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谢绝了恐水恐高的客人啊。”

转过头,苏仟笑眯眯地说:“只要我把那里订成顶级VIP包厢,就会有很多人想要进去吃一顿了。”

沈何夕:“…”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无言以对。

“这是我在华夏建的第一个酒店,用了两年半的时间,我打算趁着这次比赛的时候造势开张。”

比她高半个头的女孩儿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

“沈何夕,你知道,我不是让你来给我加油的。”苏仟用手指着那座酒楼,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对她说:“我要在这里做华夏最好的餐厅,不止是客人们愿意来,就连厨师们也会以进入这里为骄傲,因为这里是厨艺的殿堂,我会让他们非常艰难地进来,非常轻易地离开,带着最好的厨艺,只要把最棒的厨艺理念留下来就足够了。”

苏仟看向自己一手打造的心血结晶,精致完美如神的脸上像是在熠熠发光。

看向沈何夕,苏仟背对着海风高抬着自己的两只手:“我喜欢这里,我也喜欢华夏,我更喜欢吃的,无论是你也好,俞正味也好,你们给了我关于华夏美食的憧憬和体验,让我忍不住想做什么。我已经做了,我要开一个能够影响全国的顶级的饭店,我要能让更多的人去真正地爱着华夏的美食。所以,你不能把我抛下让我自己去做这些。”

沈何夕看看她面前还没有名字的四层楼:“这里全是吃的?就算是再精致的美食也不可能让客人们填满这整栋楼。”

“怎么不可能?鲁菜、川菜、粤菜、本帮、浙菜、客家菜…还有西餐和和食,我会在这里容纳几乎所有的菜系,不管怎样的客人他们都会喜欢这里。”

沈何夕继续沉默,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样的设定似乎有点熟悉。

“你来我这里,我把行政总厨的位置交给你,好不好?”

刚刚还霸气横生的苏仟抱着沈何夕的胳膊摇啊摇。

沈何夕轻轻摇了摇头:“我资历不足,如果我压在上面,你很难在国内找到多少大师级的厨师。”

“不对,就因为你在,他们才更愿意来啊。”苏仟笑着看着这个女孩儿,从她们认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年,在这四年里她清楚地看着这个女孩儿的内心越来越强大。

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具有怎样惊人的力量,三年多的时间里,她能凭借着自己对别人厨艺的点评在腐国那个口味糟糕性格骄傲的厨艺圈里混到风生水起,这简直就是奇迹。

她说自己不是厨师,可她有让厨师们臣服的魔力。

这样的天才,自己怎么能让她埋没呢?

沈何夕毫不怜惜地把正在散发着费洛蒙的苏女神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这个我还要再考虑。”

她的未来是还没有什么规划,但是给苏仟当行政总厨这种事儿…想想就觉得心累。

“不准考虑!快点答应!”苏仟改成拽着沈何夕的衣摆摇啊摇。

沈何夕不理她。

“答应吧!”

不理她。

苏女神智计百出手段用尽,也没有让沈何夕当场答应她的要求,两个人看完了酒楼往回走的路上,她还撅着嘴不开心。

“对了,你这打算叫什么名字?”沈何夕随口问到。

苏仟说:“饕餮楼吧,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霸气。”

突然被雷劈了一样的沈何夕:“…”我似乎需要速效救心丸了。

饕餮楼,十几年后在华夏最繁华的城市有这么一座酒楼,八大菜系无所不有,西餐也做得极其地道,在食客们看来,那是一个能够尽情享用美食的天堂,在厨师们看来,那是一个提高厨艺的圣地。

想进饕餮楼当厨师,首先要有楼内厨师的举荐,然后要通过四轮测试全部通过之后才能成为其中的一员,干满了三年厨师们就可以拿到饕餮楼的鉴别书。

那一纸鉴别书就是这个厨师扬名立万的资本,如果评价为优等就已经是能够撑起一个大饭店的顶级厨师了。

后来,优等以上还有一个等级叫“正味”。

这个等级,直到沈何夕去世也只有四个人拿到,其中就有沈何夕自己。

也是有了“正味”的等级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饕餮楼停下了打算继续开分店的运作,只在那个城市里让自己变成了最有名的华夏厨艺殿堂。

饕餮楼,正味,八大菜系…最顶级的厨艺殿堂…

现在的这个饕餮楼,就是原本应该开在另一个城市的那座么?

正是因为俞正味的死,所以有了正味的评级,也有了饕餮楼停止扩张的理由么?

那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饕餮楼神秘的老板么?

苏仟一边开车一边正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能让几个老头帮自己一起劝小夕,坐在她后座的女孩儿突然一只手勾住她的脖子:

“行政总厨是吧,我干!”这次我要自己用双手捧出一个奇迹,打造自己的殿堂。

沈何夕的手有轻微的颤抖,没人知道她的眼神是多么的明亮到耀眼。

…难道小夕是觉得饕餮这个名字霸气侧漏很适合她的暴力属性么?

刚刚费劲口舌也没有达成目的的苏仟有点纠结了。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126章 椒麻鸡丝

“两个龟儿子!”胖乎乎的大厨前脚刚进门就把手里的东西摔到地上就直接开骂。

他三男两女五个徒弟像是鹌鹑一样团团地跟在他的身后一声也不敢吭。

“黎伯行!”大厨又骂了一声,转头看向他身后表情都惶然的徒弟们。

“你们都通过了,你们高兴撒?高兴个仙人板板哟!你们知道黎伯行跟我说了什么!?”

这一行人也是刚刚参加完“寻味美食大赛”的海选。

这位大厨姓陈,在京城发展了十几年,开了个口碑不错的川菜馆子,当然因为资历不够没有获得嘉宾邀请卡,但是他的五个徒弟都已经获得了预赛资格,按理是应该高兴的,但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一场比赛的评委有黎伯行。

黎伯行这个人,跟他们原本没什么交集,按照这个陈大厨的说法,我们灶头上的人跟你们“耍把戏”的有什么可说的。

但是今天的比赛,黎伯行作为评委大肆挑剔别的菜系的选手,端着一副不动声色的高人派头把其他菜系的名厨们气得够呛。

偏偏因为他身后有几分势力,几个评委中也有人看他的脸色行事,把比赛弄得乌烟瘴气。

一位粤菜选手和一位鲁菜选手当场退赛,也有几个拿到邀请卡的嘉宾当场拂袖而去。

如果只是这样,也跟陈大厨和他的徒弟们没什么关系,偏偏这个黎伯行一副川菜天下第一的样子,让参加比赛的川菜师傅们都尴尬不已。

天下派系繁多,更多的是人们的口味,又有谁能说自己的菜系能更胜于谁呢?黎伯行这样的做法让川菜厨师们都坐不住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陈大厨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的是比赛结束之后黎伯行的弟弟黎仲知又特意找到他跟他说他哥哥是在为川菜争脸面,让脾气本就不太好的陈大厨差点就挥拳砸在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了。

什么时候川菜的脸面要你们俩没皮没脸的兄弟去争了?

什么时候你们还能代表川菜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当时还有人在,陈大厨真的就要用拳头来捍卫川菜的脸面了。

踢了门,砸了东西,瞪了徒弟,陈大厨还是觉得心里迈不过这道坎去。

“他们的意思就是你们能通过,不是你们有多大的本事,是他们先弄掉了一批别的菜系的给你们让路!你们跟我说,你们需要别人让路?!你们的本事就不能堂堂正正地拿个名次?!”

五个徒弟指天骂地地向师父表决心自己一定发愤图强在初赛里好好表现,用自己的厨艺给黎家兄弟左右十几个大耳光子。

陈大厨的气儿这才顺了一点儿。

他虽然总被人叫陈大炮,但是心里一直是有自己的算盘的,这次的美食大赛不说是规模空前,也是难得的机会,他好不容易想让自己用心培养的徒弟们能出头,就这么让这两颗老鼠屎给恶心了,他不找回场子他就不姓陈!

用犀利的小眼神把徒弟们都轰出门,他拨通了老家的电话。

“喂,老茂,咱那的比赛海选也结束了吧?你们来京城之前我先给你通个气儿…”

这样的电话,今晚他不只打了一次,当然,今晚也不只他一个人打了类似的电话。

黎家兄弟还在为今天他们在电视机前面威风凛凛的表现而沾沾自喜,他们不知道,有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也忘了有句话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川地出身的人最是嫉恶如仇,他们这种代表川菜贬低别的菜系的做法已经真正地犯了川菜厨师们的众怒了。

*******

初赛原本定的是都在京城举行,但是考虑到地域特色的多样性和各地观众想要当面观看的诉求,初赛就改在了各省的省会城市。

沈家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去了省城。

沈何夕还是评委,裴板凳还是参赛选手,区别在于沈抱石和乐青林也拎着嘉宾证进去等着美食上桌。

鲁菜,被人们誉为八大菜系之首,因为它技法全面用料考究,因为它源远流长底蕴深厚,也因为它平和严谨不过不失。

其实,这是鲁菜的优点,也是鲁菜的缺点。

官府菜在大雅之堂上高坐,平民百姓望之而不及,所以也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平民化的鲁菜又太普通了,普通到北方老百姓的餐桌上可能道道菜都是鲁菜,道道菜又不是鲁菜。

说道道菜都是鲁菜是因为他们用了鲁菜的技法鲁菜的调味鲁菜的菜名,说道道菜都不是鲁菜因为那些菜都不可能代表鲁菜。

可是因为贴近了生活,所以在人们的眼中那就是鲁菜了,来自灶间的,来自母亲手上的,来自那些或大或小厨房的…因为都似是而非,所以人们也就不再把鲁菜的定义放在心上了。

到底是什么是鲁菜,到底怎样是鲁菜,能说的出来的人越来越少了。

或是人人能做,或是望而不及,这就是鲁菜的尴尬和窘境。

再过一些年,当饮食品牌的概念开始被人们广泛接受的时候,当川菜凭借辛辣的口味爽快的性格在华夏大地遍地开花的时候,当本帮菜进了国际酒店入了名胜景点被人们推崇的时候,当潮汕菜从偏安一隅走出让人们新奇也追捧的时候,当粤地的茶点让人们念念不忘的时候,他们就忘了鲁菜。

忘了它曾经的荣耀与辉煌,也忘了有那么一些人还在精益求精地让这个派系能努力地走下去。

到那时,人们记得省城的美味,记得海边的海鲜,记得官府菜的高大上,可他们忘了这些都是鲁菜的一部分,带了山的味道、带了海的气息、带了历史的厚重和积淀,这些不是鲍参翅肚能代表的,也不是家常小炒能概括的。

那,大概就是名存实亡吧。

看着来自鲁地的精英厨师们在烹饪着九转大肠、奶汤蒲菜、芙蓉干贝、油爆大虾、原汁鲍鱼,或者改良后取名为泰山日出的浓汤扒鲍鱼,还有改叫听海的油爆海螺,改叫龙游金溪的蟹黄鱼翅。

种种技法和名贵的食材真的是让人眼花缭乱。

沈何夕在比赛选手中竟然看到了元三同,作为省城数得上的厨师,他竟然自己亲自作为选手参加了比赛。

比赛的时候他做的也不是自己拿手的奶汤元鱼而是一道新菜——浇汤涨蛋。

涨蛋其实是一道很家常的鲁菜,打到发泡的蛋液加上葱花打进热油锅里焖到蛋的上层都熟了再切块上桌,就是最常见的涨蛋的做法。

元三同的这道涨蛋明显讲究了许多,竟然连锅子都是特制的,锅底和锅壁比一般的锅子要厚,锅盖上加了一层套子是为了让锅内的气压也稍高一点。

烩制熟了的海参与肉末搅拌进蛋液中下锅做成涨蛋,再用熬制的素汤浇在做好后切成小块的海参肉末涨蛋上。

鸡蛋是金黄的,海参用的是泡发的海参,口感更细软,还有酱红色的肉末,碧翠的葱花,再用白色的蔬菜素汤浇在上面,看似家常实则精细,食材昂贵卖相亲民。

涨蛋融合了海参肉末之后的诱人搭配穿透素汤的包裹而来,让人最大的感触是,何不再来一碗米饭,用汤泡饭,用蛋下饭,用酱送饭,还能更舒适惬意么?

沈何夕给这道菜打了8.8分,在满分10分的情况下,能从她手里拿到7.5分以上,通过的概率已经很高了。

二十名评委中沈何夕是年纪最轻的,即使她坐在角落里,还是引起了摄像师的注意,给了她几个特写的镜头。

裴板凳则是一改自己讨好鲁地口味的作风,来了一道精致版的椒麻鸡丝。

椒麻鸡丝这道菜说简单是真的很简单,家常做来就是一道扯肉成丝码料浇油的的凉菜,但是要说复杂也是真的复杂到了根子上。

川菜的麻,与其说是一种味道,不如说是一种轻度伤害。

让人的舌头发麻甚至短暂地丧失味觉,这样的形容甚至会让人联想到一些含有微毒的植物。

麻的这种“感觉”用起来就像是行走在钢丝绳上,过之则非美,失之则无味。

在做这道菜的时候,裴板凳一边将一只三黄鸡烹煮后过冷河,拿出了自己自制的椒麻油,比赛的时候自带调味品是可以的,但是必须填写制作方法和味型,还要接受检查。

这一点椒麻油是裴板凳把花椒、麻椒、葱等等调料用刀剁到混碎在一起之后再浸泡在调制的油中整整一个月才算是能用的,本来想的是用来给小师姐加菜,现在直接被他拿来比赛了。

三黄鸡的鸡肉紧实易熟,短时烹煮之后已经很美味了。

鸡胸肉和鸡腿肉取下,鸡胸肉被裴板凳慢条斯理地扯成细丝,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往评委席上上菜了,裴板凳看了一眼,一点也不着急。

在选这个菜的时候,师父问他会不会太冒险了,与已经被人们接受了口味的鱼香肉丝和宫保鸡丁相比,这道椒麻鸡丝的川菜特点更浓重,又用了比花椒更浓烈的麻椒来制油。

裴板凳笑嘻嘻地对他师父说:“你徒弟我这辈子最大的冒险,就是千里迢迢来踢馆。我现在还记得,我是来踢馆滴,这次我就要用这道小凉菜试试来踢了更多人滴馆。”

盐、糖、醋,分次搅拌入味,秘制的油料点在上面,搅拌,搅拌。

即使是鲍参翅肚的材料,手快的厨师们也有人已经完成了,一道薄片鲜参用的是快到把海参切成薄片,蘸辣根食用,这道菜被一些人评价很高。

在这种情况下只给它打了七分的沈何夕就比较显眼了。

趁着没人上菜,游走在赛场的主持人忍不住过来问这个一直低头的女孩儿:“这道菜,您为什么只给五分呢?”

女孩儿看到裴板凳慢悠悠地把鸡丝装进翠竹一样的容器里,脸上不自觉就笑了:

“硌牙。”

秋湖楼的李师傅有三个徒弟,这次比赛他们都没有参加,只有他的儿子做着李师傅二徒弟的拿手菜。

这份小人心思,岂不硌牙?

评委中有些消息灵通的大概也知道这个女孩儿似乎是主办方的代表,虽然年纪小但是话语权不小。

听见这样的评价,他们想笑又不能,想斥责又不敢,只让嘉宾席上的李师傅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秋湖楼李迪均分太低基本无缘复赛,自由参赛的裴板凳的那道“绿意椒麻鸡”凭借着这些鲍参翅肚中的麻辣清爽还有味道地道的椒麻油火候恰到好处的清口鸡丝,平均分8.5,已经基本能确定成功晋级。

一位当评委的中年大厨慢悠悠地说:“鲁地的人,最有名的不只是做菜的手艺,而是能海纳百川的心胸。”

意有所指,让不少人会心一笑。

坐在评审席的沈何夕看着裴板凳完全不在意别人目光地拎起没用完的鸡肉和材料冲着她挥挥手离开赛场,笑的更灿烂了一些。

让正巧抬起头的徐山博看了个正着。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127章 瓜藏

沈何夕也看见了徐山博,当初就瘦长的狐狸脸现在更瘦了,眉目依旧狭长却没了那份张扬,神色之间不复自己记忆中的神采飞扬,看来这几年他在徐家的生活并不如上辈子那么如意。

沈何夕知道,当年徐汉生似有似无的离间计让他跟自己的家族离心了。

徐汉生的汤方到底在不在徐山博的手里,徐家人总不能远赴太平区去找沈家去问吧?

按照沈何夕的想法,如果真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徐家还不至于在后来那么的进退维谷。

所以他们一定会逼问徐山博,疏远和冷落是必然的,看他现在的样子,恐怕经历的远不止那些。

没有了徐汉生也没有了徐山博,也不知道几年后还有谁能让徐家再次走到令人钦羡的高位。

现在灶边的徐山博穿了一件厨师的制服,整个工作案前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让人心生单薄落魄之感。看了沈何夕一眼之后,他又神色平静地低下头去熬自己的汤。

熬心熬骨,一碗汤就是把一个人的精气神都熬进去。

在这几年里,徐山博一直这样对自己说,不断地在亲人的逼问中打熬着自己的内心,熬到众叛亲离山穷水尽。

直到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已经结束自己的烹饪,场上只剩下了徐山博自己。

打开锅盖,他把飘在汤上变成黑褐色的蛋白捞起扔掉,就剩了下了清亮亮的汤,清透到能看见锅底的各种菌类和一根已经光秃秃的筒子骨。

用勺子把汤舀出来,颜色金黄的汤里几乎完全没有杂质,放在用小冬瓜雕出来的盖盅里,盖盅放在黑色的竹盘上,看起来有一点素寡又有一点诱人。

小冬瓜一个个圆墩墩的,挖掉了内里的瓜瓤,外面没有像别人一样雕出花样,只是笨笨地摆在那里,内里装着让人惊艳的清汤。

沈何夕捧起小冬瓜,拿下里面的盖子,如果不是凑的很近,几乎闻不到汤里的香气。

七八种菌菇、四五种荤菜带着冬笋竹荪熬煮在一起,其中又放了火候超过十个小时的特调老汤,这一份用心和时间的花费已经远超在场九成人的想象。

在比赛的时候熬汤在很多人看来其实是非常不明智的一件事。

因为熬汤不需要精妙的刀工,也不会有绚丽的摆盘,漫长的熬煮是厨师自己一个人独自的等待和期许,食客们在美味入口的那一刻无论如何惊艳也不会想到别人会有怎样的用心去对待这份有了滋味的汤水。

那是只有同样骄傲与执着的人才会明了的用心。

这份用心——让能够深刻感受到的沈何夕还没有喝汤就已经想要叹息。

每个行当里,都有一种苦行僧一样的人物,他们坚守着自己与别人不同的理念,然后耗尽自己的心血去走自己的孤独长路。

在徐汉生的报复之后,徐山博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

他沉默了,低调了,可是融进汤里的孤傲与坚持几乎能刺破别人的灵魂。

沈何夕慢慢地喝了一口,慢慢地放下了汤匙。

这一口就够了。

天赋异禀的沈何夕可以凭借嗅觉猜测将一道菜的做法猜的七七八八,只用这一口,她已经喝到了小冬瓜里内藏的繁花锦绣、另成乾坤,着是一个人全心全意的投入,不是一时的信念,而是一生一世对自己的无悔无愧——熬心熬骨。

透过如今这一口的浓醇鲜香已经让她能彻彻底底地明了,有一个人会在一条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前进,任由荆棘满途满目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