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却硬生生打破了这个框子,事实摆在眼前连他想不承认都不行。

如果说刚才他们是因为我的强大和残酷而不得不服的话,那现在他们对我是真正兴不起一丝反抗之心了。既能施展光系魔法,也能使用暗黑魔法,这样的人还是人么?

华流看看时间说道:“小妹,我想先回去向皇上报告,先走一步了。”

我点点头道:“好,那华流大哥自己小心,另外,请提醒皇上贼人利用了下水道。”

今天贼人能够通过下水道偷取公主的令玺,明天也能跑进皇帝的寝宫图谋不轨。下水道的分布已经不是秘密,皇帝要另作主张了。

华流点点头道:“我省得。那,二弟我先走了。”他向大哥打了个招呼。

大哥笑道:“我就不妨碍大哥了。不过办完今天的事后,大哥记得要来我家做客啊,父亲和小弟一定会很高兴的。”

华流笑了笑,点点头径自去了。

我跟大哥比肩而走,大哥皱眉道:“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宇安·越从中搅局,难道传言是真的?他真的想反?”

我笑了,说道:“有权有势的人,谁不被谣言缠身?父亲不也被人说在朝中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吗?”

大哥诧异地看着我,听出点门道来:“你的意思是这不是宇安·越的主意?”

我摇了摇头:“难说。”

“怎么说?”

我想了想,道:“说不像是他干的,首先是因为偷的东西不对。如果宇安·越真的要反,他拿这公主的‘凤翎玺’有什么用?既然大费周章在皇宫里盗宝,直接盗取传国玉玺不是更好?其次,偷东西的人不对。照理说在皇宫里行窃,不管有多周密的计划也好,都应该尽量找手段高明的人来执行才是。而这个盗贼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简直就像送上门来给人抓的一样,我怀疑他可能是一个牺牲品,一个注定要牺牲的卒子。最后,像宇安·越这样的人怎么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来呢?不但让受雇人‘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明目张胆派出自己的手下来协助,这跟走在盛龙城的大街上大叫‘我要谋反’没什么两样嘛!”

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也不能就此排除确实是他策划的可能性。虽然公主玉玺的价值差了一点,但如果因此影响、破坏了两国的联姻,造成两国的矛盾,天下越乱,那些心有不轨的人就更能混水摸鱼,从中获利。而且宇安·越之所以手握重权,主要得益于帝国四面受敌的紧张局势,一旦帝国从西方腾出手来,那他的价值就会大大降低,他很可能因此而致力于破坏这次联姻。”

大哥皱起了眉头,说:“看来,这次联姻除了会破坏大陆上现有的势力均衡之外,也挑动了国内野心家的神经啊!”

我淡淡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心是复杂的。当人把自己的利益放到高于一切的位置,纷乱也就由此产生。管你是昨日的仇人,还是今天的朋友,妨碍到自己的利益时,一切都不再重要。

“那你要小心啊!这次的送嫁过程比想象中还要复杂,我知道你跟三公主是好朋友,但是一旦朋友危急关头,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啊!”大哥担心地说着,说出近似于大逆不道的话来。

“我知道的。”一股暖流流过心间,感受到浓浓的温情,我真心地笑了,伸手挽住大哥的胳膊,亲密前行。

“你没有把这个推测告诉华流,被他这么一报告,宇安·越以后麻烦大了。”大哥叹笑道。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如今圣蓝亚外强内空,军权实际上把持在一群小人手里,贵族官僚充斥军队,士兵也缺乏训练和精良的装备。常规军的不堪一击,使得帝国不得不把有限的精兵良将配置在边境,虽然事出无奈,但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了野心家一个活跃的舞台。天高海阔,谁又知道那些戍边的大将有几个是对帝国忠心耿耿的呢?

这次故意没有拆穿口供中的漏洞,就是借这件事给帝国,也是给未来的皇帝菲利斯敲个警钟,让他们提早防备。

我,也只能做到这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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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出嫁

“子爵阁下,公主殿下正在等您。”

几番折腾,等我回到皇宫,已经快天亮了。刚走进弱水的寝宫,一个宫女就迎上前来,看来应该在门边等了很久。

我点点头,随她走到卧房内室,看见皇帝赫然在座,想来是在女儿出嫁之前再来看看她。华流站在他身后,显然已经报告完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说什么不利于我的话?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先回避一下让父女俩说说话,弱水已经先一步跑过来扯住我叫道:“兰,听说你把玉玺找回来了是吗?”

我突然觉得有点晕:怎么快要嫁人了还是这么风急火燥的?皇帝还在旁边啊!

我责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吐舌头,可爱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转头看向皇帝,他的嘴角也挂着一丝笑意。

先向皇帝跪下请安后,我才回答弱水的问题:“是啊,你看。”我从衣袋中拿出“凤翎玺”,弱水欢叫一声接了过去,如释重负。

皇帝呵呵笑道:“怎么样?弱水啊,父皇说得没错吧?你的丝兰妹妹本事大着呢,有她出马,怎么可能会不成功呢?”

弱水笑了起来,挽住我与有荣焉说道:“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姐妹!”

我们都哄笑起来,连宫女内侍们也忍笑忍得很辛苦。她这马后炮倒是光明磊落得很。

我看了看她,说道:“既然玉玺已经找回来了,你也快安心梳妆打扮吧,别误了吉时才好。”

“嗯。”她听了我的话,乖乖走去让嫁娘们摆弄去了。

皇帝对我说道:“丝兰,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心道“来了”。

皇帝日理万机,尤其在今天这种大日子更是一刻不得闲。他在听了华流的报告以后马上来到弱水这里,当然不是光为了探望女儿而已。谁都知道我会亲自把“凤翎玺”交回给弱水,所以才顺便来这里等我。

我们一路走向御花园,皇帝一直没有说话。他不说话我也不开腔,看着满园的春色,有点犯困。

一夜没睡啊,这可是美容的大敌。不知道脸上有没有起豆豆?回头要好好保养一下才行!

满脑子胡思乱想,却没有一丝一毫想到“正事”。神游天外之时,忽然听到皇帝发话了,忙把三魂六魄都收回来,乖乖听着。

“丝兰啊,你说实话,你真的认为这次的事情是宇安·越干的吗?”他沉吟着问。

我想了想,说道:“很难说,照理来说宇安·越能够从中得到的好处不多,他应该不会冒这种险才对。可是人心难测,他手握重兵又外放边疆,非中央能够节制,如果真有什么异动,也不必太过惊讶。”

皇帝赞许地点点头,突然又道:“既然你知道,为何不对华流说?想让他来误导我吗?”

先给你一颗糖,再给你一棒子吗?老套了,我才不会放在眼里。不过表面上仍然诚惶诚恐地说道:“陛下,不是丝兰不肯说,而是丝兰以为,以陛下的深谋远虑,并不用丝兰多做提醒。”我看了看他,见他脸上泛起满意的神色,不由暗叹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他的神色缓和下来,说道:“这次你做得很对。让他们看看这天下并不太平,国内也不安定,省得一个个天天醉生梦死!!”他的神色无奈地黯淡下来,“尤其是菲利斯,心存仁厚固然不错,但有些时候当断则断,否则贻患无穷。希望这次的事件能够给他敲一记警钟。”

我无言,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只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怀疑这未成事实的事件能够起多大作用。

他看了看我,突然说道:“以菲利斯的性子,看来要找个能帮得上他的贤内助才行。丝兰啊,等你回来,就把你们俩的事办了吧。”

我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菲利斯一门心思要娶我,两年前更是差点便要与我订下婚约,却被我以“未成年”为由推托了;而父亲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答应。这么大的事皇帝当然不可能不知道。现在他金口一开,就表示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再也反悔不得。他这么做,一方面是看上了我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他的爱子实现心愿吧?

我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皇帝便换了个话题说道:“看来这次的联姻之途比预计中还要复杂凶险,这一路上雷文和弱水就拜托你照顾了。”他忧心忡忡,那是一个父亲对子女的关心。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笑了笑道:“陛下太过虑了,二皇子和三公主都是人中龙凤,遇事自有主张,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皇帝叹气道:“弱水我就不说了,她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头,好在这一路由你跟着她,否则我还真不放心;至于雷文,是该让他历练历练的时候了,所以我才会让他参加这次使节团。”他看着我,“虽然你的年纪并不大,可我总觉得你深不可测,待人处事有时候竟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要老练,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年纪轻轻就身挑重任。”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了,若此行成功,你就是我圣蓝亚帝国的大功臣,但是也要小心,万一出了什么事,无法向全天下交待,我也保你不住。”

好一个恩威并重、软硬兼施!我在心里赞叹。这蓝武大帝确实有一套御人的办法,难怪能得到埃克亚大魔导士和我父亲的效忠。如果不是他上台的时候圣蓝亚帝国已经积重难返,经过他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发奋图强,现在大陆上绝不会是这种势力均衡、相互牵制的格局。

我急忙跪下道:“丝兰知道,丝兰不敢托大,但必将全力以赴,以求事成。”

皇帝点点头,亲自把我扶起来,说道:“此次雷文同行,你要多帮帮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我笑了笑说道:“陛下放心,丝兰省得。”

雷文吗?想来不需要我帮忙吧?

说了半天话,时间已近9刻,皇帝必须先去准备待会儿的“别门”礼了,我也急急忙忙赶回去看弱水准备得怎么样。

走在路上突然一个女官叫住我,递给我一张纸条说道:“子爵阁下,这是太子殿下给您的留言。”

我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珍重。”

我暗叹了一口气,对菲利斯的深情有点无可奈何。

我对那女官问道:“就这些吗?太子殿下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女官道:“太子殿下说,因为公务繁忙,不能亲自来给您饯行,希望您能保重身体,早日安全返回。”

我淡淡一笑,是了,这就是菲利斯,从不对自己的感情遮遮掩掩,也时时刻刻把心爱的人牵挂在心中。我何德何能能受他垂青?若是一般女子怕不早就答应下来了,可惜我至今仍未有献身权力斗争的冲动。

“你回去告诉太子殿下,就说我知道了,请殿下放心。”我淡淡地说。

那女官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好奇地看着我,大概是想不通怎会有女子受到太子的眷顾却毫不在乎吧?

女官转身而去,我也继续向我的目标前进。

弱水的寝宫已经忙翻了。人来人往,吆五喝六,好不热闹,让我想起盛龙城的市集。好在前几日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所以尽管忙碌,却并不慌乱。

我走进内室,立刻眼前一亮:只见弱水端坐在床上,一身彩服吉饰,薄施脂粉让她本就美丽无双的面容更是艳若桃李,女孩儿家出嫁的羞涩,让她在高贵中显露出几丝娇羞,如磁石般吸引住所有人的眼光,无法稍离。纵是我看过千年各色美女,自己的相貌也不差,也不禁看呆了。

弱水看到我直愣愣地看着她,不由羞得满脸通红,嗔道:“兰,怎么这么看人家?不好看吗?”

我笑了起来,走过去一把抱住她说道:“哪儿的话,你好美,美得我都移不开眼睛了。如果我是男人,一定马上把你抢走,金屋藏娇。”

弱水呵呵笑了起来,作态道:“好啊,那你带我走吧,我不嫁秀真了,我嫁你。”

我故作惊恐,叫道:“啊!公主啊!你放过我吧!我今年才一十有八,还不想英年早逝啊!”

弱水再也忍不住,抱着我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俩笑作一团。周围的人都被我们感染,无不脸上含笑,一时之间,室内充满欢乐与温馨。

笑声渐歇,弱水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轻轻说道:“兰,知道么,认识你的这四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不分开。可是我们就要分别了…”

我笑了笑,说道:“傻弱水,不管距离有多远,我们始终是好姐妹啊!再说同处在一块大陆上,我随时都可以去看你。如果你有什么事,派人捎个信来,我一定会帮你做好的。”我淡淡许下一生的诺言,转世千年,就属这个姐姐最得我心,天真浪漫得总是让我忘记她比我大而把她当成需要人怜惜的小妹妹,为了她,我愿意做我一切能做的事,只求她幸福平安。

弱水有些哽咽,抱着我软弱地说:“真的哦,真的要来看我哦!”仿佛一只就要被丢弃的小猫,看得我又好气又好笑。

拜托,是你自己急着想跟心上人在一起所以早早把自己嫁了出去,怎么这会儿又来纠缠不休?

我刮着她的鼻子取笑她:“羞羞脸!还没嫁呢,就哭成这样,别忘了我们还没出发,还没到伽南国,还没举行婚礼!乖,听话把眼泪留起来,真正出嫁的时候再哭个痛快,别现在流干了眼泪到时候流不出来。”

弱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哪有人让人家把眼泪留起来以后再一次出清的?又不是粮食可以随便囤积。

“又哭又笑小狗尿尿!”我继续取笑她。

她不依地锤我:“兰好讨厌哦,就知道欺负我!”

我躲着她的“攻击”,边躲边笑:“是谁刚才还哭哭啼啼不肯离开我?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讨厌’了?”

弱水羞红了脸,但也忍不住再次漾开笑容。

她终于放开了离别的愁绪。

就在这时,喜礼官进来报告道:“公主殿下,子爵阁下,吉时到了。”

* * * *

皇帝的女儿“别门”有些什么手续?无非就是接受百官朝拜,群众欢呼,然后告祭了祖先,拜别亲友,便算礼成。不过说来简单,一件件做起来就知道有多复杂烦人了。我在耐心用尽之前借口打理使节队伍溜了,跑到城外使节团的驻地补了一个美容觉,醒来发现公主的御辇还没有过来,打听之下才知道公主哭得稀里哗啦,拖到现在也没有出发。

无奈地看看天色,我知道今天是别想走多远了,于是派了个人到盛龙城近郊的丰邺通知那里的驿馆准备公主今晚的住宿,又让人通知原本准备住宿的地方取消安排,接着便吩咐众人打点好一切等公主驾临就立刻启程。

拖拖拉拉过了半天,就在我实在等不了决定亲自去催人的时候,弱水的车马队伍总算浩浩荡荡过来了。

她在御辇里哭得一塌糊涂,一看见我就哭着扑上来叫道:“兰,我不嫁人了,我不要离开你们…呜呜…”

我不理她,急忙连声催促手下人马上出发,赶得像是逃难。

开玩笑,如果堂堂圣蓝亚帝国公主出嫁,花了整整一天都没有走出盛龙城,还不得笑掉天下人的大牙?!我怎么可能让这种乌龙事发生在我身上!!

弱水见我不理她,“哇”一声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说:“兰坏,兰不理我了,我不要喜欢兰了,兰都不关心我。”说得乱七八糟,一点条理都没有。既然我“坏”,她不要“理我”,那我干嘛还要关心她?

没想到弱水在这个时候犯了小孩儿脾气,我有些头疼。不过我岂是好对付的?眼珠子一转,点子就上来了。

“弱水,乖,别哭。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城里有庆典?”

弱水一愣,点了点头。注意力一旦开始分散到别的事上,眼泪也就停了下来,但仍有些哽咽地说:“父亲为了庆祝我出嫁和跟伽南国结成姻亲,特别颁令全国放假3天,并在每天晚上举办庆典。”

我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便贼兮兮地问:“对啊,今天是第一天呢,想不想去看看?”

弱水眼睛一亮,哪里还记得什么悲伤,也学着我小小声说道:“当然想啊,可是有可能吗?”

“当然。”我得意地说:“我让他们今天晚上在丰邺住宿,那里离城里快马只有半刻的路程,只要我们做好伪装,就不会被人发现。”终于转移了弱水的视线,正好我也想到城里去玩玩,真是一举两得。

突然雷文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义正词严地说道:“不行,这太危险了,两个女孩子家怎么能独自出门呢?何况姐姐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怎么可以到处乱跑?!”

呀,坏心的巫婆怎么一拿出毒苹果就被人抓住了呢?真是不忠实原著,骑士应该等白雪公主把毒苹果吃下去以后才出现嘛!

我转了转眼珠,贼笑道:“对啊,只有两个小女子的话,确实很危险的呢!不如这样吧,雷文你也一起去吧!”

呃?雷文一愣。

弱水不愧是我多年来“作奸犯科”的好搭档,急忙在一边帮腔:“对,雷文你也一起去,这样就不怕了。就这么决定了!我是姐姐,你要听我的!!”

啊…

雷文张口结舌,就这样被我们两个“恶姐”“逼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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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藏摩剑舞

夜幕低垂,我、弱水和雷文三匹快马,精装简从从丰邺的驿馆中飞奔而出,直奔盛龙城而去。

在我和弱水的强力否决下,雷文最终未能成功多加一个护卫在我们身边。开玩笑,如果有人在身边跟来跟去,那岂不是一点“跷家”的感觉都没有了?玩也玩得不尽兴嘛!

盛龙本来就是个不夜城,晚间的夜市在大陆各国中可是鼎鼎有名的。而今天晚上由于庆典的关系,大街小巷中更是充满了各色各样的摊贩、杂耍、卖艺、唱曲,街上一点都看不出是夜晚的样子,熙熙攘攘的人群,张灯结彩的建筑,左边一个大汉刚从嘴里喷出火焰,右边就有一个小贩扯着嗓子推销他的“离水珠”(一种家庭必备的灭火用具,以水系魔法量产而成),杂七杂八,相映成趣。

人们都兴高采烈地说玩笑闹,谈论着三公主的婚事不但壮大了帝国的实力,还给他们带来这实际上的好处。没有人想到白天才出阁的三公主,竟然晚上又乔装打扮溜了回来。

我和弱水饶有兴趣地逛着,但毕竟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偷溜出来玩,所以新鲜感也没有雷文那么强烈。想那雷文从小到大,哪里享受过这么平民化的生活,而且他小时候体弱,家人更是限制他的活动,更不可能肆无忌惮地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于是,进城没多久,他就玩疯了,比我和弱水还要恐怖,哪里还记得什么“安全”啊,“保卫”啊之类有的没的。

我和弱水看着他的疯狂举止,不由相视一笑,想到以前自己也曾经疯狂过,便像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学院时光。

“姐,丝兰姐,你们快看,那是什么?”雷文突然兴奋地叫道。

人流向着他指的方向挤过去,被夹在里面的我们也身不由己跟着向前走。我凝目看过去,发现原来是一个藏摩军国的剑舞团正在前面表演。

臧摩军国人人尚武,争强斗胜的因子对民风的影响甚大。拿舞蹈来说,闻名于世的“剑舞”便是他们民族文化的精粹之一。这种舞只能由18至25岁的少女来表演,女性柔韧的肌肉在长年习武的影响下格外具有弹性,与霸气浩然的剑风形成鲜明对比,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柔与刚的完美结合,力与美的绝妙统一,使得“剑舞”在精美细致之余,回肠荡气,观者无不心炫神秘。

这“剑舞”也不是随便能看到的,只有在藏摩军国的节庆之日,或者国家的重大事件中才有表演,所以一旦听说某处有藏摩的剑舞表演,大陆上的人无不趋之若鹜。现在居然能在这里看到,想来是特地来为弱水的婚礼庆祝的。

弱水激动得满脸通红,雷文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们虽然长于宫廷,但想要看到藏摩剑舞一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人流很快就把表演的广场堵得水泄不通,只见广场中央,一队30来人的乐团正准备表演。跟一般的表演团不一样,他们没有什么丝竹乐队,反而是那几个赤膊上身的精壮大汉最为惹人注意。他们头上包着头巾,束于脑后,正是藏摩男子的典型打扮;腰间别着一面鼓,是战鼓的小一号版本。另外有几名双十年华的少女,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容貌秀丽,身材高挑,显然久经训练,肌肉结实,行动迅捷,仿佛一只只待机欲扑人而噬的母豹子,充满了令人目眩的神采。

不待多久,一声冲天鼓点,仿若战场惊雷,震慑了全场人,广场上霎时安静下来。场地中央,一号特大的战鼓,正在一个五旬老人的手下发出夺魂似的鼓点,将人带入无数人拼斗杀戮的战场,仿佛看见那血溅盈野的壮丽场面,不由自主心神澎湃,无法自己。紧接着,大汉们身上的小型战鼓在同一时间同时敲响,如千军驰骋,若万马奔腾,一时间,所有人都如同陷入了千古杀局一般。

造势差不多之后,一阵悠扬的“笛纳”(以西方特有的“蒿竹”做成的乐器)直耸云霄,就像一道艳阳破开了战场的血腥,令人被血腥所困的心灵为之一振,神志得以清明。然后,“剑舞”终于踏开重重迷雾,浩然登场。

只见少女们,清啸一声,清澈如徘徊于涧谷,脚踏剑阵,翻袖运气,信手剑出,剑势如流风飘逸,又如流水涓溪虽缓而无以断流,伴随着悠扬的慢板,柔美的旋律,游移裙飘,花低蝶隐。

但就在众人沉迷之时,忽然曲风一变,强劲的鼓点再次登场,雄壮的“号虢”(以战场军螺发展而来的一种乐器)声在锣鼓的衬托下,气势宏伟,振奋人心,时而慢起,时而渐快,节奏时散时整,宫调多变,音浪跌宕起伏;少女们手中剑如冰翼,如雪旋飞,回身踏转之时,风起云盖 ,狂挥斩风飒。一段又一段旋舞,一浪又一浪高潮,剑势渐凌,忽而走马如飞,忽而左旋右抽,然后,突然间,少女们齐齐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一声清斥,勾风入怀,收如光影。

刹那间,鼓歇,曲终,飞剑回鞘,静若止水。

好一出惊心动魄的剑舞,好一场高潮迭起的表演,闻名于世的藏摩剑舞再次倾倒众生,半晌,才有人回过味来,霎时间广场上掌声如雷动,喝彩震天高,人们激动地恳请剑舞团再表演一次,但见舞团却遵从藏摩剑舞的规矩,一一予以坚拒。

见事已无可改变,人们只好不舍地慢慢散去。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生中能够看到一次这样精彩的表演,也够安慰的了。

我和弱水他们也慢慢走在人群中,时间已经不早,不能不回去了。虽然这次出来没有怎么玩到,但能看见精彩绝伦的藏摩剑舞,也算不虚此行。

弱水直到现在还在不停回味刚才的千古佳作,赞叹不已,雷文更是露骨地盲目崇拜着那刚与柔的世界,喃喃说着:“能够看到这么精彩的艺术,就算是死我也甘心了!!可惜今后就不容易看到了…”说罢无比惆怅。

我看得好笑,说道:“别那么悲观嘛!你是圣蓝亚帝国的二皇子,以后还是有机会可以看到的,唔,也许就是在你的婚礼上哦!”我取笑他。

他却很稀罕地没有注意到我的调侃,神色一凝说道:“不,我才不要施舍似的偶尔一两次表演,我要让他们臣服在我脚下,专门为我起舞!”端的是气吞山河,掷地有声。

我古怪地看看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噢,志气不错嘛!”

他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安地瞟了一眼弱水,见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有在意听,才舒了口气说道:“呵呵,想是谁都会想啦,但是做起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我这样,身体不好,也没什么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