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侃静宜,“你这每天挺锻炼身体的呀。”

她又打量了一番静宜,“不过你最近是瘦了好多。”

静宜没搭理她,两人在厨房里忙碌了一阵,崔然从家里带了花生过来,“我妈在家煮的盐水花生,给你带点过来。”

两个女人,吃着晚饭,看着电视,崔然原本还担心静宜因为离婚的事情状态不好,不过目前看起来还是跟从前一样很冷静。

崔然问道:“这下叔叔阿姨都知道你离婚了?”

静宜点头,“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们的。”

“我总觉得你们不应该闹到离婚这步的,孩子也这么大了,陈延舟怎么说的?”

陈延舟吗?那天陈延舟拉着她说了那样的话,静宜心底不是不难过,可是向前一步,她没有勇气,而退后一步,又仿佛伤筋动骨一般的疼痛难捱。

“还能怎么说,现在孩子归他,以后我们除了孩子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崔然叹了口气,“看到你这样,我真是对婚姻没什么希望了,有时候觉得结婚真是一个很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个结婚证就能将两个以前丝毫不认识的陌生人捆在一起,还必须彼此毫无保留的付出,可是一离婚,就什么都没有了。”

静宜忍不住笑了起来,“别那么悲观,这世上总还是会有真挚的感情的。”

崔然笑道:“但愿如此吧。”

静宜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是太任性胡作非为,都没提前告诉爸妈一声就离婚了,当初结婚的时候也是如此,义无反顾的就跟陈延舟结了婚,父亲当初还为此生气过,觉得她太胡闹。

“有些人一辈子都看不清,你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就做了决定。”

如今看来,果然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只是她不愿意说出他们是为什么离婚,这就好像验证了自己曾经的决定多么的傻逼。

说到底,她还是撑着自己最后一点面子,不愿意他们过去的那段婚姻被人看作是一场笑话,这让灿灿以后如何自处。

——

陈延舟最近心情暴躁,去他办公室里汇报工作的高层,出来的时候都紧张的抹着汗,其实陈延舟从不会骂人,对下属也向来是公事公办,客观有理。

可是他或许是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总是会揪着某一个问题追问,下属被他问的十分紧张,因此便也说错了不少,而当陈延舟用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人的时候,真是让人坐立难安。

其实陈延舟也不是故意刁难人,他只是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如此,白天的时候还好,他还能用工作分散下注意力,而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心底所有的情绪便被不断放大,悲伤无处遁形。

他自己一个人难过倒也还好,只是灿灿知道了这件事后,每天都情绪低落,这让陈延舟自责的同时,心情也跟着低沉。

这天陈延舟带着灿灿去外面吃饭,新开的一家主题餐厅,服务员穿着都是二次元里的动物造型,十分可爱,因为是动画主题,来就餐的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

两人吃了饭后,陈延舟带着女儿在商场里买东西。

儿童专卖店里的店员就是火眼金睛,看到两人进来后,便不遗余力的给他们推销。

“这是我们今年秋季新款,先生你女儿这么可爱穿上肯定很漂亮。”

陈延舟看了一眼,然后问灿灿,“喜欢吗?”

虽然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爸爸在讨好她,可是她还是觉得很难过,因此小声地说好看。

陈延舟一听便毫不犹豫的对导购小姐说:“这件包起来。”

如此几次以后,这导购小姐发现,只要这位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小朋友说一个好看,这个年轻的爸爸便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因此没一会功夫,陈延舟便已经定了不少东西。

最后付款后留了地址,让员工送到家里,陈延舟问灿灿,“灿灿还要买什么吗?”

灿灿摇头,陈延舟无奈的抿嘴,“那灿灿想要吃什么?妈妈不准你吃的,今天爸爸也可以给你买。”

若要放在平时,灿灿大概已经要高兴的跳起来亲他一口了,她向来如此,只要爸妈做了一点让她高兴的事,她便毫不客气的吧唧亲几口。

可是女儿如今这样难过,陈延舟心底更加不是滋味,他蹲下身看着女儿,灿灿低着头默默掉眼泪,陈延舟心疼的将女儿抱进怀里。

“我想妈妈了。”她抽噎着小声哭。

陈延舟从包里拿出方巾给孩子擦眼泪,“那让妈妈明天回来看你好不好?”

她摇头,“我不想要她离开我。”

听到女儿这样说,陈延舟心底更加难过,他抱着女儿哄了许久,好不容易让她停了哭,眼眶却仍旧是一片通红。

陈延舟将女儿抱坐在商场的休息座位上,女儿靠在他的怀里,肩膀微微颤抖。

过了许久,陈延舟听到有人叫自己,他抬头,便见坤子站在自己不远处,看到是他,连忙走了过来。

灿灿抬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他,随后又埋在爸爸的怀里。

坤子问道:“你闺女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什么。”陈延舟表情寡淡的回答。

坤子心底还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十分心虚,生怕陈延舟哪天过来找自己麻烦,结果提心吊胆了几天没什么事,倒是听人说起陈延舟离婚了,心底却反而更加心虚了。

他琢磨着莫不是自己那天嘴贱,所以两人才闹离婚吧?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陈延舟因为女儿,明显没有攀谈的心思,因此没说几句坤子便识趣的离开了。

陈延舟开车回到家后,女儿已经在车上睡着了,他将孩子抱了起来回了房间,给灿灿盖上被子。

电话铃声响起,陈延舟瞥了一眼手机,轻声出了灿灿房间。

是坤子打来的电话,陈延舟嗓音低沉嘶哑,“有什么事?”

坤子琢磨着怎么开口,又觉得自己要是不说出来,心底始终放着一个不□□,整天惴惴不安的,索性便主动告诉他,或许看在往日交情上,陈延舟也不会对他太过分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陈延舟,“我听说你离婚了?”

陈延舟眼眸深沉,不悦的问道:“听谁说的?”

坤子干笑了一声说道:“这样的,我前几天碰到嫂子了,刚好跟她一路的我认识,都怪我,我嘴贱,那天我说你跟我们打牌,留了一个姑娘过夜,被嫂子听到了。”

他又马上说道:“这件事都赖我,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好吧?”

陈延舟脸色黑的滴水,嘴里骂了一句脏话,“艹。”

坤子恨不得自己甩自己两耳光了,“兄弟这事都赖我,我任你处置。”

陈延舟语气冷的掉冰渣子,“我他妈想弄死你。”

坤子又在那边一遍遍的道歉,陈延舟直接给挂了电话,他在脑袋里快速的回忆了一遍最近几天的情况。

难怪,难怪静宜当时会说那样的话,他的心又突然难受的揪在了一起,仿佛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挖着他心口的位置。

他一想到静宜承受着这些委屈,却从来不敢去问自己,从来不与他对质,他心底便更加难受了。

是因为已经认定了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吗?所以连求证都不求证,便直接在心底给他判了死刑。

静宜今晚加班,回去的路上顺便在超市买了些必需品,她提着东西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便见昏暗的灯光下,男人高大的身影,悄寂而安静。

静宜站在原地愣了愣,陈延舟抬头看她,随后几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他比她高出太多,浓重的阴影投射下来。

静宜一时有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她克制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看他,“你有事?”

陈延舟在她家门口等了半小时,这半小时里他脑海里演练了许多遍见到她时应该如何开口,当他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马上见到她。

可是见到她以后呢?陈延舟迷惘了,他应该怎么说?说自己没做过这件事?那以前的事呢?

似乎怎么说都不对,此刻,他只想要将她拥入怀里,他几乎是想到后便马上执行了。

静宜被男人牢牢嗯抱在怀里,手上的购物袋也随之落在地板上。

几秒后,她挣扎着推开面前的男人,愤怒的看着他,“陈延舟你到底要干嘛?”

他的眼底带着丝受伤的情绪,静宜不愿意看他,视线转向别的地方。

便听陈延舟沙哑着嗓音说:“我没碰过她。”

静宜愕然,“你说什么?”

他又解释道:“离婚后,我都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静宜意识到他在解释,她冷笑一声,“我们之间从来不是这个问题。”

陈延舟心底难过,大声的反驳道:“那到底是什么问题?”

静宜定定的看着他,“你知道吗?无论你做没做过,我都会下意识的认为你做过。”

“静宜你这样对我不公平。”他声音低凄。

静宜惨笑,“公平?陈延舟是你自己将我对你的信任消耗殆尽的,我已经不敢去相信你了,你跟任何女人的接触,在我眼里都会变了味道,这样的婚姻还怎么能够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不觉得在拖剧情啊,可能我一章字数太少了吧,所以会显得没进展,等的不耐烦的亲们可以存两章再看,嘤嘤伤心~

第49章

陈延舟原本看着静宜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他颓然的低着头,许久缓缓的说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又能改变什么吗?事情已经发生,伤害已经造成了,难道说句对不起就能当做一切没发生过吗?

然而除了说对不起,他还能再说些什么?

静宜吸了口气,“你的道歉我已经收到。”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不闪不避,“其实我不恨你,陈延舟,只是跟你在一起太累了,我不想再坚持下去。”

陈延舟目光哀戚的看着她,喉间仿佛被人紧紧扼住,他想要反驳,然后连反驳的勇气都显得那么无力。

他无力的低垂着头,一动不动,静宜对他说道:“回去吧,灿灿一个人在家里,她醒了会害怕。”

陈延舟点了点头,可是身体却仍旧站着不动,静宜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说话,陈延舟许久才哑着嗓子问道:“你是多久知道的?”

多久知道他出轨的?这个问题就好像一块压在他心头的巨头,每日都让他难以安眠,想到心底就难受一次。

“你想知道?”

陈延舟点头。

静宜自嘲的笑了一下,“如果我说一开始就知道呢?”

陈延舟心底一慌,喉间仿佛一股腥甜。

“我们真的就这样了吗?”

静宜点头。

陈延舟又问道:“你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吗?”

她又点头。

陈延舟彻底慌了,他完全不敢去想象这样的事情的发生,一想到便觉怎么也没办法去容忍,他仿佛一个孩子般,执拗的拉着她的手,“我不准,静宜,我不准你跟别人在一起。”

静宜哭笑不得,“陈延舟,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或者你跟别的女人结婚都是自由的。”

他眼底一片血红,“不会有别的女人。”

静宜不愿意再与他纠缠,她开了门,从地上捡起购物袋,“你早点回去吧,如果你今晚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话,没有必要,陈延舟,即然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就没有想过回头。”

她的这句话,彻底让陈延舟情绪濒临到了某个临界点,他呆立在原地,看着静宜开门,随后关门,一墙之隔,将他挡在门外。

他颓然的站在原地,心底思绪纷杂,最后脑袋里仿佛某个惊雷劈中,只能想到静宜的那句一开始就知道。

他因为这句话,心底更觉疼痛不堪。

他想到过去的那段荒唐时光,他迷失在那样的男女游戏之中,甚至有过沾沾自喜的想法,他以为自己将一切都处理的□□无缝,毫无破绽,他可以继续维持着他的家庭,却仍旧能在外如鱼得水。

他们圈子里最出名的一句话就是,老婆嘛不一定要多喜欢,娶回家看着顺眼就好了,重点是不能管东管西,成功男人的标志之一就是老婆情人两不误。

可是如今看来,当初的他简直是自负过头,自私又无耻,却还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般得意忘形,却不知道静宜早已经知道,而他不敢去想象,那时候的她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可是如今,木已成舟,什么都晚了。

——

陈延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未撑伞,细密的雨点打湿了他的发丝,濡湿了衣服。

第二天起来后,陈延舟的头更疼了,大概是昨晚淋了雨的原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灿灿见他发烧,因此难得规矩没闹腾,两人在家里待了一天,途中静宜打来电话,跟灿灿聊了一会天。

灿灿心情好了许多,挂断电话以后自己坐在地毯上完积木,陈延舟昏昏沉沉的过来跟她一起玩。

陈延舟心浮气躁的,总是时常将灿灿好不容易堆高的积木给弄垮了,她不乐意了,嫌弃的看着他,“爸爸,你不要动我的东西。”

陈延舟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静宜离开他了,现在连女儿都嫌弃他。

灿灿一板一眼的看着他,“爸爸,下面要堆齐才不容易倒。”

陈延舟点头,“小孩子懂得挺多嘛。”

灿灿哼了一声,又认真的看着他,“爸爸,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呢?”

陈延舟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女儿说这个话题,这段时间里,灿灿似乎都在逃避这个话题,而今却又主动开口问他了。

陈延舟顿了顿看着她,灿灿扑扇着睫毛,眼眸黑亮,“爸爸做了错事,所以妈妈生气了。”

灿灿又问,“爸爸做了什么错事?很严重吗?”

陈延舟点头,“很严重,大概她会永远生我气。”

灿灿同情的点了点头,又安慰他,“妈妈很心软的,爸爸你做了错事就跟妈妈道歉,妈妈心软就会原谅你了。”

陈延舟苦笑一声,若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如果爸爸做了错事,灿灿会原谅爸爸吗?”

灿灿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点头,“会。”

陈延舟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阴霾的心情终于好转了许多,“为什么?”

“因为爸爸会买礼物,给我编头发,送我去学校,还会给我钱,还会抱我,背我,我做噩梦了爸爸还会哄我睡觉,给我讲睡前故事。”

灿灿扳着手指头一件一件的数着,陈延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爸爸没白疼你。”

灿灿转念一想,又扁着嘴,“可是爸爸你做错事了,妈妈和你离婚,我就不那么喜欢你了。”

陈延舟心头无比郁猝,难过的问,“灿灿也生气了吗?”

灿灿转着眼睛,“如果爸爸你能让妈妈不生气了,我就不生气了。”

——

静宜最近几日异常忙碌,期间她回家去看过灿灿几次,虽然女儿仍旧对于他们离婚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却也能慢慢接受了这件事情,开始接受他们分开住,不能每一天都见到妈妈,也不能再看到爸爸妈妈在一起了。

这天下班后,静宜接到崔然的电话,让她帮忙代替她去相亲,静宜无比郁闷,“你不知道自己去吗?”

“我今天真太忙了,去不了,静宜摆脱摆脱了。”

静宜无语,“你不想去就直接推掉好了,干嘛还要让我代替你去。”

“据说这次是我姑妈千挑万选的,人老人家一片好心,我也不能辜负了是吧?去吧去吧,你就当是去认识一个朋友,又没让你代替我结婚。”

崔然磨了她半天,静宜总算是同意了,末了崔然又发誓等发工资了请她吃饭,静宜没好气,“我稀奇。”

崔然开玩笑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这离婚了应该拿了不少赡养费吧?”

静宜更加没好气,直接挂了电话。

其实确实如此,那天她查自己□□账目的时候,被后面一串的零给吓到了,又时常惶恐,害怕被人给抢劫。

静宜下班后便按照崔然给的地址直接过去了,约的地方是一个很雅致的茶餐厅,静宜上了二楼,对方还未来,她在座位上无聊的坐了一会,又目睹了与她相隔不远距离的一对年轻男女吵架离开。

大概过了十分钟,终于听到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站在她对面,“静宜?”

静宜仓皇失措抬头,便见江凌亦正站在自己对面,她茫然的看着他,江凌亦冲她一笑,“你是来相亲的?”

静宜有些尴尬,点了点头,解释道:“我代我朋友过来的。”

他坐在他对面,嘴角抿着笑,“是吗?那真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