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首肯。

事情得到进一步证实:法国意图开发的项目大,回报利润深远,对中商很有吸引力。政府招商部的徐老挤走凌志云,挖到一点内幕,声称这个价格差不多能让外国人满意。当然,这条有利的消息顾翊也承认是花了些手段得到的。

冷双成深觉自己是局外人,看不清商业竞争中的尔虞我诈。再三向顾翊追问,都得到笃定不移的答复。她摸摸头,总觉得有一些地方出乎意料:比如顾翊能猜到凌艺雅要报复,却听信徐老的话,后面不改动标底;康盛到底还是从利益出发,冒险采纳了凌艺雅的消息……

利欲熏心吗?

不知道,很有可能内中有曲折,可惜她现在头痛加深,想休息一会,照顾好身体后再理清纠乱。

“走吧。”冷双成一手按住鼻子,一手牵起顾翊,“我头晕,要睡了。”

这提议显然更中顾翊心怀。他反抓住她手腕,带了力:“总算安分了?以后不准说傻话、做傻事。”

“……什么跟什么……”她迟疑。

“第一,不准说死不死之类的。第二,不准拿身体不当回事。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

冷双成想着心事,没回答。顾翊猛然扯住她的发尾,凑近冷冰冰的嘴:“听到了没有?”

她痛得直跳:“OK!OK!”

争执

“天之恒工作室?你去那里做什么?”

竞价会后第四天,冷双成从早上6点起,就一直在顾翊面前走来走去。除了洗手间,他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像是落入陷阱的困兽。顾翊不看她,一切行动如常,到了最后,发现她泄了气坐在沙发上,才好笑地问了一句。

冷双成听后长了精神,一跃而起。几步跑到落地镜前,展开画报说:“怎么样,不错吧?汇集电子精英、网游高手的工作室,全部由自由工作者组成的,是‘翼神国际’的前半身。”

“喻恒的‘翼神’?”

“嗯。”

正在扣衬衣领的顾翊低下头,就着冷双成捧到胸前的手,看了一眼宣传画。“你想再回去——”他看看充满希望的眼睛,停顿下,还是给了一个肯定词,“工作?”

好歹没说她不务正业,冷双成松了口气:“《唐宋》还有最后一点编程问题,我想请他们诊断下。”

每天被他限足在家,在手提上鼓鼓捣捣网游开发,闷出了不少憋屈。想强行外出,身体状况不允非凡燕子购买许;被要求和他一起工作,她又不愿意。

“出去可以,要守规矩。”

顾翊抽出领带,示意她给他系上。冷双成放下画报,双手熟练地打活结,没有说话。他低下嘴在她耳边轻笑:“你鬼点子多,先要说好。”

冷双成帮他套好外套,仔细地一下一下扣好:“知道。不准私下见康盛,晚上八点门禁,更不准整晚不回……”

顾翊笑笑,亲了下她脸侧:“看你这样子,好像还有话要说?”

冷双成在他怀里抬头,微微仰视:“工作室办了九年,还是破破烂烂的格子间,资本家来点赞助吧?”

顾翊笑了起来:“那我的好处呢?”

她为他整理好了所有衣装,握着他袖口说:“你想要什么?我尽量做到。”熟悉的气息黏在一起,顾翊知道她的脾气,笑着指指脸颊。

冷双成看了他一眼,得到坚持的讯息,干脆地扑上去一阵湿吻。顾翊的脸饱受摧残,他一边躲避一边笑:“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她放下缠住他脖颈的手臂,转身嗒嗒嗒跑出去,过了会,拽个大帆布包在衣帽间门口露出半身说:“我都准备好了,先走了。”

顾翊看到她欢欣鼓舞的样子,觉得好笑:“等等,我送你去。”

天之恒工作室租借了公寓二层,挤在密密麻麻的街巷里很不起眼。顾翊把车子拐进去,花费了不少力气。冷双成闭着眼睛歪在后座,到了再也进不去的夹道,被颠簸的车座叫醒。“说了叫你别来吧。”她拍拍前座,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笑着说:“要不要上去再考察下?”

顾翊按住她后脑,多贴在嘴角几秒,笑:“不用了,我有这个自信。”实际上,里面混窝的几个人,他以后总能慢慢看到。

冷双成带着两百万的资本进驻工作间。在翼神打工的几个编程师她都认得,见到老熟人,彼此打个招呼,就投入了热火朝天的讨论:“King,你这路径不对。先把黑盒子打开。”

冷双成翻开本本,插好各种外接作用线,挠挠头:“怎么叫我King?”

韩功的徒弟阿起笑:“这里有个你的粉,每天要宣布一遍你以前的PK战绩,对你的剽悍作风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尊称你为King。”说完还意犹未尽:“要不叫你灭绝?”

冷双成脸红:“嗳嗳,别这样说,会误导小孩子。”

天之恒工作室里外共五间,闹闹杂杂有上十个年轻人,属于非营利性组织。下了班,志趣相投的伙伴凑到一起,敲敲键盘,为网游宣传MV配配音,缓解工作带来的压力。其中年龄最小的有23岁,叫安信,每天翘着一头短发、挂个包包飞快地跑来跑去,被大家当做开心果暖在手心。King这名字,也是她封称的,她最大特色,就是歪着头朝人笑,露出白白的牙齿:“阿起,时间到了!”

阿起从玻璃隔间走出来:“什么时间到了?”

安信抬腕看卡通表,笑眯眯:“还有20分你女友就来了,赶快做做俯卧撑。”

冷双成也好奇:“为什么先要做运动?”

安信依然笑眯眯:“锻炼肌肉,防止挨揍。”

冷双成了然。原来阿起的媳妇是个野蛮女友。刚开心地笑话了下阿起,又看见他紧张地拉住安信,不断地问:“我剪这个发型,会不会很难看?”

安信蹲在地上整理电线,忙得头都没回:“不会的,你的难看与发型无关。”

阿起气不过拍了一下她的卷毛,冷双成笑倒在沙发上。

安信抱住脑袋,回头一笑:“怎么样,去见丈母娘现在不紧张了吧?”

冷双成很喜欢这样的女孩。毫无做作,善良大方,就算外面阴沉着天,也打不败她脸上灿烂笑容。有时候瞌睡得迷迷糊糊,还能听见她开心的声音,潜意识里让人笑意不停。

“嗳——阮正楠,你猜对了三道题我才请你吃饭。”开心果安信又在打电话,重复“每日一推”的功课,对方据说是个大帅哥,两人在片场打虎时结成了铁关系。

冷双成偷偷微笑,果然听到了啼笑皆非的问题:“猪圈里的猪出来了,怎么办?猜一个歌星。”

那边不知回答了什么,让安信十分鄙夷:“是王力宏(望里哄)啊!你不是和他同个部门吗?这都不知道。”

“……”

“我再问你。猪圈里的猪又出来了,怎么办?”

冷双成也提起了兴趣,心里暗想。几秒后听到安信说:“韩红。”

“……”

“猪圈里的猪第3次出来了,怎么办?这次猜明星。”

冷双成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知道,我知道,是仔仔。”

安信压着卷翘的头发地走进来,电话已经挂断了:“King,吵醒你了吗?”

冷双成摇头,笑道:“安信,你总这样鬼马精灵打发人?”

安信将手机插进兜里,叉着腰歪头想了想:“你说哪里去了,一直是别人不理我,哪有我甩别人的份。”

语气虽然带着失恋的低落,明朗的脸却不见一点阴霾。冷双成看了失笑:“小丫头也伤春悲秋?”

安信挥挥手,好像赶走了不开心的事,突然凑过来坐下,兴致勃勃地问:“听说以前有块糖一直和你混一起……”

“你说的什么糖……”

安信呵呵笑:“牛皮糖小丁啊,像我一样,哈师傅您哈得很紧的!”

冷双成恍然:“丁子健?他哈电脑打游戏才是真的吧!”

安信习惯性地抓耳边翘翘的头发,囧着一张脸:“我在《飞仙》的网游论坛上碰到了他——他为了骂一个跳车的玩家,从封神跟到飞仙来了。我昨晚还和他聊过天。”

“小丁还是老样子?”

安信指指T恤上的喜羊羊,那是她标志性的图案:“比他快乐多了。说是得到了一大笔钱,以后可以混吃等死。”

冷双成惊异:“小丁很早就有父母遗产,五年来应该没花光……”

“不是这笔钱,好像是他转让了父亲的股份,得到较大的资金。”

冷双成十分震惊。丁父的股份在康明,隶属老功臣股东一类,而且独占余散股份大头,6%。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工作室最里间是个储藏室,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冷双成坐在木箱子上,静静地看着从窗格渗进的阳光。她思前想后半天,手心里全是汗。

记得那次追问小丁,顾翊到港旗是不是还有私事,他说没。后来碰到康盛陪她跑任务,看见了康明老大他就变得支支吾吾,她再次追问发生什么事,他还是不说。

没想到今天对一个局外人说了实话,康明的股份转出去了。

谁买的?买了难道是为了入股康明?

联想到顾翊前几天冷淡处置竞标失败的例子,她很不安。

冷双成捏着手机,掌心湿漉漉的。她低头想了最后几秒,拨出了电话。这个是新号,小丁不知道,开始两次都按照老脾气,他不接。可能是她矢志不渝地拨打,小丁被吵得不耐烦,接通了传来很大吼声:“哪位?哪位找?没事我宰了你!”

冷双成紧缩喉咙,压低声音:“小丁。”

模仿顾翊的声音很到位,小丁马上没了火气:“哦噢,是顾哥啊。找我什么事?”

冷双成琢磨着顾翊的语速与说辞:“上次叫你办的事做好了?”

“咳!授让书不是昨天就签了?你再等一天,派来拿的人肯定能送到你那边。”

虽然套出了猜想的答案,冷双成还是大吃一惊。如果是正当的商业买卖没必要暗地里操作,而且还瞒住她口风对得死紧。也就是说,顾翊很有可能在背后做了一些手脚,去对付……

康明。

她只能想到这个答案。吓出背后的冷汗。

继续以简短语句试探小丁,可惜小丁知道的事情也是大概:“其余的余散股份好收吧?凑足30%没?”

冷双成越听越心惊,什么时候顾翊要持股这多,竟然收集到大股东的份额?她低沉地“嗯”了一声,阖上手机。坐着推想半天,刚好又接到小春打来的电话:“双成,康老大刚出酒店,你可以去西顿等他。晚上那里他有场会餐。”

西顿沐浴着夕阳晚霞,格外光彩熠熠。冷双成坐在落地窗边,扭头看向余辉树影,耐心地等待康盛出来。自从康明净身出户,康盛对她实现全面封杀,不仅不接她着急询问的电话,而且有意回避一些场所。

这次是为了与法商合作,他携内部人员飞驻北部,两头赶赴着工作。今天诸多疑问堵在心里,她很想从他那里得到有效讯息,去理清这几天的焦虑。

康盛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利落的正装依然雅致不减,像他那样的人,走到哪里似乎都能吸引注意力,相对坐着且衣装普通的冷双成,他的耀眼使得他忽视了角落。

冷双成站起身,扬手示意。康盛看到她,没有一点踌躇,大步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而且是孤身一人。

冷双成忍住心底的急切,先和他寒暄了几句。很快,话题就被她引入了正轨:“康盛,这几天在忙些什么?工作上轻松吗?”

康盛直视她,笑了笑:“是很忙,在怪我不见你?”

“不是。你有你的立场,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冷双成语锋一转,再次续接话题:“两头飞,工作是很累。”

康盛稍微隔离桌子,视线穿过她身后,轻忽地笑起来:“看来你很好奇我在做什么,好吧,我就跟你说一说,满足下你的打探。”

冷双成低下眉眼,仔细听。这些消息属于内幕,如果她去探小春,行为显得不光彩。所以她索性询问当事人。

“这次融资分成的项目大,康明投入初期启动资金后,不得不提前考虑后面要承担的风险和续出。为了确保后进资金持续平衡供给,我找了两位合伙人,准确地说,就是转出康明部分股份,抵押他们的投资贷款。”

冷双成心惊,脱口而出:“谁?”

“杨散和萧从影。”

冷双成下意识在桌底握紧双手,着急地问:“转让了多少,康盛?”

康盛面色沉顿:“杨先生划去12%,萧先生接下其余的8%。”

冷双成听了,努力控制脸颊的僵硬,试着温和地笑:“不会从你控股的52%抽出来的吧?”

“是我的股份,别人的不能动。股份转让往往有很大风险,会引起最终控股人的变动。”

“你知道还冒险!”冷双成忍不住喊叫出声。

康盛叹口气,显然也明白个中利害:“我没办法,冷双成。这么大的项目落到我面前,我肯定要放手一搏。冒险也好,激进也好,总之康明的未来都压在这次合作上。”

冷双成隐隐约约组合了一些不安因素的联系。从话谈里她可以推断出,康盛还不知道除了那20%,顾翊收购了余散股份的事,目前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投资项目及预后风险上。

眼前迷雾好像清退了不少,渐渐露出事件的轮廓。虽不能从康盛身上得到最后的论断,冷双成还是压住了不安,没惊动康盛。

“那就先预祝康盛事业丰收。”她笑得温和。

康盛微低眉峰,双眼凝聚在餐巾上,淡淡一笑:“感情上也不差,我快订婚了。”

这算得上惊天大新闻,不过短短半月,人、事尽是变迁。冷双成不由得哑然:“平时没听到一丝风声……不知未婚妻是哪位?”

康盛不抬起眼睛,继续淡然:“说实在话,我也想避开沙小姐的追求,趁杨美一直在身边帮我,干脆先把她定下来。”

冷双成说不出话,也不能再说话,要不后面很危险。康盛对爱情的态度她始料未及,这么急切地避开沙宝,同样令她大吃一惊。

“……这里面有没有……杨先生要求你的成分?”她说得小心翼翼。

康盛笑:“作为有意发展的合作人,让杨先生爽快点头,排除他的后顾之忧,是我力不容辞的责任。”

冷双成不再问,沉吟。康盛又说:“还想知道什么,冷双成?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凌艺雅告密……”

“告密电话是彭远明接进来的,他给电话录了音。仔细分析了凌艺雅报出的各项数据,他认为真实可信。我采纳他的建议,利用这次不光彩的泄底,打败了天成。”

康盛一气说完,神情坦荡:“我承认这次赢得便利,你是来追究我的责任吗?”

冷双成连忙摆手:“不,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她拉过装着手提的包,背好,向他告辞:“多年的交情,至少算得上是君子朋友。以后见了面,希望还能打个招呼。”

康盛回以微笑,坐着没动。人影渐去,他终于抬起眼睛,目视她出门。

两人如同背向而行的两极,越来越远。

晚八点。

天成总部灯火辉煌,抬头望去,高楼巍峨,光影连天接近。冷双成打过顾府座机,得到顾翊没回去的口讯,只得动身来到天成。

康明的谜底,最终要靠顾翊解答,疑问拖得越久,越是让她头痛发裂。

没想到又发生小波折,和几年前硬闯天成一样不快。

底下总台的小姐礼貌地拦住冷双成,笑得职业化:“对不起小姐,你和顾总没预约,我不能放你上去。”

冷双成摸摸额头,到了晚上,总是有些烫。面对接待小姐不信任的目光,她耐心重申:“我是顾翊的家人,麻烦你再打电话请示下。”

其实顾翊和银光的手机没人接,她还抱着侥幸。总台小姐嘴角保持的笑快坍塌了,她转身拨弄一会,也不知道打没打电话,又回身正对冷双成:“对不起小姐,顾总正在开会,总秘说过没您这样的家人到访。”

冷双成把帆布包挂带斜转到身后,说了声“不好意思”,直接越过总台,朝电梯里走。接待小姐大声劝阻,招来了楼层保安,伸手想拉住她。冷双成扶着墙壁,回头气喘吁吁,颇为苍白无力:“各位不要动手。我有先天性的骨节综合症,碰一碰就会引起粉碎骨折。”

这话果然吓住了所有尾随追赶的人。她趁机闪进电梯,按下键,直达顶层。找了半天没发现会议室,她迎上一个鲜少的人影问:“请问顾翊在哪里?”

套装秘书上上下下打量她,经过催问,说出了答案:“30楼中央会厅。”

冷双成站在厅外等了很久,就算靠着墙壁都不能支撑她的重量,越到后面,她的神志越显涣散。她卸下电脑包,吸口气,推开沉实大门。

里面有张长拱形会桌,两边坐满了人,个个业界精英的打扮。顾翊位居最顶端,离她最远,但是脸上泄露的丁点诧异清楚地传达她眼里。

顾翊不动也不出声,一如既往的冷淡,厅内的人不明就里,片刻沉寂后,打算继续发言。距离最近的男士甚至回头询问了声:“小姐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里是会议室。”

冷双成贴在墙壁上蓄力,也没动:“不好意思。我想借顾总说句话。”

大厅光线明亮,顾翊的脸找不出一点缺陷和松动,他遥遥看过来,语声平缓:“你们先出去,给我十分钟。”

众人得到指示,鱼贯离开,最后的一位带紧门,隔断了一切外界杂音。冷双成对于顾翊的冷淡,心里自有论断,她摸着长桌边缘坐下,首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突然出现,又打断你的工作,我先道歉。”她重重加深后面三个字:“对不起。”

“还有呢?”顾翊坐着不动,眼里寒星闪烁,整个人显得遥远,无法企及。

冷双成最受不了他这凛然之姿,她咬牙回答:“不知道,你的规矩多,我头痛,记混了。”发现对面无动于衷,她就近抓起不知谁带进来的纯净水,一把丢了出去:“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水瓶并没有到达目的地。顾翊冷淡撇开嘴角,说道:“还有两瓶,就在你手臂后。”

冷双成靠进座椅里,盯住他:“没心思跟你扯。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打算入主康明?”

顾翊依旧不为之所动:“不管你要问我什么,原则性的东西不准跳过去。先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上——还有哪些地方你做得欠缺?”

他如此坚持,实属惯例。冷双成忍耐半天,又抓起一瓶水扔过去:“顾翊,你真是欠扁!”

顾翊站起来,走近了点,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长身直立:“这个距离差不多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冷双成气得冷笑:“要看我吐血你才高兴吧?我死了真的大快你心?”

顾翊猛然走过来,抓起她双臂,出力将她举到桌面放好。“说了不准谈死字,你犯了我的大忌。”他逼近他的脸,和坐在桌上的她平齐,冷意差不多要刺到她眼底。冷双成保持不动的姿势,看了他眼睛半天,才明白他一早就在生气,是在她出现之前。

“你为什么生气?”她推推他的怀抱,纹丝不动。

顾翊两手撑在桌面上,只用胸前狭小的空间限制她的肢体,紧绷的手臂传达出一股强悍,盯着她不说话。冷双成想了想,明白事出有因,挽住他的脖子,靠近他耳边说:“以后一定记住按时服药,回家休息,养好身体。”今天第一次外出,她忘记了必备的药物,兴冲冲跑到天之恒,还对他声称一切准备妥当。

而且,他比她更关心身体健康。

果然说对了答案。顾翊脸色稍霁,反手抱住她腰身,搂在了怀里。“说吧,今天做了哪些事,要我答应你什么。”聪明的人反应快,仅从她质问的一句,可以推断出很多东西。

“先放开我,有人看见不好。”

顾翊没放手:“门反锁的,外面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