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捂着鼻子踮着脚,客厅沙发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一堆衣服,把沙发就地掩埋,门廊上几双鞋子横七竖八,桌上还有没收拾掉的外卖碗碟,味道都开始发嗖了。

阿娇捏着鼻子往后退一步,楚服虽然不在了,但陶俑侍女还在,她抖出她那一排陶俑侍女,让她们赶紧打扫卫生。

房间里要好的多,但也一样邋遢,现在已经秋天了,项云黩还盖着去年冬天的被子。

阿娇打开阳台窗,让秋天的风和阳光透进来,一转身看见阳台的角落里有一盆长条仙人掌盆栽。

看上去十分眼熟,她盯着这东西看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是她放学后在校门口买的,买的时候是个巴掌大的圆球。

买回来她就扔在一边,再也没管过,走的时候只有这个盆栽没带走,现在已经长成长条了。

真丑…

阿娇伸着指头戳一戳长条仙人掌,眼睛一红,有点想哭,项云黩连自己都养得马马虎虎的,可这个盆栽却从小盆换成了大盆。

要是她不回来,她留给项云黩的就只有这么一盆仙人掌。

阿娇立刻撸起袖子,决定当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还要点上一桌子热腾腾的外卖,等男朋友下班回家。

*****

项云黩恍恍惚惚回去,对小周几个说:“姜宸留下,我们继续办案。”

姜宸欲言又止,江萌是早产,他应该留下,可他们本来人手就不够,一下去掉俩,就更忙活了。

项云黩拍拍他的肩膀,他终于回过神来:“你陪着吧,别有负担。”

把手里的烟塞给姜宸,姜宸知道项云黩最近抽烟是越来越厉害了,还想劝,谁知道项云黩把烟塞给他,从他口袋里摸了两根棒棒糖。

江萌是意外怀上的,姜宸来不及戒烟,江萌整个孕期,他都在戒烟中,口袋里揣两根棒棒糖已经是习惯了。

项云黩把糖塞进嘴里,招呼小周:“行了,走吧。”

小周跟姜宸说:“项队…好像不太一样了。”

一看姜宸,根本就没听他说话,眼巴巴盯着产房,拍拍他的肩:“走了,是干女儿还是干儿子,你记得说一声啊。”

明明大家都熬了两夜,但整个下午项云黩就跟吃了仙丹似的,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小周和胖子都惊了:“照这个速度,咱们马上就能找着嫌疑人了吧。”

华灯初上,阿娇终于把项云黩这只五年单身狗的窝给打扫干净了,电锅里热着米饭,桌上还有叫好的炒菜。

阿娇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薯片,等项云黩回家,在汉宫里最想干的就是这件事了。

过了五年,电视剧剧集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阿娇已经能看半集猜半集,她现在是享受大于实际,“咔嚓咔嚓”嚼得正香,听见门锁的响动。

她一下跳起来,刚要喊项云黩的名字,就想起项云黩把钥匙给了她,哪来的钥匙再开门呢?

阿娇给自己施了个障眼法,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来闯空门了。

白美兰一把推开门,一只手抱着狗,背着身往里走,嚷嚷一声:“妈妈回来了。”

她在门口就看见门缝里透出亮光来,还以为儿子在家呢,结果没人应声,一回头就站住了。

窗明几净,屋里还有饭菜香,电视机还开着,白美兰把狗往地上一搁,绕着屋子找了一圈,儿子不在。

她挑挑眉毛,拿出手机给项云黩打电话。

那边隔了一会才接起来,白美兰这回是突击回国,她都等了五年了,儿子的记忆明明没恢复,可是就不肯找女朋友。

他五年前就是一块老菜皮了,现在菜皮里的水分更少,再等下去就要变成菜皮中的木乃伊了,怎么还能等!

她这回全面发动江城的关系网,替她打听谁家有没结婚的女孩子,年龄大一点也不要紧,毕竟儿子都已经三十三了。

打算过年的时候按着项云黩的头,老老实实的给她去相亲!

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儿子有情况,屋里一尘不染,沙发上摆着靠垫,柜子里塞满了吃的喝的。

白美兰一边摸着乖乖的毛,一边给儿子打电话:“儿子啊,妈妈到了。”

“对呀,到家了呀。”

“干嘛提前告诉你啦,你还要来接机啊,妈妈又不是走不动。”

项云黩在电话里的声音越是紧张,白美兰就越是悠闲,还故意逗儿子玩:“干嘛,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啦,你藏人啦?”

项云黩松一口气,阿娇肯定是躲起来了,要是没躲起来,现在白美兰就不是这个语气。

“没有,等我回来再说吧。”项云黩匆匆挂了电话。

白美兰看看挂断的手机,一伸手,从茶几下面掏出满满两个箱子,一箱薯片虾条,一箱饼干糖果。

还要说没有呢,这要说家里没个女人,谁相信啊。

白美兰打电话时候,阿娇盯着那只圆滚滚的,几乎都要看不见脚的白球看。

毛球转了个身,“汪”了一下,露出箍在屁股上的亮片小裙子,就是柳万青变出来代替胡瑶的那只狗。

五年不见,它已经彻底是个球了。

白美兰打完电话,长长吁了口气,儿子可算是苦尽甘来了,人往沙发上一靠,拍拍腿:“乖乖,来,奶奶这里来。”

门口蹲着的小圆球,颠颠跑过来,举着爪子想跳到白美兰腿上,半天也没跳起来,实在太肥了。

白美兰伸手一捞,把乖乖捞到腿上,摸着它的毛:“乖乖呀,你爸爸终于要找新妈妈了,我们不是不想你妈妈了,但爸爸也不能单身吧。”

阿娇怔怔站在那儿,一动都不动。

白美兰还在絮叨,阿娇是好,她也忘不了,可再好,那也已经不在了,人总得往前看吧,要不然儿子一点异常都没有,她还以为他想起来了呢。

“乖乖,明天跟奶奶去拜菩萨,跟你妈妈说一声。”

白美兰给阿娇点了一盏常明灯,人虽然不在国内,但灯一直在通玄寺里,逢年过节,还要给寺里添香油,让大师傅多看着点。

偶尔拍来的视频,看见那盏灯的火苗那么旺,心里也想,也许阿娇还在什么地方,但五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妈妈就是在天上,也会保佑你爸爸的,保佑他下半辈子不要孤苦伶仃。”

阿娇吸吸鼻子,她坐到白美兰身边,悄悄答应她了。

项云黩赶回来,家里只有白美兰在,他还以为是妈妈收拾的房间,在屋里四处看,都没看见阿娇。

阿娇凑到他耳边:“项云黩,我在呢。”

项云黩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他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妈,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回来了。”

白美兰哼一声:“我要是打了招呼,是不是就见不到人了?”

她刚刚深入仔细地想了一下,这屋子现在的品味跟阿娇那时候差不多,儿子的口味很单一,可能又喜欢上了一个跟阿娇性格差不多的女孩子。

这样也很好,他喜欢就好。

“小姑娘多大啦?哪里人啊?你们是不是住在一起啦?”

项云黩一路都没想好要怎么跟妈妈说阿娇的事,她突然不见,又突然出现,两人还没串过供,只好先装傻。

白美兰盯着儿子,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但这可难不倒白美兰,她对儿子招招手:“来,你过来。”

项云黩跟在妈妈身后上楼梯,打开房门,走到阳台。

他沙发上堆着的衣服全都洗干净了挂在阳台上,挂得满满的,项云黩继续装傻:“还给我洗衣服了。”

白美兰哼哼一声,一把掀开项云黩的薄外套,指着后面那件蕾丝吊带睡裙:“那这个也是你的衣服喽?”

“你遮哪里啊?前半边还是后半边啊?”

小小一条蕾丝吊带裙,全片都是细蕾丝,穿在身上若隐若现,这是阿娇翻杂志找出来最性感的一款。

穿这个的模特还贴了胸片呢,她不贴胸片,她要看项云黩喷鼻血。

可没想到,先被白美兰看见了。

阿娇捂住脸,缩在项云黩的身后,从白美兰看不见的角度,伸出小手扯扯他的衣角。

项云黩呆站着,一时反应不过来,又控制不住去想,阿娇穿上这件衣服,是什么样子的,他觉得他得吸口气,平复一下。

白美兰眉开眼笑,对儿子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说:“懂的,懂的,妈妈又不是老古板,什么时候带人来见见我啊?”

她箱子里原来准备给相亲女孩的礼物,现在可以全部给准儿媳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美兰: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项云黩:没换人,还是那个儿媳妇

番外明天见

番外天天见~

啾咪哒!

兔子妖和小剧本

阿娇今天投胎了吗

怀愫/文

白美兰胳膊下夹着白毛狗, 整个人都沉浸在儿子终于走向新生活的喜悦中。

一路往门口走一路笑,还时不时回头瞥儿子两眼:“妈妈走了哦, 你好好谈, 快点安排我们见面。”

高高兴兴出门去了,关上门还摸了一把乖乖的狗头,长长吁出一口气,这下好,这下她就完全放心了。

门一关,阿娇就出现在项云黩身后, 她伸手从背后抱住他,把头蹭在他宽阔的背上, 嗅一嗅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嗯…还是有点臭…

项云黩也知道自己身的味道不好闻,他已经快三天没回家了,扒拉开她的手:“我先去洗澡。”

阿娇就像一条小尾巴, 紧紧跟在项云黩身后。

项云黩在进浴室之前, 回头笑问她:“还跟?”

阿娇点一下头,虽然在梦中是神魂结合, 那也是真实发生过的, 按他们的亲密尺度来算,她可以看他洗澡。

阿娇理直气壮,项云黩却有些遮掩, 想把她从浴室里推出去,直到阿娇伸手去扒项云黩的衣服,他这才慌了。

伸起胳膊挡着, 不让阿娇看。

他越是不让看,阿娇就越是要看,两只手揪着他T恤下摆不下,脸都鼓起来了,最后项云黩重重叹了口气,把手抬起来,放弃了抵抗。

阿娇得意地笑了一下,正要掀开他的衣服,眼睛就被捂住了。

项云黩用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几步抱到床边,吻住她的眼睛,又从眼睛,吻到鼻尖,最后是嘴唇,温热的鼻息喷得阿娇直痒痒:“项云黩,你耍赖!”

梦中的吻跟现实中的吻是不同的,唇与舌的触感要更激烈,项云黩吻一会就停一会,放她喘口气。

阿娇享受的眯着眼睛,舌尖发麻,脑袋晕晕的,整个人都软了。

项云黩收起攻势:“我去洗澡,你等我一会儿。”

阿娇感觉自己被软绵绵的被子裹了起来,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她用舌头抵着上颚,咂咂舌头,是草莓味的,他刚刚肯定吃草莓棒棒糖了。

倏地一下想起来了,他身上肯定有秘密。

阿娇从被子里挣扎起来,项云黩把她整个裹起来了,她挣扎了好一会儿,头发都乱了,好不容易才爬出来。

踮着脚溜到浴室门边,轻悄悄的把门打开,走到浴缸前,一把掀开浴帘。

项云黩猛然回头,再想掩盖已经来不及了,阿娇盯着他背上老长老长的一道刀疤,几乎从左肩胛骨一直延伸到右腰上。

项云黩站在花洒下,热水顺着他的肩颈往下淌,滑过那道刀疤,他转过身来,可转过身也一样有伤疤。

是个圆形的伤口,伤疤不大,但看上去很深。

阿娇伸手要去碰,项云黩缩了一下,好像她指尖能碰疼他似的。

阿娇抬起脸来,眼中泪水氤氲,明明梦里面还没有的,她一张嘴,声音都在哭:“这是怎么弄的?”

“就是追嫌疑人,嫌疑人手里拿了个改锥。”

猛扎上来,挨了一下,伤口是不大,但流了很多血。

项云黩不好意思告诉阿娇,有一段时间他能频繁的梦见她,当然是那种激情缠绵的梦,那段时间他不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都好了很多。

但突然间,他就连梦都不再作了。

他不敢吃药,怕吃了药更不作梦。

那是项云黩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阿娇迈进浴缸,项云黩怕她摔倒,紧紧扶住她,她终于亲口告诉他:“你不是在作梦,是我用了怀梦草,夜夜都来见你,可那灵草太难找了,用完了,就没有了。”

热水打湿她的裙子,红裙紧紧贴在身上,她仰起脸,乌发沾在脸上,玉白的脸上浮现红晕,她还能记起他们每个夜晚是怎么做的。

每一夜她都是倦极而眠,再醒来就又回到汉宫中。

再后来宫们都只在外殿侍候,薄汗总会沾被上,每夜被子上总有水气。

项云黩几乎是在阿娇说出口的同时,就有了反应。

不是他一个人的梦,他们确实在梦里做了。

他喘息一声,反手关掉花洒,两只手缓缓提起阿娇身上那件湿哒哒的裙子,浸湿的衣裙滑过她的腿,腰,和肩胛,刮得羊脂肌肤一阵战栗。

项云黩直直盯着阿娇的眼睛,目光胶着。

他浑身都湿透了,短发滴着水,她也一样。

项云黩想到她准备的那件蕾丝吊带裙,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任何道具。

梦中项云黩无比肆意,他以为那是他私密的梦,无人会闯入,也无人会知晓。

于是他强势,霸道地掠夺、攫取、侵占。

挑动一切让她享受,也自我享受,但没想到,这最私密的梦,是他们俩人一起做的。

阿娇又被抱到软被上,她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张开,为他。

项云黩从不磨蹭,他一向是直入主题的,但这一次没有,他放慢了步伐。

轻轻吻她一下,含住她呼出的温热气息,他们终于可以慢慢品尝这一刻了。

阿娇这才知道项云黩一直以为那些夜仅仅只是作梦,她撑住项云黩的肩膀,反身将他扑倒:“你累了,睡。”

她一压上来,项云黩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他松开手,摊开身体躺在床上,用一种幽暗、隐忍,却又充满鼓励的目光望向她。

阿娇大胆尝试,像是包容一块坚冰,但这冰又是热的,在微微融化。

项云黩任由她尝试,他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累,等到时机差不多时,将她整个团在怀里,掌握主动。

阿娇缩成一团,暖洋洋睡在被子里,脸上带着两团红晕,她是被手机铃声响醒的。

伸出手摸索,眯起眼睛一看,屏幕跳着一张白色狐狸狗的照片,这是阿娇特意替胡瑶存的,她接起电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