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连忙摆正身子,撕下纸张无声粉碎。众人交耳落实细节间,突然听到顾翊冷淡地问:“在座的有没有网游高手?”

总裁何出此言?面面相觑,脑袋转动一周,众人还是面面相觑,不敢轻易下论断。

顾翊轻声:“不要担心,我是询问网游细节。”

既然无试探之意,一名宣传部精英微微探出身子,自我介绍:“顾总,我是宣传部技术工程师韩功,有五年下班网游厮杀历史。”

顾翊看向脸形清瘦的男人,吩咐:“韩工和银光稍等,其余的人可以散会。”

众人鱼贯而出,奔赴各自岗位,凌艺雅最后步出,回视一眼,轻轻带上厚实大门。

“韩工,有一款游戏,里面有坐标1031、742的海2东罅沟,还有两根冰刺坐落在冰川5层,能不能查出是什么名字?”

“请稍等。”韩功打开手提,切换界面,点击搜索,过了几分钟后得出结果:“是翼神公司出产的《天外封神》。”

顾翊起身走了过来,低头查看网页一眼,笑了起来:“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单生意接得果然好。”

银光和韩功互相眼神交流,对于冷面老总突绽笑颜,除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揣测还有一丝为翼神宣传的担忧。

太不正常了。顾总很少笑得这么开心。

顾翊抬头扫视两人,又说:“今晚我请韩工吃饭,晚餐时还想进一步了解这款网游。”

韩功得令告辞走出,银光接着禀告:“少爷,刚才开会我就没谈私事,你吩咐我的事情目前还在调查中。”

顾翊点头,忧深不语。银光又问:“少爷单独给明珠开的私人宣传,这周还继续吗?”

顾翊徐徐坐下,仿佛一座冰川坍塌的过程,淡淡说道:“不必,已经达到目的了。”

银光躬身请示,顾翊看向落日,英俊的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两年来冷双成守诺不见,我不知道如何自然地出现在她面前,只得期盼用这幅画吸引她注意力,为了能让她有可能看得见,我在双休娱乐版块上加大宣传,无非是想大家知道有这场画展,她果然来了,我刚和她见过面,不过她对我很冷淡。”

银光看着顾翊明亮的容颜一点点沉入到黑暗里,适宜地没有说话。两人一坐一立,空旷豪华的会议厅里全是橘红柔辉、寂寞的倒影。过了会,顾翊率先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晚餐在洁净高档的法国餐厅进行,距离传媒总部仅一街之隔,低醇如酒的大提琴悠扬地浅奏,彬彬有礼的侍者穿插往来,韩功对着俊挺沉默的上司,有些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纯黑典雅的礼服愈发衬托出顾翊的冷漠,即使他不直视韩功,仅是啜饮香槟欣赏音乐,也无形给人一种疏离感。

韩功捏了捏刀叉,手心里汗津津一片,他偶尔看看冷淡如王子一样的男人,突然想起了封神中杀通关的BOSS。

偷偷咧咧嘴角,还未恢复严肃面容,BOSS的一双电眼就扫了过来:“请韩工说说这款游戏的具体情况,包括网管后台操作规律。”

韩功放下餐具,正襟而坐,一五一十和盘托出他知道的一切情况。

时间缓缓流逝,银台白烛、香雾渗透,餐厅里极为雅静。一位身材玲珑有致的长发美女款款走近,擦着餐桌软软站定:“顾总晚上好。”

顾翊抬头。凌艺雅穿着玫红色的香奈儿晚礼服,香肩秀身,亮丽抢眼。晶亮的眸子注视一眼顾翊面容后,微微退后抿唇说:“顾总,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韩功早已交代完毕,看见美女有难,忙不迭地站起身要告辞:“顾总,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顾翊颔首:“我已经有了一些改革方案,下次约韩工细谈。”

韩功一一和顾翊、凌艺雅招呼,离开餐厅。

“凌小姐,什么事?”顾翊上身仰靠椅背,退开与餐桌的距离,淡淡地望向她。凌艺雅眼波流转,微笑说:“爸爸明日五十大寿,我想邀请你参加家宴。”

“凌先生先前提拔过天成国际,我作为晚辈,理应拜寿。”顾翊起身,挥手召来侍者,口中极快说道:“明晚几点?”

“七时整,水榭洞天。”

“好。”

凌艺雅又跟了上去,轻轻说:“顾总现在能否赏脸去趟老街?我订购的太师椅已经到了,而你又对古董极在行,还得烦劳你帮我看看。”

顾翊止步,停顿一秒,回答:“好。”

打击

冷双成沿着长街慢慢走回公寓,胡乱吃了点东西,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很久。背投电视大大开着,超清晰地滚动播放广告和娱乐新闻,她眼珠子盯在上面,什么都没看进去,只记得一些眼花缭乱的色彩。

脸庞还残留着那五指微张的温度,似乎一直在淡淡拂过她的轮廓。

“顾翊。”她脱口而出这个名字,猛地抬起眼睑,长长的眼睫扫过一片冷光。“冷双成,你真是个蠢货。”暗骂自己一句,她意识开始回神,专注地看电视。

浏览广告捕捉其中精髓思想是冷双成多年保持的习惯,很少有人能这么耐心地坐着一天不动,单纯地看铺天盖地的广告,像阅读原文一样仔细。她刚好有这个耐心,而且碰到经典的,爱揣摩个中意味,乐此不疲。

比如她很喜欢看给珠宝做的广告,用语简洁而意蕴隽永:“开在时间里的花。”

屏幕上切换了窗口,萧从影的报道又雷打不动地出现在黄金收视期档。冷双成用根手指细细摩挲下唇底,凝神看了10分钟萧从影英俊的大头照,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哑然失笑。

天成传媒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他不遗余力地海爆二世祖花边新闻,肯定是想背后拿萧从影开刀。看看时间,已经到了8点,冷双成连忙把手机关掉,遥控电视转换海外频道。

《天涯海角》是介绍世界旅游风光栏目,很对她胃口,她有时候会八卦地想,什么时候能认识下这个栏目编辑就好了,感谢用电影形式展现她喜欢的地方啊!

很多美丽的风景一一从画面中走过,她神情专注,看得目不转睛。

服药后一夜酣眠无梦。第二天冷双成外出买回时代期刊和报纸,又坐在手提前查找了一些求职讯息。她的发展目标是广告业、电子业,找了一天,终于确定了几家公司,把个人资料从网上投递了过去。

简苍的嘱托她一直记得,为了照顾沙小弦,她只得改变去C城的计划,专程去爷爷呆过的南部城市寻求发展。沙小弦出狱后也会在那里。

简苍在遗书中交代过沙小弦的事情,由于处于自闭状态,她请冷双成以后多费心沙小弦的生活。并且她已安排好了一切,即使她死后,当地的图书馆也会按时邮寄各种资料给沙小弦,鼓励沙小弦在狱中继续学习。

冷双成知道沙小弦极有天赋,她服从了简苍的安排,在狱中自学营销学、安保业还有钢琴,钢琴是简苍坚持要求她学习的内容,目的是为了让她接受音乐艺术的感染和熏陶,遗书中还说沙小弦前后变化太大,对人对事非常冷漠。

冷双成读到这里时,深深地叹了口气。因缘际会之下,她已经没了自我抑郁的权力,因为还有一个比她更严重的沙小弦等着被照顾。简苍这样做,等于无意之中把她拽出了自怨自艾的情绪,给她一次全力以赴的理由。

晚上十点,秋夜远阔,天空中隐约闪烁几点寒星。冷双成关了电视,顺着客厅角落里的螺旋阶梯走上阁楼,仰倒在阁楼里的小床上,抬头看着玻璃顶上的夜空。

她的公寓位于顶层A室,她特地开凿了这个阁楼,就是为了看到外面的星星。看了有一会,星星的光辉暗淡下来,她渐渐闭上了眼睛。

同一片天空,城市的另一侧。

凌志云是政府专员,在朝在野都混得开,今晚他五十寿宴,府邸前的私家小车来往不绝,摆成了长龙阵。

顾翊携带白依依出席,两人在来宾中外形最为出色,很快吸引了不少注意力。顾翊和杨散点点头打过招呼,两人各自散在沙发里坐着,不紧不慢地应对众人。

白依依紧挨顾翊身侧,时不时地转头去看看杨散,有些疑惑地问顾翊:“翊,那位杨先生你认得吗?我看起来有些眼熟。”

顾翊见她挨得比较紧,不动声色地说:“去和他跳支舞,我为你引荐。”

白依依不愿起身,顾翊看了她一眼,她咬着红唇说:“好吧。”

俊男美女相携滑入舞池,顾翊冷淡地看着他们,置身事外。衣香鬓染、光色陆离,人流随乐翩翩起舞,大厅仿似世外桃源。

凌艺雅松开爸爸的手,穿过人流朝顾翊走来。走到沙发跟前,她俏皮地拈起礼服下摆,行了个屈膝礼:“顾总能赏脸吗?”

顾翊眼光透过她,看了下圆柱侧的凌专员,掏出震动的电话:“不好意思。”凌艺雅微微一笑,优雅起身,顾翊接着电话,在她的视线里走出雕花大门。

外面水色清幽,星光暗淡,一股股喷泉喷射汽雾,纷纷扬扬撒落琉璃水池。

水榭洞天。

顾翊仔细听着银光打来的电话:“少爷,冷小姐的资料已经汇齐,传送到你手机上。”

顾翊连忙挂断,翻阅手中功能多用的超薄手机。才翻开两页冷双成的消费记录,旁边就走过来一道深灰色身影,礼貌地站在他身侧招呼:“谢谢你了,顾先生。”

顾翊见是杨散,点头回应:“这边来吧,我刚好要抽支烟。”

两人徐步走向白色长廊,顾翊划开火柴点上烟,杨散看着片形火柴匣,打破僵局随口问:“顾先生不用打火机?”

“火柴干净,一次性的。”

杨散微动眉毛:“像是顾先生从商风格。”

“不是。”顾翊靠着廊柱,淡淡地吸口烟,“我用火柴是为了提醒自己,每划动一根,机会只有一次。”

杨散交握双手,站着没搭话。顾翊又冷淡地说:“我既然答应了你,作为合作伙伴,在你处理好白家事情之前,一定会好好照顾白小姐,你放心。”

“再次感谢顾先生对家妹的照顾。”杨散见顾翊心不在焉,欠了欠身子:“告辞。”

挺拔俊逸的身影缓缓融入夜色,形于外而敛于内,顾翊看着他背影,对他的认知始终不变:这人是个儒商,深沉内敛。白依依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他暗中从事打击报复白家的举动,却舍不得牵扯到一无所知的妹妹,转而将她托付给了自己,并允诺多注入10%资金给天成。

否则没了顾老爷子的福荫,他不会这么轻易地度过两年前为难期,一举打定江山。

只是这些事情必须瞒住所有人,包括白依依,要一直瞒到杨散掰倒白祖沙为止。

顾翊掏出手机,继续翻阅先前资料。越看到后面,他的脸色越冷。

冷双成两年前曾效力于康明股份下的一间小公司,后来借口业绩不佳自动离职。两年来一直为了冷木贤的肾病到处奔走,从南到北几乎求遍了医生,在照顾冷木贤期间,还时常见她抱送一名叫做简苍的女子前往医院就诊,风雨无阻。蓝天医行许多医师护士可以证实这两人的交情及人品。丁子健一年来多次探望冷木贤,冷双成患过轻微抑郁症,目前已趋康复。

一直以来是她一个人在独自支撑,既要照顾自己,又要照顾两名病人。

而且她还提出了售房申请,已经打算离开这个城市。

顾翊紧紧捏着手机,深靠在廊柱狠狠吐出一口烟,只觉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了干净。

不过两年,世界发生这么大变化。几个人相继死去,冷双成安静地活着。

喀嚓一声,心里凝固成川的骄傲已经坍塌了一角,顾翊低笑了起来。“我真他妈是个傻瓜,为了可怜的自尊,两年来只晓得找工作麻痹自己。难怪她这次见到我,眼里只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放手了。”

顾翊丢下烟,风一般卷向泊车区,开门、点火、打档,顺溜地扭头驶向单身公寓。路上霓虹灯千变万化,闪动一地的浮光掠影。他的眉目岿然沉寂,只稳稳地盯住前面,看准了一个方向。

单身公寓近在眼前,冷双成的寓所里没有一丁点光华。顾翊点开资料夹,翻出银光为他找来的电话号码,开始矢志不渝地拨打。

手机关机。转拨家居电话。

一声、两声……九声,没人接通。再拨,一遍,两遍……绝不松手。

仿似一个世纪之久,那边传来冷淡的声音:“你好。”

顾翊闭上了眼睛,仰倒在沙发靠背上,心里揪得紧。

“哪位?怎么不说话。”

顾翊缓缓吐出呼吸:“冷双成,是我,顾翊。”

电话里一片沉默,最后一句话都不说,切断了通话。

顾翊一拳击向玻璃,顾不上发疼的手,颤抖着继续拨打那个号码。这次电话响了好久,他都不记得是10分钟还是半个小时,只知道手指已经麻痹,点击重拨键不放。

唯一的希望啊!想到她不知什么时候会走,他连心都是抖的。

夜色深沉,世界逐渐沉睡。就在他忍不住要冲向十三层时,冷双成再次拿起了电话:“顾先生,望自重。”

“冷双成,你听我说,不要挂断电话!”顾翊着急地低喊起来,单手拧开安全带,走向车外,“我想见见你,你出来好吗?”

“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有话对你说……”

那边又是沉默,顾翊连忙说道:“我派银光调查过你,知道你这两年所有的事情。在电话里我不知道怎么说,你出来一下。”

“……”

“冷双成,你出来啊,你给我一次机会!”顾翊的尾音已经变得苍哑而急促。

“顾翊。”电话里突然传来冷双成清楚的呼唤,顾翊的脚步不由得一顿。“以后别再找我了……”

顾翊紧攥手机,一颗心逐渐下沉。冷双成不会突然喊他的名字,这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他很熟悉。

“我爱上了别人,顾翊。”

砰的一声,手机直接滑下手掌,跌在地上四分五裂。

爱上了谁?谁这两年在你身边?丁子健吗?

顾翊冰凉四顾,只看见公寓前一片黑暗。

钻戒

觥筹交错、灯光璀璨,凌府内仍是笙歌不断,一片繁荣胜景。

一曲舞毕,白依依回首寻找顾翊身影,微眯秀眸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本应是很显眼的目标,心里有些诧异。

太不正常了,顾翊即使对她疏远冷淡,也一定会安排交代好才告辞离去。她追问顾翊的随从,都得到了不知所踪的答案。

白依依摸出包包里的手机,开始拨打。先是通了,没人接听;再是占线,时间长达大半个小时;最后居然是盲音,嘟嘟声中透着一丝令她惊恐的茫然。

她隐隐约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一个人能让顾翊如此失措,如此不顾及场合。

冷双成。

这个名字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里。白依依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紧攥的手机,面色不愉。

凌艺雅细瞧着白依依面容,款款走到她跟前:“白小姐,一个人吗?”

白依依抬头微笑,笑容延至嘴角,掐了点凉薄之意:“是啊,凌小姐。”浏览一遍凌艺雅身上仙瑞限量款的晚礼服,语气轻快,仿似由衷赞美:“凌小姐今晚真是漂亮,光芒简直艳盖全场……”

凌艺雅脸色不变,保持微笑:“过奖。我过来是给白小姐打个招呼,没别的意思。”

白依依连忙起身,也拈起裙幅,盈盈施了一礼:“不甚荣幸。”

凌艺雅笑道:“可否让我尽地主之谊,派保镖送依依小姐回去?”

真是虚假。白依依长长的睫毛一抖,笑容散退,冷淡地对她说:“得了吧,凌艺雅,少装作一副体贴人的样子来博取大家好感,翊不在这里,你演戏没人看的!”

凌艺雅微笑不减,眼睛里映照着琉璃灯光,一闪一闪:“白小姐恐怕误会了,如果我要讨好人,应该是直接去讨好顾总,而并非是妹妹你啊!”

白依依脸有些白,哼了一声:“想说我什么都不是?恐怕你也想得太简单了。”

“看来白小姐对艺雅有成见。”凌艺雅笑眯眯地说,“如果艺雅惹得白小姐不愉快,艺雅马上告退。”说着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白依依心里愤愤然,不甘心地叫住了她:“我记得凌小姐上次问过戒指的事吧?”

凌艺雅回头,微笑看着白依依。

白依依慢慢坐了下来,语气里极为漫不经心:“翊手上佩戴的那枚戒指,eternalending永恒,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它是翊特地去找回来的。”

“这款钻戒出自WilliamJardine之手,威廉先生是英国皇家首席珠宝设计师,传闻有一次来到中国,一名中国女孩苦守他下榻的酒店,经过多天哀求,终于使他答应设计一枚独一无二的情人之戒……如你所见,就是这款eternalending。”

“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个中国女孩是谁,她叫冷双成,是翊的前女友,两人分手后,她典当了这枚钻戒,估计是想把两人关系撇个干净。翊无意中发现‘永恒’出现在拍卖会里,像是发了疯似的竞标,最后把它买了回来佩戴在自己手上,再也不取下来。”

白依依不紧不慢说完,紧盯凌艺雅的脸,凌艺雅微垂眼睫,听完呵呵一笑:“真是个令人感动的故事。”

“感动吗?”白依依自嘲笑笑,仿似梦呓一般,又轻轻说:“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更感动的故事,有兴趣听吗?”

“请。”

“翊贴身收藏一枚旧款手机,无论走到哪里总是保持待机状态,还时不时翻出来查看电池有没有满,有没有漏接的电话,我很好奇,就追问银光,问了十几次才得到这个结果——这个电话号码只有一个人知道,他两年来一直在等这个人打电话。”

凌艺雅听后又微微一笑:“感谢白小姐讲了两个这么好听的故事,只不过艺雅有些好奇,白小姐在讲述故事时又是什么心态呢?”

白依依攥起小包,优雅地扬起下巴,笑着说:“我只是觉得凌小姐应该知道,至于我的想法,那并不重要。”

凌艺雅撇了撇嘴角:“真是有趣……”转动眼睛看了看,朝白依依点点头:“杨先生好像在等你,一直在沙发那边看着我们,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白依依回头看了一眼,浅浅一笑:“原来是他,我这就过去。不过,凌小姐,和你谈话真是愉快。”说完转身就走,走向杨散时却萌生了一个念头:希望杨先生知道顾翊怎么了。

时间是9月19日晚11点20,顾翊并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但是他能感觉到全身冰凉,秋寒甚至透过了他的礼服,形成一层压抑的钝感紧贴在胸口。

两名女孩子嘻嘻哈哈捏着手机走过,借着蓝屏光亮,一个惊异地盯了他一眼,朝同伴说:“你看那帅哥,脸色这么难看……”

顾翊清醒了过来,低头看看模糊的地面,再环视四周,认清了方向。他当机立断走进电梯,直接上到十三层,先站在A、B两扇门户之间想了想,然后按响冷双成隔壁那户的门铃。

他耐心地按了三次,一个头发蓬乱的年轻男人探出身子,语气很冲:“干什么,大半夜的吵死人了……”

顾翊抿着嘴,微微低头躬身一礼,站直了才说:“敝姓顾,是隔壁冷小姐的男朋友,这是我的名片,这么晚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年轻人打量下顾翊的穿着,面色狐疑地接过名片看了眼,马上说道:“天成传媒顾翊,啊,我知道这个名字……”

“如果先生还有疑问,可以打背面的电话证实我的身份,就是要麻烦先生去转拨电话。”

年轻人咬断迟疑的口风,打开门:“有什么事吗?”

“冷双成正在生我气,坚决不给我开门。我想进去哄哄她,所以得借用下先生的阳台,从后面翻过去。”

那人呆了一呆:“好。”顾翊朗然走入,回头看了下他,又说:“如果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可以随时报警。”

都说到这个辈分上了,那人也显得不好意思,讪讪一笑:“哥……顾先生真会开玩笑,这边请。”

顾翊先小心拨过冷双成阳台上的花,再双手一撑,从遮阳板上利落跳进开放式阳台。隔壁那人看他身手敏捷,还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再也没个正经:“哥们身手不错,祝你泡妞成功。”

顾翊点点头,默默吐出一口气,摸索着玻璃橱窗旋钮,发现上锁后,掏出衬衫口袋里的珍藏手机,极快按下熟悉的号码数字。

阿弥陀佛,冷双成没有掐断电话线,空旷的大厅里一直传来回响。顾翊紧紧盯住撒了些微光的客厅,再次耐心地等冷双成来接电话。

他心里不断哀求。

灯光突然雪亮,穿着一套深蓝睡衣的冷双成出现在眼帘中,手掌蜷成了拳式搁在开关旁,神情极为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