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在一家福利院长到六岁。后来被养父母收养,他们对我很好,供我读书上学。姑姑和哥哥也对我很好。我过上了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生活。但我一直害怕,我害怕自己再次被抛弃,我小心翼翼地讨好养父母和姑姑。十岁那年,我生了一场重病,需要一大笔医药费,我以为我一定会再次被抛弃,十岁的我躺在病床上默默地等待死亡。

但我没有料到养父母最后出钱帮我治好了病。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我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他们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是杀人放火都行。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他们的恩情我一生都报答不完。养父母临终时把我托付给了姑姑,并嘱咐我以后一切都要听姑姑的安排。我明白他们的心病,也明白他们的意思。养父因为伤了身体无生育能力,他们想存留江家的血脉。姑姑也有这个意思,她一直让我与哥哥接近,但哥哥一直把我当成妹妹。

后来的事,我不用再细说。结果是哥哥把我砸成了重伤,但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怨他,他这一砸把我砸醒了。这是我欠他的。与此同时,我欠江家的也还清了,从此以后我彻底解脱了。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生命中,因为我要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我祝你和哥哥永远幸福。他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好男人。再见。

何雪青看完短信内容,心中百感交集,默然不语。

客厅里静悄悄地,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之后,江晓蓉擦擦了眼泪,强颜一笑:“没事了,她解脱了,肃端也解脱了,我也明白了。多好的事。”

三人都没有接话,因为不知该如何接。

江晓蓉说完这话,抬起头看向何雪青,语调缓慢伤感:“活到这个年纪我才明白一些道理,也明白你之前说的那句话:世上其他的爱都是以相聚为目的,但父母之爱却是以相离为目的。母爱不是对孩子永远的占有,是一场得体的退出,现在我该退出了。以后,肃端生命中重要的女人是你。”

何雪青悚然一惊,正要开口说话。沈肃端却一脸欣喜地看着母亲:“妈,您想开了?同意了?”

江晓蓉笑笑:“是的,我想开了,也早该想开了。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订婚结婚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关于婚后要不要跟家长同住,什么时候生孩子,生几个孩子以及孩子跟谁姓等等大小事都由你们自己商量着来。”

沈肃端闻言十分兴奋,他飞快地进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他的目光带着深深地期盼,殷殷地望着何雪青:“雪青,戒指我早买好了。你戴上看看喜不喜欢。”

沈千源的身体轻轻一颤,他的目光如利剑一样刺向那只盒子。

何雪青身子僵硬,一脸为难,她深呼吸一口气,委婉说道:“阿姨,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江晓蓉观察着何雪青的神色,又笑着说:“对了,肃端的病是不会遗传的。咱们做邻居多年,你也该知道,沈家江家都没人得过这种病。大夫也说了,只要这次好彻底了,以后复发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我想这样的打击和挫折,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以后不会再有了。”

何雪青不好正面说出拒绝的话,她怕刺激到沈肃端,但她也不想答应。

她只好找借口告辞:“阿姨,肃端,我得回去跟爷爷商量一下再说。”

沈肃端虽然失望,但也表示理解:“应该要和爷爷商量的。我明天去看他老人家。”

江晓蓉面带微笑,深深地看了何雪青和沈千源一眼,得体地答道:“这是应该的。”

何雪青不想再呆下去,起身跟两人告别。

沈千源也说:“我也有事要回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沈家,再一起出了电梯。

冬日天黑得早,才6点钟,外面已是暮色深沉。

两人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会找机会跟江阿姨说清楚的。”何雪青先开口。

“那我哥那里呢?”沈千源直击要害。

“他还没有彻底恢复,我不敢让他受刺激。我想慢慢地让他明白。”

“他要是一直这样,难道你就一直这样拖延着不说清楚?”沈千源的语气不由得加重了些。

“他当然不会一直这样。”

“是不会一直这样。”沈千源冷笑,“你们感情上的疾病也快好了,也对,你们的感情本来也没什么疾病。现在好了,反派皇后洗心革面、幡然醒悟,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我这个小丑也该谢幕退场了。”

“你能不能别这样阴阳怪气?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他是一个病人,我们就不能多点耐心吗?”

沈千源不理她,他裹紧大衣快步朝前走,何雪青也来了气,两人各走各的。

沈千源走着走着不见了,何雪青也没喊他,她独自一人穿过小区,谁知她刚进了单元门,沈千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个箭步上来硬挤着进了门。

走到电梯口时,他一把扯过她,拉到楼道里,再砰地一脚踢上门。

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里面黑乎乎地,什么也看不见。

何雪青的心砰砰直跳。

“你要干什么?”

他猛地把她摁在墙壁上,低声问道:“你现在告诉我,我到底是你的什么?是生命中的一处驿站短暂休息后再离开?还是一味可有可无的调剂品?”

何雪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黑暗中的,她听到了他急促紊乱的呼吸声,他的温热的、男性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端。

他的声音黯哑低沉,刺痛着她的耳膜:“告诉我,我现在就要一个答案。”

“你是…”何雪青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定位他们之间的关系。

何雪青正在迟疑间,突然唇被人堵住了。

他的舌霸道而蛮横地在她嘴里横冲直撞。

何雪青的脑中一片空白,意识短暂抽离。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沈千源喘息着离开她。

“这段感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坚持。现在我也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说罢,他拉着何雪青出了黑漆漆的楼道,伸手摁了电梯,然后转身,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何雪青听到单元门的关门声,才如梦初醒,紧追几步大声喊:“你给我站住!”

但是他已经离开了。她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转身回去,进了电梯。

第四十四章恍然大悟

第二天。(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何雪青没有见到沈千源,也没接到他的微信或是短信,以前,他几乎是每天必发。

头两天,何雪青还能按兵不动,但三天过去了,她终于忍不住试着给她发了条信息:“你在干吗?”他没回,一直没回。

何雪青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打电话过去,映入耳中的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何雪青又气又恼,他还闹上脾气了。

她索性不管他了,他闹够了自然会回来。

沈肃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治疗恢复得极好。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日常生活。他又开始往何家走动,跟没出事前一样,陪何爷爷喝茶聊天下棋。

何爷爷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不像之前那样欣赏和推崇,但又觉得他不错。江晓蓉也来过几次。

沈肃端和何雪青之间的纠葛,小区里的邻居也都知道了个大概,有人感慨,有人惋惜,也有少部分人说风凉话,何雪青现在没心情理会他们。

新年越来越近了,沈千源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不过,于非非打电话说她快要回来了。她和何雪青倾诉感情上的困惑:“雪青,我现在很矛盾,我奶奶介绍的那个男的叫伊杨,今年31岁,人不错,各方面都不错,我们性格上也没什么大矛盾。”

何雪青说:“那不挺好吗?”

于非非说:“可是问题是,我跟他根本不来电,没感觉。他对我也差不多,他的年龄也不小了,父母也催得很紧。亲戚朋友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爷爷和奶奶就是相亲认识的,婚前不熟悉,婚后也处出感情来了。可是我担心万一我们处不出感情呢?可是你也知道,我过完年就28了,这是一个很尴尬的年龄,我怕错过他以后会遇不到比他合适的。我问冰冰,她当然是建议我可以试着处一处。因为对方各方面都挺合适我。我现在十分犹豫,拿不定主意。”

何雪青也不知该怎么劝她,换做几年前,她一定会斩钉截铁地说:“只要有一点犹豫那就分手,后面还有更好的。”现在她不敢说这种话了。她不敢随意给人建议,因为她连自己的人生都过不好,哪敢给别人建议?

最终她还是没能给于非非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新年如期到来。何雪青觉得今年过得真快,几乎是一眨眼就是一年。小时候,她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刚过完年又盼新年。25岁以后她开始怕过新年,怕那些亲戚好友热心的询问。

这个新年过得不好不坏,仍跟往年一样,买年货,串亲访友,不停地聚餐吃饭,不停地看人炫耀攀比,仍时常被人问:“你现在工资多少?你什么时候结婚?”

何雪青的妈妈也打来电话来说:“你跟那谁到底进展到哪一地步了?觉得差不多就得了,别再挑了。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别人问我女儿结没结婚,我都不好意思说。”

何雪青诚恳地给她建议:“以后别人再问,你就说你没有我这个女儿,省得给你丢脸。”

何妈妈气呼呼地嚷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母女两人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年后,于非非相亲的那个对象伊杨上门来了。于家上下非常满意。

而于非非的反应十分平淡,没有欣喜没有兴奋,没有女孩子恋爱时的那种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年后,她们这群朋友抽了个时间聚了一次,大多数人都带了家属,何雪青本来要单独去的,没想到白冰通知了沈肃端,他也来了。

他现在已经全部恢复,病情再没有反复过。他穿着驼色大衣,身材清瘦挺拔,笑容温文尔雅。白冰看着两人,出声赞道:“你们俩走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太般配了。”

何雪青笑而不语。

沈肃端与伊杨谈得倒是十分投机,不过,他也没有冷落朱文明,席间气氛十分融洽。

聚会结束后,白冰和朱文明住旁边的小区自然不跟他们一路。沈肃端和伊杨走在前面,于非非拉着何雪青走在后面说悄悄话。

于非非说道:“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真够狗血跌宕的。现在所有的障碍都没有了,你们可以顺利结合了。”

何雪青语气迟疑:“可是我却有点不想了。”

于非非看看前面,压低声音:“是为了那棵嫩草?”

何雪青低头不语。

于非非摇摇头,叹息一声:“说真的,嫩草对你是真好,换了我也会动心。可是吧,咱们的男神也不错。况且,你们俩还有感情基础。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前几天,有一个叶宣宣的漂亮女孩子来找我要你的手机号顺便问嫩草在哪里,我被缠得没法,就给了她一个搞传销的号。你看,嫩草这么嫩,以后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往上扑?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从综合考虑看,我建议你还是选男神吧。”

于非非正说得起劲,于家已经到了。四人挥手告别。

沈肃端一直把何雪青送到她家楼下才回去。

何雪青回到家时,爷爷正在看电视。还是抗日神剧,何雪青不由得发笑。

桌上摆了一大束赏心悦目的鲜花和一盒好看得像艺术品的点心。

爷爷指着花和点心说:“刚才肃端的妈来了,花是她亲手插的,点心也是她烤的。”

何雪青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

爷爷似乎有话要说,他看了何雪青一会儿,才试探道:“雪青啊,你对你和肃端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何雪青心绪紊乱,不答反问:“爷爷又是什么个想法呢?”

何爷爷不由得笑了:“你这孩子越来越狡猾了,还想套我的话。”

“这个事吧,”爷爷慢条斯理地说:“江晓蓉来过几趟,态度十分诚恳,肃端更不必说,他一直是个好孩子。其实江晓蓉一旦钻出了牛角尖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以前就是这样,人情世面从来挑不出错来。”听爷爷这话,是已经开始松口了。

说到这里,爷爷又叹息一声:“我再说句实话,你可别不爱听。”

何雪青又笑:“爷爷就直说吧,反正我不爱听您也要说。”

“你这孩子。我想说的是,你过完年都二十八了,虽然我认为我孙女别说是二十八,就是四十八也是一枝花,可是在别人眼里不这么看。这三十岁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一道大坎。对于合适的男人该下手就早下手,否则,你以为别的女人都是瞎子啊。”

何雪青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

她回到房里,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只好坐起来玩手机。

沈千源已十几天没和她联系了,他的手机仍是关机。何雪青只好给邓通了条信息问他沈千源的消息。

邓通很快就回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已经消失半个月了,我也挺急的。”

何雪青心中一沉,看着短信发呆。

过了一会儿,邓通又回了一条:“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他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我还有要事要和他商量。”

何雪青随便敷衍了他一句。

次日上午,江晓蓉和沈肃端一起来了。江晓蓉带来了她织的毛衣裙和一副手工刺绣屏风。

她是来辞行的:“何叔,雪青,我过两天要去上海一趟,处理一下我哥哥留下的房产事宜。今天特意过来给你们说一声。”

何爷爷说:“你一个人行吗?肃端不陪你去吗?”

江晓蓉笑笑:“不用,为他操劳了这么久,我正好一个人清净一下,另外再去看看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和亲戚。这把年纪了,见一面少一面。趁着行动方便就多走动走动。”

何爷爷深有感触:“可不吗?你这个年纪还好,到了我这个年纪,才真的是见一面少一面。”

何雪青送两人出门时,她故意落后几步,悄声说:“阿姨,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她准备先和江晓蓉说明白,然后两人再一起跟沈肃端摊牌。

江晓蓉看着她笑:“雪青,你这几天再好好想想,等我从上海回来,咱们娘俩再做商量。”

她们正说着话,走在前面的沈肃端又折回来了。何雪青赶紧打住话头。母子两人跟她挥手告别。

江晓蓉离开后,沈肃端来何家来得愈发地勤。何爷爷念他独自在家,时不时留他吃饭。

有一次爷爷有事出门,家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沈肃端十分高兴,主动要求下厨。

何雪青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

两人的身影不停地交叠、重合、分开。

她突然问道:“你们家的男孩子都喜欢做饭吗?“沈肃端一边忙碌一边说:“没有啊,我几个堂兄弟都不怎么做,其中千源最讨厌做饭,他最烦油烟味,连泡面都懒得煮。”

何雪青的心猛一抽痛,他最讨厌油烟味,最烦做饭,但他为了她学了那么多道菜。

她心不在焉地和沈肃端吃完了这顿饭。两人一起到她房间去,她的笔记本电脑正好有些小问题让他帮忙看看。沈肃端很快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何雪青凑过去查看电脑,两人的脸离得极近,沈肃端一阵恍惚,他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就在他的唇即将贴上来时,何雪青突然出声:“不!”沈肃端吓了一跳,神色十分窘迫尴尬,他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他以为以他们的交往可以进展到这个地步了。

何雪青恢复平静,说了声没关系。

气氛十分尴尬,沈肃端也不好再呆下去,他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家。何雪青也没挽留。

第二天上午,何雪青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显示地区是周城,何雪青以为是沈千源打来的,赶紧接听。

不想,对方却声称是周城一家出版社的编辑,说她的小说过了终审,询问她签约事宜。何雪青十分纳闷,她的小说刚写了八万字,根本没投过稿。

对方跟她确认信息,人名文名都对得上,投稿日期是两个月前。她再问,对方说是一位沈先生跟他们联系过。何雪青这才猛然记起,当时她写完几万字后,沈千源要了文档,第一个过目,并说要帮她投稿。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就没有多想。原来是他是说到做到。

好消息像是约好了一起来似的,隔了两天,又有杂志社说她的画稿被采用了。

何雪青的心情被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搅扰得久久难以平静。沈千源还是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转眼眼就到了元宵节,江晓蓉仍在上海没有回来,不过,她寄了一箱当地特产来,还给何雪青邮寄了一条十分精美的裙子。

何爷爷邀请沈肃端来和他们一起过节,沈肃端欣然前来。

晚饭过后,两人一起站在窗前看烟花。

望着漫天璀璨的烟花,沈肃端轻轻牵起何雪青的手,何雪青下意识地回避了。沈肃端像是受了某种震撼,他转过脸看着她,何雪青扭过脸去。

她为什么这么抗拒他的亲近?她一直以为她对他是有感情的。但是现在,她开始怀疑这个论断。当她往深了想时,她才猛然惊觉,就算之前,她跟他在一起时,也没有任何激动和兴奋,没有强烈的异性吸引,有的只是平静和温暖。也许在内心深处,她根本没把沈肃端看成一个成年男人,他停留在她心中的印象仍是十年前的那个清秀少年。

她对他只是一种少女时期的憧憬和向往。可能,他喜欢的也是少女时期的她。维系他们的是被高考和家长联合掐死的那棵初恋萌芽。那棵萌芽本该在人生的春天萌发生长,却被硬生生地被拖到了夏天,但它终究是不合时令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像每一滴红酒回不了最初的葡萄,他们再也回不到年少。

这一瞬间,何雪青突然恍然大悟。

第四十五章认清

何雪青继续往下想。

她当时为什么要和沈肃端交往呢?

是年龄的恐慌,时间仿佛一个无形的鬼魅在身后不停地追赶。尽管她表面上不愿意屈服,但心里不可避免的恐慌。周围的人在不停地告诉她,她快要贬值了,三十岁前再不嫁出去就完了。他们制定了不人道的可笑的社会标准。她稍稍违反规范,立即有很多人好心的来纠正她,希望她回到正途上。这种全方位的、强烈的攻击下,让自认为一辈子不肯随波逐流的爷爷也开始妥协、慌张,让自认为清醒独立的她也开始乱了方寸。

恰在那时,沈肃端出现了。他的年龄、职业、性格家世所有都符合大多数人的标准,而且对方还是她少女时期喜欢的人。所以她抓住不放。她忘了自己真正的内心需要,忘了问自己究竟爱不爱这个人?如果没有后来的变故,他们可能已经结婚,从此过上了并不能完全算将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