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生日快到了,再过几天等你生日了再告诉你个大惊喜。”许颜忍住即刻要说的冲动,还是故意卖了个关子。

陈卓然觉得有时候自己和许颜的思维还是挺有代沟的,他根本没有朝孩子这方面去想,觉得约莫是某个小事情而已,不过放在许颜这样容易知足的性子就会乐上个半天,也没有给她泼冷水,便说道:“老婆开心的话也犒劳下我吧!让我也提前先沾点喜气。”说完便朝着她的脖颈处偷亲了下。

许颜被他略带冰冷的双唇激的一点冷意起来,而且又觉得很是□,缩了下脖子说道:“别闹。”话音刚落,便感应到陈卓然身体滚烫起来,她也记起医生的叮嘱,怕陈卓然待会又要继续下去,赶紧及时提醒道:“那个卓然,我——这几天身子不太舒服,就不要那个了。”

她这么一提醒,陈卓然自然也记得她前几天胃口不是很好,倒也及时缩手回去,有点担心的问道:“今天有没有好点了,要不我明天陪你去医院看下。”

“不用了,我今天舒服多了,前几天估计没休息好的缘故,再休息个几日就好了。”许颜忙不迭的应道。

陈卓然想想也是的,只得把那点刚泛上来的冲动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第二天许颜去上班时,因为想着自己心头的喜悦,做起事情来都觉得特别舒心。未料到接到余海平的电话。

该有好长一阵时日没有联系他了。

其实眼前的自己,生活安足。许颜想着,若是他也喜欢孙思思的话,她倒是也挺希望他们俩能够顺利的走到一起。

有情人能成眷属,该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颜颜,中午能约你出来吗?我有点事情要问下你。”电话那头的余海平语气有些沉重,许颜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有点紧张的问道:“有什么事情吗?电话里和我先说下也好的。”

“电话里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待会我到你公司楼下等你。我现在过来找你。”余海平匆忙的挂了电话,许颜还是被弄的一头迷雾。

中午下来的时候,余海平说边吃边聊。两人便随便进了一家餐厅。

“有什么事吗?”许颜见着余海平似乎欲言又止,她也觉得奇怪的很。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说起。”说也奇怪,余海平这阵子陆续收到无名的信件,里面是几年前许颜父亲那起车祸的详细资料,末了还有一个是初中生的联系方式。

他其实自从重遇许颜后,也问宛清大致了解过当年许颜父亲的车祸事件的情况。宛清也有些感慨的说道,大约便是飞来横祸吧,好端端的也不知道许叔叔怎么就摊上这样倒霉的事,出完车祸又中风,我估计颜颜是扛不住生活的担子了,才仓促结婚的吧。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其实没听多久,便憎恨自己憎恨的要命。

“你知道许叔叔那时候判案要赔多少吗?单单赔下那个差点残疾的学生快五十万了!还得赔下保时捷的车主二十万,凑巧许叔叔还生病住院又要很多钱,一下子又得拿出十多万,普通人家谁能一下子凑到那么多钱,你大学时和颜颜谈恋爱,被你爸妈反对交往,快毕业的时候都还没有说服你爸妈,颜颜要是告诉你这个情况,万一被你父母知道了还不得更加反对你们?”

“她怕拖累你,况且即便告诉你,你能做什么,你能解决颜颜的燃眉之急吗?你那个时候不过就是进去个国有银行而已,怎么就忙得一点都关心不到颜颜,你要是多长点心,多打几个电话给她,能感觉不出她那阵子的反常吗?”宛清说着说着也有点义愤填膺起来。

余海平被宛清质问的哑口无言。

他那阵子是忙。血气方刚的刚出校园,不是他急于要出人头地,而是父母考虑家里的条件,又担心他若是和许颜在一起的话,他们以后定然要在这个城市定居买房,对于老实巴交的父母来说,这个动辄好几万一平方米的城市的房价简直是个天文数字,爸妈只希望他毕业后能回到家里那边的县里,找份安稳的工作,生活压力也小很多。

他口上虽是应了下来,让爸妈不要急他先闯荡个几年肯定会回自己那边的,该找怎样的工作自己怎样的规划却是丝毫没有耽搁下来。他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许颜让自己的爸妈过上舒心的日子。所以在毕业季,同专业的一些同学进去银行就是纯粹混混日子而已,惟有他,是为了自己的奋斗目标而工作的。

新人刚进去,他就给自己定了很多的目标,凑巧他调到的那个支行碰上快要退休的老大也就是孙行长也欣赏他的很,虽然才是应届生,给他分配的任务也特别的多,每个岗位轮起来的时间也比其余刚进去的应届生要短很多。

这样大信息量的工作,他一时之间也有些吃不消,也不想向孙行长说自己吃不消,惟有一口气全身心的扑在工作上。加之为了省点房租,他租的房子是远离市区的农民房,每天要挤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赶着去上班。

那个毕业季,他记忆中的自己每天都是汗流浃背的疲于奔命。没有人知道,一个堂堂银行里的所谓的客户经理虽然西装革履的,过的比工地上的农民工还艰辛。

他甚至连和许颜一个多月没有联系这样的事情都撇到一边去了。

所以后面突然的联系不上许颜了,他恍如自己一个没留神,曾经的恋人就从他的生活圈子里消失了。

本来这么些年也过来了,直至重遇,知道许颜已经结婚了,他终于是心死下来了,只是希望她过得好而已。

可是几次接触下来,他总觉得,许颜与她的先生并没有她所说的那般美满。

原本他想着,只要她过得比自己好,那就足够了。

可是眼睁睁看着曾经被他捧在手心的许颜,重遇后的几次见面,他看到的都是她眉端下面深掩的清愁。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默默的煎熬之外,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直到最近那些神秘的信封,才逐渐勾起了他的疑问。

那些资料上面显示的信息如果属实,在这场交通事故中,许爸爸根本不需要负全责,若是这样,后面的后面都不应该发生下去的。

如若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背后欺骗许颜的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而眼前寄这信封过来的人又是谁?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让他这阵子经常失眠。

独自推断,还不如自己实地探访来得准确。

一想到这,他抛下手上的工作,按着收到资料上面提供的当年的几个证人,辗转去找到他们求证。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拿了封口费还是怎生的,他去问起的时候,起初是支支吾吾的说有些忘记了,他坚持不懈的旁敲侧击继续询问,多方面得出的结论果然和他心头那个最坏的推断越来越接近。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真相愈发明朗起来,他的心情却愈发的沉重起来,也不知道是替自己难过还是替许颜难过。

所以当眼前许颜毫不知情的问起他有什么事情时,他腹中千言万语竟然不知道从何先说起。

“那个颜颜,我听宛清说毕业时叔叔出了车祸,那个时候判案时有没有觉得哪里异常的?”余海平想了想还是稳妥些,况且上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证也就是许颜当年的实习公司的老板他现在去找,竟然联络不上了。何以一个开着小公司的老板会说消失就消失,这其间定然也是有些缘由的。

“你怎么好端端问起这个了,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许颜其实对这件事情很有阴影的,若是可以的话,她不愿意丁点涉及有关那段时日的回忆。只因为太过于晦涩阴暗。

“我也就问问。颜颜,你当年为什么选择不告诉我?其实我觉得,你还是不够相信我——即便我已经是你的男朋友,并且都已经向你求婚的了。”余海平说时,并未望向许颜。许颜也是垂眸,只望到他放在桌上的双手,纤长好看的很,可是不知为何一直在微微的颤动着。

“那个时候我也有我的想法的。算了,海平,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许颜说到末尾,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语,略带笑意的说道:“我现在过得很知足快乐了,那就足够了。你也一样,一定要和我一样幸福,要不然我会不安心的。”

许是真的知足,他竟然见着她整个人相比先前几次见面时,平和了许多。那种安妥的平和感,并不是轻易能够挂在脸上的。

“颜颜,你现在过得快乐吗?”明知道自己不该问这样徒劳不该的问题,他还是再一次止不住的问了出口。

“我想——应该是快乐的吧。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和他一起度过每个时日,而且遇到事情的时候,再也不是一个人,永远都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切身的替自己担着。反之,其实我对他也是一样。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我想我现在可能有些明白了,可能到一定程度,爱情也会慢慢的融入亲情,直至分不出哪部分是爱情哪部分是亲情,只知道突然某个时刻某个瞬间,想到他的那刻,就觉得很知足很快乐。”许颜说到后面,仿佛是又想到了什么,眼角都是浅浅的笑意荡漾开来。

她指的他应该就是她的先生吧?

她这样,他是该替她高兴的。

可是一想到那个隐约的事实,他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

不若就让她过在当下快乐的时光里,不是很好吗?

可是如若一天她要是真的发现真相的话,那个时候的她又会怎样,会不会责怪自己故意隐瞒?不过眼前也还没有十足的证据,还是不要轻易开口吧。余海平自己心内纠结的厉害,便一直沉思着。

“海平,你说有什么事情的,还没有和我说呢。”许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想到陈卓然,便觉得心内涌上来的都是暖洋洋的,一不留神就说多了点。

“哦,也没什么事情。只是突然想到当年的事情,想要问下你而已。”余海平说时,拿起旁边的饮料,喝了一口。

“这样。可能当年我这样不和你说,也是有点不对的。不过毕竟我们还是要朝前看的,就不要再拘泥当年的事情啦。海平你也快成大龄剩男了,早点找个合适的结婚吧!”许颜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当妈的人的缘故还是怎生的,此时和余海平说这些话题,竟然也不再觉得忸怩尴尬了,反倒就是寻常的如同贴心的知己朋友而已。

现下这种状态,她已经很知足了。

余海平也只得点了点头,应道,我会的。

两个人再稍微聊了一会便告别了。

再过几日,因着有一阵子没去陈卓然他们家了,这周末要去他们家小住下。许颜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便和陈卓然回去。

路上开车的时候,经过十字路口时,许颜原本是惺忪睡着的,突然陈卓然一个刹车,把许颜猛地惊醒过来朝前面看去。原来是有个闯红灯的路人,还好陈卓然刹车刹得快,才险险的避开了。

那个路人仿佛是做了亏心事似的,并未朝车内的人望过来,反倒是半掩着脸面继续朝前面走去。

“怎么红灯了还在走,多危险啊。还好你反应快。”许颜嘀咕道,“咦,卓然,这个人感觉像——哦,像我很早以前在实习那家公司的老板王总,像不像?”许颜转身问道。

“应该不是。你看错了吧?”陈卓然面无表情的回道。

“感觉有点像,不过可能也不是。刚才这个人看起来比以前那个王总潦倒多了。”方才那个路人也只是略微带过,此时早已经落在身后了,许颜嘀咕了几句,见着陈卓然难得没有接自己的话语上去,也便无聊的没有再说下去了。

到了陈家,陈妈妈自然同往常一样张罗着要给小两口熬点滋补的汤。许颜一想起陈妈妈先前煞费苦心给自己准备的一大堆药材,连自己也没想到眼前肚里都有个小宝宝了,陈妈妈要是知道的话还不知道要开心成这样,可是为了要给陈卓然一个惊喜,还有一天,明天回到家里就告诉他这个惊喜后,再打电话给婆婆报喜吧。

想到这,她忍了忍便没有说出来。

不过这次回到家,陈卓蒙倒像是和姐夫在生着气。没说几句,就插科打诨的要数落下杨盛。

“卓蒙,颜颜她们难得来趟,少说几句。”陈妈妈见着杨盛尴尬的往楼上走去这才对陈卓蒙说道,嘱咐完了自己这才起身去厨房里看了下。

“我说个几句怎么了?就兴许他在外面偷腥,就不许我发个牢骚啊!颜颜,我和你说啊,你别看他那副死样,他丢脸都丢到家了,我和姐妹不是经常去的那家名剪店,就是以前推荐你也去做过头发的那家店,我姐妹竟然说看到他和那里的有个洗头妹亲热的很,好几次我姐妹过去都凑巧看到那个洗头妹给他洗头按摩着,两个人还有说有笑来着的。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我估计两人就没什么好事情!要是被我抓到,我准有他好看的!”陈卓蒙嗓音清脆,许颜觉得刚迈上楼梯的杨盛定是全部落入耳边了。

“一想起我姐妹那调侃的口气,我现在连那家理发店都不敢去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说着我的笑话呢!事业再要强又能怎样,家里的男人一样出去偷腥!”

陈卓蒙以前还真带许颜去过一家很大的理发店,坐在里面快一天,店里服务齐全,装饰的也很是豪华。直到后面掏腰包的时候,许颜才带到陈卓蒙签单的时候竟然要两千多。她顿时觉得惊呆了,下次陈卓蒙提议要和她一起去做头发,许颜都不敢和她一起去了。

此时陈卓蒙愤慨的数落着,许颜也不是很清楚状况,只得安静的听着。

“你也少说几句。男人在外面都是要尊严的,你这样好强的性格,按我说,杨盛能忍到现在算是不错的了。”陈卓然好一会后才接上去说道。

“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德行的。”陈卓蒙见着连卓然也没有向着自己的意思,愈发气闷的厉害,“颜颜,你也好好看着点卓然,他那副德行,在外面估计也没有比杨盛好多少!”其实是在气头上,陈卓蒙说着说着又把火气撒到陈卓然身上去了。

“额——卓然他你放心好了。”许颜也不知道陈卓蒙怎么又把火气对准了陈卓然,见着陈卓然也坐在沙发上,听到陈卓蒙的数落后,嘴角无辜的抽了抽却没有解释,似乎有点不愿意继续接话的意味,她怕陈卓蒙一个人自说自话会愈发来气,便弱弱的回应道。

“颜颜,你还小,知道什么啊。按我说,男人心才是海底针,晚上和你说着甜言蜜语,你都不知道他心里是在想着什么的。要是卓然以后有我看不顺眼的德行出来,至少还有我会替你教训他的。就我倒是苦,想吐点苦水都没人听我说。我是好强是好胜,可是有时候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就放不下脸面来了。即便是现在,明知道那死样在外面可能真的有在鬼混着,我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姐妹说起来,还得维护着他,说她们定是看花眼了。我这打肿脸充胖子的心酸,你们都不知道。”陈卓蒙说着说着,许是想到自己的伤心事,也有点哽咽起来,不过也没有落下泪来。

许颜知道这个大姐的强势做风,此时听她这么说来,其实倒也不假。

她往陈卓然身上碰了碰,陈卓然这才安慰道:“我也知道你的苦处的。这件事情,我会替你看下的,若是真的这样,到时候你自己选择下要如何收场吧。”

“其实我就是不知道如何收场我才没有找人调查他。这种事情,我压根没有想到。他一个无业游民,这么多年我养着他供他挥霍供他体面,还心甘情愿的冒着身材走样的风险给他生了孩子。我当年怎么就瞎眼,看上他了呢?”陈卓蒙说到后面,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声音倒是轻了下去,可是话里的悲伤之意听得许颜也有点替她难过起来。

姐夫杨盛要是真的背着大姐陈卓蒙在外面有小三的话,许颜觉得,她也会看不起杨盛的。

因着有了陈卓蒙这一出,第二天许颜和陈卓然回去时,两个人的心情也被影响的不是很好。

不过想起晚上自己要和陈卓然要宣告的消息,许颜才有些提神回来。

这次回家时,许颜和陈卓然又被逼着带了很多东西回去。

许颜想着自己要给陈卓然晚上庆祝下,便逼着陈卓然出去定个小蛋糕回来。

陈卓然本来还懒得去买蛋糕的,被许颜硬推到门口,说道:“有蛋糕气氛应景点嘛,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第一个生日,不能没有蛋糕的。”

“老婆一定要买吗?”陈卓然还是懒得出去。周末在家的时光,他恨不得都黏在她的旁边。

“一定要买的。早去早回,晚上会有个大惊喜告诉你。”许颜说完踮起脚尖在他脸边蜻蜓点水的碰了下,这才又推了他出去。

陈卓然这才心满意足的拿起车钥匙朝院子里走去。

不过她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呢?被她这么渲染了下,陈卓然倒是也很想知道。因此他去了下最近的一家蛋糕店,买了个现成的蛋糕后便急匆匆的回来了。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心神不宁的厉害。

这种感觉,他几乎没有过。

直到走近大厅,他把蛋糕往餐桌上一放,竟然没有见着许颜的身影,又想着她可能去厨房做菜了,可是去厨房里转了下也没有看到。

陈卓然只得狐疑的继续朝主卧里走去。

此时快近夜幕了,家里一盏灯都没有开着。

陈卓然生平第一次,竟然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着。“颜颜——”因着军人多年训练后的条件反射,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先去按开关去。

没有听到一点声响。

他继续朝前面走去,模糊中似乎有点看到前面的书桌下面蜷坐着一个人影。

他心头一个慌乱,这才疾步过去弯腰问道:“颜颜,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要真相了~~陈BOSS会很伤心有木有

第五十五章

暮色中似乎看到她略微抬起了脑袋,他心头这才大大的安定下来,起身快步到床沿边把开关打开,室内骤然亮堂起来。

他这才继续弯□子,见着许颜一脸的泪痕。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此时脸上倒没有在哭了,可是纵横交错的泪痕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你回来了?”许颜轻声问道,说时眼神空洞的在他脸上扫过。

“颜颜,你怎么了?”陈卓然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当会出去的功夫,两个小时都还没到,出去前她还欢欢喜喜的,一回到家怎么就眼前这样了,他心内发急的很,也只得这样问道,说时伸手过去想要把许颜给拉起来。

“不要碰我!”未料到许颜忽的躲开,她这一用力闪躲,手肘顿时哐当一下砸在身后的书桌的桌脚上。

“颜颜,你到底怎么了?手有没有伤到?”陈卓然眼前倒也不去计较她没头没脑的发火,心下一急略微起身要看下她的手肘。

“我说过了不要碰我!”未料到许颜愈发朝后面蜷缩过去,陈卓然的双手一伸过去,她便像看到毒药般的全身发抖起来。

陈卓然看着一筹莫展,也只得继续半蹲在她面前柔声问道:“颜颜,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出来就好了。”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她说时并未去看他,重复的呢喃着,脸上空落的毫无生气之意。

“颜颜,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先起来再说好不好?”陈卓然耐着性子继续柔声哄道。

“你自己去听!”许颜说时忽的把手心里的东西扔给他。

陈卓然有些讶异的接过来,是支录音笔。他有些狐疑的按了下键,顿时响起王远利那谄媚的话语,还有他自己末了的那句“五十万明天打到你的私人账号上,这件事了了后即刻在我和许颜的面前消失。”

“你自己的声音,还有王远利的声音,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怪不得昨天明明在路上看到他了,也要假装没看到。”许颜冷声问道。

陈卓然原本是要去扶她的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处。

原来这阵子他那不祥的预感一直是对的。

“这支录音笔谁给你的?”良久,他才艰难的问道。

“你不要管是谁给我的!我只是问你,这个声音是不是你的声音?你说啊是不是你的声音!”许颜说到后面,简直是嘶哑着嗓子朝他吼道。

“卓然,我真没想到你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制造事故接着是到法院宣判,一环扣一环的,也真是难为你了,要买通那么多的人!你知不知道我爸当年事故中那个学生的腿差点废掉。对于你来说,是花点钱就能搞定的事情,可是你知不知道很可能就毁了别人的一生!还有我爸的腿要不是听到那样的噩耗怎么会突然中风,到现在你倒是来扮好人了,你扮好人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点内疚感?”

“颜颜,你听我解释,那个事故真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后面的开庭宣判时确实是有点私心在,至于爸双腿中风的事情我也是没料到的——”

“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你不要再说了!”许颜捂住耳朵便要起身。她其实因着蹲坐在地上已经许久了,此时这样乍然起身,顿时眼冒金星的很,还没站定便踉跄着要朝前面走去。

陈卓然自然是不放心的很,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只得迎面挡住她。

“不要再碰我!和你多碰一下都让我觉得恶心!让开!”许颜面无表情的朝他吼道。

“颜颜,那个事故真的不是——”

“你不让开是吧!”许颜说完便迎面朝他身上拍打去。他也不躲不闪的任凭她竭尽全力的朝自己身上扇过来。

“我真恨,狠我自己这么可笑,还以为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爱上你了,便想着和你要一起步入晚年,还想着剩下那么多漫长的时光都要怎样和你共度。卓然,你怎么忍心得了做这样的事情!你说啊!你说话啊!”许颜迎面便朝他的胸前胡乱的敲去,边扑打着还要声嘶力竭的朝他吼着。

她的拳头握的发紧,又是卯足了劲道朝他身上砸去的。饶是陈卓然这样练过身家的人,也被她敲打的有些后退踉跄开来。

“颜颜,你不要这样!”陈卓然其实怕她这样情绪波动过激,对身体不好,又不敢去阻拦她,只得勉力站在她的面前,任由她的拳头砸在自己的身上。

如若这样便能消去她心头的怨气,倒也是值得的。

只不过根本不是他企盼的那样。

“你说话啊!为什么要骗我?你都不知道我本来还准备要告诉你——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还没说完几句,脸上早已又泪眼潸潸起来,眼睫毛一动,早有热泪扑簌扑簌挂了下来。其实她的拳头没砸个一会,全身便脱力的厉害,此时又夹着泪如雨下,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接不上来了。

是真的恨到了极点,才会这般的吧。

陈卓然看得心头发苦不已。

他自己做下的孽,没料到终有一日还是还回来了。

“颜颜——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再听你说了!”许颜说完便想推开他朝前面走去,还没动身,胃里早已翻涌的厉害,此时没有忍住,便一下吐了酸水出来。

“颜颜,你怎么了?”陈卓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受了大惊吓也是这样的,只怕是重新勾起了她的阴影,此时借着许颜呕吐时无暇它顾,将她稍微扶到后面书桌旁的坐椅前坐下,这才轻拍着她的后背,无比担心的说道:“颜颜,你怎么怪我我都认了,就是你自己的身体一定要当心。”

许颜怎么也想不到此时会反胃的厉害,陈卓然的话语落在耳侧,想到心头的痛楚,她愈发干呕的厉害,良久过后,这才略微站直了身子打算要继续朝外面走去。

陈卓然见着她这番折腾后,加上方才的干呕,起身时整张脸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神也是空洞的毫无聚焦,才起身朝外面走去,他便见着她浑身瘫软脚步踉跄的厉害。

“颜颜,要么还是先休息一会吧。”陈卓然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直觉觉得她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心头即便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眼下还是想要拦住她,不让她继续朝外面走去。

“让开!”许颜面无表情的继续吼了一句。

“颜颜——”陈卓然的话语刚落,便觉得额上实实在在的东西砸了下来。许颜此时还在书桌前,见着陈卓然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捞到书桌边有什么东西,顺手拎过来便朝他脸上发狠的砸去。

她也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其实抓过来的是个砚台,陈卓然亲见着她抓过砚台朝自己砸来,倒也不避不闪一分,只听沉闷的一声,顿时有粘稠的液体在他额上滑了下来。

“你还不让是吗?”许颜见着他依旧纹丝未动,便又握起拳头朝他身上砸去。没一会,便觉得连拳头都要握不住了,而他脸上的液体此时也有些滴到她的身上,才一闻到那血腥味,许颜便又不受控制的弯□子干呕起来。

她因为下午也没吃什么东西,此时胃里空空的根本没有东西,干呕许久其实却又吐不出什么东西,倒是此时这般闻到腥味,一阵干呕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胆汁是苦,只是她的心上不知道要比这苦上多少。

“颜颜,你有没有好一点了?”陈卓然见着她呕吐完,连额上都浮了一层虚汗出来,整个人怏怏的,再无一点生机。

他心头发苦的厉害,只是不知道要怎样去挽回而已。

“你现在可以让开了吧?”许颜没有去瞧他脸上的伤口,单直勾勾的盯着他衣服上面有些沾到的血迹问道。

“要么我送你去下宛清那边先住一晚吧。”陈卓然实在没有办法,想着眼前她看着自己,情绪会更糟糕,想了想便打电话给宛清。

“用不着你送,我自己过去!”许颜说完便要继续朝外面走去,还没走出去个几步,其实方才精力实在折腾的够累,双腿软软的便要摔了下去。

幸好陈卓然眼疾手快的一把扶着她,将她朝床上扶去。

眼前她的确累的很,累得连继续挪动半分的力气只怕是都要没有了。

陈卓然见着她瘫坐在床沿上,气息奄奄的有些安静下来,赶紧从许颜的包里拿过来手机,迅速调出号码给宛清打了个电话,“我和颜颜有点事情,你过来接颜颜去你那住个一晚吧。现在就过来,越快越好。”

“颜颜怎么了?你让她和我说几句。”

“她不是很方便接电话,你过来再说吧。越快越好。”陈卓然望了眼许颜,此时虽然坐在床沿上,眼睛依旧空洞无神的看着前方,全身还一直在发抖着。她这样糟糕的状态,他只是没有丁点办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