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他举着记菜板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厨师衣服的中年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合意居的三大招牌菜你来了个四不要,这是谁摆了阵势要见我元三同啊?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80章 清茶一杯

穿着普通但是长相漂亮的女孩儿带着笑容朗声说:“听说元大厨有三样四要,三样拿手菜是奶汤元鱼、汤爆三样、筒子鸡,四要是要名要钱要食方要消息…我们没命没钱没食方更没消息,只能用这点小东西来请元大厨出来见一面了。”

难得说话带了一点江湖气的沈何夕看见这个中年矮胖子,竟然觉得有点怀念,也有一点不适应——五年以后的这个脑袋明明是个干净利落的光头啊,现在这种地中海猥琐大叔的造型是要搞什么?

元三同看了沈何夕一眼,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个女孩儿也正大光明地任由他看着,且不说沈何夕的长相也是回头率相当之高的美女,单凭苏仟这张妖孽的脸和身材也没引得这位圆胖大厨什么歪歪的眼神,也足以说明这个人虽然油滑了一点,但是行事作风应该还算是正派。

“有事儿直说,两个女娃娃跑出来,你们家里人也不担心。”言下之意就是觉得她们两个还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沈何夕毫不介意地轻轻摇了一下手:“元师傅,我们是有事要找您帮忙。”

“找我?”元三同看着面前的两个漂亮的女孩儿,只能看出家境不错教养良好,还都有一双细嫩的小手,大概也和厨子扯不上关系,这样的娇娇女会有事儿找自己帮忙?

一直跟他说话的那一个女孩儿站了起来,比他还要略高挑一些,她对他点了点头点了点头:“我来找您打听一点事儿。”

元三同拍了拍自己头顶那块反光区域:“你们两个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也学着大人找我元三同问事儿啊?”

高挑的女孩儿嘴角带笑:“因为这个合意居最有名的除了您的奶汤元鱼,还有您在省城的无所不知啊。”

沈何夕没有像往常站成一样腰板笔直、双手放在身前的挺拔姿态,她有点懒懒地扶着两个桌子之间的栏杆,身体微微前倾,有那么一点的漫不经心的江湖气。

元三同脸上带了三分的笑,任谁看都觉得笑的很假:“呵呵,我是个厨子又不是看孩子的,没空陪你们两个小女孩儿过家家”。

没想到如今的元三同比几年之后还要看不起女的,两个女孩儿辛辛苦苦找上门他连问也不问就要赶人走。

苏仟闻着这满室菜香,在沈何夕的背后放下手里的青花瓷小茶杯,招了招手又把跑堂的叫了过来:“刚刚那个奶汤元鱼,我要一份,要有鱼的。”

半个馆子里的人听了这句话都笑了:“这姑娘还真以为元鱼的鱼啊?”

“姑娘你外地来的吧?咱这的元鱼可是长寿鱼啊,千年元鱼哈哈哈…”

苏仟不明所以地看着饭堂里人们说说笑笑的样子,沈何夕转过头来跟她说:“元鱼不是鱼,是鳖,也叫甲鱼…也叫王/八。”

她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中年男人。

王/八?

虽然吃了很多华夏美食但是对于某些国外真的没有的东西,苏仟是真的不清楚了。此时看着沈何夕脸上的表情,她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王/八…不是不好的意思么?”

“但是王/八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能吃。”沈何夕的语气里有一点蓄意的戏谑。

“那王/八蛋呢?”

“也有,也能吃。”

哦…苏仟觉得又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向自己打开了,华夏烹饪的食材来源真是广泛啊…难道天天骂别人王/八王/八蛋就是为了把人煮来吃么?这个连骂人都如此奇特的国家,到底有多少好吃的东西在等待自己发掘?

苏仟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华夏真的是来的值了。

“小姑娘,你们这什么都不懂,就来找我元三同,是不是也有点太看不起我了?”

奶糖元鱼是合意居的招牌菜,但是合意居的老板偏偏也姓元,所以在合意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能在这里提元鱼就是王/八。

现在沈何夕和苏仟两个一口一个王/八,让元三同觉得自己简直是被指着鼻子在骂。

“我听我干爷爷说元大厨一向急公好义消息灵通,没想到居然这么大的气性,和我们两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刚刚因为是“小姑娘”而被对方嫌弃,现在沈何夕就用同样的三个字儿糊了对方一脸的“为老不尊”。

元三同差点气笑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小女孩儿,一唱一和又刁又钻还真有两分对了他的脾气。

“你们两个来找我到底是干什么?”

沈何夕看了看人声鼎沸的大堂,指了指合意居的后院:“元大厨,咱们可以找个僻静地儿说两句吧。”

合意居前面是个二层小楼,后面是一个院子,一侧是厨房,另外两边都是馆子里的雅间,元三同打开了一个刚刚收拾完的雅间带着两个女孩儿坐了进来。

“别浪费我的时间,有话快说。”说完了再算你们当着我的面说元鱼是王/八的账,元三同举着茶壶打算往自己嘴里倒一口浓茶, 。

沈何夕就直截了当地问了:“您最近是不是在打徐家大白羊汤的主意?”

“噗!”元三同差点同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女孩儿老神在在地继续扔重磅炸弹:“我只知道徐家的那个儿子可不止找了你一个卖家,而且每家都收了定钱。”

元三同除了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小有失态现在是一直不动声色,没有听到这个女孩儿说出她自己的目的,他也不会随便就表了自己的态度。

“我知道元师父想要的大白羊汤里面藏香藏鲜的诀窍,可是就这么被人坑了一次,那可就太惨了,一张方子您至少得花两万吧?定钱给了多少?五千?说不定有人给了五万、十万…比如,一直想要在调汤上更进一步的聚仙阁,再比如牌子更老更硬的秋湖饭店,或者才开了两年但是财大气粗的梅香园。”

沈何夕也在观察着元三同的神色,她说的这三家店到底买没买徐家的汤方她是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这三家一直和合意居不对付。

当年她就是是在秋湖饭店学艺的时候认识的元三同。

秋湖饭店的李师傅也是她爷爷的老朋友,但是为人上实在是有点不堪,明明拿了沈家十技中的冰爆法,但是教她的时候藏头露尾应付了事,还把她当成免费劳力整整压榨了半年,就是想逼着她自己放弃学习离开省城。

从沈家出来就没想再回去的女孩儿在省城孤立无援受尽磋磨,就是在她已经艰难到想要放弃的时候,恰好一向消息灵通的元三同元大厨在省城的名厨展上嘲笑李师傅“顶着厨子招牌,干的不是地道的事儿”生生逼着伪君子的李师傅当众答应了教沈何夕控火调汤的本事。

后来沈何夕学成之后向元三同道谢,一个是外表高冷内里促狭劲儿十足的小姑娘,一个是外在嘻嘻哈哈内秉风雷之性的厨界百晓生,两个人一来二去就这么熟了起来。

某日一起聊天吹牛,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各自揭短,沈何夕刚说完自己刚学艺的时候连灶头的都搞不懂,把木头往炉灶下面的通灰孔里塞,喝了几口小酒的元三同就开始讲起了自己被人骗了的经历。

“徐家的老爷子那是一辈子没干过亏心事儿,当年他爹说是…犯了错,后来人们就找到他头上,那几年他是连个不字儿都没说,一条腿就是那么瘸的。你看看,临了让自己的儿子把汤方当成东西给卖了,还卖了好几家,都TM是假方子。要我说啊,也是我们这些人的报应,贪心徐老爷子的东西,结果都赔了钱还丢了人。”

年轻的沈何夕把这件事儿当成笑话来看,可是偏偏记在了心里,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酸的厉害——如果不是元大厨帮了自己这一次,沈家岂不是送了方子自己还没学到本事。

“小姑娘,你们想要什么直说吧。是,我是跟徐宝树买了大白羊汤的方子,已经给了定钱。既然你们着两个从外地来的小姑娘连省城这几家店的纠葛都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故意点出了和我关系不好的几家店,那肯定也是冲着徐大师来的吧?”未来的光头如今的地中海用一个青花茶壶给两个女孩儿的杯子里都续上了一杯茶:“天下第一泉的水泡出来的茶,你们来了省城不喝一次那算是白来了。”

沈何夕低头喝了一口,茶香的味道中似乎略带甘甜,冲泡绿茶的水讲究的是水轻浮无杂,所以有了古时传说里雨水、雪水、露水的贮藏冲泡的讲究,相较而言,泉水只能算次而再次,但是这里的泉水清冽甜柔远胜很多地方的水源,泡成茶之后喝在嘴里茶香聚而不散别有幽香。

苏仟不懂茶,沈何夕只懂品尝味道,不过一杯茶下去两个人的精神都振奋了不少,这杯茶确实是好东西。

“元师傅,我想请您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徐大师的儿子。”

“嗯?”元三同笑了,“你想找徐宝树?那又怎么能证明你不是也想买徐家的汤方子呢?”

虽然越想越觉得徐宝树坑了自己一笔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元三同也不是聊个几句就能信任了别人的傻瓜。

女孩儿笑了:“大白羊汤的方子我们家又不是没有,我姓沈,是沈何朝的妹妹,沈抱石的孙女。去年我哥哥拜师徐大师的事儿您肯定知道吧。”

元三同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划过沈何夕放在桌上的两只手:“我知道沈何朝,可我不知道你,你怎么证明你是沈家人?”

沈何夕笑的自信极了:“试试,不就知道了?”

在去往合意居厨房的路上,苏仟问了沈何夕一个问题:“我记得你说过炒混蛋,现在连王/八蛋也能吃了,那是不是所有骂人的词儿都能吃?”

沈何夕站住了脚瞪着自己的好友,有时候她的奇怪脑回路自己也有搞不懂的时候啊。

“大概…不能吧?”

原来不是为了吃才骂人啊,苏仟脑子里觉得吃货帝国的形象不像自己刚刚想着的那么“接地气”了,她有些怨念地说:“哼,一切不以吃为目的的骂人都是耍流氓”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81章 听荷一壶鲜

元三同径直带着沈何夕到了一个空灶台前面:“听说东海沈家最有名的就是各种海鲜,我这个馆子里也就有点活的海参鲍鱼什么的,你就将就着做一个吧。”

他的话里头是一点“将就”的意思都没有,省城地属内陆,能随时备着养着海参鲍鱼的那也不是一般的小馆子能撑得起的。

沈何夕看看自己面前,瓶瓶罐罐里面装了各式各样的汤水酱料调味粉,她慢慢地叹了一口气:“确实是够将就的。”

一边打荷的小工差点把一份九转大肠给甩飞了。

元三同的一张圆脸差点拉成了长脸。

偏偏那个说话刁的不行的小姑娘还转过头来看他:“元大厨,我就用你这个油锅腻灶给你做了一道菜证明了我是沈家人,那您怎么办?”

凉拌!把你撕了凉拌!这是谁养出来的熊孩子一口一个王八你嫌弃我的秘制调料…元三同的肚子里是一肚子的怨气,怨气豆到了舌尖上硬在女孩儿似笑非笑的眼光里化成了一个假笑模样:“呵,你只要你证明了你是沈家的丫头,我就告诉你去哪儿能找到徐宝树。”

这个小姑娘站在灶上的气势够足的,光凭这一点倒有几分像是哪家人调/教出来的后人。

“成,您要是不说,我就把您这儿所有的‘元’字儿改成‘鳖’字儿。”沈何夕看了一眼墙上的挂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一群厨子都忍不住笑了。

元大厨的脸已经又绿又长成了一张苦瓜脸,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小丫头,怎么说话就这么损呢?

“你是要做葱烧海参,还是要做扒酿海参啊?我记得沈抱石沈大师当年在省城可是做了一道龙王过海,用了整整九个小时,你也做这个怎么样?”

听见这个不怀好意的建议,沈何夕连个眼光也欠奉,龙王过海,十八参三十鲍做龙身翅丝为须花胶做云,我做得起你们吃得起么?九个小时我今晚还睡不睡了?

“不用,我做一个简单的,就是配料麻烦了一点。”

沈何夕指了指屋子外头:“你们这儿不是有个小荷花池子?去给我摘一朵荷花,要鲜嫩的。”

荷花?不是说沈家是做鲍参么,要荷花干什么?

再说那个小荷花池子,可是元三同引了活水进了后院自己砌起来的,池子边上建了一个小亭子叫闻荷,到了夏天的时候,那些客人一顿饭不吃上小两千都摸不着亭子的门儿。

这可是元大厨的得意之作啊,就这么就…去摘了?

厨子们看向他们的头儿,圆胖胖的厨子挥了挥手,一个小工立刻跑了出去。

女孩儿还不见动作,她看了看被油润的黑亮的炒锅,轻轻皱了皱鼻子:“再来一些好水,水温要五十度上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陶瓷瓮里装了一瓮的热泉水也端了上来。

沈何夕把已经洗过的荷花放进了瓮里,瓮是青花的,夜间未曾开放的荷花是紫粉色带白的,花入净水,映的一瓮清水分外透亮明净。

美则美矣,和做饭又有什么关系呢?女孩儿不说,他们也就不明白,只看见女孩儿又随意地往清水里放了一点糖和白醋。

试了一下水温,女孩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拿一只活海参,一个大盆的冰水过来。”

听见这句话,不知不觉围过来的几个厨子里有人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上了能吃的了。”

一只活海参和冰盘送了上来。

沈何夕拿起一把尖刃刀,自上往下把海参开膛破肚取出了里面的内脏和沙嘴,然后她冲洗了一下海参和自己的手。

那一瓮荷花润净水放在一边,她就拿着海参把手直直地放了进去,开始给海参“按摩”。

一众厨师的表情全是( ⊙ o ⊙)。

上好的瓮,上好的水,水里还放了一朵上好荷花,这就是用来给海参“马杀鸡”的?

沈何夕旁若无人地给海参揉啊揉啊揉啊…

元三同死死地盯着她的手的动作,好像能把那双小白手上盯出一朵花来,可不管怎么看她就是那么揉啊揉啊…

“你这是要做什么?洗个海参洗这么久,今儿你是真不打算睡了?”

女孩儿对他笑了笑:“麻烦元大厨再给我泡一壶茶,茶要好茶,水要好水,再来一个空的紫砂壶,越老的紫砂壶越好。”

这哪里是做饭?这分明是泡手泡爽了再来一盅好茶歇一歇的节奏啊!

元大厨哼了一声,还是扭头泡茶去了。等着菜拿不出来,你等着看我揭了你这层小狼崽子皮。

柔软的手指在净水里揉捏浸泡,那只海参变得越来越柔软舒展。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本来还用余光看着热闹的厨师们也渐渐地收回了注意力该干嘛干嘛去了。

这时,沈何夕让苏仟也去洗洗手:“洗手了来帮忙。”

“啊?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苏女神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满屋的大厨们,乖乖地去洗了手。

“手臂打开,一会儿要记得不能松手,不能合拢手臂知道么?”

“哦。”苏仟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能合拢手臂,十一二公分长四五公分粗的一小根海参,和她的手臂有什么关系么?

沈何夕的手从水里拿了出来,双手还捏着海参被切开后的两侧。

然后,女孩儿的手腕一震一拉,整个海参顿时就被拉扯了开来,原本完全展开只有七八公分宽的的海参顿时被拉成了几十公分长,而且女孩儿的拉扯并没有停止,那一双娇嫩的手就这么缓缓地,有力地、不断地拉扯着海参的两侧,一点点地把海参扯成了五六十厘米宽。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苏仟和端着两个茶壶的元三同都已经看呆了。

这、这是怎么一个道理,这是海参还是什么胶啊?

海参已经被扯成了一个长条的样子,沈何夕转身看向已经呆了的苏仟:“快点过来抓住斜上下的两个角。”

苏仟难得有点愣愣地走了过来,依言扯住了海参的两角,努力让它不要缩回去。

这时,沈何夕又扯着剩下的两个角,继续用力一拉。

在两个女孩儿四个手臂的交错间,整个海参被拉扯成了一个宽五六十厘米,长八九十厘米的灰色的膜。

从“膜”的这头能清楚地看到那头的影像,简直是纤毫毕现。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一整只海参就像是被神仙施了障眼法一样,变成了一个任谁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的东西,原本身上的刺都在这样的拉扯中变成了灰膜上的絮状物。

两个女孩儿把这个东西包浸入冰水中,过了一小会儿,同时松手,这层“膜状物”又渐渐缩了回去,浮在水上像是一片颓败的荷叶。

这时,沈何夕用自己的手拎起这个灰趴趴的东西,动作利落漂亮地把它扔进了空置的茶壶里,再将元三同刚刚沏好的一壶热茶自上而下地也浇进了空的紫砂壶里。

带着茶香的绿水飞湍急流一般倾泻而下,浓浓的茶香里似乎渐渐带了一点别的香气,正要人们去寻其根本的时候,茶水倒净,在电光火石之间素白的手将茶壶的盖子扣上。

“这道菜,叫听荷一壶鲜。”

新鲜的海参烹饪之难在于它遇热之后肌理紧致难以入味也难以咀嚼,只能用扒焖煨烧的方式借用高温彻底破坏它的结缔组织和肌肉层来达到让它渐渐酥软的目的,为了消除掉海参内的“海味”,省城一系的鲁菜师父们也多用重口味的调制方式来对付这个名贵又傲娇的食材。

而从烹饪的本质来说,如何激发蛋白质的活性让它更好吸收,除了传统的加热,还可以用物理破坏的方法改变蛋白质的排列,比如这种拉伸。

一鲜入水,茶汤入味,这道简简单单的所谓“听荷一壶鲜”用外力让海参变得不再柔韧难嚼,再用冰水浸洗掉了其中的“海味”,其后用热茶冲淋焖制已经足以让海参变得味道鲜美又好吸收。

入口软而脆,鲜而清,对得起茶的香气,也对得起海参这种食材在烹饪中的名贵度。

吃着从茶壶里捞出来的海参,元三同看着那个在一样一样研究那些“将就”材料的女孩儿,心里的感觉不是不复杂的。

难怪人家说是“将就”,这道菜确实是又雅又新,真有几分当年名动北方的沈大师的品格儿。

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果沈家真的是一代出了两个撑得起门脸的后人——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元师父,这下您可以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徐宝树了吧?”

把嘴里的海参咽下去,元三同的脸色还是有点黑:“在城外的果林镇上,供销社的门口巷子里有家麻将馆,你去那找找肯定能找到他。”

“嗯——元大厨啊,你的这个葱烧蹄筋的料是不是有点入味不足,你试试这个方子。”女孩儿从苏仟拎着的包里找出纸笔写了几行字,压在了调料盘下面。

“…”开始吃第二口海参的元三同有点傻了,这个小姑娘是什么意思?

沈何夕笑了:“您帮我了我大忙,我也不能让您做亏本生意。”

“哈哈哈!”圆头圆脑的元大厨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今天就算了改天再来我请你吃奶汤蒲菜九转大肠。”

吃完了海参,元大厨直接开始赶人走了。

两个女孩儿就像她们来的那么突然一样,走得也是干净利落。

元三同送她们一直到门口,看着黑色的轿车离去,猛地转过头:“刚刚那道海参你们看明白了没有?”

厨子们纷纷摇摇头。

“现在开始都去想刚刚那个小姑娘怎么做的,每人一天一条海参给我试,谁先扯出来了我给谁涨钱!”

“老板,那荷花?”

“后院儿不是有的是么?”

另一边,坐在车里的沈何夕突然开始笑了起来,把苏仟吓了一跳。

“我只要想到元三同肯定去祸害他那一池子荷花我就想笑。”

“啊?”

“那朵花根本没用,我就是故意的…”女孩儿说话的语气里带着的是捉弄了故人的得意。

大概听明白了的苏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没吃晚饭?

在前面闷头开车的壮汉打了个嗝,两个小姑娘去忙的时候,他自己吃了两碗炒饭一份把子肉——还没给钱。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82章 碎掉的盘子

已是深夜了,月光透过空空的木架子照进了破败的柴房,躺在床边草垛上的老人缓缓地睁开眼睛,苍老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等着黑漆漆的房子顶棚,一看就是很久、很久。

这里不是他的家,但是好像,他的一辈子也没什么家。

小时候他是跟着爹寄住在似锦楼里的,他一直以为雕梁画栋的似锦楼不是他们的家,在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