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什战士。”

电子芯片迅速调出相关信息:库什,埃及语称为“塞提”,意为“弓之国”,国众多擅弓弩,常为埃及法老招募……她一扬眉问:“雇佣军?”

锡安缓缓点了点头:“他们是亨杰尔赖以控制西奈半岛的中坚力量,大部分留守南部矿区,你有可能遇上的是巡逻队。那是一群野兽,以猎获女人为乐,从十六岁的到六十岁的,他们都不会放过……”他的眼中露出厌恶之色,但是更多的却是戒备和警觉。

倪叛的心悠悠地沉了下去。锡安的厉害,她已领教过了,连他都对库什战士如此忌惮,她怎能不为自己担心?本以为凭着五千年后的高科技,足以使她安全往返远古与现代,可是事实证明,这趟旅程的危险性远比她预计的高得多。

怪不得在飞机上,父亲的神色那般忧忪,他那是一方面希望她接受这次任务,一方面又在为她担心。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提醒她,所谓名垂青史的机会,并非轻易就能得到的,它通常都伴随着高风险。

而最可怕的是,这危险是无法预计的——除非你已经身处那样的环境,否则你根本不知道你会遇上什么。

但是,这份危险总得有人来承担,而且只能是一个人。

众所周知,任何一种新型药物问世后,都要经过相当长一段时期的动物实验及人体测试阶段,证明该药对动物和人都没有产生任何不良反应后,才会投放市场进行批量生产。

同样,穿越时空也是一种实验,倪叛就是那只被挑出来进行第一次实验的小白鼠。

当然,人的生命远比小白鼠珍贵,所以医药实验可以同时选用几百只小白鼠来进行,但是穿越时空,却只能选一个人——如果不成功,最起码伤亡人数已降至最低。

也就是说,如果倪叛在这里遇上什么阻碍、导致她没能在预定的期限内返回,军方绝无可能展开什么所谓的搜救行动。他们只会认为是实验失败了,会加紧完善实验设备,然后派出第二只“小白鼠”。

生于军人家庭,没有比倪叛更明白军界的黑暗和无情,即使她拥有欧亚联盟总指挥官之女这样显赫的身份,她也不奢望军方会为她破例。更有甚者,父亲的政敌会借此打击嘲笑他——看啊,你滥用职权把这个万人渴求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女儿,却只换回一具尸体!

不!倪叛蓦然紧咬起牙,她不能让父亲因她而蒙羞!绝不能!不管她将面临多大的危险,她一定要取得证据,然后安全的返回!

抬起眼,她盯着锡安:“如果我遇上他们,我该怎样做?”

“躲起来。”锡安一字一句的说,“立刻躲起来,绝不能让他们看见你。”

他的表情凝重到连空气都仿佛为之凝固,他知道她有一枚“魔法戒”,却还这样郑重的嘱咐她,那群库什战士,究竟有多厉害?

如果可以跟他结伴同行的话……倪叛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蹦出这个念头,随即就被自己否定了。很明显,他们暂时还没有离开这个绿洲的打算,或许是在等什么人,她虽然不是一点时间都不能等,但是……他并没有开口留她啊,难道叫她厚着脸皮问:“你们什么时候走,我们一起好不好?”

不!打死也不!

对她而言,尊严远比性命更重,你说她傻也好,骂她是白痴也好,她就是这么个人。尤其是在他面前,她更是几近于偏执的觉得一定得保持尊严,不能叫他看不起,绝不能!

吸了口气,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会尽量避开他们。对了,我的衣服呢?我想穿着自己的衣服走。”

锡安转身在角落里的一个包袱里找出那件衣服,“这衣服……”他欲言又止,最终也未再说什么,把衣服交给她,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第二节

换好衣服,走出帐篷,锡安已牵着匹马站在那棵树下等她,身边多了一个人——雅各。

倪叛径直走了过去,打量着那匹马问:“给我的?”

她不喜欢雅各,所以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可回答她的人却偏偏就是他。

“是的,给你的。”他仰头看着倪叛,亮晶晶的双眼中跳跃着异样的光芒,“这是我们最快最强壮的马。”

倪叛依然没有看他,盯着锡安说:“我记得这匹马,它是你的。”

锡安淡淡的说:“放心,它不会再摔着你。”

倪叛垂下眼睛,片刻后,睫毛一闪,扬唇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果能再见,它还是你的。”

锡安沉默。

倪叛见状也不再多说,伸手牵起马缰,正想上马,他却开口了:“你就穿这个走?”

“是啊。”倪叛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转眸笑道,“有什么问题?”

她穿的是古埃及中王国时期妇女们最常见的衣服:努格白。样式极其简单,桶状长袍从胸下一直罩到脚跟,上端系有两根宽宽的带子,遮住了肩膀和胸部,但是两只胳膊和半个后背却都露在外面。

锡安咬牙:“给你的披风呢?”

“在帐篷里。”倪叛耸耸肩,“披着那东西实在太难看了,我宁可被太阳晒死。”

这话当然是故意气他的,没有人会把外表看的比性命还重。只是她现在已经穿回了自己的衣服,无论严寒还是酷热都不怕,何必还傻兮兮的披着那件披风。

但是锡安却不知道,想到刚才自己罗嗦了半天,却换来她一句“宁可被晒死”,一时竟气得怔住了。

雅各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会瞧瞧他,一会又瞧了瞧倪叛,忽然笑了。“我觉得她说的对。”他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倪叛说,“啊,白天看依希丝,才知道她原来还是蛮漂亮的,换成我是她,也不愿意披着那么难看的披风上路……”

倪叛是死都不相信这小鬼会真心夸她的,当下也不说话,冷冷的瞟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而雅各却把眼光投向锡安,话峰一转问:“锡安,你说库什人更喜欢白银还是更喜欢美女?”

倪叛脸色一变,死小鬼,她就知道他话里有话,搬出库什人吓她么?哼!她心里本就有气,这时哪还按捺的住,忍不住讥嘲道:“白银怎么能跟美女比?好歹也得是黄金啊。”

此话一出,锡安立刻扫了她一眼,意外和狐疑依次从他眼中掠过,最后,阴影笼罩上来,遮住他明亮的瞳仁……

雅各则微笑起来:“从尼罗河第一瀑布到第四瀑布,到处都是金矿,却就是没有白银,所以上下埃及均以白银为贵,怎么依希丝你不知道?”

倪叛一呆,电子芯片这时证明说:在埃及,的确是银子比金子珍贵。她顿时为之气结,那那那怎么不早说!难道遇上这小鬼,不但她大脑打结,连电子芯片也短路?

这时,又听雅各叹了一口气,朝她摇摇头,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能活着走出这片沙漠那简直就是奇迹了!”

锡安眼角肌肉一跳,倪叛则没好气的说:“我是死是活都是我的事,不劳你担心。”

“我没有担心你,真的。”雅各很无辜的张大眼睛,“你这时候上路,遇到库什人的可能性大极了,被他们看见你……”他朝她神神秘秘的眨眨眼,“你知道你会怎样?”

倪叛瞪着他:“我不想知道。”

雅各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指着锡安说:“刚才我问他库什人喜欢白银还是美女,可是他没有回答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所以,如果你遇上库什人,那么凭你这张脸……”他仔细看了倪叛两眼,耸了耸肩,“恐怕你就是想死也死不掉了。”

倪叛咬着牙说:“托你吉言。”

“就是可惜了锡安那匹万里挑一的马。”雅各又开始愁眉苦脸,不停的摇头叹气,“便宜了那群库什猪!真可气!锡安……”他忽然转向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男人,摇了摇他的手臂,可怜兮兮的说:“这马跟了你好多年啦,你就真舍得?不能给依希丝另外一匹马么?”

锡安目光深深的看着他,须臾,轻轻的抚了抚他的头发,柔声说:“好,我听你的。”

“喂!”倪叛刚喊了一声,他已经把目光转向她。烈日下,他湛蓝的双眸流转着奇异的光彩,海洋一般深邃浩淼,却又像溪水般清澈欢快……欢快?倪叛一怔,这个表情一向不甚丰富的男人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变得这般轻松,轻松的就像……就像卸下全世界的负担似的。

怔忪间,听见他问:“你真的急着去孟菲斯?很急?”

倪叛的心“突”的一跳,仿佛一个被逼上悬崖的人,忽然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副梯子,一阶阶的通往希望、通往百花齐放的山谷,于是本能的选择顺梯而下。“是很急。”她垂头轻声说,“但也不是急的一点时间都不能等。”

一句话说完,已忍不住咬着舌尖发笑。

因为低着头,她没看见锡安也笑了。

既然担心她,那就把她留下——有些事,说出来后才知道,原来就是这样简单。

“能等多久?”他问。

倪叛犹豫了一下,实在不忍心破坏这一刻的和谐,就反问道:“你说呢?”

“噗嗤”!雅各忍不住笑出声来。

死小鬼!倪叛握起拳头,然而她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够蠢,只好装作没听见。

“说不准……”锡安沉吟着:“少则三四日,多则六七日……行么?”

“嗯,行。”倪叛抬头朝他笑了笑。

“那就这样说定了。”锡安的眼光清亮得就像被水漂过一般,在她脸上凝注片刻,移向雅各说:“这些天我跟你住。”

“我的帐篷里有米亚了。”

“让他跟扫罗住。”

“那你干吗不直接住到扫罗那儿?”雅各狐疑的看着他,“他的帐篷只有他自己。”

“因为,”锡安很严肃的说,“他身上实在太臭了。”

“哈哈哈……是的!我从来没看见他洗过澡!”雅各大笑起来,清脆如风铃般的童音直欲穿透云霄,应和着锡安低沉的、带着奇异的金属杀伐之意的笑声,仿若一首再和谐不过的二重奏。

烈日炎炎,细碎的树影投射了一地班驳的碎金,倪叛微微眯起眼,彷徨不安了那么久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归于一片详和、宁静……

第三节

“依希丝?”

锡安的声音刚在帐篷外响起,倪叛就醒了。

虽然一夜未睡,但是上午这几个小时的补眠已经起到效果,她立刻支起身,一边应着一边下床,掀起门帘,锡安精神矍铄的站在阳光下,朝她一偏头说:“吃午饭了。”

“好极了!”倪叛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后,“我正觉得饿呢!”

锡安睨了她一眼,勾唇道:“你体力恢复得很快。”

“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倪叛反睨着他说,“你根本就没睡觉呢,不困么?”

“忙起来就不觉得了。”

“哦?这一上午你都在忙什么呢?”

“清点货物。”

倪叛点点头。上午他就已经告诉她了,他们此次沙漠之行是为了做一比交易,等交易对象一到,钱货两讫,就可以上路了。

说话间,俩人并肩走进一座帐篷,里面摆着六张矮几,几上摆满了食物,三十多个男人围绕着矮几席地而坐,见锡安进来,哗啦啦全站起身来。

哇哦,看来这些人对锡安还不是一般的尊敬呢!倪叛挑起眉,跟他来到最里边的一张只有雅各和米亚、扫罗三人的矮几前,刚刚坐稳,就见锡安双手交叉置于心口略下方,阖上眼,嘴唇翕动,再看别人,包括小雅各,也俱是一样的动作,随即反应过来——他们在做谢饭祷告。

无论是基督教还是犹太教,倪叛都是不信的,不过眼下这种情形,不装状样子好象有点说不过去,当即也拢手阖眼,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便算完事了。

睁开眼,见锡安他们也完成了祷告,就小声问道:“可以吃了么?”

“可以了。”锡安说。

“可是,”倪叛冲着矮几摊摊手,“用什么?”

锡安瞥了她两眼,神情很是古怪,须臾,缓缓伸出手,抓起几上的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嚼了几下,然后咽了下去,说:“用手。”

雅各“啃哧啃哧”的闷笑起来,倪叛窘的面色绯红,含糊了几句便一把抓过面包堵住了自己的嘴。

与此同时,众人见锡安已经进食,也纷纷动手吃了起来。

在古代,商队进行长途旅行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在沙漠之中,所带食物和水都必须经过精确的计算,带的少固然不行,带的过多也会拖慢行程,而行程时间,又是重中之重。所以,此番交易,锡安所带的全是男人,一来是为了确保货物安全,二来是为了确保行动速度。

然而,没有女人,就意味着没有人做饭,所以这满满一矮几的食物,看上去热热闹闹、丰盛的紧,其实都是些干货:面包干、牛肉干、咸菜干……唯一一样算是新鲜食品的,就是四根绿绿的、萝卜似的东西。

不对……倪叛一边啃着牛肉一边偷偷的打量着那东西:不是萝卜,那么,会是什么呢?

因为有了一次丢人的经历,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不耻下问”了。正在心底猜测那究竟是什么时,忽见雅各拍拍手,又摸了摸肚子,满足的叹道:“吃的好饱哦……啊,今天的饭后水果看起来很可口诶,我要吃两根!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哦!”

说着,一手一个抓起那东西,放到嘴里“嘎崩嘎崩”的嚼着。

哦?是水果!倪叛见他吃的那么高兴,终于也忍不住了,拿起来一尝,脸部肌肉顿时抽动起来——这、这、这怎么可能?这东西竟然是莴苣!莴苣啊!

天呐,打死她也不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人把莴苣当水果!

“怎么了?”注意到她脸色异常,锡安问。

倪叛费了很大劲把那口莴苣“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勉强挤出个笑脸说:“没事。”

看的出来,他们都很喜欢吃这种“水果”,那么她就不必把“莴苣是给兔子吃的东西”这一从小就有的认知告诉他了。她是客人,不能这么没礼貌。

但是,但是……因为连嚼都没嚼,那口莴苣好象在喉咙里卡住了,一阵阵叫人作呕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口腔、鼻翼……完了!她不会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吐吧……她用颤抖的手抓起杯子,仰脖子把整整一杯水都灌了下去……呼,下去了,总算把那口莴苣冲下去了。但是……它怎么办?

她看着手里只咬了一口、还剩下半尺多长的绿色怪物,脸部肌肉再次开始扭曲。

锡安淡淡的看了她一会:“不喜欢吃?”

“那个,也没有啦,只是……”倪叛支吾着。

“给我吧。”锡安不待她说完便从她手里拿走了那根莴苣。

哦,感谢你!真的,锡安,我太感动了!倪叛如释重负,用满怀感恩的眼光看着他,浑没注意旁边的人都傻掉了,而其中又以雅各的表情最为夸张。

他举着根莴苣,大张着嘴巴,眼睛瞪的滴溜滚圆,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

“干什么?”锡安的目光在四周轻轻一扫,“都吃饱了?”

“轰”,众人纷纷重新埋头进食,只有几个离的比较远的,才敢偶尔抬头往他这边瞄几眼,只是窥视的对象已换成他身边的倪叛。

“咳咳。”雅各忽然清清嗓子说,“锡安,这水果……我是说这莴苣,莴苣哦……真的很好吃。你看,我吃了两根,这里还剩一根,扫罗吃了米亚就吃不着,米亚吃了扫罗就没的吃了……”他罗嗦了半天,终于说出重点:“你看是不是把你这根让给他们?”

嘿!这死小孩!自己吃了两根还好意思叫人家别吃了,真是自私,自私死了!倪叛瞪了他一眼,正想叫锡安别听他的,不料他居然忙不迭的就把那根莴苣扔回盘子里,连声说:“好好,那就给他们吧!”

现在,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过来——锡安,也不喜欢吃莴苣。甚至,从来不吃。

怪不得他们这桌坐了五个人却只放了四根莴苣。倪叛恍然大悟,一种得遇知己之感顿时油然而生,眉飞色舞的一拍锡安的肩膀,笑道:“原来你也不喜欢吃这种只有兔子才吃的东西,我也是耶!”

话音刚落,赫然发现帐篷里的人全都抬起头来,有的手里正拿着莴苣,有的嘴里正嚼着莴苣,每一个都在瞪着她,每一个都……不是兔子。

第四节

蠢!怎一个蠢字了得!

倪叛把自己重重的往床上一摔,“呼”的用单子蒙住头。

你怎么了?你那脑袋瓜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她恶狠狠的问自己:这里是古埃及,是五千年前,莴苣是很受大众欢迎的东西,你不能入乡随俗也就算了,为什么不学学林黛玉进贾府,“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好,就算你不怕“被人耻笑了去”,那你也别乱得罪人啊!

啊——郁闷!郁闷死了!

她觉得喘不过气,于是又把单子从脸上拉了下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帐篷顶发起怔来。不知不觉间,刚才在河边发生的那一幕浮现眼前——

去洗脸的她,碰见了扫罗。原来他只是从来不洗澡而已,但脸却还是要洗的。既然碰上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打了个招呼……谁知道!他居然把脸一绷,丢下一句“人的话我们兔子听不懂”,就带着满脸水渍、昂着头走了。

希伯来人最重名誉、自尊感极强,很显然,因为中午的冒失,倪叛已经得罪了相当一部分人。幸好,锡安并不在内。

想到这一点,倪叛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但她仍然不能原谅自己。她素来反感没有口德的人,自己却犯了这种错,这实在令她感到很难过。

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的心态感到迷惑和……害怕。

从小到大,因为背负着倪双阳的女儿这一特殊身份,她的一言一行都十分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为自己和父亲蒙羞。她那与身俱来的顽劣和叛逆,被她深深的压制在细胞核深处,不让它们有一丝迸发的可能。可是,自从锡安开口把她留下后,她发现自己的心在蓦然落定的同时,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就像一个被重负压制已久的人突然卸下满身负担,就会因为太过轻松而手舞足蹈一样,她性格中的顽劣面似乎正在蠢蠢欲动。她真不知道,这样下去,她究竟会变得不再像自己,还是……越来越像真正的自己?

唉……她缓缓的从肺里呼出一口气:别想了,如果你的改变真是因为认识了他,那么,离开他后这种改变就会停止了,不是么?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待很久,你还担心什么?

这个想法叫她的气息更是不顺畅,勉强在床上躺了一会,终于大口喘着气坐了起来,下意识的走到门口,刚掀开门帘,就看见了锡安。

四目相对,彼此都是一怔。然后,他就微笑起来:“睡不着?”

“嗯。”她点点头,“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