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珉也在摸脑袋,“如果一锤子下去不知道会变成啥样,有点好奇啊。”

“我用板凳试试?”

“滚啊啊啊。”

这时候顾西就走过来,跟她们说,“实验课,需要穿白大褂,你们有吗?”

“有,可是都在宿舍,没带。”

“下课之后去宿舍取,然后宿舍楼下集合去解剖教研室。”

“好的。”

他坐下来,翻了翻课本,然后又合上,抿着嘴看着笔记,易东成盯着顾西就看了一会,然后小声道,“你不开心?”

他没回答。

“喂,怎么啦?”她用笔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胳膊,“把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提前跟老师沟通好了课程安排之类的,今天的课程安排有点措手不及。”

她没说话,咬着笔思索了半晌,然后起身去跑到后排男生那边,说了一会就回来了。

“以后,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我跟宋青川说好了,以后你负责队里的事情,我跟他负责课程方面的事情。”

他没说话,抿着嘴唇,显出漂亮而倔强的外缘线。

“好啦,就这么说定了,这学期的课有系统解剖,生理学,组织胚胎学和生物化学,跟老师那边沟通就交给我了。”

他看了她一眼,认真的问,“你行吗?”

“没问题,我跟老师关系都很好,你没看复旦那个高数老师,总是关照我,还有卫生法老师,你以为他是主动要给我们划重点的吗?都是我带着妹子去他办公室围剿的。”

他斜着眼睛,凉凉的说道,“是吗,跟老师关系很好,高中时候呢?”

“哈哈,别提了,可是喝茶也是可以促进师生关系的一种手段,只不过喝太多了,脑子就进水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待到上课铃响得时候,易东成看到他嘴角动了动,声音模模糊糊的,依稀是两个字“谢谢”。

解剖教研室是在基础大楼的一楼,明明是前后都有门的大楼,夏天的余韵还未消散,阵阵风把夏日的炎热送入楼中,可是奇怪了,当所有人站在解剖教研室门口时候,都感到了透骨的寒意,还有消毒水的味道,从黑暗的走廊尽头,慢慢的飘散过来。

黄家珉腿一软,扶住易东成,“我,可以请假吗?”

易东成心里也没谱,嘴上还是挺硬的,“这么多人呢,你怕个啥啊。”

“你不懂啊,真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时候走廊里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老师走出来,“安静,安静,临床八年班是吧,分两组,去两个教室里面。”

所有人都自动的排成两队,那个年轻老师刚要走,忽然转过身,嘴角微微翘起来,露出诡异的笑容,“里面东西,千万别乱摸啊,出了事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

然后就施施然走了。

留下一群人目瞪口呆,谁都不敢进去,最后还是顾西就带着几个男生先进去开门。

他们按学号坐下来,桌子上面都是一堆堆的骨头,有长有短的,还有整块颅骨。

愣是没人敢去乱动,都老老实实的瞪着眼睛看。

等了一会门打开了,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博士,带着眼镜穿着白大褂,手里提着一筐骨头,“哎,你们都傻愣着干嘛啊,实验课就是让你们看,让你们摸啊,动起来啊。”

还是没人敢去动。

“怎么啦?”

有人小声说道,“刚才那个老师让我们不要随便乱摸,会出事的。”

“哈哈,逗你们玩的,让你们不要乱摸是怕你们去碰陈列的标本,这两天我们在重新整理教研室标本,所以很多珍贵标本都被拿出来了,上次临床五年制的小朋友,把一个骨架弄翻在地上,不过他也挺倒霉的,被整具骨架压在地上,我估计他要做几个晚上的噩梦了。”

全班哄笑,气氛这才正常了起来,那个博士生把筐子里面的骨头,分发到每个位置上面,然后拿起打开电脑,放好投影,开始讲解起来。

易东成手里捏着一块尾椎,细细打量了半天,然后道,“我觉得大小合适,硬度尚可,真的可以当钥匙扣。”

“那这个呢?”黄家珉举起一根长长的骨头,还在空中晃了晃。

“能放下来吗?对骨头起码的尊重呢。”易东成无语,“你动作太大了,老师都瞅着你,你可别亵渎这些骨头,小心被诅咒。”

黄家珉连忙把胫骨放下来,然后冲着骨头双手合十,拜了拜,“对不起,对不起。”

“这才对嘛,回去再抄个什么金刚经。”

“滚啊啊啊。”

讲完课,博士生就走了,他们就对照着课本和骨头慢慢摸索起来,下课铃响起来,很多人都收拾东西走了,解剖实验室留下几个人。

而易东成和宋青川需要帮老师整理实验室,她一边收拾一边说,“要不是上课不给带手机,我就拍几张照,然后当作头像了。”

宋青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赶紧,赶紧。”

“给你跪了。”她顺手捧起颅骨,托在手心里,“帮我拍,要拍出神圣的感觉。”

“哎呦,还神圣的感觉呢,胆小鬼看到都要吓死了。”

顾西就还没走,他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圈圈画画,易东成凑过去,“干嘛呢,不去吃饭?”

“写个东西,很快就好。”

易东成把他桌子上的骨头拿起来,“这是哪个部位?”

“不知道。”

她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样子,瞪大眼睛,露出得意的笑,“你也不知道?”

“恩。”他放下笔,理所当然的承认,“我又不是什么都知道。”

“可是我觉得你什么都知道,你在我心目中是无所不知的。”易东成眨巴眨巴眼睛,泛着一层水光,“所以你干脆就假装自己知道,骗骗我也好。”

他瞥了她一眼,怎么也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要我骗你吗?”

“恩。”

“想的美。”

“嗷。”

易东成正式负责临床八年制的课程的时候,才明白顾西就以前的任务有多重。

医学课程,不光有理论课,还有实验课,理论课还好,遇到实验课就得很早就联系教研室,确认人数和分组,课后整理实验工具,分发实验报告,然后再按时交给老师。

一来二去,她跟所有任课老师还有基础医学院的几个教研室的研究生都混熟了,有时候她去交实验报告,会跟他们在教研室里闲扯半天。

有一天她去组胚教研室,一个博士师姐正好生了孩子,在发满月礼盒,看到易东成连忙塞了两个,易东成连忙道谢,“恭喜师姐,恭喜,恭喜。”

一个研究生说道,“师姐家又是个儿子,这下咱们组胚的都是儿子。”

易东成好奇,“全是儿子?”

“是啊。”研究生笑道,“你不知道吗?我们组胚掌握了生男生女的奥妙,想男就男,想女就女,传承百年,无一失手。“

她顿时来了兴趣,“哇塞,告诉我告诉我。”

“老板说了,只有考组胚研究生才行。”

“别那么小气嘛。”她不死心,“快说,偷偷告诉我。”

“不行,不行。”研究生咬着不松口,过了半天,悄悄道,“你这是未雨绸缪还是怎么着。”

“什么叫未雨绸缪?”

“有男朋友了?哇塞过两年就可以结婚生子。”研究生狡黠的笑,“军婚哦,喂,是不是有计划了啊,才这么积极的打听。”

易东成无语望天,“师姐,你真的好八卦,我真的真的是出于对于科学,组织胚胎的热爱才这么追问的,你别想那么多。”

“是吗?”

“当然。”她回答的斩钉截铁,过了好一会,又问道,“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事情吗?想生男就生男,想生女就生女。”

“当然。”组胚实验室全部人异口同声回答。

“科学真是一门正统的邪教。”

待组胚课上,课间她忽然想到这件事,然后就跟顾西就提起来了。

他想了想,认真的说,“真的是有这种可能性,胚胎受精发育过程中人为干预或许可以做到,所以即使知道也不能说,不然整个社会的男女比例就被改变了。”

易东成无语,“谁说一定就要生男的,我就喜欢小姑娘。”

他似乎有些意外,“为什么?”

“妹子萌哒哒啊,可以帮她买衣服打扮,教她爬树玩泥巴打电玩。”她得意的笑,“你看我家就我一个女孩子,多受宠啊,小时候闯祸了挨打的全是东陵。”

“对了,对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顾西就低下头,看了看课本,“男的女的都无所谓。”

“怎么无所谓,生男是建设银行,生女是招商银行,对了,听说孩子的智商百分之八十来自于母亲哦,看来你以后要找个聪明的妹子,不然浪费智商啊。”

他抬起头,微微皱着眉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他指指实验报告册,“你很闲吗?这里,核酸定量算错了,能不能长点心啊。”

“不要转移话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