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伟男想也不想就摇头:“不用了,那顿饭我请了。”

“那怎么行?我爸妈过来吃饭凭什么让你请客啊!”

“就凭我们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不行吗?你刚搬进来时我可给你添过不少麻烦,早就想请你吃顿饭补偿一下的。你一直没答应,这次算是补上了。”

“可是这个补偿未免有点大了,假日酒店吃饭超级贵的,那顿饭至少一千多块吧?”

贾伟男不肯回答具体数目,只是笑着说:“我有酒店的白金VIP卡,用餐可以打七折,所以也不是那么贵了!给个面子,这顿饭就让我请你们吧。”

“不行啊,已经让你帮我演了两天戏,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你倒贴钱请客吃饭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呀!”

“没什么说不过去的,这顿饭我请,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帮你演戏的事,你可是说过以后会报答我的。这笔人情账算是你欠我的了,不会成为坏账吧?”

甄晓白自然是点头不已:“当然不会,我说话一向算数。这笔人情账我一定会还的,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都行。”

话音刚落,甄晓白忽然意识到这个“怎么报答”说得有点太满了。要是搁古代,女人说这话一般都意味着以身相“报”的意思。平时她是缺乏这种敏感性的,但今天却因为那个Kiss梦境而处于敏感状态,表情原本就不够自然的一张脸随之变得更加不自然了,脸颊也开始迅速发烫起来。

无心再和贾伟男争饭钱的事,甄晓白赶紧转身走人,头也不回地挥一下手:“我还赶着去上班呢,先走了,Bye—Bye。”

一连休了两天后,甄晓白恢复到了工作模式。上班签完到就忙着查看新房源寻找新客源,并预约了两位客户上午去看房。

这天上午,五湖房产朝阳路分店的三个置业顾问都分别约了客户看房子。文姐和查哥刚刚一块走了——现在简洁和甄晓白都不理她,她也不理她们,只有查哥是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同事了。

甄晓白也收拾一下准备出发时,却被简洁叫住了。昨晚和她煲了电话粥还不够,这会儿还一脸八卦兮兮地笑问:“晓白,你这两天和贾伟男一起假扮情侣,感觉怎么样啊?”

甄晓白含糊以对:“还能怎么样,不就那样啊!”

“怎么会呢,有这么高颜值的台湾帅哥和你一块扮情侣,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甄晓白一口咬定:“没有。”

简洁一脸惋惜地顿足:“你——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不跟你说了,我赶着见客户呢。”

甄晓白逃一般地跑出店外,一口气跑到公交站台才停下来。一边心不在焉地等着公交车,她一边满脑子想着之前简洁问的那个 “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的问题,心里有那么点发虚:这个…好像有呢!我KAO…这个怎么可以有呢?我怎么能对那个“娘炮”有感觉呢?这不科学!以前我可是很讨厌他的…就算现在他已经不那么娘炮了,也没那么讨厌了,却依然不是我喜欢的MAN男类型啊!——明白了,都是那个意外碰嘴惹的祸,让我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冲击,所以感觉一时有点乱。啊啊啊啊啊老天爷帮帮忙,赶紧让我回到正常的节奏上来吧!

一心想要回到正常节奏的甄晓白,为此一连三天早出晚归。不为别的,就为了避开与贾伟男照面,藉此帮助自己乱了的心神拨乱返正。这招似乎还是挺有效的,那个意外之吻的冲击波好像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弱了,至少这些天她不再做那种旖旎香艳的梦。

这天早晨,甄晓白设置的手机闹钟不知为什么没有响,害得她起床晚了。一路紧赶慢赶地赶到朝阳路分店上班时,已经迟到了五分钟。要是平时迟到了也没啥,可是今天偏偏有总部的客户经理来巡查,她被逮了个正着,按规定要扣五十块工资以示惩戒。只能自叹倒霉了!

看见甄晓白倒霉,文姐自然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她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别笑了,你的法令纹已经深得跟东非大裂谷似的了!再笑没准真要裂了!”

这话超级有效,文姐立马不笑了,而是赶紧找镜子来照自己的脸。简洁很是为甄晓白感到不值:“晓白你今天怎么这么背啊!平时难得迟一回到的人,偏偏偶尔迟个到就被经理逮住了。运气也忒差了点。”

甄晓白叹口气:“运气有这么差我有啥办法,今天一大早起床后眼皮就开始跳,看来是在跳灾呢。”

查哥插了一句嘴:“是吗?左眼皮跳还是右眼皮跳?”

“左眼皮。”

“老话说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甄晓白,论理你今天该是要发横财才对呀!”

甄晓白嗤之以鼻:“得了吧,还发横财呢,一上班就被扣了五十块,这跳的是哪门子的财啊!这些迷信说法不可信!不说这些废话了,我还是赶紧陪客户去看房子吧,看能不能挣一笔中介费来弥补一下损失。”

陪着约好的一位客户在两处小区分别看过两套房子后,甄晓白上午的工作将近尾声。她打算去分店附近的拉面馆和简洁一块将就着吃顿午饭,可是走去小区附近的公交车站坐车时,她十分倒霉地被一辆小车刮倒了。

那辆小车当时正在右转弯,司机没有留意到甄晓白正要过马路,转变时没有减速慢行。好在她够机灵及时避让,所以不是被撞倒而是被后视镜刮倒了。尽管如此还是重重摔了一跤,手脚都擦伤了,尤其左手腕疼得厉害,还慢慢地肿起来了。

司机是个中年妇女,满脸惊慌地开车载上甄晓白去医院检查。做过脑CT拍过X光片后,医生说伤势并无大碍,左手腕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骨折,回家休息几天消了肿就好了。

那时候,简洁已经闻讯赶来了,听了不太放心地问:“医生,她真的没事了?要不要留院观察两天啊?”

“该做的检查都已经做过了,她只是轻微伤,没有住院的必要了!当然,如果你们不放心,一定要住也可以。”

甄晓白想也不想地就摇头:“不用不用,既然没什么事就不用住院了。”

女司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地求证:“甄小姐,你真的不打算住院吗?”

“是啊,我现在除了这只手还在疼之外,其他地方都没事了,何必住院浪费你的钱呢。”

女司机无法不感激涕零:“甄小姐,你真是好人啊!之前我还真担心你会不会讹上我,要敲我一大笔医药费、误工费什么的。我真是小人之心了!”

“放心,我的节操底线没那么低,不会敲你的竹杠了!不过你以后开车可要小心谨慎一点,最好不要再出这种意外状况了!”

“那当然,我以后一定会特别特别小心谨慎地开车。”

甄晓白如此爽快地做完检查就走人,不耍赖不讹诈,女司机反而心甘情愿地想要赔偿她。开车把她送回公寓楼下时,硬塞了一千块让她买点营养品吃。

有了这一千块,陪着甄晓白回到公寓后,简洁就和她开玩笑:“晓白,左眼跳财还是有道理的,你看你今天被车撞了赔了一千块。这不就是意外的横财嘛!”

甄晓白哭笑不得:“呵呵,是啊,这笔财我发得好开心啊!”

把甄晓白送到家后,简洁叮嘱她在家好好休息,就先回分店上班去了。她进浴室洗了一个澡,换了一套家居服出来时,房门正好被人敲响了。她打开门一看,是贾伟男满脸紧张关心地站在门口。

大概一个小时前,贾伟男在潮人美发沙龙为一位熟客曾太太做染发后的倒膜护理。他正均匀地为每一根发丝刷上营养发膜时,有店员热情地领着一位刚刚办了钻石卡的贵宾上楼来了。

“贾总监,这位商先生说想要换个新发型,点名让您亲自为他设计和修剪。”

看着镜子里的那位商先生——商子浩,贾伟男一怔之后笑得勉强:“商先生,我现在很忙,一时间没空招呼您。要不我安排2号发型师为您服务吧,他的技术也很好了。”

商子浩想也不想地就摇头:“不用了,我可以等你忙完,多久都行。”

贵宾厅里还有其他客人与店员,贾伟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暂时虚应着:“那…商先生你先在沙发区等候吧。”

沙发区与工作区相隔不远,就是同一个大厅的两面,一面规划为工作区,另一面规划为沙发区。商子浩特意挑了一张离贾伟男最近的沙发坐下,和他的直线距离不到三米远。

感觉到商子浩的眼睛一直粘在自己的后背上,贾伟男心里真是不舒服到了极点。他再是好脾气的人,也被他这种纠缠搞得不耐烦了。曾太太不知道他的心情欠佳,还笑眯眯地跟他聊天:“小贾啊,最近还是没有交女朋友吗?怎么我们大陆的女孩子这么没魅力呀!居然没一个能俘虏你这位台湾来的帅哥。”

身后就坐着一个死缠烂打的商子浩,贾伟男回答这个问题时自然会跟上当初设定好的剧情:“曾太太,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是吗?什么样的女生终于把你给俘虏了?一定很漂亮吧?”

“不是很漂亮,但是很特别。”

曾太太好奇地问:“哦,到底怎么个特别法,能不能说来听听?”

一边回想着甄晓白眉目生动的脸,贾伟男一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嗯…简单来说,她是一个和其他女生完全不一样的女生了。她不化妆,不留长头发,不穿裙子,外表是一副地道的假小子模样。脾气大大咧咧,性格嘻嘻哈哈,为人很开朗也很直率,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整个人就像一汪泉水——透明、清澈、纯粹。”

贾伟男对甄晓白的不吝好评,被商子浩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听得他满脸浮起无法掩饰的失落与失望。

半个小时后,贾伟男很为曾太太上完了发膜。当他走向店堂一角的洗手台洗手时,商子浩起身跟过去,表情黯然地低声说:“伟男,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上了甄晓白。以前在健身俱乐部,都没有男人把她当成女人看待的,大家都当她是兄弟。”

因为实在不想跟他说话,贾伟男神色淡漠地没理他,只是低头径自洗着自己的双手。商子浩小心翼翼地又说:“当然,你既然喜欢上了她,我也只能表示祝福了!但是伟男,就算你无法接受我的感情,我也很希望我们能继续做普通朋友。好吗?”

贾伟男苦笑着说:“商子浩,如果我不知道你是Gay,也不知道你喜欢你,我们或许可以继续做普通朋友呢。但是现在…I am sorry,我真的没办法再和你做朋友了。我很希望你不要再来烦我了!可以吗?”

商子浩执迷不悟地继续请求:“伟男,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的嘛。我只是想继续和你做普通朋友而已,为什么你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呢?”

“对不起,我不能。商子浩,请你尊重一下我的个人意愿行不行?”

“伟男,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我知道Gay是一个受歧视的群体,但是来自你的歧视与反感真的让我特别难受。”

贾伟男的烦躁几乎要按捺不住了:“我不是因为你是Gay而反感你,而是因为你没有分寸的纠缠让人反感。商子浩,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如果你觉得只要你真心爱一个人,就算对方并不爱你你也可以以‘真爱之名’纠缠不休的话,那么不管你是不是Gay都同样招人讨厌。”

一番话刚刚说完,贾伟男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正好响了。他趁机丢下商子浩不管,径自走开几步查看短信。那是一则垃圾短信,看完一删除,他就随手翻阅起了微信朋友圈,发现了一条简洁刚发的消息。

“一位好朋友今天十分悲催地被车撞了,还好伤势不重要,已经送她回家休息了!提醒大家以后出入时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啊!珍爱生命,远离车祸。”

文字下方还配了两张在医院的图片,其中一张是甄晓白坐在医生面前验伤的背影照。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贾伟男一怔之后,立刻想也不想地抓起车钥匙就快步往楼下冲。

一边冲,他一边匆忙地回了一下头向曾太太道歉:“曾太太,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要离开。接下来的护理程序会由其他发型师为您完成,请原谅。”

看见他一脸紧张焦急的样子,曾太太连原因都没问就一脸谅解地点头答应了。商子浩却不知趣地追在他身后问:“伟男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好不容易轮到我了你就要走,你是不是在故意躲我?”

贾伟男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他了,他决定学习甄晓白的直截了当:“第一,我的确有急事要离开;第二,我也的确想要躲开你。你知不知道你真得很烦啊!我最后再声明一次,我希望你不要再来烦我了!还有如果你再跑来美发沙龙找我,我会直接辞职走人!”

第四十六章

看见来开门的甄晓白,贾伟男睁大一双充满关切的眼睛,飞快地将她从头到脚整体打量了一遍。一边看一边询问:“甄晓白,我看到简洁发微信说你被车撞了,受了伤在家休息。你还好吗?”

“还好了,没什么大碍,谢谢你关心。”

打量的目光发现了甄晓白的左手腕青肿一片后,贾伟男内行地指着问:“手腕是不是软组织挫伤了?”

“嗯,医生说是挫伤。”

“挫伤的话,在受伤24 小时内可以用冷敷来促使皮毛血管收缩,组织水肿消退,起到止血消肿镇痛的作用。你家有冰块吗?”

“没有。”

“我家有,我上去拿,你等我一会儿。”

贾伟男话一说完转身就走,甄晓白想说“不用了”都来不及。他很快就带着一袋冰块和一块毛巾去而复返,一边进门一边问:“对了,你怎么会被车撞上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不是我不小心,我可是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孩子,一向是文明出行不闯红灯的。但是架不住人家司机出现驾驶失误啊!幸亏我机灵躲得快,否则你现在要不就是去太平间看我,要不就是在手术室门口等抢救结果。”

贾伟男好气又好笑:“喂,你要不要这样咒自己呀!”

“你要不要这么迷信啊!这可不是什么诅咒,这只是根据概率学推算出来的最有可能的两个结果而已。不是吗?”

“好了好了,不吉利的话少说了。手伸出来,我现在给你做冷敷。”

贾伟男用毛巾包好了冰块,准备为甄晓白做冷敷,她有些迟疑:“呃…你这个时候应该要上班吧?冷敷我自己做就行了,你忙你自己的去吧。”

“本来是在上班的,可是商子浩突然跑来了。我被他烦得不行,听说你受了伤,就干脆跷班来看你了。”

“什么?”甄晓白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还不死心地跑来纠缠你呀!这家伙的脸皮厚得简直可以去砌长城了。他是不是又对你真情告白了?”

“唉!”贾伟男的声音带上一丝无奈:“他说,如果我无法接受他的感情,那么他希望能继续和我做普通朋友。”

甄晓白只觉好笑,这方面她和贾伟男的想法一致:“他想得美!如果事情没拆穿也就算了,可现在的情况是你明知他是个Gay,也清楚他喜欢你,怎么可能继续跟他当普通朋友嘛。这段关系已经变了质,而变了质的关系和变了质的牛奶一样会让人反胃的好吧。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他妈生他的时候是不是没把脑子给他安上啊?!”

贾伟男实事求是地说:“其实不关脑子的事了!在感情这个问题上,再聪明的人都有大脑死机的时候。只是,商子浩死机得格外无脑。”

甄晓白不得不叹气承认:“这倒也是,商子浩平时并不是蠢人一个。但杠上了感情问题后,他的智商简直跌得比股市还要惨。”

交谈中,贾伟男已经自然而然地为甄晓白开始了冷敷。他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托着她受伤的手腕,另一只手在肌肉青肿处轻柔移动着裹了冰块的毛巾。

因为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手腕上,他低低垂着头,所以她视线范围内首先是他的发。亚麻色的微鬈短发丝丝干净顺滑,刘海以一个漂亮的弧度掩映着光洁的额;挺秀的眉;漆黑的瞳——虽然初次见面时,她就实事求是地承认他的长相很不错,是可以靠脸吃饭的帅哥一枚。但他这张脸以前并不入她的法眼,一度还给过负分差评。可是今天,看着看着,她却想给这张脸打五分好评了。

意识到这一点心理变化后,甄晓白赶紧掉过视线不看了,并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甄晓白,你不是颜控。长相不是决定你喜欢一个男人与否的因素,你不能那么轻易地就被一张脸迷惑。你现在对他的好感不过是因为那个“吻”而产生的多巴胺反应,一时的意乱情迷了!

尽管不再看贾伟男,但他有一只手掌正托着甄晓白受伤的左手腕不放。视觉没了触觉在,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紧贴着自己的肌肤时,她的脸不由自主地一层层热起来,是一种通电似的胀热。

贾伟男浑然不觉甄晓白的心理变化,一边细致地为她做着冷敷,一边抬起头询问:“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一点了?”

“啊…哦…是好多了!”

“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因为…天太热了!”甄晓白干笑着补充:“最近这鬼天气热的,简直人间处处铁板烧啊!”

顿了顿后,她婉转逐客:“好了,谢谢你帮我做冷敷,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先走吧,我想睡个午觉休息一下。”

“OK,那我先走了!对了,你的手受了伤,晚上应该没办法自己做饭吃,不如我给你送晚饭吧。你想吃什么?卤肉饭还是牛肉面?”

甄晓白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一想到他亲手炮制的美食味道之佳又实在舍不得。吃货的心永远斗不过胃,挣扎半天她还是认了输:“随便,哪一个都行。”

贾伟男走后,甄晓白挫败地往沙发上一躺,开展自我批评:甄晓白你的意志太不坚定了!你不是想躲开贾伟男,想要拨乱反正回到正常的节奏吗?可是你的行动怎么不同步啊?

自我批评完了后,她又自我辩解:其实也没什么了!我已经在努力回到正常的节奏了。虽然对贾伟男还有那么一点脸红心跳的感觉,但我能控制自己了!他长得再帅、笑得再好看我不看他不就行了嘛!而且我和他到底是邻居,他之前又帮了我的大忙,一直躲着他也不好。不是吗?吃个饭而已,不过是朋友之间的普通接触,没什么关系了!

从甄晓白家里出来后,贾伟男直接去了菜市场。原本是想找找有没有上好的牛肉,却发现了一家肉摊上有很不错的新鲜猪脚。他马上改变主意买了一只猪蹄,再去蔬菜摊选了一朵西兰花和一根胡萝卜,打算回家做猪脚面线给甄晓白吃。

拎着买好的菜,贾伟男一回家就钻进了厨房。虽然距晚餐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但是一碗美味的猪脚面线,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功夫慢慢烹制。

贾伟男先把猪脚去毛洗净剁成块,用开水焯上三分钟再放进炖锅中加调料香料开始炖。大火煮开后换成小火慢慢炖煮入味,这个过程至少一到一个半小时。猪脚炖成诱人的酱红色后,肉的浓香在厨房里四处弥漫。他再在肉汤汁里卤上两个剥了皮的熟鸡蛋,又将西兰花和胡萝卜片焯好备用。

肉食与蔬菜的前期准备工作完成后,窗外日色已然近黄昏,是时候煮面线了!贾伟男用汤锅烧开一锅水,将细细的面线下到锅里煮熟,不放任何调料品就直接捞进碗中。先浇上几勺猪脚浓汤,再将酱红色的猪脚块,鲜红的胡萝卜片、碧绿的西兰花和香喷喷的卤蛋精心码在面线上。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猪脚面线完成了。

用托盘端上一碗猪脚面线,贾伟男趁热送去了楼下的甄晓白家。她一看就笑了:“哇,猪脚,贾伟男你简直像我妈一样啊!”

贾伟男听不明白:“这话怎么说?”

“小时候我有一回淘气把胳膊摔折了,我妈当天就做了一道红烧猪蹄给我吃,说是以形补形。你们台湾那边是不是也是这种说法?”

“嗯,台湾的确也有以形补形的说法。不过,我煮这碗猪脚面线给你吃是另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在我们台湾,想要去除霉运,一向有吃猪脚面线的习俗。据说猪脚可以把霉运踢走,而面线象征福寿绵延,两者结合在一起代表时来运转。”

在台湾,猪脚面线是一种代表着延年益寿、趋吉避凶的特殊食物。人们过生日那天都会吃一碗猪脚面线以求添福添寿。而遭遇霉运时,也要吃一碗猪脚面线以求驱除灾祸。甄晓白今天被车撞了当然是走霉运,所以贾伟男想到要煮上一碗猪脚面线为她除霉运去晦气。

甄晓白听得失笑:“不是吧?一碗猪脚面线居然会有这么神的功效?”

“可能你会觉得夸张,但是我们台湾的习俗就是如此,去霉运就要吃猪脚面线,而且一定要把猪脚吃掉。因为只有吃了猪脚,才能真正踢走霉运。哪怕再节食的女生遇上一碗辟邪的猪脚面线,也不会因为害怕发胖而不吃它的。”

“放心,这碗里的猪脚我一定会全部吃光光的。嗯,好香啊,香得我忍无可忍,我要开吃了啊!”

看着甄晓白垂涎三尺的样子,贾伟男笑着把筷子递给她:“趁热快吃吧。”

贾伟男花费时间心思做出来的这碗猪脚面线,好吃得让甄晓白几乎想要收了他:这家伙的厨艺真心好啊!如果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其实也不错了。不但人长得秀色可餐,做饭也做得这么可餐。既上得了厅堂又下得了厨房,可惜外表太过花样美男不是我的菜。如果他能MAN一点,我都想要圈养他了!

第四十七章

贾伟男为甄晓白做的冷敷相当见效,当天她的手腕就消了肿,第二天就可以销假回去上班了。

上午,甄晓白像往常一样在外头跑,不是看房源就是找客源,午餐就在街头小店将就着解决。头天听了贾伟男一番猪脚去霉运的话,她无可无不可地在某快餐店又叫了一份猪脚饭来吃。

因为昨晚的“贾氏私房菜”太过美味,甄晓白被养刁的胃口对那碗味道一般的猪脚饭有点接受无能。吃得没滋没味之余,她忍不住想:这猪脚饭,和贾伟男做的猪脚面线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了!简直差了一个马里亚纳大海沟的距离。

想起贾伟男的同时,甄晓白正好就发现他那辆红色甲壳虫从店门外徐徐驶过。一开始她只注意到了那是一辆同款车,但很快又眼尖地瞥见了车牌号码也是她所熟悉的阿拉伯数字。可开车的人却不是贾伟男,透明的挡风玻璃内,坐着一个贼眉鼠眼留着板寸头的男人。

甄晓白看得一怔:这人谁呀!为什么会开着贾伟男的车?难道是找贾伟男借的?不对,他应该不会交这种满脸贼兮兮的朋友。难道…

下意识地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妥,甄晓白一边快步追出店外,一边掏出手机给贾伟男打电话,劈头就问:“喂,贾伟男,你的车呢?”

电话那头,贾伟男明显一呆:“车…上午停在路边时丢了,你怎么会问这个的?”

甄晓白重重一跺脚:“因为我刚才看见一个长得就不像好人的人开着你的车,就知道肯定是他偷的。你等着,我马上追他。”

“甄晓白你别追,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会想办法的。”

甄晓白不干,贾伟男丢了车她就像是自己丢了车一样上心,想也不想地就要追到底。

“不行,干等着警察叔叔想办法,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得回来。我现在打辆车跟上那个偷车贼,他目前正往飞虹路的方向走,我会牢牢盯住他的。你赶紧找警察一起来会合我吧,保持热线联系。”

拉住一辆的士后,甄晓白一上车就交代司机紧紧跟上前头那辆红色甲壳虫。夏日正午易倦易困,司机原本一副懒洋洋的萎靡模样,听了她的话马上精神一振:“小姐,你是不是在捉奸啊?”

甄晓白好气又好笑:“不是捉奸是捉贼呀!前面那辆车是我朋友刚刚被偷的车。”

“哦,捉贼也行,够刺激。放心,我一定帮你咬住不放。”

的士司机载着甄晓白一路尾随着红色甲壳虫来到了近郊的一家废旧工厂。红色甲壳虫开进去后,板寸男就下车进了厂房。甄晓白付了车费给司机,跳下车也想跟进去。

看出了她的打算,掉过车头准备回城的司机摇下车窗好心劝阻她:“估计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把车子改头换面后再销赃的,等于黑窝点一个。你千万别一个人进去,会很危险的。”

甄晓白觉得有道理,就谨慎地留在门外等着贾伟男和警察一起过来。贾伟男先赶到,他电话联系了警方后就马上借了美发沙龙某位同事的摩托车一路疾驰而来。当时因为甄晓白一直在外面探头探脑地逗留不去,引起了怀疑。板寸头和另一个光着膀子只穿件背心、两只胳膊上全是刺青的男人双双走出来,瞪着她大声喝斥:“喂,你一直站在外头鬼鬼祟祟地看什么啊?”

因为远远地看见贾伟男已经骑着摩托车来了,甄晓白心想警察肯定也一起来了。所以她底气十足地回答:“我看我朋友的车有没有被你们这帮贼家伙弄坏,喏,就是那辆红色甲壳虫。”

板寸头和刺青男听得脸色一变,双双对视了一眼后,板寸头重重一哼地否认:“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呀?这里没有你朋友的车。”

“有没有不是你们说了算的,等警察叔叔来了再说吧!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这句话让板寸头和刺青男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刺青男马上转过身朝着厂房里大喊:“条子要来了,大家快收拾东西闪人。”

发完警报后,刺青男又气急败坏地瞪了板寸头一眼:“这个女人肯定是跟着你回来的,你办事总是这么不小心,兄弟们全要被你害死了。”

板寸头挨了训,当然是面目狰狞地找甄晓白算账:“你这个臭女人,敢跟踪我,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虽然甄晓白曾经大战商子浩还占尽上风,但她心知肚明那是他理亏心虚不好意思真跟她打。现在这种情况她很清楚自己绝非对手,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地转身就跑。女人跟男人打架总是要吃亏的,尤其还是跟一个穷凶极恶的盗贼打,她才不会去鸡蛋碰石头呢,就让警察叔叔来收拾他好了。

甄晓白迎着贾伟男的方向跑去,满心以为跟在他摩托车后头的那辆白色小车是警车,跑近了才发现那只是一辆过路车。他居然是孤身一人拐上了通往厂区的小路,后面没有跟着警方人员。她顿时傻了眼,大声朝他发问:“贾伟男,怎么警察没和你一起过来吗?”

贾伟男扬声回答:“没有,我自己直接从美发沙龙先赶过来了,不过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甄晓白听得一张脸都苦了。很快是多快呀!如果警察叔叔不及时赶到,估计她和贾伟男躲不开被这个盗车集团海扁一顿的下场。虽然他们现在也急着要跑路,但是跑路时一人顺便踹上他俩几脚应该还是有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