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腿抽筋了,你让我摸的!”

“那也是摸了,你没用手还是我抽筋的不是身上的筋肉?”谭章一跟摇不倒翁似地晃着她,“不要总揪着表面问题,要看本质——事实就是事实。你看,要是周维闵抽筋了,要是周维闵看到你洗澡了…别打别打,脑袋疼!”

他拉住弯弯高举起的胳膊,继续苦口婆心:“做不到这么自然吧?所以我说咱们关系不一般,那是超越一般的人与人情感的,道德标准在这压根就不顶用。咱们就是有在进一步的那什么关系,也不能归类到单纯的一夜情里去——啊,疼,疼!”

弯弯见他捂着头,心里的暴力因子就又丢盔弃甲了:“我、我也没很用劲…”

“很痛的。”

“…”

“算了,不跟你这个小心眼的计较。”,谭章一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拍拍俩人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咱们抹红花油去。”

弯弯挣扎:“你抹你的,我不去,外面一会还能看见放烟火呢。”

“我自己够不着啊。”谭章一理所当然地把她拉进屋,关门上窗帘,飞快的开始脱衣服。

弯弯觉着有点儿不对,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你、你干嘛!”作为女性,她基本的第六感直觉还是有的。

谭章一铺开被子自己趴上去:“想什么呢,快,擦油。”

哦哦,哦——

弯弯放心了,拿起刺鼻的红色药油倒了不少在手上,在手心搓了几下,就开始往他背上青紫的地方抹。

“使劲点,我不怕疼的。”

弯弯心不在焉地嗯了两声,目光不由自主地把他整个后背从上往下扫视了一圈。都说什么少妇啊欲女啊之类的见着男人就发情,也不是全没有道理嘛,咳咳,男人也是可以…那个什么,玉体横陈?

谭章一有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打断她的臆想:“轻点,是按摩不是要你掐背。你刚才嘀咕什么呢?玉体横陈,说我?”

弯弯脸哗啦一下红了,她居然给说出来了!

第二十三章、除夕

、除夕

“轻点,是按摩不是要你掐背。你刚才嘀咕什么呢?玉体横陈,说我?”

弯弯脸哗啦一下红了,她居然给说出来了!这么想着,手上动作就忘了轻重。谭章一跟条砧板上的活鱼似地弹跳了一下,倏忽掀开她坐起来。

弯弯给这么一掀,整个人就跟个球似地咕咚滚掉下床,脑门砰地撞在床脚上。

谭章一连忙扶着自己的腰跳下床扶她:“摔哪了摔哪了?”

弯弯捂着脑门,愤愤地甩开他,大踏步就要往外面走。谭章一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生气了?别呀,我又不是故意的,来,我看看。”

弯弯瞪着眼睛推开他,为了掩饰刚才那一瞬间的出神,口气不自觉就恶劣起来:“我要上厕所,上厕所行不行?”

谭章一一愣,随即咧开嘴巴,松了手不说还飞快地爬回床上趴好:“那你快点。”

弯弯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得下不去,“砰”的甩上门,一屁股坐到客厅沙发上。

毕竟是除夕夜,屋子里不热闹外面也热闹得不行。她从拎包里摸出手机,满满地全是群发的祝福短信。

大宝站在横杆上打盹,见她出来也没什么精神,懒洋洋的。

大过年的,凭什么我要给人做苦力啊!

弯弯重重地哼了一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看春晚——二楼房间的电视机是房东太太的,一楼这台却是谭章一从原来租的小屋里带来的,按钮好多个不灵了不说,画质还不好。

弯弯瞅着电视里的小品勉强笑了几声,实在提不起一点儿兴趣。

卧室安静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弯弯眼睛盯着电视机,耳朵却越竖越尖,越是听不到动静就越憋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睡着了?生气了?

没理由,这么冷的天怎么可能光着上半身困过去;再说了,生气,他有什么立场生气?

她帮忙按摩是好心,可不是义务!

…可是,怎么会没声儿呢?

弯弯使劲地按着遥控器转台,客厅的光线也就呼啾一暗呼啾一亮,跟放鬼片似地。

想到鬼片,弯弯抖了一下,终于还是站起来往卧室走——没理由这么突然不吭声的呀,脾气好难道有好到被冷落就立马反省自己的“错误”?

那不是脾气好是被虐狂吧…

她利落地推开门,先映入眼帘地是一个小山似地被子包。弯弯“咦”了一声,床上的被子包慢慢地转了个方向,露出谭章一半眯着眼睛打盹的脸:“啊,看完了,回来了?”

弯弯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什么叫看完了,听到了知道人家故意把你晾着,怎么还这么一脸信任?

谭章一打了个哈欠,扒开被子,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固执地把整个背脊露出来:“那继续吧。”

弯弯觉得不能再拒绝了,简直心虚得要命!挽挽袖子走过去,认命地爬上床,一下一下开始按摩。谭章一一言不发地任由她按着,哪怕不小心按重了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开口提示。

弯弯更加愧疚了,一边愧疚一边力道不由自主地就轻下来。

一直这么着僵持了半个多小时,谭章一先憋不住闷笑出来了。弯弯停下有点发麻的手指,呆愣愣地问:“怎么了?”

“…”他还在笑,而且是使劲憋着地肩膀抖动的笑。

“喂!”

谭章一爬起来披上被子,跟大型犬似地蹲在她面前:“要当坏人呢,就不能心软,不然啊,前功尽弃不说,还…”见弯弯脸色开始下沉,飞快地转移话题:“刚才那小品是赵本山吧?”

弯弯给他这跳跃性的思维懵到了,一边还咬着牙,一边不由自主地久点了点头。

谭章一顺藤爬竿,裹着被子就跳下床,拉起她往客厅走,“走,走,走,咱们看春晚去。”弯弯满手的红花油味道,心里也觉得不对劲:怎么什么都听你的呀,我的人权呢?!

谭章一团团被子,冲她笑笑,老实不客气地占据了半个沙发。弯弯站了一会,也终于挨着边坐下来,忍不住伸手又嗅了嗅味道。

谭章一熟门熟路地调好频道,余光精确地瞄到她的动作:“下次直接买跌打药酒好了,那药店老板太坑人了。什么几十年老牌子的红花油,味道重,效果还不好,现在的广告真能瞎掰。”

弯弯冷着脸坐着,直觉该有骨气一点——可这明明是她自己的地盘,被动的怎么老是她呢?

谭章一跟尊佛爷似地挨在沙发上,不时发出点笑声或者动静,悠哉得不行。弯弯更加别扭了,自己到底在抽个什么风呢?啊?大过年的,看个春晚都不安分,到底为了什么呢?越是意识到自己自作孽找罪受,那股“我就是不能这么算了,我一定要坚持住”的不痛快劲就越大。

谭章一更加开心了。

弯弯偷觑他俩眼,胸膛里烈火在焚烧:我越不痛快,他怎么越开心?

这要是搁在以往,她就很大方地直接问了,可现在人家好歹长了男性特征是个男人了…并且,他们这么久的革命情谊也不是造假的呀,对着他发情——啊呸,是一时产生了点不大纯洁的念头——怎么着也说不出口啊。

弯弯开始有点儿想明白了,敢情自己作了半天,是在自我检讨呢!

她这边刚理清思路,那边谭章一已经蹭啊蹭啊地挪过来:“冷不冷?”一面问,一面掀开点被子,冲着她问:“要暖暖不?”

弯弯下意识地看过去,正对上他□地胸膛,舌头弯也不打地说:“你注意点影响,别老勾引我,跟这辈子没发过情似的。”

谭章一动作凝固了,一脸噎住的神色。弯弯也恨不得给自己两拳,这都说的什么啊!!

谭大被包眼神动了动,似乎有点儿受伤,一缩一缩地挪回去了。弯弯安慰:“我开玩笑的,呵呵,呵呵。”

这一笑,气氛就更不好了。

谭章一遥遥地看了她两眼,眼睛里情绪复杂极了,看得弯弯毛骨悚然起来。他紧了紧被子,又动了几下,慢慢地开口:“弯弯啊——”

弯弯立即直视向他,要说什么?

谭章一干咳一声:“你…和周维闵最近怎么样?”

弯弯张了张嘴巴,周维闵,关他什么事情?

“你不是暗恋他?”

弯弯反应过来,心里突然就很震惊,说到周帅哥她内心很平静呀。按道理,暗恋别人,那就是得憋屈,憋屈了还不能说,要愈忍愈坚。可她最近的憋屈全转移到谭章一身上了,哪有功夫理会他…

谭章一又挨过来,突然就冒出句话:“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弯弯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撇开:“不可能,你别绕我!”

谭章一“哦”了一声,靠回去,隔了一会突然说:“宋祖英老了很多哎。”弯弯跟着抬头去看,两眼睛焦点都还没集中就点头了,被他轻轻地踢了一脚:“傻了,那个是德华。”

弯弯瞪大眼睛,随即就想要去瞪他,一扭头就看他老神在在地冲她笑。那神情,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欠揍!

“你快去穿衣服,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谭章一愣了一下,摇头:“我不上去。”

“喂!”

“上面不吉利,我等过了初八再搬过去——我知道的,你们都很忌讳这个——你不能这么没良心的,弯弯,那地方本来是你住的。”

弯弯坚决反抗:“那我睡哪?”

“我睡沙发你睡床嘛,我又不会打扰你,咱们一起生活那么久了。一起吃一起睡…”

弯弯连忙截住话头:“那孤男寡女人家误会了怎么办?我还没结婚呢,我…”

谭章一看着她笑:“不会误会的,他们早当咱们是一起的了。”

“…”

“刚才我拿衣服下楼时还遇到赵阿姨了,她一个劲的让我劝你少吃上火的东西,说女孩子脾气太暴躁不好持家。”

“…”

“别这么盯着我呀,咱们交往过密是事实,难怪别人误会的。世俗的眼光有时候就这么庸俗,不用理会的——不过你放心,周维闵绝对没误会,我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话没说完,弯弯就扑上去了:“我掐死你个世俗的眼光!”

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到了□,又是歌又是舞的,晃得人眼睛也花了。沙发上的两个人就远没那么精彩了,弯弯胜在爆发力,谭章一毕竟是男人,舍弃被子之后优势就特别明显。

他打了个喷嚏,两手抓着被子,把被裹得两颊发红的爆竹姑娘从地板上拖抱到沙发:“阿嚏,还闹不闹了?大过年的跟打鸡血一样,阿嚏!”

弯弯在被子挣扎,顽强地瞪着他——这人不教训不行了,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谭章一抓紧被子:“乖啊,我放开你可别闹了,多冷。阿嚏!”

弯弯正在犹豫是不是要佯作妥协一下,谭章一突然凑过来:“你额头上都是汗,我给你擦擦。”

弯弯一愣,额头上就一片温热起来。谭章一擦汗不像别的男人,动作又轻又柔,还特专注。弯弯只觉得跟蚂蚁在脸上爬似的,稍微动了一下,就被他念叨:“别动呀,擦干净。”

弯弯脸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红起来了。谭章一把纸巾扔了,心里说浪费,见她盯着她,也目不转睛地看着。

一分钟两分钟,弯弯觉得气氛不对了,觉得得矜持着推拒一下了。那个看着柔情似水的人却先一步退开了,皱了下眉头,站起来要去倒水。

弯弯有点缓不过劲,谭章一晃着只杯子问:“口渴不?”

第二十四章、春心

男儿薄幸,可她是女人,一向很传统的呀!

弯弯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拉了把椅子坐在一边,有点怔怔的。

任磊的样子她还是记得的,想起来也还有点儿不痛快,但留恋肯定是没有了的。对周维闵的心思明明挺重的,现在想想也不过那么回事——就跟感冒似的,好像真的最难受的就是头晕发烧了,可是打个针吃几天药,也就渐渐冷下来了…

那现在,又…动心了?

谭章一在里屋穿好睡衣,一路狂打着喷嚏走过来。弯弯两只眼睛骨碌碌地盯他着转:

身材还是可以的,样子看着也挺顺眼的,脾气嘛…弯弯盯得更加卖力了,专注得他都有点毛骨悚然起来:“弯弯?”

难道只要是男人她都可能喜欢上?

——自己真是…太、太花心了呀!

弯弯有点儿呆滞地转头盯着电视机,内心狠狠地唾弃着自己一——心动心动,动完了就失恋…

谭章一惴惴地坐回到沙发上,把被子抱起来放到一边,余光不住的瞄她。

小爆竹眼神很火热呀,难道真的…谭章一欠身挪向她,顺手把水杯拎到手里暖着。弯弯慢慢把眼睛瞄过来一点,也挨近了点。

两个人挨着坐着,新春倒计时来了,主持人激动得耳坠都在晃动。弯弯右手握拳左手掐了掐左边大腿,豁出去地开口:“墙,我觉得吧…”

谭章一鼓励地看着她。

“要不然,咱们试试?”弯弯挥出一个无形的大拳,自觉还没伤敌已经自损三千了。

谭章一手狠抖了一下,大半杯热水倾倒出来,乒乒乓乓一阵忙乱。弯弯摸摸鼻子,有点受伤地把后半句给吞回去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谁先主动,谁先受伤!

“…你也太突然了,大过年的!”谭章一脸上神色说不出的诡异,“再说,家里也没套子啊。”

这下轮到弯弯目瞪口呆了,她连张了三次嘴巴,才把话憋出来:“你他妈流氓当出习惯了吧,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

谭章一了然地拍拍她肩膀:“我理解,我理解,二十五岁的处女,是会觉得有点遗憾。弯弯已经无力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

“废话!你长没长脑子,我白认识你了!”

“可咱们认识的第一天,你就抱着个皮揣子跟我哭这个。”说真的,简直声泪俱下呀,连他这个旁观的都听得有点心酸了。

弯弯磨牙:“你有什么意见,我处女我骄傲,不行?”

“行的,行的。”谭章一牵着嘴角笑,心里乐开了花:骄傲还哭,明明是脾气太臭、防心太大,错失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所以说,傻人有傻福嘛。

“…”

“哎,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啊?”谭章一见她不吭声了,又挨过去问,“总不是说咱们试着恋爱吧?”最后的几个字还没全出口,弯弯飞快地扭转脖子,两眼锃亮地看着他。

谭章一消音了。

弯弯也有点尴尬,这个男人连她哪条内裤上有个破洞都知道,确实挺有点不好意思的。不过,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她干咳两声,冲他笑了一下:“我…”

谭章一愣了一会,挨过来搂着她:“我听你的,你怎么说就怎么定。”

弯弯的笑容僵硬了,半天才想起来推开他。谭章一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怎么了?”

弯弯不说话了,用力地又推了他一把。

谭章一身体晃了一下,灯光从头顶打下来,照得他脑袋上白色的纱布都带了点刺眼的感觉:“一个人是挺难受的…我说了都听你的了呀,还不开心?”

弯弯脸噌地红了,随即全身心惨败——这种事情也能这么随意的?听你的算是什么回答啊?

谭章一安慰性地拍拍她肩膀,又去揉她头发。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她心火沸腾,站起来蹬蹬蹬走到卧室,砰地把门关上了。

这一声把安静地呆在角落的大宝都震到了,尖锐地叫了几声,拍着翅膀跳上横杆。谭章一跟过去敲门:“弯弯!”

“滚!”

“好了好了,你想试试咱们就试试,出来好不好?”

“不会说人话是吧!什么叫你想试试就试试,哄小狗呢?”,弯弯猛地拉开门。

谭章一哈哈大笑,一把搂过她,捧着脸亲了一大口。

弯弯脸都给压变形了,一巴掌飞快地拍在他裹着纱布的脑袋上,痛得谭章一惊呼出声。

“没、没事吧?”

谭章一眉头皱着眉头,脸色惨白兮兮的:“疼——”

弯弯瞪着眼睛犹豫了会,又要关门,却被他从外面一把扳住。弯弯有点心虚,语调却更高了:“放开!要发神经滚楼上去!”

谭章一神色有点儿受伤了,真放开手,外套也没拿,直接穿着单薄的睡衣上楼去了。

弯弯听着一下一下远去的脚步声,也重重地甩上门,郁闷地蹲下来叹气。嘴贱,嘴巴怎么能这么贱呢?

客厅的手机叮咚叮咚地响着,也不知道积了多少春节短信。她熬了一会,还是开门去找手机,然后胡乱地挑了条又长又带表情的,选择群发。时间已经是新一年的零点三十分了,弯弯捏着手机一条条找,挑出写着爸、妈、李天想和周维闵这几个号码,重新发了条连名带姓的祝福短信。

爸,新年快乐!

妈,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