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乐敏感的听出了阿娇话中没有把这次巫蛊当作要命的大事,睁大了眼睛道:“母后,这次时间真的会过去吗?”

  阿娇笑道:“自然,你要相信父皇和母后啊!”

  刘乐想想道:“嗯,我相信,母后。”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那我能去找父皇道歉吗,我,我误会了,父皇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阿娇摸摸她的头,道:“你父皇最喜欢你了,那让人传话再去见你父皇吧,你父皇如今很忙。”

  “诺。那母后休息吧,我带玙儿出去看看弟弟妹妹。”

  等刘乐和刘玙出去了之后,阿娇一下子就沉下了脸。

  楚云噗通跪下请罪,道:“都是婢子大意了,让有些小蹄子敢在公主耳边嚼舌根子,请中宫责罚。”

  阿娇沉声道:“楚姑姑,孩子是我的命,责罚我暂时留着,你先去处理这些事情,处理好了就将功折罪。”

  “诺。”楚云到。心中气狠了:刚刚她还在中宫面前夸口了,马上就被打脸了,看她怎么收拾她们?

  瑞紫看着楚云的背影,道:“中宫,楚姑姑最近是太累了。”

  阿娇道:“知道,你多去帮帮她,她年纪也大了,精力自然是有限的。”

  “诺。”

  “其他的事情按照计划准备。”

  瑞紫脸色半分没有变,道:“诺。”然后又问:“义和公主那边有侍医传来消息道他观军臣单于面色,只怕也就这半年的时间了。义和公主有些意动,想提前解决伊稚邪。”

  “好,叫义和公主保重好自己,不可冒险,伊稚邪那是枭雄。”

  军臣单于和伊稚邪对上了,才是最好的。于单,就从后世了解来看,实在不是伊稚邪的对手。而军臣单于通知匈奴这么久,她可不相信他对自己的身体不清楚,对伊稚邪的野心不清楚。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军臣单于会为了所谓的匈奴大业,否定于单。或者为了保住于单,而和伊稚邪达成协议。后世可没有少这样的猜测。

  “诺。”

  突然阿娇灵光一闪,可随即怎么想也就想不起来了,只好放弃,道:“你自己也多注意身体。“

  瑞紫还是那个声调,道:“诺。”

  阿娇无法,道:”去看看乐乐他们姐弟几个吧,让江姑姑请一下脉。“江氏如今是寸步不离龙凤胎。

  “诺。”

  “唔,叫瑞雪做些陛下和玙儿喜爱吃的膳食,一会宣室殿来接玙儿的时候带过去。”

  瑞紫答应以后就快速下去吩咐了,然后又快速回到内室立在阿娇身边。

  阿娇无奈,叫她休息她嘴上答应着,却半分不离,只好由着她了。刘玙很快就来告辞了,眼中依依不舍。

  阿娇也是心酸,但还是笑道:“玙儿,好好听你父皇的话,不懂就多看多听,注意自己的身体。”

  “诺。母后也多多保重。”

  刘玙走后,阿娇又安顿好刘乐和龙凤胎,才松了一口气。

  江氏过来请完脉之后,道:“中宫,您的身体好多了,恶露也排的差不多,但还是要忌激烈的情绪。”

  阿娇笑道:“放心,我不会做不利己的事情,孩子还小呢。”而她年纪已经大了,只能努力的养好身体,看着孩子健康的长大。

  江氏笑道:“都是婢子瞎操心了。”听到巫蛊的事情后,她都慌乱了,可中宫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子,说知道了。

  第171章 悔不当初

  江氏暗道:这等心性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自然也就不会那么容易被算计的,她是赌对了。

  早在很早以前,就有人对她和她儿子许以高官厚禄来拉拢她,但一来她儿子在堂邑侯府,她可不相信随便的人都能伸进大长公主的府中;二来馆陶公主帮她报了仇,做人忘恩负义是要不得的;三来阿娇实在和她的眼缘,赏罚分明,意志坚定,有生之年能效力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尤其是进了宫,她还千方百计找来上古医书,让她提高自己的医术。

  对她来说,儿子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医书。而这两样,都不要她操心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至于高官厚禄,她更希望孩子平安健康。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她虽然不是士,但是却也是懂得做人道理的,要是背叛中宫,她就是畜生不如了。

  阿娇笑着说:“江姑姑,你还得多操心,孩子们年纪小,容易受风。”

  “诺。中宫放心,婢子一直看着呢。”

  阿娇又看了一会书,就躺下闭上了眼睛,如今她最主要的任务是尽快恢复身体。

  宣室殿中,刘彻尝着阿娇送来的膳食,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看着刘玙在旁边和杨得意说起他母后多好,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给他,又训了哪些话?

  本来心情尚好的刘彻立即感到不舒服,这么多天没有见阿娇,难道她都没有话传出来?恨不得立即到椒房殿,但是看着张汤刚刚又递上来的供词,心情更是恶劣了。

  先前的供词还算是公正的,但被阿娇扔出椒房殿之后,又来隐晦的告状,他没有理,再呈上来的供词就彻底有了针对性。

  原本张远是一个好的,他推荐的亲弟弟张汤做官,宣室奏对之后,他倒是很欣赏张汤的直言敢谏。进入廷尉府之后,审案子总能符合他的心意,所以对他很是器重。

  这次巫蛊案才想着让他来做,谁知竟敢对阿娇不敬不管是什么缘由,没由得让他一个皇帝去迁就。

  于是很快做了决定:“此次巫蛊案,着赵禹辅助。”

  赵禹,是绛侯周亚夫的属官,一个偶然的机会,刘彻看到了他写的文章文笔犀利,寓意深刻,认为在当时很少有人及得上他,大为赏识,便让赵禹担任御史,后又升至太中大夫,让他同廷尉张汤一同负责制定国家法律。

  此人廉洁,又和张汤关系很微妙,可以说是处于竞争的地位,所以有他在,刘彻就不用担心,调查的结果会一边倒,而连真正的真相边都没有摸得。

  或者他不愿意去摸?刘彻低着头吃着美味的膳食,心中却在冷笑:他还没有死呢,就敢对他有异心?

  而张府中,张远也在训斥张汤:“你怎么如此糊涂?陛下什么意思,我不相信你真的猜不出来,为何要和陛下作对?你不想要命了?”

  张汤眼睛都红了,道:“我和椒房殿已经不死不休了,即使猜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要送命,还不如搏一把。”

  那人也说如果这次让椒房殿失宠甚至废后,那他就没有了拦路虎,说不定三公也不在话下,还能心想事成。

  原本他是想按照陛下的心思来的,想着至少椒房殿看着他在巫蛊中的表现,能够和解。谁知却直接被扔出来了,这已经能够表明陈阿娇的态度了,她是不会放过他的。

  张远语塞了,其实张汤和椒房殿如此的局面最先却是因为董偃。董偃因为和人发生口角,还把人打伤,苦主找到了廷尉府。

  张汤年轻时嫉恶如仇,董偃名声又向来不好,于是只是问了几句,就将董偃打了十棍。谁知这次竟然不是董偃的错,而是那个勋贵公子说起堂邑侯府中事,被董偃听到,自然直接开打。

  馆陶公主无理都能跋扈三分,更何况有理?但幸好当今陛下登基,馆陶公主有了顾虑,只是让人训斥他,并让他给董偃道歉就算完事了。

  可让他一个堂堂大臣给面首道歉,他怎么肯?于是梁子就这么结下了。陛下被窦太皇太后夺权,他一度以为自己会被下狱,但却只是被解职,后来才知道陛下压下去了。

  尽管那人对他说,她也是出了力的,但是他最认的还是陛下。不过至少那人比馆陶公主母女好多了。陈阿娇可是什么都不问,直接叫人打他出去呢,可见心中早就记恨他许久了。

  想到这里,他对着兄长一字一句的说:“大兄,您说我可有别的路可走?”

  张远叹了一口气,道:“不如我从中调和,你对董郎君当面道一个歉意,那件事的确是你不对,后来对上更多是因为朝政。皇后殿下能够坐稳椒房殿这么多年,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

  “大兄,您是没有见到过皇后殿下对我的态度,那绝对是想弄死我,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张远看着张汤这么顽固不化,也恼怒了,道:“那你说怎么办?陛下的心意可是能违逆的?你是真不想要命了?”

  张汤道:“陛下只是被蒙骗了,只要皇后不是皇后了,那她们就不能把我怎么样了。至于太子殿下,陛下正式春秋鼎盛呢。”

  张远听着他连这话也说出来了,一巴掌打过去,道:“我看你是魔障了,是被谁蛊惑了?说!”

  对自己自小抚养长大的张汤,他自是清楚的。张汤轴是轴,现在也过了一拍脑袋就发热的时候,剩下的就是被人蛊惑了。

  他不由得后悔,让张汤太早进入官场,以致于经不起诱惑,也后悔太早放手,如今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他竟半分不知。

  张汤偏过头,起身道:“大兄,巫蛊本来就是大事,自先秦,牵扯到巫蛊,还没有能够全身而退的,尤其还有其他让椒房绝对翻不了身的证据,你且等着,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的。面首都能活的好好的,我为什么不能活?不过最近陛下只怕对我很是不满,一定会派人来牵制我的,所以为防万一,大兄和我暂时就不要往来了。”

  说完转身就走。

  张远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听张汤的口气,这事已经不是小范围的事件了,等越挖越深,那时只怕会扯起不逊于谋逆的大案了。当今陛下是个多么狠心绝情的人,他是一清二楚的,而他心中唯一的温情只怕只有皇后殿下了。

  张汤这纯粹是找死啊!可是远离朝堂十几年了,他却没有半点办法,张汤又铁了心,早知道就让他先游历一番,开阔一下心胸,以不至于心眼如此小,胆子却如此大。

  悲从心来,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张汤听到哭声,脚步顿了顿,却随即大踏步的走出了张远府。开弓的箭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回到府中,果然接到了赵禹辅助的圣旨。恭敬的接过之后,对传旨寺人道:“臣这就将所有案卷抄送赵大人一份,以供他查阅。”

  传旨寺人目的达到,张汤从来又自认为廉洁奉公,也就是说没有油水,所以他也不多说话,直接走人。

  就他看来,张汤这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皇后殿下和太子殿下发落呢。嗬,还和他端九卿的架子呢。

  张汤目色深沉的看着寺人离去之后,静静的整理起案卷起来。

  翌日,阿娇就知晓了宣室殿传出了旨意,楚云喜道:“这下子好了,有了赵大人,张汤就不敢胡作非为了。”

  赵禹是周亚夫的下属,而周亚夫的女儿周洲嫁给了窦明渊,可以说是陈阿娇这一系了。

  阿娇只是点点头,道:“可查到张汤私底下可有和平阳侯府接触?”

  楚云摇摇头道:“并无,两者甚至几乎没有什么联系。”

  阿娇看着窗外,暗道:难道她把方向弄错了?张汤幕后之人并不是平阳公主,是其他的人?这世变数太多了。可是想了好久,却不得要领。

  只好道:“那就继续盯着。”

  “诺。中宫,已经过了一日了,廷尉府早上开始一直在用大刑,只怕有人撑不住胡说八道了。”楚云面色非常不好,这张汤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阿娇嗤笑一声,道:“随他,本宫就看看他的本事。”前世是她糊涂才着了道,今世她就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的表演吧。

  不过想想又道:“楚姑姑,一会乐乐要去宣室殿,你照顾她一起去。”刘彻早上就叫杨得意亲自过来传了口谕,宣刘乐觐见。

  “诺。中宫,可要婢子去见赵大人一趟?”好不容易能出去,自是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阿娇道:“不用,赵禹要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陛下也不会用他的。”而且只怕昨日圣旨下了之后,已经有人提点过了。

  第172章 结案呈词

  在宣室殿中,刘乐很是爽快的道了歉,道:“父皇,女儿错怪父皇了,还请父皇原谅。”

  刘彻摸摸她的头,安抚道:“父皇永远不会生乐乐的气。”

  刘乐一听,自然是高兴万分,和刘彻、刘玙叽叽喳喳说着这几日的事情。

  正在宣室殿其乐融融的时候,寺人来报张汤求陛见。

  刘乐哼了一声,道:“父皇,女儿就先告退了。”

  刘彻笑道:“你很忙吗?不忙就坐下来听听。”阿娇给了三天时间到了,张汤肯定会拿出东西出来的。

  果然,张汤在拜见完之后,直接拱手道:“回禀陛下,如今所有的供词都臣已经记录在案,还请陛下过目,并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赵禹却在旁边道:“回禀陛下,臣不同意张大人的说法,此次供词臣认为并不是最后结词,而是一个新的阶段,需要臣等更加详细的追查?”

  张汤道:“禀陛下,臣认为供词及证人都确凿,是可以结案的。”

  刘彻摆摆手,翻起了整理好的供词。翻完一卷,就让刘玙去看,刘乐也凑过去,再看到瑞文竟然认罪,道自己是被皇后指使的,是为了造成皇后被陷害,嫁祸于皇太后和平阳公主,以让陛下彻底远离两个亲人。

  刘乐只看到前面一段,直接怒了,刚想说这是胡说八道的,刘玙一下子扯住她,低声道:“阿姐,一面之词而已,父皇自有决断。”

  刘乐看看威严的宣室殿,这是个温暖的椒房殿不同的地方,让她甚至有些害怕。于是沉下心来继续看。

  瑞文道巫蛊都是皇后要求她做出来的,却必须用不同的手法,巫蛊上的八子也是皇后亲口告知的。至于做巫蛊的原因,她也有自己的猜测,道是因为皇后想要做第二个吕后,因为皇后手中握有窦太皇太后的大部分势力,还有馆陶公主自己的,如今未央宫也被她经营得如铁桶一般,可以说她比吕后的权势也不差了。

  瑞文还供出了很多椒房殿埋在皇帝、皇太后、平阳公主及大部分勋贵身边的间者。张汤做注:皇后狼子野心。

  刘乐实在忍不住了,道:“胡说八道。”

  张汤看了一眼刘乐,对放翻完供词的刘乐道:“陛下,当今皇后如此行事,实在有吕氏的风范,为了大汉江山极,还请陛下早日决断。”

  刘彻看着赵禹,道:“赵卿,说说你的想法?”

  张汤见刘彻这态度明显偏向赵禹了,赵禹本就是派来和他作对的,问口供的时候一直和他顶杠。他想结词的时候,他却一直不同意,并不愿意署名。

  廷尉府正副主审态度不统一,那就无法结案,可是三天时间又到了,要是让陈阿娇翻身了,他一切都白费了。

  所以只能将所有的口供呈上,催促陛下决断。果然如他所想,陛下还是想要包庇陈皇后,这才让赵禹说话。

  他很想插嘴,可是看着陛下眼中的寒光,他又不敢造次,摸摸口袋,他才放下心来,不怕,他有杀手锏。

  赵禹道:“陛下,臣还是认为这些口供有陷害皇后的嫌疑,比如瑞文,是否可能被收买呢?瑞柳可没有任何的口供能够证明皇后殿下参与了其中,甚至皇后殿下本身就是受害人。即便退一万步讲,皇后殿下有此心思,可皇后殿下正怀着二皇子和公主,一个不小心那就是一尸两命,即使正如张大人曾加说过,这是算计好了份量,可是元宝树果子的药性有几人知道?是否有后遗症状?即使对大人没有害,那刚出生的孩子呢?皇后殿下是一个母亲,看她对太子殿下和长安公主殿下,就知道那是一位慈母。臣听闻,皇后殿下在有孕期间,因为侍医到胭脂水粉对孩子不好,就在孕期从不用,这些椒房殿的人都是可以证明。这样一个无比疼爱孩子的母亲,会为了陷害别人,而让自己的孩子受到未知的甚至有可能影响一声的伤害吗?臣是不信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陷害皇后殿下。至于巫蛊,那就更是目的昭然若揭了,皇后殿下对陛下之情深,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况陛下文治武功如上古三皇,且会出现吕氏乱臣贼子?臣相信皇后殿下不会如此看不清的。还请陛下再给臣等多些时间,详加追查,以求事实真相。”

  等他话音刚落,张汤立即道:“陛下,赵大人之言,毫无道理,都是猜测。皇后殿下是不是慈母且不论,但如今已经有长安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这位孩子,再多的孩子对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能够谋求更大的利益,牺牲几个孩子又能如何?要知道吕氏可是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刘玙突然道:“大胆,竟敢议论皇室。”吕氏的亲生儿子可是惠皇帝。

  刘彻垂下眼睑,默不作声。

  刘乐早就气炸了,冷笑道:“原先本宫听说张大人对母后不敬,还不相信,张大人可是九卿,大汉栋梁之材,怎么能如民间无知妇人一样不知礼仪呢?百闻不如一见,张大人连我刘姓先帝都敢议论,可见胆子就是大,本宫佩服得紧啊。”

  姐弟俩一唱一和中,就给张汤扣上了藐视皇族,非议先帝的帽子,这可是大不敬要杀头的大罪。

  张汤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感觉到寒毛直竖,他心中知道他小瞧了长安公主和太子殿下了,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普通还没有长大成人的孩子,能对他怎么样呢?等椒房殿被废后,他们也就是普通的庶子庶女了,根本不足为惧。

  尤其是如今长安公主据说和以前的堂邑翁主一样娇纵任性,想必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太子殿下才三岁,能知道什么?

  可今日这一番话下来,他本来激愤用来佐证陈阿娇的事例,直接变成了他的罪证。皇宫是世上最让人向往却也最复杂的地方,皇子皇女们哪有单纯的呢?

  心中一阵懊恼,陛下痛恨吕氏,不和他计较,但前提是别让人点破,如今还被太子殿下和长安公主直接点出了,刘姓皇室的尊严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廷尉能够承担的。

  所以他很快俯下身请罪,道:“请陛下恕罪,是臣思虑不周。臣只是想让陛下认清皇后真面目,以免吕氏之乱重现,祸害大汉江山。”

  刘彻面无表情,话里却是一片寒气,道:“张汤不敬先帝,除去官职,着廷尉发落。”

  张汤一抖,知道自己是彻底惹怒了天子,官职倒是无所谓,只怕是性命都堪忧。他使劲磕头道:“陛下,还请陛下开眼看看,您被蒙蔽了。臣这里有一份供词,证明皇后殿下根本是心怀二心,是想找审食其啊。”

  审食其是吕后的面首。这比喻直接让刘彻大怒,道:“张汤,朕还你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皇后是什么样的人,朕比你清楚。你竟敢构陷皇后,朕要看看你张家有多少脑袋?”

  张汤到了这个时候,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掏出一个竹简,道:“陛下,臣不怕死,臣只怕陛下被蒙蔽,张家其余的人与此无关,还请陛下恩典。”

  刘彻看也不看,道:“拉出去。”

  期门军顿时上来两个,张汤喊道:“陛下,臣不服,臣愿意和椒房殿当面对质,卫青贴身侍婢还在臣手上,陛下换来一问就知道了。而且这事不但是臣知晓,卫青那两个姐姐姐夫公孙贺大人、陈掌大人也是一清二楚的,陛下不相信可以换来问问。”

  公孙贺?陈掌?刘彻一听牵扯到了这两人,立即挥手道:“看住他。”期门军立即站在了张汤两旁。

  公孙贺是他准备重用的人,甚至是未来丞相的人选。陈掌是曲逆侯陈平的后人,也是一个他看好的人才,而这两个人竟然也卷入了其中?幕后之人下了很大一盘棋啊。

  刘彻掩饰住心中快要溢满的怒意和杀意,冷冷道:“去传卫家人、公孙贺和陈掌。”

  张汤死里逃生,一下子瘫倒在地,但很快就跪坐起来,只要这些人来了,他的转机也就到了。

  宣室殿如今一片肃杀的寂静,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刘乐也有些惴惴不安。

  刘玙拱手道:“父皇,阿姐有些不适,儿臣能先送阿姐回去?”

  刘彻看着刘乐苍白的脸,心中不忍,擦拭了一下她额头的冷汗,谁知却刘乐却瑟缩了一下,他收回手,点点头道:“也好,去吧。”

  刘玙示意楚云抱起刘乐,然后慢慢站起,对刘彻拱手告辞,走到张汤身边,他偏过头,竟然对着张汤微微一笑,张汤心中有些畏缩,太子殿下笑着竟然和刚刚陛下给他的感觉一样的。他压抑住想要后退的冲动,低下了头。

  第173章 最终目的

  谁知刘玙突然变脸,道:“张大人,想还母后对质?你的脸可真大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张汤本来心眼就小,自认才高八斗,即使比不上圣人,但是必定会一飞冲天的。尤其是被陛下看重之后,更是心气高了。

  几年君臣相得益彰,张汤也一路从小官吏做到了九卿的位置,要是找这个样子下去,三公也尤为不可。但却偏偏碰到了巫蛊案,涉及到了人还是不死不休的陈阿娇。

  但先前他是很内心是想和解的,毕竟如今椒房独宠,陛下的孩子也全部是皇后所生,说他真不打怵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对椒房殿众人并没有用大刑,要是陈阿娇知道了,应该能会意的。可是很多天过去了,椒房殿没有一人找他。

  他不得已亲自上门去,谁知直接被扔了出来。如今还被太子殿下记恨,要是以前他还存着只要陈阿娇被废即可,大汉皇后被废还没有能够翻身的,至于太子和公主,有一个被废的母亲,注定是新皇后的眼中钉,又能活多久?

  他到时就可以安睡了。但事情发展到如今竟然超出了他的想象,陛下没有半点发作的意思,原本以为封掉椒房殿之后,至少就是雷霆大怒。谁知期门军反而是来保护皇后的。

  如今还被一个太子殿下毫不客气的训斥,可以遇见要是这次没有彻底扳倒陈阿娇,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反正陛下对他已经失望,那么陈阿娇不倒,他也会被拿出来立威,既然都是死,索性就搏一把。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了,对着刘彻跪拜后,道:“回禀陛下,臣并不是估计针对皇后殿下,臣对事不对人。巫蛊乃是大害,高祖皇帝就曾严令禁止巫蛊。皇后殿下身边的尚宫楚云据臣了解是会巫术的,还请陛下明察。”

  刘彻挑起眉头,道:“可有证据?”

  张汤摇摇头,苦笑道:“目前人证和物证还不足,所以臣才想要楚姑姑前去配合一下,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但皇后殿下却是认为臣故意在找茬。”

  刘彻并不理他话里的眼药,眯着眼睛说:“证物不足,廷尉就要提审,这是何道理?大汉律例是这么做的吗?”

  张汤冷汗一下子下来了,他之所以被称为酷吏,就是因为只有有蛛丝马迹,绝对给人用刑让其招供。而他运气也不错,很多案件的确是通过他的一些直觉来找到犯案人的。

  以前刘彻不计较,并不代表他一直不计较。张汤这样的做法说好听一点是为了受害者,说不好听就是乱用职权。

  其实他一直都是游离在律法边缘。天子要是站在他一边,那他的行为就是合法的。可是天子开始追究,他可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