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回本营后加强了守卫,雏用两个小时之久才潜进首领的宅邸。

已是夜深人静,宅邸也早已不是她印象中的样子。

房屋经过修葺,栽种全新的植被——在他…结婚之时。

而他的妻子,西黛…雏不去想,她必须保持清醒思维,晚一天偷到通行证,伊藤的命恐怕不保。

雏知道首领习惯把通行证放在书房,翻找了个遍,却杳无结果。书房内不再有守卫,首领的私人领域从来不允许外人进入,房内寂静,如同死城。

中庭中有一个吊脚楼是新建的,静静伫立于此,雏翻越进门,里边没人,她一眼望见角落的保险箱。

雏有备而来,微量火药爆破,一声闷响,保险箱的顶部炸开,箱内的东西拿在手中,雏只看了一眼,彻底愣怔。

经过过塑处理的照片,她的目光不受控的定格其上。照片中,是西黛,那个年轻跋扈的小姐,以及…沙玛!

都是年轻洋溢的小脸,都是亲昵的姿态,就如一对在普通不过的——恋人…

雏不知自己呆了多久,突然身后一声质问响起:“你是谁?!”

雏手一抖,照片飘落在地,她回头。西黛就站在她面前。

看着黛西隆起的腹部,雏的脑中有一根神经瞬间迸裂,这个照片中的年轻孩子,快要成为母亲了…

西黛认出了她,没再多言,艰难地弯身捡起照片。

“你…”雏声音一哑,“…和我弟弟…”

她的目光久久定格在西黛的腹部,西黛明白她的视线,忽而一笑:“你以为,我会给那个魔鬼生孩子?!”

“…”

“你不知道么?他和我二伯联手,害死我阿爸,还要,害死我的沙玛!”

“不,不可能…”雏摇头,太过震惊,眼神是直的,西黛一步步向前,雏一步步后退,终被逼到死角。

西黛的二伯——那个叫氏铭的才是魔鬼!

雏突然扼住她的喉咙,五指收紧,想要强自镇定,却已是咬牙切齿:“你再怎么挑拨我也不会信,首领不会和你二伯联手。”

西黛瞬间窒息,却仍是笑,喉咙越是被扼紧,笑得越是放肆,她看着雏,眼中有死灰复燃的、仇恨的光:“蠢货,你以为你是谁,配我花时间骗你?你不过是他送给墨西哥佬的玩物,墨西哥人被他害死了,沙玛也要被他害死了,我真是好奇,他还留着你这种蠢货做什么…”

“沙玛在南美,首领马上你要让他接手大生意…沙玛他在南美,他活得很…”

雏声音越来越低,手颓然松开,半点力气不存。

西黛被放开的瞬间拼命咳嗽,呼吸,汲取氧气。西黛手里紧捏着相片,视如珍宝,她将它们小心放进抽屉。

雏失神的眼,看着这个年轻女人的一举一动,待西黛转回身来,雏确定自己在她的脸上,看到两道泪痕滑下:

“沙玛离开前,给我的信。”

雏下意识抢过信,野蛮地撕开封口。

白纸上只有一句话:

“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好好照顾孩子…”

雏取出了现有的全部装备,小型的带在身上,其余放在吉普车上,将车子开到山路口后,她折回去,枪械藏在衣下,两手空空进入囚室。

自然要被看守拦下:“你今天已经看过他两次。”

雏低眸看一眼拦在自己身前的胳膊,深呼吸一秒…

电光火石间,手往自己腰间一掠——

他身一弓,转眼夺走她的枪——

同一时间,雏眼锋一锐,假动作骗过他,脚步一转,她已来到他身后。雏双臂箍住他的脖颈,使劲一扳——

“咔嚓”一声脆响,颈骨断裂,毙命。

雏在他身上摸到钥匙,跨过他的尸体进囚室。

伊藤此刻醒着,睁着眼,木然看着她。

“现在杀了我,是救我的唯一方法。”

出快不靠近,甩手就是一巴掌。

看着他被掌掴得侧过脸去,雏声音极低恫吓:“不想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就跟我走…”

说着,她丢了把枪到他面前。

她给他打了一针,伊藤才勉强强撑起力气,与她一起逃出囚室。

露天下有一队夜间巡逻队,雏一人进来时不会引起怀疑,现在身边多了个伊藤——

“在这里等我。”

雏只吩咐了一句,便一人潜出囚室。

伊藤在黑暗中等待,因为无法计算时间,恐慌情绪在胸腔蔓延。

不多时雏回来,弄来一身巡逻员的军装,塞到他手里——“换上。”

军装上还有血迹,伊藤接过,迟疑了片刻才照做。

伊藤混入巡逻队伍尾端,趁人不备藏进丛林,雏已在那里等候,见他到了,才从树上滑下。

伊藤正四处张望,企图寻找她的身影,恰逢此时,她从树杈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他面前。

雏知道小路,带着伊藤在丛林中快速穿行。

再过半个山岭就是吉普车的停放位置,“到了山底,会有关卡,我们一起闯出去,之后你要死要活我都不管,我不再欠你。”

他听到了,半天无话,跟着她,沉默地夺路狂奔,在雏以为他要一直静默下去时,听见他低声说,“谢谢。”

吉普车在山道上疾驰,夜空晴朗,包藏一切黑暗罪恶。

山路上的吉普车很快进入哨岗视线范围,哨岗内的兵已经备好长距离狙击枪等候。

吉普车在成排狙击枪前开始减速,这时士兵看清了驾驶座上的雏,准备好要上前查看通行证。

狙击枪前五米处,吉普车即将停下——

吉普车内的雏轻声对藏在座椅下的伊藤说,“枪拿稳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雏猛然换挡,排挡杆推到底,重新踩紧油门,刹那间,吉普车迅猛地加速,在所有狙击手有所反应之前,野蛮地冲过哨岗。

一名狙击手轧死在车轮下,其余险险躲过,执着枪就开始对着车尾一阵扫射。

吉普车冲破阻碍后,车头已尽毁,车身后端枪林弹雨,后车玻璃“噗”一声,全部碎裂。

气急败坏的士兵迅速肩扛迫击炮,要轰掉那辆越开越远的吉普,却在刚架好支撑时,被长官拦住,“首领下令不能伤她!”

前挡风玻璃也已经荡然无存,伊藤从座椅下出来,坐回副驾驶座,用仅存的后照镜望向车后,“他们追来了,两辆,不,三辆。”

吉普车损毁严重,眼看车速越来越慢,雏咬紧了牙:“你来开车。”

依旧行驶着的吉普车里,雏与伊藤交换位置,雏一沾上副驾驶座,便探出头去,拔枪瞄准身后的车子。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在曾经的大学校园,在和此时此刻极其相似的逃亡夜晚——

伊藤心领神会,一手掌握方向盘,另一手拿起枪,也探出车窗外,向后射击。

但他们这次的运气远没有上次好,解决掉了前两辆,却在转眼间,被他们最后一辆追上。

“嘭”一声,既是雏的子弹打在对方车身上的声音,也是身后的车狠撞在吉普车尾的声音。

吉普车猛地一震,后头的车又补上一撞——

在这一瞬间,伊藤的头炸裂般一痛——

生死攸关时刻,他发病了…

伊藤痛嘶着,再也握不稳方向盘,身后车第三次撞向吉普车尾,雏腹背受敌,扶住伊藤尖叫,“别让车失控!”

为时已晚——

吉普车头一歪,以恐怖的速度偏离主干道。

眼看就要翻车,雏来不及多想,飞身扑向方向盘,猛地往反方向打方向盘——

吉普车被她稳住,雏正要舒一口气,突然——

“砰——!”

身后的车五度撞击他们的吉普。

吉普车撞在山底的石壁上——

猛地一记惯性,雏整个身体飞出副驾驶座,撞向早已支离破碎的前挡风玻璃。

天地偶静,汽油味随处散布,硝烟与尘土交织。

在最前端冲锋陷阵的军车停了,另三辆也随之停下,车内的士兵拨号联络长官,简短的汇报,“拦下了。”

长官吩咐,“把她带回来。”

“是。”

士兵挂断电话,正要开车门下车——

开门的动作定格——

只因他看见了,不知何时,他车的侧面,出现了另一辆车。

那辆车是血腥的红色,并以极快地速度拦腰朝他冲来——

一声巨响,驾驶座连同他的身体一道,被这辆突然袭来的车撞裂。

鲜血飙在震裂了的车窗玻璃上。

红色的车,司机下车,为后座的人打开车门。

后座车门开启,下来一人。

人高马大,眼神阴翳,嘴角有一道伤痕,他嘴角一弯,牵起一抹带着伤痕的笑。

他走向那辆吉普车,跳上车前盖,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抱出来。

雏有些耳鸣,神智震荡不清,有血流进她的眼睛,她感觉到被人抱起。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

“......丹,尼…?”

她虽不可置信,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凝神细看。

“是我…”有温柔的男声,在她耳边嗡响。

61 假象

雏醒来时,是猛地一睁眼。

不知身处何处,但是感觉得到周围有人。她想坐起来,周身泛痛。

“你肋骨断了。”一旁,男人幽幽地说。

原来不是幻觉——雏脑中闪过这句话,没有表情。

脚步声靠近她,丹尼的脸罩在她上方,似笑非笑的,“我以为,见到我你会表现的更开心些。”

“伊藤在哪?”

丹尼眸光一顿,“我没有义务救他。”

她一顿,咬牙拔掉输液针头,下床要走,自然被他拉住胳膊。

依旧是她所熟悉,野蛮又温柔的力道。

雏凝视前方,没回头,“劝你离开这里。既然活着,就好好活下去。”

他终是笑不出来。

将她攥得更紧,“不想知道是谁害的我?”

“…”

“不怕他用同样方法,害死你——弟弟?”

雏猛地抬头瞪向他,“你知道些什么?”

此时,换他不语。

丹尼放开她胳膊,好整以暇,安坐回去。

她现在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料定她会回来求他,起码,语调要柔和,偏偏她不合作,这女人冲过来,及其野蛮地攫住他衣领,几乎要拎起他。

他太大意,对她太不设防,腰间的枪瞬间就被她夺了去。

雏将枪头抵在他脸颊,冷声低喝:“说!”

一时间,错愕,恨意,修怒,促狭…多种古怪而矛盾的光从他眼中掠过,丹尼笑声阴冷:“我救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我?”

雏用枪口抵紧他,逼得他的脸不得不微侧:“我得就沙玛!”

“…”

丹尼深呼吸,终于强压下怒火,仰头望定她,望定这张他思念已久的脸,“我可以帮你救沙玛,不过,之后,你得跟我走,还有…”

“…”

丹尼眼锋一锐,“…我要他死。”

她分明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不行!”

这女人彻底激怒了丹尼——

丹尼猛一跃起,如豹一般反扑,雏手指还扣在扳机上,险些擦枪走火,她无意伤他,手指下意识地慌忙撤出,丹尼趁势夺下枪,狠扣在身旁茶几上——

他成功将雏反压在身下,目呲尽裂般,“他当初要我命,根本也没顾你的死活,你现在要我放他一条生路?!”

“…”

他的手已经掐住她纤细脖颈:“真想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