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刚才抱歉了,对了,顾西就在教室吗?”

“是啊,我打算早点回去给他带点体育课的特产。”

“哦,是什么?”

一团雪准确无误的糊在了她的脸上,苟晞笑的蹲在地上,“雪球啊。”

“我去,不要脸啊,妹子们,做了他。”她抹了一把脸,眯着眼睛,“给我上,往死里干,让你作死,让你作死。”

“哦哦哦,不要啊!”

玩闹累了,她乘机又溜到了八班教室里。

头发湿了大半,滴滴答答的垂在肩膀上,眼睛里被雪水涨的充血通红,一副狼狈的样子,顾西就看了递给她纸巾,“就这么好玩吗?”

“哦,你那哈士奇同学,直接把雪球往我脸上糊,怎么有男人那么记仇啊。”她怒气冲冲的坐下来。

顾西就却笑了。

她是第一次看到顾西就笑,他嘴唇抿起来,显出一道弯弯的外缘线,眼睛也是弯弯的,离这么近,她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好长,忽闪忽闪的,像是只小蜂鸟在跳跃。

“他就是这样,玩闹起来没分寸的。”

易东成撅着嘴,“可惜你不能出去玩。”

他转过脸,“无所谓,反正我小时候时候经常能看到雪。”

“你在北方长大的吗?东北?”

他迟疑了一下,“不算是北方,靠西一点的地方。”

“哦,可是你不是应该好久没看到雪了吗?你就不想念雪吗?每年到了冬天,我都会想什么时候下雪,如果这年冬天不下雪,我就会觉得好遗憾。”

顾西就微微的愣了一下,“你就算这样说,我也不能去上体育课啊。”

学校有处僻静角落的天井,春秋夏的时候有密密麻麻的常青藤和紫藤花,如今只剩下精瘦干燥的枝桠,从天井处,可以看到操场的全貌。

他坐在石凳上,桌子上一堆的雪。

易东成手冻的红红的,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给我堆个皮卡丘。”

“什么是皮卡丘。”

易东成一脸不相信,“你有没有童年啊。”

他不说话,只是把那堆雪,放在手心里,凉凉的,有种渗入到骨头血液的那种沁爽。

“嗨,你们在做啥?”苟晞跑过来,“哈,你们是在过家家吗?”

桌子上有雪堆的某种动物,易东成看了半天,“这是狗还是熊?”

顾西就不说话。

苟晞摇摇头,“你这水平,实在是,看我给你们堆一个。”

他蹲在地上,捣鼓了半天,“你们猜猜这是什么?”

易东成一拍手,“哈,草泥马。”

“厉害。”

“哈哈,厉害的是你,丑的那么传神,简直是神还原。”

正在操场看台上玩闹的几个女生们中,忽然有个人道,“你们看,那是谁?”

她们一齐看向天井中的三个人。

“好像是易东成,那个坐着的,腿上打石膏的是顾西就吧。”

“那个高个子呢。”

“好像是苟晞。”

一个女生“呵”了一声,“他们怎么认识的,易东成这是勾搭上了八班的班草了吧。”

“谁带手机了,拍下来。”

一阵风吹过,藤蔓枝桠上的雪纷纷的落下,幻化成无法辨识的色彩,仿佛一切都要沦陷,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垮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作者有话要说:不坑,HE,这样你们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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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东成可以这样说话或者做事,很大程度上是家庭给她这样的资本,小朋友不要轻易模仿。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大家都准备去社团活动,教室里空荡下来了,倒是几个女生推推搡搡的挤到了易东成的课桌前。

素来跟她们没什么交集,易东成有些奇怪的问道,“有事?”

其中一个女生拿出手机,亮在她眼前,“你跟顾西就,苟晞是什么关系?”

她瞄了一眼,露出恍然的神色,“啧。”

“你倒是说啊,不说你信不信我把这张照片发给班主任。”她们的动作幅度有些大,把她的桌子撞的“呲”的一声往后滑了几尺。

“想知道吗?可是我不想说哎,为什么跟你交代啊,瞧你摆着一张全世界人欠你的脸,操着巴不得全世界人都不幸福的心,有那份闲情逸致怎么不去关心下祖国统一和世界和平啊。”她一脸的无辜和无赖,“还有什么事情?”

几个女孩子被气得,为首的女生一拍桌子,怒道,“你这么嚣张?是真不怕我们把这件事闹大吗?”

她叹气,“开我跟顾西就的玩笑也是你们,凭一张照片就信口雌黄的也是你们,反而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我也是醉了,再说了,闹大?你想怎么闹?无非是复印几张,宣传栏上贴一贴,给班主任看,给教导主任看,然后呢,我和顾西就就被请去喝茶,然后怎么样?反正我无所谓,但是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啊,那是日本少女漫画吧,你们中二期过了还没醒吗?”

几个女生已经说不出话了,脸上一片白一片红。

她手插着口袋,把凳子翘起来,悬空转了个圈,方便倚在墙上,窗户开得大大的,一阵阵冷风鼓鼓的吹来,“再说一遍,你们随意。”

放学的时候,易东成照例去了八班找他,顾西就还在做作业,他右手执着笔,左手托着下巴,神情专注。

易东成坐下来,凑过去看了一眼,“咦,你这是要参加数学竞赛?”

“恩。”他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连看都不看她,“你先回去吧,我还得要再等一会。”

“没事啊,我等你。”然后她把脸贴着桌面,看着他,咧嘴笑道,“你英语练习册借我抄抄。”

顾西就转过头,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还在翻练习册,那张嘴巴撅着老高,还放了一只笔在上,更可恶的是整个人坐在凳子上还不老实,晃晃荡荡的,就像是一只企鹅。

“快给我啊,明天我们要检查,我可不想再去办公室喝茶了。”

他只好递过来,“为什么不自己写?”

“不会。”她喜滋滋的接过来,“那些题目也是稀奇古怪的要命,我妈说中国式的英语不要学,学了会毁一辈子的。”

他忽然来了兴趣,放下笔,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我妈妈是个高翻,她会六国语言,在家里,她生气时候,就会用我跟我爸都听不懂的话骂人,不过反正我们也听不懂就当没听过。”

顾西就轻笑了一下,“你爸爸呢?”

“我爸爸是个医生,脑外科的,啧,跟屠夫有什么区别?”

“医生挺好的,治病救人。”顾西就翘了翘嘴角,他那抹转瞬即逝的笑容里暗藏着复杂的情愫,“可是你没有怨言吗?”

易东成有些不解,“我为什么会有怨言?”

“比如太忙了,照顾不了家庭,完全不能信守对孩子的诺言之类的。”

她摇摇头,若有所思道,“我大概早就习惯了,我们家孩子多,小时候都是在爷爷家养大的,很热闹,我一直觉得父母也有自己的人生和责任。”

顿了顿,她露出个略勉强无奈的笑容,“医生的责任是不可脱卸的,将来如果我当了医生,我也希望我的孩子如我这样,能理解我身上背负的重量。”

他把笔放下,认真的看着她,“你要当医生?”

“也许吧,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她咬着笔,盯着漂亮的字迹,“喂,顾西就,我可以抄你的作文吗?你这作文写得简直是妙笔生花,神来之笔,鬼斧神工。”

他看了一眼,作文题目是The Dream Of My Childhood,他微微一笑,“你抄倒是可以,不过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特工,就像James Bond一样。”

“我去,这怎么抄啊。”她又在那边不自觉的咬着笔。

他抿了抿嘴,无奈道,“你蠢吗?我写的是特工吗?仔细看看,我写的是老师。”

“哦哦,哈哈,那我抄了。”

第二天下午英语老师怒气冲冲的跑到教室里,“易东成,去办公室。”

她奄奄的站起来,“哎,我没惹他吧。”

直到办公室,办公桌上摊着两本作业,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班英语老师也是八班的英语老师,这下完蛋了。

英语老师看到她这幅了然但又一脸平静的样子,连骂都懒得骂了,“是吧,是吧,这抄作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

“哎,马失前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