正色的说道，开玩笑，她是大夫好不，她是讲究人，她哪有那个功夫养那些个玩艺。
“所以这也没得预防，知道了，我会跟王爷说，养狗的地方，还是离人远一点。”王妃倒也挺满意，觉得这话她爱听。
这事也就这么了了，艾若安安心心的回家，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人生果然很完满。
她又宅到乡下去孵蛋去了，一点也不想管城里发生什么事，很快传出，四皇子疯了，见人就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艾若点头，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小吃货看不看得到，他受的苦一定比小吃货多得多，她真的为他报仇了。
其实这个局再简单也没有了。艾若先由四皇子和王妃喜欢的花想到了气味，由气味又想到了他们皇家的一个恶习，狩猎！因为他们都有这残忍的爱好，于是，他们每家都养着一群凶猛的猎犬，而别看四皇子最小，但心却是最残忍的，他特别喜欢这些猎犬，早就听说，他是用活物来喂这些猎犬的，平日没事也爱去跟这些爱犬们一块玩。
气味、颜色其实对动物是很有刺激性作用的，后世有大量的研究，还有针对性的。那天周瑞家的无意提及了四皇子极爱蔷薇的，衣服的花色，还有香味都恨不得跟那个挂上勾。
要知道薛家就是做假花生意的，好吧，那是很名贵的绢花。艾若就提意他们在花上配上香料，什么花还能透出花香来，就跟真的一样样的。
薛收一听就来了精神，马上觉得这是好主意。
薛姨妈觉得这太冒险，你想这种香味能持续多久，香味散了，花谁还要。
艾若又笑了，盯着薛姨妈就不说话了。
薛姨妈马上明白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买得起这种香花的，就不在意那俩钱的，这才是真的刺激消费呢。
所以薛家很快就推出来各种香花，第一批，不忙着卖，而是交给艾若，各家都送了一些，包括四位皇子家都有。而给四皇子家的花跟其它家的花略有些不同，她配了一些人闻不出来，但是对动物特别的刺激的药汁浸在花瓣上。
但是这种药汁不配上四王爷身上特制的蔷薇花粉，产生不了化学的反应的。比如，四王爷碰过那些花，然后配上他本身的蔷薇花粉，就能猎犬产生类似攻击的命令。
但其实她也知道，这是很冒险的，因为这些花香是会失效的，而且是非常快的失效。而她配上的药汁也是怕会伤及无辜，失效的时间跟花香的时间差不多。所以这次，她若不成功，就表示，她得另想办法。
因为这要建立在一系列的巧合之下，比如正好花送到时，老四正好在家，正好又有美人给他赏玩，然后呢，正好他又闲了，于是去逗狗了，正好被狗咬。当然了，其实基本上，艾若正好听说，王妃本人是养了一条京巴。所以她当时，真的希望是能立功的是那只小京巴的。然后，正好小京巴有细菌。
艾若总的来说，其实还是信神的，她安排了一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她其实是把选择权给了她的上帝的。如果上帝不答应，就让这一切的巧合不要发生好了，谁知道上帝这么狠，直接就上了猎犬，她只能说，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估计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于是让这位受这么大的苦，既然是老天的决断，她能有什么心理负担，于是心情一片大好。
296 不透风的墙
艾若可以在家里猜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刘睿夫妇其实也在猜的，当然，他们猜的方向不同，艾若是特想知道，这一切怎么成功的。而刘睿夫妇想知道的是，这个真是意外的吗？
基本上，他们夫妇都不是那种轻易相信的主，特别是刘睿，皇家的儿子虽然活着不易，可是想死却也不容易。正在他们兄弟斗得天昏地暗时，刘睿真的想过无数的办法要置自己亲弟于死地的。当然，他也做过，可是问题也在这儿，他们双方都想了无数的办法，双方都没成功。
结果这位被狗咬死了，还是死在他自己的宅子里了。这让刘睿自己都不敢相信了。这个太过分了，怎么就这么容易死了？所以他比老四的人查得还早，他一定得知道，谁手那么欠啊？当然最重要的是，凭什么自己想了那些法子，没弄死他，结果，别人成功了，他郁闷了！通俗点说，就是，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于是一下子不敢相信。
“你真的相信是意外？”刘睿决定问问王妃，查了两天，愣一点东西也没查出来。真的挺正常的！
老四那天没事，就跟新近的一个爱妾厮混了一下午，然后，传来消息，他的爱犬要生小崽子了。于是老四就赶忙去看了，要知道猎犬也是讲血统的，所以想想看，他的名种犬，终于要生小崽了，他能不去看看吗？让小崽能认主不是。
结果他一到狗笼，刚想伸手想摸一下小崽子，结果就被爱犬一口就咬了手臂了。他在自己的宅子里，又是自己的狗房，就带了两个小厮罢了，好容易把狗弄开，老四的手臂早被咬掉一块肉了。
当初他被咬了，还真的大家都没多想，谁不知道刚生了小崽的母狗是不能惹的。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的笑老四了。也派人送了药和补品，本来他想带着王妃一块去的，但是问题是，王妃直接就拦住了他了，让他别去了，去了装也装不像，还不如派人去吧。
刘睿从来没见王妃会不装这个贤惠，有点好奇。王妃也懒得说啥了。直接递了他一本医书，上面就写着恐水症。刘睿自己是各种书都看的，这病他真的知道，但是没跟自己被狗咬的弟弟联一块。不过呢，他们都是有远大理想的人，自然不会为了潜在的危险的，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的。人家还特有理，直接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所以后来，老四真的得了恐水症。然后暴毙了，真的。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正是这样，让刘睿才觉得可疑，真心的觉得太可疑了。
“老爷子相信吗？”王妃才不管刘睿信不信呢，其实这几天，她想的是，这事会是刘睿做的吗？不过此时刘睿这么问了。她才不会问，真不您做的吗？所以她只问这事会引发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