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醉我独醒,怎不可笑?”

“嗯,确实可笑。”圣元帝将一堆奏折推到她面前,“你既无事,不如帮朕把要紧的奏折挑拣出来。”

“皇上,后宫不得干政。”关素衣指尖动了动。

“那是徐广志等人为夺取皇姐手中的兵权编造出来的怪话,无论男、女,只要有真才实干,朕便会用。”圣元帝不以为意地说道,“朕更喜欢有主张,有见解的女子。”

这是变相的夸赞自己有主张,有见解吗?不过也是,他身边全是些人云亦云,听风是雨,毫无主张见解,一味将他视如恶鬼的女人,他自然会感到厌烦。看来当初果然是因为那幅画的缘故,才让他相中自己。

关素衣也是个凡夫俗子,被人赏识了,难免感到喜悦与骄傲,掩嘴偷笑一会儿,这才取出一本奏折翻阅起来。她看书的速度很快,说是一目十行也不夸张,片刻功夫就把要紧的奏折挑拣出来,按照农事、政务、吏治、民生等类别各自排放,又把余下的折子分成两沓,贴上两张小纸条,一曰请安折子;二曰报喜折子。

这两类折子大多是地方官送来的,时不时给皇上请个安,加强存在感,又或者挖出什么龙形石头等祥瑞之物,送入燕京博取政绩。因徐广志和王丞相都是好大喜功的人,很吃浮名虚誉这一套,故而助长了此风。一堆折子翻下来,真正禀事的没几个,十之八.九皆空洞无物。

关素衣总也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好不容易看完,拧眉叹道,“真是废话连篇!递上来作甚?直接拿去当柴烧好了!”

圣元帝闻听此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搂住夫人,狠狠亲了一口,赞道,“夫人果然好见解!朕这便按照你的指示,把折子处理了。”话落将两沓奏折拿过来,一一翻开,将夫人的原话写在下方,末了发还地方。

收到批复的官员自是诚惶诚恐,懊悔不已,此后再不敢无故上奏折烦扰皇上,盛行一时的浮夸之风得到有效遏制,亦催生了一大批实干型的官员。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关素衣凑过去,见他果然一字不落的将自己的意见写在奏折上,心里既有些惶然,又有些高兴。她饱读诗书,才华满腹,却因时人对女子的打压而不得施展,心里难免郁郁,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不轻视女子的男人,好感便油然而生。

盯着皇上认真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她压住紊乱的心跳和意欲上翘的唇角,这才继续替他审阅余下的几堆奏折,翻到最后一卷帛书,草草扫视两眼,竟失口叫起来,“皇上这是……”

圣元帝转脸看她,笑道,“朕方才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这张委任状。潼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重地,若要守住国门,必要守住潼关,朕将岳父派去此处,风险有之,机遇更有之,然以岳父之才,当能从容应对。你若是舍不得家人,朕自然可以让他留任燕京,但你也要知道,燕京不比关外,各方势力的角逐更为复杂,施展的余地也有限,一不小心便会卷入党争,成为别人的马前卒或踏脚石……”

关素衣不等他说完便噙泪打断,“皇上您无需解释,臣妾理解您的苦心。您并非吝啬官位,而是真心实意为家父考虑。您的知遇之恩,臣妾竟不知该如何回报才好。”

为何有“知遇之恩”一词?原来被人理解、赏识,进而提携重用,其恩情等同再造,怎能不叫人感激涕零?若说入宫前她还有些不甘,此时已无怨无尤。她能想象的到父亲接下委任状时会如何意气风发,心情疏阔,祖父又会如何老怀大慰。他们经受了许多屈辱与折磨,却最终没被残酷的世态击垮。

而自己若是没入宫,结局或许会完全相反。想到此处,关素衣对皇上的感激不免又增加几分。

圣元帝用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泪光,柔声道,“你老老实实待在朕身边就是对朕最好的报答。待老爷子身体养好了,朕也会为他安排一个官职。朕并非因你而抬举关家,岳父与老爷子的才华值得重用。”

这话无疑是最好的肯定。关素衣更为动容,竟也顾不得仪态,悄悄抱住皇上劲瘦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低声承诺,“臣妾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皇上。”

圣元帝龙心大悦,捏住她下颚,索取了一个缠绵悱恻的热吻。

关父接到委任状之后欣喜有之,担忧亦有之,他以为这是女儿替自己求来的官职,心里不免想得多一些。若是皇上认为女儿贪得无厌,会不会因此冷落她?但人在深宫,他见也见不着,只能打点行装,尽快上路。若是在任上表现的好,得到皇上看重,或许能为女儿增加砝码。

怀着这种想法,关家人乘坐马车出了城门,却没料竟在十里亭外与关素衣相遇。她与皇上手牵手站在土坡上,一匹骏马栓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正悠闲地啃着野草,从秃了一块的地皮来看,应该等待许久了。

看见马车过来,她兴高采烈地往坡下跑,却被皇上一把拉住,低声交代一句“小心”。他眉头紧皱,表情紧张,似乎很意身旁之人的安危。

早在半里外,关父就已认出女儿,看见此情此景,没着没落的心才踏实下来。皇上专注的目光,温柔的举止,绝不是一种伪装,况且他富有四海,想要什么样的佳人得不到?又何必对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表演那些假情假意?他图什么?

能陪伴女儿微服出宫,且亲自前来为她的家人送行,女儿在皇上心里恐怕有几分重量。关父长声嗟叹,终于打消最后一丝顾虑。老爷子是个眼明心亮的,对皇上的评价也高了许多。

二人来到近前时,关家一行人已跳下马车等待。

老爷子和关父正要行礼,却被圣元帝一把拉起来,温声道,“此去路途遥远,又多是险峻山路,若无侍卫护送,恐怕难以安全抵达。这是朕的信物,岳祖父与岳父只管前往西郊的京畿大营,让赵海赵将军调派百名精骑相送。”

岳祖父、岳父?这样的称呼唯有皇后的长辈才担得起吧?老爷子与关父心头皆是一惊,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连忙接了玉符,跪下谢恩。关素衣本还在担心家人的安全问题,听了这话眼眶微微发红,对皇上本就十分感激,现下又增加百倍。

莫说她只是一名从五品容华,放在寻常人家堪为妾室而已,哪怕她还是镇北侯府的当家主母,也未曾得到过这般慎重的对待。她能感觉到皇上对自己的珍惜与爱护,为了对得起这份感情,她愿意献上一切。

送走家人,她丢掉矜持与自律,扑入皇上怀里,将他紧紧抱住,“谢谢您,”她嗓音嘶哑,语气热切。

“光嘴上说有什么用?”圣元帝亲吻她通红滚烫的耳朵,“替朕生一个孩子,一个拥有你我各半血脉的孩子。”

“可是您正在布局分化各大势力,这时候要孩子合适吗?”此时怀孕,无疑会把所有的纷争揽到自己身上,关素衣唯恐保不住这个孩子。

“慢有慢的方法,快有快的策略,但看你肚皮有没有音信而已。”他抱起夫人,向上抛了抛,低笑道,“放心,朕会保护好你和孩子。你们是朕的珍宝。”最后一个字音消失在二人紧紧相贴的唇齿间。

关素衣忘掉满心杂念,忘掉离别愁苦,专心回应对方的热吻。生一个孩子,同时拥有自己和皇上的血脉,这个主意似乎很不错。

第202章 番外

入夏之后,因各地频繁发生洪涝,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而某些地方官或尸位素餐,隐瞒不报;或借此诈取赈灾款,并不在意百姓死活,故大大小小的民乱时有发生。正当圣元帝为平乱而焦头烂额时,薛明瑞打着光复前朝的旗号开始对魏国发起进攻,沿途策反民众数万,引得社稷动荡。

为震慑薛逆,也为鼓舞士气,圣元帝决定御驾亲征,偏在这个时候,关素衣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几乎能想象当帝王离开皇城,而自己肚皮越来越大时,太后等人会如何将她碎尸万段。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千方百计说动皇上,让他带自己一起出征。

头三个月未曾显怀,好歹遮掩过去,到了边关,害喜的征兆越来越明显,圣元帝才惊觉事情不对。他又喜又气,又十分无奈,本想好好教训夫人,看见她苍白的脸颊和微凸的小腹,所有责备的话都变成了一声长叹。

“你太任性了!”把人抱入主帐,安置在软榻上,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肚皮。

关素衣表情恍惚一瞬。在随军出征之前,她千万次地问自己,冒着莫大风险跟来究竟对不对?倘若这胎因旅途劳累而保不住,自己会遭受怎样的下场?子嗣与嫔妃,在帝王心中孰轻孰重?

临到此时,看见这人饱含喜悦与担忧的眼眸,她忽然便明白了,自己之所以如此任性而又不顾后果,全是因为被人无限纵容的缘故。

“皇上在哪里,臣妾就在哪里。”她将手覆盖在对方的手背上,“若是臣妾在您出征之前告诉您这个消息,您能放心把臣妾一个人留在皇宫吗?”

“不能,朕会把你一块儿带上。”圣元帝更加无奈,闷声道,“但这不是你隐瞒消息的理由。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应该跟朕说清楚。”

“臣妾再也不敢了。”关素衣立刻服软。边关寒风凛冽,战火纷飞,然而有这人陪在身边,便什么都能忍受。父亲漂泊半生,母亲不也与他一起走过来了吗?

圣元帝又是一声长叹,心里却渐渐涌上一股暖流。若无完全的信任,若不做好同生共死的准备,夫人又岂会在明知有孕的情况下跟随他一块儿来边关受苦?无论怎样,他不能辜负夫人的信任,必要把她和孩子安全无虞地送回燕京。

战事一触即发,因薛逆筹划多时,又占据地形之利,双方甫一开战就陷入胶着。关素衣肚子越来越大,老早便从军营转移到后方的一座城池内,由长公主亲自看护。几月之后,双方终于进入决战,而关素衣也在此时产下一名女婴。

长公主颇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连夜安排了一辆马车,准备秘密把母女二人送回去。

“殿下就不怕太后把我们撕碎吗?我虽然生的是个女儿,却也证明了皇上子嗣无碍,她好不容易拉拢过去的朝臣哪里还稳得住。”关素衣抱着孩子,满脸抗拒。

“太后那里你别管,不过是一只老掉牙的母狗,派遣军队把长乐宫围起来便罢。有本殿重兵压阵,谁敢乱动?你只需记住一点,你生的不是女儿,是儿子。”长公主闭着眼睛说道。

“什么?”关素衣惊呆了,略一思忖方醒悟过来,“你们想狸猫换太子?”

“非也,只不过让小公主女扮男装,将来继承皇位而已。本殿会辅佐她,皇上也安排好了四位顾命大臣,你爹如今已是封疆大吏,足以震慑地方。你且安安心心当你的太后便是。”

顾命大臣,太后?关素衣心跳越来越快,一时间,所有纷乱的思绪,所有零碎的记忆全一股脑蹿出来,在她眼前凝聚又破碎。第一次相见的惊心动魄,第一次亲吻的热切缠绵,第一次牵手漫步的静好安然,他们之间有误解,却最终被相依相伴的美好取代。然而现在,这人竟似安排后事一般,将她交给一个外人。他怎么能?

“我要回去!”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此战胜败只在五五间,你若是现在随本殿回燕京,还能得一个好结局,调转马头的话,下场或许很凄惨。”长公主睁开眼睛,定定看她,“你难道不相信本殿?本殿答应会辅佐小公主就必不会失言。”

“除了皇上,我不相信任何人。”关素衣直言道,“皇上不忍我和孩子葬身边关,惟愿我们平平安安地活着,同理,我也希望他安然无恙。他不仅是魏国君主,也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纵然死亡逼近,我们也不会丢弃他。我们一家三口要永远在一起,这是我曾经答应过他的话。”

她笃定道,“长公主手里恐怕还握有一支军队吧?与其用来保护我和孩子,不如去战场上驰援。到了前线,遇见皇上,您便告诉他,我和孩子哪儿也不去,就在鹿城里等着,他若得胜,咱们便能团聚;他若失败,咱们便给他陪葬,且让他自个儿掂量掂量。”话落用力拍打矮几,怒道,“车夫,调转方向,回鹿城!”

睡得正香的小公主被母亲吓了一跳,顿时哇哇哭起来,关素衣却哄也不哄,只一味盯着长公主,“殿下,孩子哭了,她这么年幼,您怎么忍心让她去承担本不该属于她的重担。她需要母亲,却也更需要父亲!唯有父亲才能保她一生无忧。”

长公主长长吐出一口气,喟叹道,“好,算本殿没看错你!外面的将士听令,即刻赶去增援皇上!”

嘹亮的号角声冲天而起,令小公主哭得越发凄惨,关素衣却安心地笑了,这才抱起女儿轻哄。

本已节节败退的圣元帝忽见高岗上奔来一列铁骑,还以为中了敌人的埋伏,定睛一看却是长公主。他心中大骇,挥舞长戟冲杀过去,怒道,“你怎么来了?素衣和孩子呢?”

“皇上,你低估了关容华。”长公主一面杀敌一面高喊,“她让我告诉你,胜了,你们一家三口便能在鹿城团聚;败了,她和小公主给你陪葬,让你自个儿掂量着办。”

这话等于釜底抽薪,完全斩断了圣元帝的退路。他明白,现在的自己只许胜不许败,因为他最重要的两个人还在咫尺之遥的地方等待。错愕过后,他吐出一口血沫,狠狠骂道,“该死的女人,都怪朕将她宠坏了,此时竟分不出轻重!”

“你骂就骂,笑什么?”长公主冷哼着砍断一名敌军的头颅。

“朕心里痛快,你管的着吗?”圣元帝挥舞长戟朝敌军主帅杀过去。他现在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因为他有了同生共死的伴侣,更有了血脉的延续。

第二年春,圣元帝伤势渐好,这才率领大军回京。薛明瑞被他一箭射中要害,如今生死未卜,若要恢复元气,没个三五年恐怕不行。魏国正可抓紧时间休养生息,等到下次交战,或可一统河山。

小公主霍甘棠长得十分壮实,正坐在自家老爹肚皮上,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圣元帝一只手扶着她的小肉腰,一只手拿着一封信函,草草看了几眼,然后露出讥讽的表情。

“怎么了?”关素衣捻起一块糕点,自己吃一口,喂给女儿一口,末了全塞进皇上嘴里。

“京里闹得不可开交,这次回去有一堆烂摊子需要收拾。”圣元帝含含糊糊地说道。

关素衣凑过去一看,眉毛不禁皱起来。这一年半的时间里,燕京委实热闹,先是六皇孙染了天花,救治不及暴亡,后来有宫女指控某个嫔妃,说她下了毒;该嫔妃当晚便投缳自尽,死无对证。原以为这件事就算完了,后来几位皇孙陆续感染天花,一个二个接连死去,太后因此而大病一场,皇后、沈婕妤、盘婕妤斗得如火如荼。朝堂上也不安稳,这个弹劾皇后护子不力,应该被废;那个弹劾沈婕妤谋害皇嗣,该当死罪;盘婕妤与皇后起了争执,一刀砍伤对方胳膊,已被软禁宫中……

短短一年半的时间,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若非皇上手里握有百万大军,又获得大胜,负责京畿防务的赵将军亦是他的铁杆心腹,更有锦衣卫无孔不入地监察,燕京城恐怕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三位皇孙都死了,余下几个还被拘在皇庄内不得外出,这事闹的……”关素衣摇头低语,“皇上,您没掺合吧?”

“朕一心扑在战事上,哪有心思管他们?”圣元帝握住夫人指尖,感慨道,“不过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而已。这些事都是沈婕妤闹起来的,她先害死六皇孙,又把假消息透露给大皇子妃,对方为了报复,用同样的手段害死盘婕妤认养的皇孙,盘婕妤是个暴脾气,一来二去便鱼死网破了。朕也没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二人摇头叹息,末了抱起女儿各自亲了一口。

皇上凯旋本该是件大喜事,后宫诸人却都一副大祸临头的表情。徐雅言因保护六皇孙不力已经遭了太后厌弃,她兄长开挖河道致死人命的案子又被提出来,交由锦衣卫审理,刚关进大牢一日便什么都招了,还把徐广志也牵连进去。盘婕妤已被打入冷宫待查,沈婕妤毒杀皇嗣的嫌隙尚未洗清,太后重病在床下不了地,几位皇子妃彻底撕破脸,纷纷搬出皇宫。

当关素衣抱着孩子踏入长乐宫,看见的便是一张张或憔悴,或惊骇,或疯狂的面孔。

“你,这孩子是你生的?皇上的种?”太后语无伦次。

“瞧您说的,不是皇上的种,臣妾还能活着站在此处?”关素衣掩嘴轻笑。

皇后和沈婕妤呆愣许久,末了一个恍然大悟,一个萎顿在地。皇上哪里是恶鬼,又哪里不能生?他分明好得很!当二人几欲呕血时,召见完朝臣的圣元帝大步走进来,先是替关素衣理顺耳边的乱发,复又抱起小公主向上抛了抛,冷寂的宫殿顿时响起孩子欢快的笑声。

太后嘴角缓缓沁出一丝鲜血,气急败坏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堪破了心魔?”

“当朕见到素衣的时候,心魔便溃散殆尽。”圣元帝把妻女一块儿抱入怀中,一字一句说道,“这长乐宫你爱住便住着吧,朕早已寻回母亲遗骨,你便日日为她诵经赎罪。你若老实听话,朕还能照拂余下几位侄儿,否则便不好说了。”

他看也不看脸色苍白的徐雅言和沈婕妤,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妻子,大步走出去,一家三口的身影融入金黄日光,缓缓消失不见。太后鼓了鼓赤红的眼珠,终于昏死过去。

次月,皇后被废,徐氏家族分崩离析,徐广志与其子流徙三千里,遇赦不赦。沈婕妤谋害皇嗣证据确凿,一条白绫赐死,盘婕妤则幽闭冷宫不得出。关容华因生育有功,晋封昭仪,三年后诞下皇长子,立为皇后。

圣元帝广招天下贤才共襄盛世,经过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改革,终于令千疮百孔的魏国重现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