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皇后苦涩的笑了笑,“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气不过。”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更何况自己是皇帝的原配嫡妻,太子和十皇子的母亲。邱贵妃嚣张跋扈,自己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她竟想晋级皇贵妃,有册有宝,和皇后抗衡,真是不能忍。

章皇后虽然很难忍下这口气,却也知道,太子的话是对的。

“她的儿子们若不年幼封王,她若不妄想晋级所谓的皇贵妃,我便再忍耐些时日。”章皇后淡淡道。

邱氏,本来我是能容你在宫中善终的,可你这般挑衅于我,往后…除非皇帝能长生不老,否则,你总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

到时候,新帐老帐一起算!

章皇后肯暂时放过邱贵妃,裴家、林家却不肯。什么?把我家的人叫进宫,逼着许配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当裴家是什么,当林家是什么。

宫妃侥幸得了皇帝的宠爱,在后宫中嚣张些也便是了,横竖章皇后大度,不跟她一般见识。如今竟要插手朝臣的家务事,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林尚书专程求见皇帝,才说了两句,“□□皇帝遗命,后宫中哪怕是皇后之尊,止得治宫中嫔妇之事,即宫门之外,毫发事不得预焉…”皇帝就笑着打断他,“朕知道了,自有道理。”

林尚书还要再开口,皇帝命内侍拿了数匹苏州才进贡的丝绸,一箱辽东进贡的上好皮毛,“赏赐于卿。”不由分说,命内侍替林尚书拿上东西,送出去了。

“臣有话说。”林尚书被内侍撮弄出去,临到殿门口,还挣扎着回头。皇帝笑着摆摆手,内侍会意,一阵风似的拥着林尚书走了。

林尚书正直归正直,也是个有眼色的,皇帝存心糊弄过去,他会不知道么?内侍一过来,根本不等内侍用力,他就半推半就的出去了,不过装出幅委屈样子。

陛下,你的宠妃太不像话啦,好好管管!

皇帝见林尚书不情不愿的走了,哈哈大笑。老林还算识相的,虽是心中不平,也没过多纠缠,若是老裴在京…

皇帝想了想,老裴本就执拗,三个儿子八个孙子之后好容易有了一个宝贝小孙女,被邱氏这等凌逼,老裴大概会一连上七八道奏章,义正辞严要求惩治邱氏吧?

真那样,朕真是颜面尽失,颜面尽失。

皇帝赐了十万宝钞给裴二爷,以示恩宠。宝钞这个东西,因为朝廷只管发,却从不回收,简直跟废纸差不多,皇帝赐宝钞就是有个象征意义,一点实惠没有。裴二爷受了这个赏赐,啼笑皆非。

“反正,知道他是抱歉的意思,就成了。”林幼辉抿嘴笑。

林幼辉在广福宫孤军奋战,还真是觉得很累。皇帝一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邱家就要和陈家结亲,没裴家什么事,谁也不敢有异议。皇帝走后,邱贵妃呆呆的,朱氏失声痛哭,林幼辉还是有几分解气的。

让你们算计别人,这下子傻眼了吧。

林幼辉觉得,皇帝虽然没有父亲、公公、丈夫口中所说的那么英明,不过,也不糊涂,不算昏庸。

广福宫这场闹剧之后,皇帝一连三天在乾清宫独宿,哪儿也没去。邱贵妃有几回亲自捧了参汤过来,都被内侍挡在宫门外,“陛下不见。”邱贵妃悻悻而回。

内阁诸臣松了一口气:皇帝不再提什么皇贵妃,连四位小皇子提前封王也取消了,清净的很。

兴国公府上上下下,没有敢违抗皇帝旨意的人,他们在家里几位适龄的女孩儿当中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最后挑了世子的庶女,年方七岁的邱瑰,和临江侯府换了庚贴。

这件事一定下来,朱氏和邱玫一起瘫倒在地,幸庆不已。“幸亏不是我,幸亏不是我。”邱玫十分后怕。

国公府嫡女,嫁个侯府庶子,丢死人了。

不只朱氏很是幸庆,临江侯夫人也是心头一松。邱瑰是不起眼的庶女,在邱家也不得宠,大哥不会为了他这庶女,和自己这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为难的,一定不会。

临江侯夫人得意的微笑,“这可是陛下口谕,无上的荣宠。”冲太夫人、临江侯一再炫耀,高高兴兴操办起换庚贴的事。

陈凌云蹿高了一截,眉目间原来的戾气被隐忍所替代,乍一看上去显得很沉静。他冷冷看着一脸笑意的邱氏,真想冲上去把这个女人撕碎,把自己的庚贴抢回来。

他才不要娶那个见都没见过的邱瑰。他去过邱家,可是邱瑰从来没有露过面,可见在邱家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没准儿还丑的不能见人,他才不希罕。

可是,他不是数年前那个一怒之下会冲临江侯夫人拨刀的小男孩儿了。他长大了,在书院苦读过,经历过风浪,他学会了隐忍不发。

看我长大了会不会娶那个丑八怪!陈凌云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他到演武厅练剑,一柄剑舞成了一团白光。

临江侯夫人笑吟吟的,病床上的临江侯心如刀割。这个女人,她是一心要毁了凌儿啊,她,她居然替凌儿定下邱家的庶女为妻。邱家的庶女,是连生母有了病都没人管没人问的可怜孩子…

“我那好妹妹,前些时日在宫里都要横着走了,说是要晋封皇贵妃。”临江侯夫人笑盈盈看着丈夫,幸灾乐祸说道:“这么一折腾可好,不只她的皇贵妃泡汤,连十一、十二、十三这三位小皇子的封王仪式也取消了!她呀,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侯爷,你的靠山倒了,帮不了你了。”

临江侯夫人知道邱贵妃在偏帮陈凌云,邱贵妃提携她的庶子就是明着打她的脸,她当然是不满的。

不过,就像她虽然痛恨陈庸,却依然希望他多活几年一样,她也不盼着邱贵妃倒霉。不为别的,邱家没别的依靠,就指着邱贵妃呢。

一家子男人都游手好闲,没本事,不指着宫里的邱贵妃,还能怎样。

她之所以出言嘲笑,也只是一口气憋在心里,实在难受,想发发牢骚。

临江侯一直倒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她也没放在心上。

如果她知道这句话会把临江侯最后一丝希望夺走,会让临江侯吐血身亡,她是不会说的。

她有儿子,可儿子还小呢。

儿子小的时候,丈夫还有用。

脸色灰白、目光暗淡的临江侯陈庸,一直躺在病床上的临江侯陈庸,听了她这句话竟忽的坐了起来,颤抖着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妹妹她,真的倒了?”

临江侯夫人惊了,“你能坐起来?”你已经躺了很久啊。

陈庸定定看了她半晌,蓦然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去。

临江侯爷,就这么死了。

死不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会飞的迷鹿、狗尾草要长高送的地雷,谢谢大家的支持。

下一次更新,明天,明天中午吧。

第60章 进宫

生长在锦绣丛中的临江侯,死时的情形,极其悲惨。他直挺挺倒在了病床上,人已经断了气,眼睛却还睁着----他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他上有慈母,下有幼子,慈母已是风烛残年,嫡子还是不懂事的孩子,如何能放心的下。况且,他牵挂的心上人一直藏在京郊偏僻的农庄中,连面都见不着,更不能和他终日厮守。而他最钟爱的庶长子陈凌云,虽被托付给了任职宁夏副总兵的叔叔陈庄,可陈庄派来接陈凌云的人,这会儿还没到京城。

心上人、庶长子,全没着落,临江侯含恨而终。

临江侯府敲起云板,挂起白幡,府中上下人等都换了素衣,举起哀来。太夫人年老之人,闻讯承受不住,昏过去了,府中更是纷乱。

侯夫人邱氏揽着年幼的儿子陈凌峰,身边偎依着女儿陈凌蓉,泪流满面。“我儿子还小,世子之位还没到手,我闺女才任公主伴读不久,还没风光几天,便要回家守孝…”邱氏越想越苦,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陈凌云披麻戴孝的闯了来,指着邱氏厉声喝问,“我去演武厅之前,爹爹还好好的!不过一顿饭的时光,再回来时爹爹便已经咽了气,连遗言也没留下!我爹爹是被你害死的,是不是?!”

陈凌云弯下腰,自靴中取出一把匕首,朝着邱氏冲过来,“我要杀了你,给我爹爹偿命!”匕首出鞘,明晃晃,短小锋利,在邱氏和陈凌蓉、陈凌峰这些妇孺看来,好不吓人。

陈凌蓉吓的捂头尖叫,叫声极其凌厉凄惨。陈凌峰才三四岁,吓的傻了,一动不动依旧靠在母亲怀里。邱氏下意识的抱紧幼子,厉声喝道:“陈凌云,你敢弑杀嫡母不成!”

临江侯府本是仆役如云,侍从众多,可是临江侯一下子没了,太夫人也昏倒了,邱氏正伤心着,府里没个主事的人,到处一片凌乱。这会儿,在邱氏身边服侍的只有几名侍女、婆子,个个胆小,见了明晃晃的兵器,腿都软了,恨不得插翅飞走,避开这场祸事,哪敢上前阻止。

陈凌云自打从苏州回来,一直显得温顺驯服,邱氏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凶性还和小时候一样,见他持着匕首,杀气腾腾,一时间也想不到对策,只厉声斥骂。

这时候的陈凌云,和当年那个听说亲娘被卖,拨出腰刀便砍的小男孩儿又不一样。他长高了,长大了,身手更加敏捷,来势更加猛烈。

陈凌云欺身上前,邱氏抱紧怀中的幼子,大声骂他,“忤逆不孝的东西,弑杀嫡母是什么罪名,你知道么?”陈凌云冷笑,“谋杀亲夫,又是什么罪名?夫人,咱们请族中耆老来断断这个案子,你说好不好?”

邱氏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临江侯当然不是她害死的,她傻了么,怎会害死自己的丈夫?可是,临江侯确实是在听了她的讥讽挖苦之后,吐血身亡的。

陈凌云看到邱氏的神情,更加相信父亲临江侯是被眼前这恶女人害死的,怒火中烧,挺起匕首便刺。邱氏怀里的陈凌峰本是吓傻了,这会儿终于哭了出来,“哥,哥。”他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泪水,不停叫哥哥。

陈凌云看了他一眼,有片刻迟疑。邱氏忙抱紧孩子,大声质问,“你根本不是为了你爹,你是想吓坏你弟弟,好谋这侯爷之位,对不对?”陈凌云怒道:“我才没把这劳什子的爵位放在眼里!”右手持匕首,左手用力掰开邱氏,口中呼喝,“放开我弟弟!”

邱氏这会儿已没方才那么慌张,看出来陈凌云是不想伤害弟弟的,要把陈凌峰抢走之后再来对付她。她哪肯放开陈凌峰这救命符,牢牢抱住不放。陈凌峰大哭,陈凌云抢不出弟弟,急出一头汗。

他们在这儿纠缠的功夫,陈凌蓉尖叫渐歇,见陈凌云毫不注意她,便连滚带爬的到了门口,吩咐门外的侍女,“去叫护卫来!快叫护卫!”侍女啰嗦着跑了,陈凌蓉喘了口气,又问,“二小姐在哪儿?带她来!”

太夫人昏倒了,陈凌薇一向是被太夫人教养的,这会儿正在祖母身边哀哀哭泣。陈凌蓉不笨,这紧急关头,陈凌薇这异母妹妹,会是最好的人质。

十几名护卫带着刀赶来的时候,陈凌云还在和侯夫人邱氏僵持。要说侯府护卫还真不是吃素的,至少对付陈凌云这半大孩子绰绰有余,没费多大事就把陈凌云制住了,从他手里夺过匕首。

陈凌云被护卫反扭双臂,愤怒的瞪着邱氏,目光中的恨毒仿佛能杀人似的。邱氏心中一寒,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留不得了,这人留不得了,若是留下他的性命,说不定哪天自己便会被他害了…

陈凌蓉带着仆妇,推搡着四五岁的陈凌薇走了进来,冷笑道:“好一对狼心狗肺的兄妹!”把陈凌薇推到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小妇养的!没礼法、没规矩的蠢货!”

方才她受足了惊吓,这会儿死里逃生,心里满满的全是恨意,自然说不出好话来。

陈凌云眼里要喷出火来,“阿薇!”看着妹妹在他眼前被侮辱,心如刀绞。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可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两名壮年护卫扭着他,哪能让他挣脱。

青砖地面上,陈凌薇抬起一张小脸,怯怯的提醒,“夫人,族中亲戚陆续来了,方才大姐命人提我过来的时候,路上遇见二堂伯母,她老人家还问我来着…”

临江侯是死了,太夫人是昏了,可是,族人尚在。

要想悄没声息的结果一双庶子庶女,眼下是不行的。

邱氏冷冷看着地上的小女孩儿。她和她亲娘长的很像,白净的小脸,温柔的眼神,娇娇怯怯的模样…让人看了想掐死她。

“蓉儿,带你弟弟出去。”邱氏命女儿陈凌蓉带上弟弟,离开这里。

陈凌蓉不甘心的低声答应,到邱氏面前抱了弟弟,要走。

“哥。”陈凌峰小声的、弱弱的叫了一声,陈凌云闷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凌薇蜷缩在地上,样子可怜极了。

陈凌蓉带着弟弟出去后,大门被关上了。不知道邱氏和陈凌云究竟说了什么,总之许久之后大门重又打开,邱氏带着陈凌云、陈凌薇走出来,照常举哀。

本家亲戚已经来了不少,主人家再不露面,就不像话了。

临江侯的丧事,办的很隆重,没出什么岔子。

邱贵妃已经不能差内侍随意出入宫禁了,消息当然也没从前灵通。章皇后体贴她对姐夫临江侯的一片深情厚意,陈庸的死讯便没瞒着她,“…死了都没闭上眼睛,可怜可叹。”

邱贵妃嘴唇都白了,呆怔半晌,昏了过去。

章皇后笑了笑,宣了御医。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些。”章皇后叹息,“再怎么是恩人,也是姐夫,都不知道避避嫌。”

真性情?大概是吧。章皇后从前只知道邱贵妃年轻貌美,善于迎合皇帝,不知道她还有这一面,倒是刮目相看。

皇帝不知是存心要煞煞邱贵妃的性子,还是真恼了,总之邱贵妃昏倒他也没去广福宫看一眼,“让她安心养着。”皇帝人不肯去,药材也没赏赐,就给了一句话。

邱贵妃算是失宠了。从前有不少小嫔妃前来奉承、热闹繁华的广福宫,门前冷落,门可罗雀。

眼前没了邱贵妃这样趾高气扬的宠妃,章皇后乐得清净。不过,皇帝偶尔到坤宁宫来坐坐的时候,章皇后还是好心劝他,“孩子脾气,莫跟她计较。她错了,你好生教导便是。”

皇帝笑,“朕是哄孩子的人么?皇后,胡闹要胡闹的有趣才成,瞎胡闹,谁耐烦理她。”

章皇后也不深劝,便说要给他挑几名高丽美女近身服侍,“温顺,能歌善舞,陛下定会喜欢。”皇帝无可无不可,“最主要还是生的美,看起来赏心悦目。”章皇后笑着答应了,“成,给陛下挑美貌出众的。”

说着种种琐事,皇帝、皇后看上去真是一对老夫老妻。

章皇后的生辰将至,皇后千秋节,照例要在交泰殿接受内命妇外命妇的朝贺。皇帝特地交代她,“老林的小女儿在广福宫受委屈了,虽她品级不够,也赏她个体面,许她进宫。”

章皇后欣然同意,“陛下想的周到,极应该这样。她家有个小闺女,命她带进宫来玩玩,陛下说好不好?”皇帝乐了乐,“朕正想见见这孩子。”

小十牵肠挂肚的小师妹,应该很可爱吧?

林幼辉和阿玖进宫朝贺皇后千秋节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十皇子很高兴,专程跟他爹请了个假,带着一队锦衣卫前呼后拥去了银锭桥,“小师妹,我娘过生日是很热闹的,到时候你也来,十哥带你四处逛逛。我家很大,好玩的地方多。”

天气渐渐冷了,阿玖穿着银鼠褂子,两只小手操在袖子里,认真听十皇子说着话。十皇子和她面对面坐着,见她这样,心里痒痒,也操起手。嗯,是很暖和。

“我知道你家很大,不过,不能到外乱走吧?因为规矩也很大。”阿玖很内行的问道。

十皇子得意的笑,“规矩当然有,不过,分人的。我爹是很惯着我的,放肆些无妨。小师妹,别人不能乱走的地方,我可以。”

你这么特殊啊?阿玖嘻嘻一笑,想冲他伸伸大拇指表示赞扬,却又懒得把小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未免有些犹豫。看看十皇子,又低头看看袖子,踌躇。

犹豫了一会儿,阿玖到底也没把小手伸出来。算了,天气冷,偷偷懒吧。

十皇子浑然不觉,还在兴致勃勃说着要带阿玖到哪里玩。阿玖听他说着,倒也心动,“故宫啊,哪个景点都能进去,还不用小门票!”当然,也没有要修葺,暂时封馆的地方。

“哎,令堂喜欢什么?”阿玖伸出胳膊捣捣十皇子,讨好的笑着,“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太懂礼貌了,既是去拜寿,定要送寿礼的。”

十皇子想了想,“小师妹你不是在学画画么?画幅梅花图吧,我娘最喜欢梅花。”章皇后出生在冬季,百花之中,独喜梅。

“好呀。”阿玖连连点头,“我一定用心画,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来,我画的是梅花!”

阿玖有一回兴致很好的埋头画了半天,等裴二爷回家,献宝似的给他看。裴二爷瞅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明白宝贝女儿画的是什么,小心翼翼夸奖,“囡囡画的这只小鸟,极传神!”阿玖瞪大了眼睛,“爹,是小鸭子呀!”小鸟会飞,小鸭子又不会,您怎么会认错?

阿玖觉得很没面子,林幼辉和哥哥们笑弯了腰。

这回给章皇后画梅花图,阿玖发誓,一定要画的形象逼真,让人一眼看去便知道是梅花,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十皇子很卖力气的安慰,“没事的,小师妹的梅花图画好了,我替你题个字!就算画的不太像,看看题字,任是谁也会明白的。”

这下子阿玖连偷懒也忘了,把小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兴高采烈冲他竖起大拇指,“十哥想的真周到!”是的呢,我在下面写上梅花图,就没人误会了呀。

两人面对面坐在小凳子上,喜滋滋盘算着冬日里的消遣,兴奋的小脸放光。

十皇子走后,阿玖果然用心画了一副梅花图出来,当做给章皇后的生辰贺礼。“这不用题字,一看就是梅花呀。”裴二爷等人一迭声的称赞,阿玖得意至极。

林幼辉也画了《踏雪寻梅》当做寿礼。不过,她的书画底子极好,疏影横斜,趣味盎然,绝非阿玖的幼儿画作所能比拟。

到了皇后千秋节的这天,阿玖被林幼辉抱上了马车,和外祖母、舅母们一起,进了宫。

进宫后,命妇们到交泰殿行礼,阿玖被十皇子接走了。“师母放心,我做主人很周到的。”十皇子彬彬有礼的保证着,带阿玖走过穿堂,去了乾清宫。

阿玖好奇的张望,“很大,金碧辉煌的,很好看。”十皇子微笑,“当然好看了,这是我爹住的地方,他是皇帝啊。”

“令尊官做的好大!”阿玖表示很羡慕。

“皇帝不是官。”十皇子笑着纠正她。

作者有话要说:先到这儿,今天晚了,又不怎么肥,抱歉。

下一次更新,晚上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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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如假包换

“皇帝怎么不是官?从前还称皇帝为官家呢。”阿玖振振有辞。

“可《说文》里的解释却是,‘官,吏事君也’,我爹是君,不是官。”十皇子说的头头是道。

阿玖停下脚步,不走了。她比十皇子小上两三岁,古文底子没他扎实,一时间想不起来有哪句古书上的话可以反驳他。若不反驳呢,又觉得大失颜面,居然被小师弟难住,太没面子啦。

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阿玖在认真考虑怎么驳倒小师弟。或许是环境不熟悉,导致临场发挥不好,阿玖死活想不起来该如何反驳十皇子才最合适。

十皇子见她想的辛苦,轻轻一笑,“定要驳倒了十哥不成?小师妹,让我一回可好?”小丫头,回回斗嘴都不肯吃亏,定要赢了方才高兴。

阿玖眼珠转了转,大方的点头,“好,让你一回。”

十皇子笑着拱手道谢,“承让,承让。”

阿玖淘气的笑笑,跟着十皇子继续往前走。

两人到了乾清宫,内侍笑着迎上来,“请去西暖阁。”到了西暖阁,宽去大衣服,才把他们带到皇帝跟前。

十皇子和阿玖站在一起,皇帝看的赏心悦目。今天是喜庆日子,十皇子身穿朱红宫锦长袍,胸前、两肩各绣五彩团龙,流光溢彩,衬的他愈加美丽出众。阿玖身穿大红锦缎褙子,小包包头,戴束发金环,俏皮可爱。

皇帝看着两个雪团儿似的孩子,心里乐开了花。

朕的小十就不用说了,风姿秀异,卓然不凡。裴锴这小孙女也很不错呢,粉雕玉琢一般,大眼睛里透着灵气,一脸甜蜜笑容,讨人喜欢。

裴锴怎么会有这么个孙女?皇帝想起裴太守的严谨、端方,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