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彤觉得她永远也不会习惯的,她总觉得疯子像一颗被掩埋起来的地雷一样,沉默着、压抑着、等待着,等待着爆炸的那一刻……

夏彤为自己的想法使劲摇摇头,她不敢在想下去,只觉得全身一阵阵的冷汗往外冒,夏彤拉着曲蔚然的手,神色害怕而又慌乱:“我害怕。”

曲蔚然安慰着握紧她的手,柔声安慰着:“乖,没事的。”

“可我就是很害怕。”夏彤上前紧紧抱住曲蔚然,“就是害怕。”

“不会有事的。”曲蔚然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柔声安慰。

不会有事的。

曲蔚然当时是那样安慰她的,夏彤相信了曲蔚然,就像往常那样,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于是,她强压下自己的恐慌与不安,用力地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那个疯子被锁着,他再也不能伤害曲蔚然了。所以,不会有事的。

其实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你越怕什么,什么就越来找你。

越期待什么,什么就总不会轻易发生,就好像老天让你出生,便是让你体会这世间的苦痛与磨难一般,不依不饶地让你无法逃避。

17岁那年夏天,夏彤终于凭自己的努力在高二分班考试时,以全年级第三十三名的成绩考进了理科重点班,那天,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她第一次证明了自己是个聪明孩子,至少,她的成绩单上再也不是红彤彤的一片了,当她把排名表和成绩单拿给父亲看的时候,那个对自己一向严苛疏远的男人,竟然也微微笑了起来,一边看着成绩单,一边点头:“嗯,不错,不错。”

连续的两个不错,便让夏彤心花怒放,她真的好高兴好高兴,那天父亲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顶:“还要继续努力,争取下次考得更好一点。”

“嗯!”夏彤低着头,鼻子微微有些酸,她第一次感觉到父亲那宽大粗糙的手竟然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厚实。

她忽然不恨爸爸了,一点也不恨了,原来,只要那么简单的动作和语言,便能消除她心中那多年的怨恨。原来,她从来没有恨过爸爸,从来没有。

那天,夏彤真的高兴坏了,一路小跑着去向曲蔚然报喜,她想告诉他,曲蔚然,我考进重点班了;她想告诉他,我们以后又能在一个教室了;她想告诉他,我和你一样,我一点也不恨我爸爸……一点也不。

她想,他一定会为她高兴吧,会揉着她的头发,露出倾城的笑颜,用好听的声音说:“啊,这样啊,真好。”

夏彤想着想着,脚步越发快了起来,欢快地蹦下楼梯,飞奔过小院,拐过走廊,不远处,便是曲蔚然的家,她开心地跑过去。忽然,可怕的尖叫声震破了她的耳膜,夏彤一听声音,是曲妈妈的声音,夏彤脸上的笑容立刻冷了下来,不安的预感猛烈地敲打着她的心脏,夏彤急急忙忙地推开门,刚进门,远远地就发现捆着疯子的房门大大地敞开着,疯子脚上和手上的铁链被扔在地上,那个被困了一年有余的疯子,像是刚得到自由的猛兽一般,疯狂地撕裂着眼前的活物……

曲蔚然的妈妈,全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疯子的手上拿着可怕的老虎钳,一下一下地捶着那个可怜的女人,老虎钳上沾满了鲜血……

曲妈妈睁着已经迷离的双眼,双手死死地抱住疯子的脚,虚弱地望着身后叫:“然然……然然……快跑,快跑……快跑……”

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轻,双手慢慢地垂了下来,再也没有了声音。

“妈!”曲蔚然的身影跃入眼前,他的身上也满是鲜血,他惨叫一声,对着疯子扑了上去,这一声,也叫醒了疯子,疯子抬起头,满眼血红地望向曲蔚然,挥舞着老虎钳一下就将他打倒在地,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夏彤尖叫一声,疯了似的扑过去,抬手就将她在客厅抱起的青花瓶砸在疯子头上,可花瓶碎了一地,疯子像是不疼不痒一般,猛地转过头来,一双通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夏彤!一向柔弱的夏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毫不退缩地又扑了上去,使劲地抱着疯子的胳膊,又是拉扯又是撕咬,拼了命一样地拦着他,不让他靠近曲蔚然:“曲蔚然,你快跑,快跑啊!”

夏彤大声叫着,可发了狂的精神病人力气是那么的大,他一只手就把夏彤掀翻在地上,地上的花瓶碎片划破夏彤的后背、手臂、小腿,鲜血瞬间从各个伤口中流了出来,夏彤疼得爬不起来,眼见疯子压了上来,粗暴的拳头和着沉重的老虎钳毫不留情地敲了下来,夏彤抬着胳膊挡着,骨头断裂的声音,无边无际的疼痛,让她哭喊了起来,这一刻,她觉得,她真的会被打死!

这时候,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带着坚定的决绝,紧紧地握着残破却锋利无比的花瓶碎片,猛地伸到男人的脖子前面,用力地在疯子脖子上一拉!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夏彤仿佛听见肉被拉开的声音,疯子的身子僵住,头一歪,鲜血猛地喷射出来……

那血直直地喷在夏彤脸上,夏彤吓得尖叫:“啊啊啊啊啊!!!!”

身上的男人,痛苦地捂着脖子,猛然倒地,他身后,一个美丽的少年,手中紧紧地握着花瓶碎片,因为用力过猛,碎片的另一头刺穿了他的手心,鲜血顺着修长的手指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着,他垂着眼睛,一眼的黑暗与空洞……

疯子趴在夏彤身上,嘴唇用力地张合着,夏彤吓得用断掉的手臂使劲地推着身上的疯子,一边推一边尖叫着,视线一片鲜红色,血蔓延了整个世界,夏彤失去意识时,最后看见的,好像是曲蔚然那……默默流泪的脸……

第十六章 曲蔚然,你哭一下好不好

再次醒来的时候,夏彤是被活生生地疼醒的,她用力地皱眉,全身就像被人折断了,又拼接起来一般的疼痛。夏彤迷茫地睁开眼睛,雪白的墙壁,陌生的环境,她想起身,抬抬手,两只手臂都疼得动不了,眼睛向下看了看,雪白的石膏将两只手臂都包裹了起来。

“来……咳咳。”长时间没喝水的喉咙,干得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夏彤舔舔嘴角,使劲地咽了下口水,再次用干哑的嗓音叫:“来人啊,有没有人?”

没一会儿,一个面相慈祥的大妈出现在夏彤眼前,低着头望着她:“丫头,怎么了?”

“阿姨,我好渴。”夏彤痛苦地望着大妈。

“渴啊?”大妈点点头,转身倒了一杯水,喂夏彤喝下。

夏彤咕噜咕噜一会儿就将一杯水喝了个干净,大妈好心地问:“还要不?”

夏彤点了点头,大妈扶她坐好,转身又去倒了一杯水,夏彤一边喝,一边打量着房间,这里是医院的病房,大妈穿着睡衣,头发散乱,应该也是住院的病人,啊!曲蔚然呢!?

曲蔚然怎么样了?夏彤一想到他,心里就猛地一抽,慌张地看着四周,到处看着:“阿姨,阿姨,你有没有看见曲蔚然?”

“曲蔚然是谁啊?”

“就是,就是,一个男生,很漂亮的男生。他也受伤了,他没和我一起送进医院吗?还有他妈妈,还有……咳咳咳咳。”

“丫头,你别急,慢慢说。”大妈伸手拍着夏彤的背,思索了一会儿问,“你是说和你一起被送进医院的那些人啊?”

夏彤使劲点点头。

大妈有些怜惜地看着她问:“他们是你什么人啊?你家里人吗?”

夏彤摇摇头:“不是的,是我邻居。”

“哦。”大妈好像放心了一般,退后两步,坐在对面的病床上说,“和你一起送进医院的有三个人吧,两个大人都死了。那个女的,听说没到医院就死了,那个男的,喉咙给割了,那个血流的哟,一路都是,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最后还是死了。”

夏彤一听这话,心都凉了,眼神特别无助地望着大妈:“那……那个男孩呢?他怎么样了?”

“那个小男孩受伤也挺重的,头上、手上都是血,听说缝了十几针呢。”

“他在哪?”夏彤急着去找他,挣扎着就想下床,大妈连忙上来拦住她,“哎哟,你别乱动,他在医院,住在A区的病房,门口还有**看着呢,据说谁也不让进。”

“**!?为什么!**为什么要看着他!”夏彤激动地从床上下来了,她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找曲蔚然!现在!马上!立刻!

“哎哎,你别激动。丫头别起来,你都躺三天了。”大妈焦急地想扶起夏彤。“看吧,叫你别起来,跌着了吧。哎,你手别用劲,你骨头断啦!”

就在这时候,严蕊提着一大袋子东西走进病房,看见倒在地上的夏彤,连忙跑过去,用力地抱起她:“你个白痴,在干什么?”

“严蕊。”夏彤抬起脸,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净是因为疼痛冒出的冷汗,她双眼通红地望着严蕊说,“严蕊,怎么办啊?”

“曲蔚然怎么办啊?”夏彤急得哭了出来,严蕊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给她擦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哎,你别哭,没事儿。”

“曲蔚然那算是正当防卫,不会被判刑的。”

夏彤低着头,小声地抽泣着:“我知道。”

“我知道那是正当防卫。”

“可是,可是即使法院不判他的刑,那他自己呢?”

“他自己,他自己……他自己的心里有多难受啊。”

夏彤哭得泣不成声:“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他妈妈,你不知道他有多渴望疯子的病能好。”

“他忍耐这么久,坚持这么久……到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就想当一个好孩子。”

严蕊想不出话来安慰她,只能抬手轻轻抱了抱她,低声叹气。

夏彤忽然抬头:“严蕊,我想去找曲蔚然。你让我去找他吧,我看不见他,担心得都快疯了。”

“好好好。”严蕊受不了夏彤的哭求,硬着头皮答应,“不过你得先吃点东西,不然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我可不背你。”

“我吃,我吃。”只要能快点见到曲蔚然,让她吃什么都行。

夏彤吃了严蕊送来的食物,第一次,她吃不出食物的味道,第一次,她觉得吃饭是件很麻烦、很浪费时间的事。

一个小时后,严蕊带着夏彤来到A区病房,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守在病房门口,严蕊对值班警察说明来意后,警察摇着头,不让她们进去。两人求了一会儿,值班警察让她们等一下,走进病房,过了一会儿,病房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作了自我介绍,他是专门负责这个案件的邵警官,邵警官望着打着石膏的夏彤说:“你是当事人夏彤吧?”

“对。”

“我刚还想去你病房找你呢,来了也好,你跟我过来作下笔录。”

“是。”夏彤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跟在邵警官身后,邵警官带她到一个没人的房间,房间里有六张空病床。

“坐。”邵警官挑了中间的床铺坐下,指着对面的床铺让夏彤坐。

夏彤僵硬地走过去,坐下。

邵警官拿了一叠纸,坐在夏彤对面,趴在床头柜上写着什么,夏彤看了一眼,纸上写着“询问记录”四个大字,邵警官在询问记录上写着时间、地点,他一边写一边说:“你别紧张,邵叔叔就问你几个问题啊,你老实回答就行了。”

夏彤睁着大眼睛,使劲地点头。

“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是那个疯子。”

“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邻居。”

“当天为什么要到他家去?”

“我去找曲蔚然玩。”

“疯子是曲蔚然杀的吗?”

“他不是故意的!那个疯子先打死了他的妈妈,还想打死我,当时曲蔚然是为了制止疯子打死我,才用玻璃扎了他的。”

邵警官一直埋头写着,他又接着问了很多当时的情况,夏彤都一一回答了,询问结束后,他让夏彤在笔录上签名,按手印,夏彤很辛苦地用断手完成了这个任务。

“警察叔叔,”夏彤小心地叫了声整理资料的邵JIN官,“那个,曲蔚然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有事啊?”

邵警官抬起头来,轻轻地皱起眉头道:“他的问题很严重。”

“严重?”夏彤激动地站起来,“怎么会严重呢?他不是故意sha人的,真不是!”

“他的问题是他不肯配合调查!”邵警官打断夏彤的话道,“从把他抓来,他就一句话也不说,问什么都不说。他这样不配合,我们jin方没办法帮他。”

夏彤急红了眼:“警察叔叔,你让我见见他吧,我来劝他,我劝他配合你们!”

“你是这个案件的当事人,按规定,你们是不可以见面的。”**想了想说,“不过考虑到这个案子的特殊性,也不是不能见,不过你要记住不能说关于案件的事情,不能串供,知道吗?”

“嗯!”夏彤使劲点头,“我保证不会的。”

“行。”警察整理好资料,“我带你去见他。”

“谢谢警察叔叔。”

夏彤跟在警察后面,小步跑着,因为她的双手都打了石膏,跑起来的姿势古怪得好笑,夏彤一出病房,严蕊就走上来问:“怎么样?”

夏彤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状况。

严蕊安慰地拍拍她的脑袋:“我刚给我爸打电话了,放心吧,曲蔚然绝对没事的。”

“嗯。”夏彤望着前方的病房门,呆呆地点点头,她没听到严蕊说什么,她现在的眼睛、耳朵、心,都飞过那道房门,望向病房里的那个人。

邵警官打开病房门,对夏彤招招手,夏彤用她可笑的步伐跑过去。

“给你20分钟。”邵警官说。

夏彤点头,笔直地从他身边穿过……

夏彤走进去,房间里一片阴暗,窗外明亮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连一丝也照不进来,宽敞的病房里只放着一张病床,夏彤往里走了几步,侧着身子想关上房门,却被邵**阻止:“你们的对话必须在我的jian视之下。”

夏彤没有反抗,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往病房里走。

一步,一步,沉重的脚步声在病房里响着,病床上的人好像睡着了一样,一丝反应也没有。夏彤越是接近他,心里越是难受,她轻轻地咬着嘴唇,缓慢地走到他面前。

可他侧着身子,将脸埋在松软的被子里,只有几缕黑色的头发露在外面。

他总是这样,一伤心难过了,就将自己整个地包起来,深怕别人看见,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担心。

“曲蔚然……”夏彤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轻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等了半晌,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曲蔚然。”夏彤又叫了一声,可房间里还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夏彤低下头,忍不住哭了,她看着曲蔚然那蜷缩在被子里的单薄身子,她多么想伸开双手去抱抱他,可是她的双手都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连动也动不了。

她知道他醒着,他只是不想从被子里出来,他只是不想睁开眼睛去看这个世界,他觉得累了、疼了,他受不了。她多想开口去安慰她,可是从小就口拙的她想不出任何安慰话。从嘴里出去的声音,不是破碎的哭泣声,便是心疼地叫着他的名字……

她真的好没用,她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到……

夏彤站在曲蔚然的床边,双手可笑地抱在胸前,懊恼又无助地低着头,小声地哭着。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一直蜷缩着的人缓缓地动了动,夏彤一愣,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见曲蔚然伸出缠着绷带的手,将被子扯开,苍白俊美的面容露了出来。他没戴眼镜,抬起眼看向她的时候,微微地眯了眯眼,额头上的绷带渗出暗红色的血迹,他张了张嘴,干燥到裂开的嘴唇,缓缓地渗出血丝。

“别哭了,”曲蔚然淡淡地说,“我又没死。”

“对不起……”夏彤小声道歉。

曲蔚然没说话,房间里,又是一片寂静。

曲蔚然抬起眼,默默地看着夏彤打着石膏的手臂,抬手用包着绷带的手磨蹭着石膏,轻声问:“还疼吗?”

夏彤使劲地摇头:“不疼!一点也不疼。”

“骗人,一定很疼。”曲蔚然虽然在和夏彤说话,可眼睛却没有望着她,空洞的眼神像是透过夏彤的手臂看向更远的地方,他一边机械地磨蹭着夏彤的手臂,一边呢喃着,“一定很疼,一定很疼……”

夏彤猛地用力想抬起手臂,可带来的却是钻心的疼痛,夏彤没办法,整个身子扑到曲蔚然身上,用力地压着他,想给他温暖,想给他拥抱,她一直在他耳边重复着:“曲蔚然!我真的不疼。真的,真的不疼,一点也不疼,不骗你,真的不疼……”

夏彤半个身子压在曲蔚然身上,用蹩脚的谎话安慰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沾在曲蔚然的脸颊上、脖颈上,冰冰凉的一片。

曲蔚然空洞的眼神慢慢回过神来,身上的重量与耳边吵闹的哭声将他从噩梦般的回忆里拽了出来。他抬头,直直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冰凉僵硬的身体像是感觉到夏彤身上的温度一般,慢慢地苏醒过来,他缓缓地抬起双手,用力地抱住夏彤,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尽管她身上的石膏压住了他的伤口,尽管他的手心的伤口又变得鲜血淋淋,可他依然没有放手,他紧紧地闭着双眼,似乎在这个充满疼痛的拥抱中,得到了小小的温暖与安慰。

病房外面,一直站在门口的邵**微微叹了口气,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怜悯,抬起手,轻轻将病房的门带上。

过了二十几分钟,夏彤双眼又红又肿地从病房里出来,邵**问:“怎么样?”

夏彤抬起脸,感激地望着他笑笑:“嗯,曲蔚然说他会好好合作的。”

邵**点头:“哦,不错啊,谢谢你。”

“哪里,是我该谢谢你才对。”夏彤连忙鞠躬道谢,她一直以为**都蛮凶的,没想到嗯邵**这么亲切。

邵**笑笑:“你先回病房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