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目标太大,实在是不好躲藏。这几天哄闹得太厉害,几乎人人都知道我的车牌号是多少,而且,自从我上次被在出租车里拍到“哭相”,一踏上车子,便老觉得有无数摄像头在拍我的所作所为。我都快患上“媒体强迫症”了,所以,还不如找个最低调的方式,目标小,而且这世上谁都不会想到,堂堂宁嘉的董事长会骑自行车出行。

这方法相当的奏效,起码我骑了三天,都没有媒体再找我碴儿。今天更是这样,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都挤到了公司的停车区探着脑袋,甚至还不满地看表议论宁董事长怎么还不来,丝毫没注意到我已经大模大样地在他们面前骑过去。

我有些得意地看看身后,很不巧,很不巧,事件男主角的车子被他们拦了下来。不过一分钟,季南安紧蹙眉头从车子上下来,在众人簇拥下从正门进入宁嘉大厦,神情淡定,但显然是有些不耐烦。

我轻笑一声重新跨上车,只是没骑五步,便深刻地体会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滋味。站在我前面的,分明是季南安的心上人,我昨天想要追究的佳人——向姗。

她手挎着包,那样淡然的神态,与其说是不巧相遇,倒更像是在这里有意等我。“董事长,”在我打量时候,她已经走上前,微微颔首道,“您早。”

我跳下自行车:“你也很早。”

“我在等您。”

我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白,便停住步子,转头仔细地看着她。她笑容淡淡,眉目舒展,眼睛清澈明净,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女。

“有什么事情?”

“您昨天找过我?”她淡笑,“我听他说了,您找过我。”

在中国字典里,我一直觉得“他”“她”是两个长相普通却无比暧昧的字眼。现在这个样子,在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更像是隐形的宣战。我勾唇:“是。”

“不知道宁董有什么吩咐?”

“向特助,你现在得意了是不是?”我笑容渐深,握着车把的手不断用力,“你瞧,你多有本事。将堂堂宁嘉董事长逼得要骑自行车溜小路上班。不费吹灰之力,让我成为众人把柄。人家都说一箭双雕,我觉得你快一箭N雕了。”

“宁董,您误会了。”

“那就别让我误会下去,”我推着自行车向前走,“向姗,我倒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你最好继续呼风唤雨指导媒体对我进行轰击,等到将我名声败得一落千丈,我倒看你的那个他该为你如何开脱。”

车子突然推不动,我回头看去,向姗正伸手拉着我的车后座:“宁董,事情不是我做的。”

“向姗”,我看着她,冷笑道,“事情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可您要辞退我?”

“是。”我定定地看着她,“其实要我是你,到了现在,该怎么做,心里总该有个数。”说完,便猛地一推自行车。

我原想早早逃离这个地方利索,却听到“啊”的一声,回头看去,向姗正狼狈地趴在地上。心下惊骇,我也没撞她也没推她的,她这算是演的哪一出?霎那间,巨狗血的镜头在我面前上演,并且在看清楚眼前人之后确信无疑。

第77节:爱情是永无休止的猜忌(3)

我前面二百米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季南安的身影。

后面不到五十米,是跌倒的向姗。

中间夹着我,惶惑不安。我心中的不祥之感迅速升级。好个向姗,这是要演苦肉计?从此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指出我心机不纯,要这么害我?NND,这也太狗血了。

抬头看去,面前男人眸光深沉,一副眼睛像是生出了寒刃,死死地盯着我。我跨上车,努力做出笑容向前骑去,人证物证俱在,我还被人在现场抓着了正着,还不如换个地方等候宣判。这可真是个荒唐的世界啊,距封建社会都过去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有人用如此老套的手段来对付我。但是那人,是信还是不信?

我有些无聊地摆弄着笔,猜测着季南安的反应。如果信的话也毋庸置疑,起码那样一副现场,连我都觉得自己逃脱不了责任。如果不信……

想了个开头,我便自动把这个假设去除。我要是季南安,我都没有不信的可能。好吧,就算向姗不是我主动去推倒,那我也是间接助力。假设,假设零点零一的可能向姗不是故意表演,那是因为什么?我推自行车推得太急了,她想拽我的车,一下子没有控制好力道?

我在这样的可能中辗转游移,居然没有看到那个人已经来到我身边。

“董事长,”他站在我面前,“您如果觉得不便,可以让保卫部的人加强安保,没有必要自己骑自行车上下班。”说完,又递过来一张表,“我让他们重新部署了一下工作,明天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瞥了一眼那表,密密麻麻的,全是安保记录。

“我以为你会过来兴师问罪。”

“她自不量力摔倒,和您没有关系。”

“这是她说的?”我有些讶异,那些在脑中错综纠葛的各种阴险假设一下子挑开,反而觉得茫然。

他点头。

“原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大义凛然,万分愤慨地问我为什么用尽阴谋。”

“我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他看着我,良久,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原来,你就是这么信我。”

这是我们在短短不到一天内,第二次谈到“信”这个词。

我看着他的眼睛,仍是深邃黑幽得望不到底。我想告诉他,我想信他,只是身份不允许,我的能力达不到。

他太深,我过浅。

如同姑姑说的那样,我明知道前面危险与诱惑并存,却不敢奢望品尝那样的滋味。在宁嘉,他可操控一切,而我,却可悲地玩不起。

这一出我之前以为故意安排好的情节就这么过去,我却没有释然感觉,总觉得这事儿还不简单。向姗会是这么简单的人?之前,她的一举一动虽然淡定却像是含了刀子,现在又做出这么一副轻描淡写的面容,到底哪面是真的她?

正想着,眼前突然飘过一张纸,我抬头,顾遥正小心地看我:“董事长,这是向特助的离职申请单。”

我看了看门。

他不安地挠头:“我敲了门的,但是您没说话。想起这事儿是您这几天督办的事情,便这么……”

“她主动要求辞职?”

“是。”顾遥点头,轻笑道,“总算识时务。”

我仔细地看着那张员工申请离职表,申请原因上面只写着四个字:环境不适。最下面日期上的个人签字却大气张扬,直接占了那空白的大半部分:“季总没说什么吗?”

“季总说,您看着办。”

我哼笑,我就知道,任何事在到达我这个层面之前,都不会先不过季南安这关。不过他这次态度倒是让我惊讶,一直以来那么坚定的态度,坚定的我都以为我这辈子都动不了向姗,向姗在他心目中比宁嘉整体还要重一百倍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动摇了?

难道是听到了我对向姗说的话?听到了我对她说,如果再僵持下去,对谁都不好?

我叹气,明明是达到了目的,可是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丝毫不感到轻松。我们假恋爱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互相约束,我用此来约束季南安手脚,想要了解他更多一些事情;他也用我的身份来更好地获取自己所需的利益,两两相关,原本就是密不可分的。

如果向姗再成为我们的阻碍,别说我要分手,长此以往,任何人都能看出我们势头不对。这样下去,宁嘉刚刚稳定下来的态势又得风雨飘摇。有多少人想趁我们闹矛盾而做手脚,猖狂地获取中间利益,我以前不知,但是身在宁嘉这么长时间,已经有了点眉目。

以宁茂源为代表的许多集团高层,巴不得我和季南安分道扬镳,他们恨不得我和季南安天天仇人相对,好各找墙头草分赃获利。这也是季南安和我当初合作的原因。那时候丝毫没有感情因素作祟,单为前途,我们走在一起。

所以,现在回到初衷,让我们关联的仍会是这个因素。我看着向姗的申请表苦笑,原来利益牵扯的关系,才是最稳固牢靠的关系。除此之外,感情这两个字,往往一文不值。

我以为向姗走后起码我心里能舒坦,起码这阵子风波能安然过去,如果更好一点,之前陷害我的事情真的如她所为,这下她走了我总能安生。却没料到,这世界上的阴霾没这么容易散去,向姗离职后仅一月,噩梦再临。

第78节:分手吧,反正没有爱(1)

第十八章

分手吧,反正没有爱过

我冷冷地看着季南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情况这样,我也是迫不得已。”他看着我,“他们拿来那份合同,白纸黑字分明是您的字,您知道那份合同价值多少万?九千六百万!”

“你想说什么?”

“这份儿合同是您签的,出了这么大问题只有我们承担。”他深吸一口气,“承恩现在死不松口,一口咬定是我们害了他们,如果这件事情要闹到法庭,赔钱我们不怕,关键是在业界这么多年的信誉……”

“所以呢?”我笑容渐敛,“季总,您一定有不让他们闹到法庭的办法。”

他冷静地吐出两个字:“向姗。”

他的声音很轻,我却像是听到了晴天霹雳。握着笔的手不由攥紧,我昂头看他:“季南安,这就是你的目的?”

“向姗才走了三天你就要她回来,这就是你的目的?”我冷笑,“当初是我赶她走的,我说你当时怎么答应得那么痛快。原来,你早就想让她用今天的方法回来?”

“宁……”

“这样很好啊,”我轻笑,“之前我摆出那么一副恶婆娘的姿势,现在好,还要去请她。对,季南安,你家向姗肯回不肯回还不一定呢是不是?这么好的机会,不提些要求羞辱我简直都是便宜了我。”

“宁蔚!”他紧紧盯着我,只觉一阵疼痛,他的手已经抓住我的手腕,“你想事能不能别这么狭隘?承恩的老总是向姗的高中同学,他们一向私交很好。这个案子,也是因为向姗的关系才给我们!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事情,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

我看着他:“那你的意思,凭着私交,向姗一人能值九千多万?”

他眸子里的颜色慢慢变淡,抓着我的手放松下来,“承恩老总周翔对向姗一直念念不忘,”声音一点点降低,他几乎是叹息着看我,“她去解释,效果会好不少。”

“就这样?”我缓缓轻笑,“她可真讨人喜欢,真值钱。”

“我知道你心里会怎么想,向姗走了这么几天就有变故,不光你多想,连我都觉得事情有蹊跷。可是宁蔚,任何事情都要在解决的同时再想动机对不对?”他看着我,目光竟有一点点渴求和殷切,“如果能用一点的自尊换取九千多万利益的回报,那……”

“那便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我接过话去,“对不对?”

他笑容变淡:“我只是提取建议,你可以,不做。”

“我当然不做,”我看着他,笑容一点点地自唇角露出,简直有些怨毒,“我告诉你,我好不容易才逼走了那个女人,我不会那么傻,不会让你们有重聚害我的那一天。”

“你……”

“那九千万算什么?大不了就是一亿。”我笑容加深,慢慢靠近他,“宁嘉这么大,还筹不出一亿的资产?没了就是没了,你替我可惜什么。宁嘉都是我的,只要我乐意,我可以都花出去。”

他眼睛深深地看向我,那一瞬间,失望,痛心,决绝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愫在那双墨色眸子中交相流转,他向来善于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此时,那样复杂的感觉毫不掩饰地自瞳子中流泻而出,犹若针尖一般,狠狠刺向我的眼睛。

“宁蔚,我看错你。”他退后一步,“养父还曾说你天资聪颖,最识大体最有出息,可他看错了你。”

“你这样的姿态,分明就是被那一点点私心而蒙蔽眼睛。”他笑,“对,你说得对,宁嘉都是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折腾就折腾去。不就是九千万吗?你说得对,宁嘉有钱,而你的钱,恐怕有这五倍还要多。”

“今天不是向姗,你就不会这样做了吧?”他看着我,笑容一点点自唇角逝去,“其实,你讨厌的只是我,只是因我而牵连的向姗而已。要不然,以你对公司的重视,上次与罗总喝酒几乎连命都可以搭进去,又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逞了性子?”他慢慢错身,一步步走向前面,“可是,大局在前,就算真的是向姗谋害的你又怎么样?就算真的是她下手针对你又怎么样?就算她对你有不轨之心又怎么样?如果你的心眼只有这么一点点,我告诉你,那宁嘉走到今天,已经是好命了。”

他的话犹如刀子一般逼入我的心,每一下都带着最狠的力道,精准的,连我自己似乎都能看到自己鲜血直流。我倔犟地迎向他的眼睛,却看到那双黑色瞳子里满是不屑与心痛,仿佛我的存在,是他最瞧不上的东西。

第79节:分手吧,反正没有爱(2)

“反正我已经落实到位,至于向姗,召与不召都由你。”他微微勾唇,彻底转身背对我,“宁蔚,你真是让我失望到极点。”

我眼看着他的背影距我越来越远,突然间,那么巨大的心痛攫取了我的心,心口那处仿佛有个小钻子,每想一下,都生出那么尖锐的疼痛。我的鲜血似乎顶到嗓口,再不发泄似乎就会喷薄出来,于是,我忍不住喊他的名字:“季南安!”

他脚步停住,却不转头,不再像是刚才那么咄咄逼人,尾音都透着一股明显的无力:“怎么?”

“如果向姗的角色换作是我,你还会这么快地请求上司让她复职吗?”

他不回答。

“如果这件事情不值九千万,仅仅值九十万,你还会来要求我请她回来吗?”

他还是不回答。

那样微粗的呼吸绕着我的神经,刹那之间仿佛变成了一根绳子,一下下勒紧我被钻空的痛处,我痛不可支,表面却偏偏要做出笑容。走到这步,我竟然还奢求一些永远也不可能的事件降生,而那个人,却只吝啬地留给我一个背影。我一直以为我聪明,原来我真是傻。真是傻。

原来我在那个与他亲吻的夜晚便已经沉沦,却一直固执地用仇恨蒙蔽眼睛。是我不敢去探讨与他之间产生别的关系,因为我明白自己与他的界限,那是水与火的距离,天与地的距离,鱼儿和飞鸟的距离,永远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可是,冲动却麻痹了我的理智。

我用合作作为借口,用那么一个蹩脚的理由将自己与他栓起来。我原先一直以为自己足够用冷静冰住一切威胁和欲望,没想到,越束缚越猖狂。我的欲望,犹如一个望不见底的黑洞,再沉沦下去,更是无法解脱。

这个永远不可能属于我的男人,终不会看上我。

我给自己一个幻想,到头来却成全了一个最残酷的奢望。

自作自受,我用自己这一场自我欺骗的游戏,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的真理。

“季南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深吸一口气,轻笑道,“你这个人看似心机阴险,怎么这么不会做戏?我说的那些问题,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也许更好,有些事情,装也得装得更像一些,这才让人舒服。”

“你可以这样说,宁蔚,我真的不是为了向姗,我真的是因为你。”我继续笑,“你还可以说,我是从大局出发,与向姗那女人,并没有那么多私情来往;你还可以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自我的出发点想想我的难处;你可以假设出我的很多苦衷,即使那些苦衷在你的眼里脆弱不堪,不值一提。”

“但是,你提一下也好,也好过你这样咄咄逼人地教育我什么是晓以大义。季南安,没人愿意老被人训斥,”我深吸一口气,竭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我真的希望你能够替我想一下,即使假惺惺地说,宁蔚,我知道你不容易。好不容易将心里觉得威胁你的向姗弄走,却在不到一个月之后,又要低头将她迎回来;你可以说,宁蔚,你这些忍忍就可以,我们看的不是现在,是未来。忍一时辱,能得永生的福分;你可以说,你只需现在答应这一时,大不了在后面找个时机再轰她走,等我们化解危机,以后都从长计议。即使你心里永远都不会这么想,即使你心里惦念的,都是怎么挽留住向姗,怎么让她过得更好。但是你起码,要让我表面上觉得舒服一些。

“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没出息的人。你知道吗?没出息的人最想听些好话。你要是站在我的位置上替我说些场面话,事情哪儿有那么麻烦?”

我说完,转身到桌子上拿起手机,拨通向姗的号码,趁着那边是嘟嘟的声音,连忙抹去即将溢出来的泪,努力平稳呼吸:“喂,向姗吗?我是宁蔚。”

手机那边已现出那人的声音,即使我没抬头也能感觉到,那个一直给我背影的人转过头来。

我心里一苦,语气却立即放软下来:“对,你方不方便过来上班?宁嘉有些事情非你不可呀。至于前段时间的事情,是我的不对了。”

心酸之余,我以为那边会趾高气扬,最起码会说些不酸不咸的话堵我。却没料到向姗的回答竟是简单的一个字“好”,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声音。

“办妥。”我啪地一下扣断手机,“你的向姗明天来上班,你做个准备。”

他看我的眼睛刹那间闪过一道光芒,我蓦然别过头去,努力做N次深呼吸,再也不敢探寻他眼神里有什么含义。我在刹那间变得那么懦弱,害怕在他眼睛里发现惊喜,狂热和缓释的情愫,可以那样赤裸裸的,表达着属于情人间的关心。

任我抗争到今日,此时,我也只能消极,悲哀地别过头去。我如此自卑,又怎能面对他的欢跃与幸福?

第80节:分手吧,反正没有爱(3)

“宁……”

“你走吧。”没等他说完,我便接上话,仿佛害怕他再说出什么样的答谢词,“我累了,你出去。”

身后沉寂了一小会儿,这才响起脚步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像是敲碎了我眼里的水晶一般,隐忍了那么久的泪水落下。

如果我不阻挡他那句话,他要说的是什么?我在朦胧中作出N种假设,是会说谢谢?还是会说宁蔚,你这样大度,真是聪明。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那时候要说的每一句褒赏,对我而言,都是那般血淋淋的酷刑,就像是传说中的凌迟,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肉被片片刮下。

所以,与其这样,不如结束。我是这样识时务的人,现在看不到希望,只会走向那一个结果。现在结束,能脱掉三个人身上的枷锁。从此,我心无旁骛,再也不存幻想地前行。

正想着后路,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宁茂源。

平了平呼吸,我拿起话筒:“喂,叔叔,有什么事儿吗?”

“听他们说承恩出事了?”宁茂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蔚蔚啊,承恩怎么会有事儿呢?”

“出了点差错,是我的错误,我误看了一条合同的条款。”

“那怎么办?”宁茂源声音有些提高,“是不是损失很大?啊,还有,”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季南安是不是因此叫向姗回来?”

我心里一紧:“叔叔怎么知道?”

“这是显然的事情,承恩愿意跟我们签约,大部分也是看了那丫头的脸面。”他叹气,“当时招标签约的时候你不在,这承恩可是我们市去年的第一大合同,我们公司虽然总起来实力可以,但是在建筑方面,与另一家公司也是旗鼓相当,而那家公司的老总是省长的侄子,背景比我们强大。据说承恩原本打算与那家合作的,但是要敲定合同之际,这个向丫头就和承恩老总周翔见了一面,第二天,我们就拿到了合同。”

“而且,在合同到期之日,还与我们续约。”宁茂源顿了一顿,“至于这所续的约,可能就是您签得这份合同了。”

“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些?”

“这些东西也算是高层秘闻,你知道那季南安,护向姗护得死紧。自己女人与别的男人牵扯的事情,他怎么愿意说出去?蔚蔚啊,”宁茂源一副苦口婆心的口气,“叔叔也就是怕你再被他耍了,这才赶过来告诉你这些。”

“那谢谢叔叔了,”我深吸一口气,“以叔叔的看法,我该怎么办?”

“蔚蔚啊,不,宁董。”他的笑声低低传来,“您是董事长,高层决策是您的主意。我怎么好插嘴?”

“别呀,”我轻轻一笑,我故意撒娇,“叔叔,您应该知道,姑姑因为季南安的事儿现在还生着我的气呢,现在什么话都不和我说,更别提出些主意。我现在就您一个亲人了,您忍心不帮您自己的侄女儿,就看着她受人耍啊?”

“这样一说,叔叔倒有点想法,”宁茂源声音平稳,“一个字,拖。”

“拖?”

“嗯,你现在怕是不能得罪季南安的,即使他前面和这向姗不清不楚。可是你要知道,他在宁嘉的势力大啊,大到我和你姑加一块儿都顶不上他一只胳膊。但是这事儿,你要是轻易从了他就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说白了,就还是季南安手下一傀儡。所以我觉得,你现在最好拖一拖,不是不放这向姗回来,但是要抻上一抻,给自己留个台阶的同时,也好挫挫他们的锐气。”

“但是抻过火了怎么办?季南安说,人家要和咱们闹上法庭,赔钱事小,失名誉事大。”我看着电脑,里面某位明星在与两个富商同居之后,又不甘寂寞地与第三个老头子产生绯闻,“一旦抻得过火,向姗不回来,合同没法补救。叔叔,我们只有最坏的路,赔上钱又搭上名誉。”

“不会。”他回答的笃定,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后又一笑,“这些假设,是不是季南安告诉你的?”

我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蔚蔚,你自己掂量掂量,是听叔叔的还是他的?”他叹息,仿佛无奈,“你记住,出了什么事情,叔叔在你背后顶着。”

“叔叔,我是想听你的,但是晚了。”

他的声音瞬时有些焦急:“怎么?”

“我没敢拖,”我瞥了一眼电脑,人事部顾遥的QQ正在欢快闪烁,刹那间,我脑中一亮:“我答应向姗回来上班,还有,叔叔,下午两点您能不能过来一次?”

“怎么?”

“经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似乎上当了。叔叔,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下午您过来给我出出主意,咱们再细细分析。”

宁茂源答应得很爽快,我瞄了一下表,只是短短十分钟的电话,却让我耗费了极大心力。挂断电话后不久,我立即拨通人事部的号码:“顾遥,我是宁蔚。通知向姗,看看能不能让她下午两点过来。如果可以,立即给我回电话。”

第81节:分手吧,反正没有爱(4)

不过两分钟,电话铃再响,正是人事部的电话。

“事情办妥了吗?”我咬唇,惊讶于这个速度,“她同意了没有?”

“同意了,说下午两点过来。”

“没说什么?答应得爽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