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莎迪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丁羡脸色微收,垂眼去扫桌上的菜,狐疑道:“我的酱黄瓜怎么还没来?”

孔莎迪直接给她揭穿:“得了吧,还酱黄瓜呢?周斯越是酱黄瓜吗?”

靠。

饭桌上同学们说说笑笑,倒也没人注意这边,只是宋子琪一进门,就往孔莎迪这边走,丁羡轻咬着牙,狠狠掐了一把桌下孔莎迪的白嫩的大腿:“吃你的饭。”

孔莎迪疼得嗷嗷尖叫,引来宋子琪的注意,目光往这边一斜,倒是先注意到了丁羡,因为这丫头今晚有点好看啊。

“啧啧,一个星期不见,小怪兽,你去韩国整容了?”

“宋子琪,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丁羡翻白眼。

宋子琪呵呵一乐,“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刚来时的含蓄了,瞧瞧孔莎迪都把你带成啥样了。”

仔细瞧,倒也没啥变化,就是刘海长了,脸更小了,好看了点。

有人忽然问了句:“宋子琪,周斯越怎么没来?”

宋子琪解释:“他去参加冬令营了,没时间。”

冬令营是数学集训,各省市加起来大概有两百名学生参加,最后会取成绩前六名进入国家队。

“哎,别人已经一只脚踏在清北门外了,咱们还在这吃吃喝喝。”

有人忍不住感叹道。

孔莎迪:“那你别吃了,出去。”

那人立马就认怂:“开玩笑,民以食为天,我不上大学我也得吃饭啊,不说了,先祝咱莎迪女王生日快乐。”

一顿饭在闹闹腾腾中过去了。

吃完饭,孔莎迪依旧不觉得尽兴,非拉着一帮人去唱歌。

有些同学实在没兴趣率先回了家,剩下去ktv的也就没几个人了,丁羡拒绝了一回,这回是再也不好拒绝了,只能跟在孔莎迪屁股后头走。

“你也没回家啊。”刘小锋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跟她搭腔。

丁羡回头一瞧,看见的是刘小锋憨厚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每回看到刘小锋这张脸,她总觉得可怜兮兮的,一个男生能长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于是她总忍不住回话,“我陪莎迪,你呢,怎么还不回去?”

“劳逸结合,话说我还没去过ktv呢,想见识见识长什么样儿,顺便研究一下话筒。”

这话从刘小锋嘴里说出来特别滑稽。

丁羡低头笑笑,目光温柔,也没再接茬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小锋看着丁羡,忽然有点脸红,害羞地挠挠耳朵。

街灯下,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在滋长,像那朵开在墙角的娇艳花儿,颜色瑰丽绽放,虚虚地应着景儿。

酒喝了半盅,歌唱到一半,忽然,有人进来了。

丁羡歪着脑袋躺在孔莎迪身上,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上,正昏昏欲睡,包厢门被人推开,进来一道修长的身影。

里头灯光昏暗,丁羡微微眯眼,企图确认来人的身影。

就听孔莎迪对着话筒一声狂吼:“周斯越,你他妈才来,我们家羡羡都等睡着了!!”

听得丁羡瞬间浑身一个激灵,蓦然坐直,瞌睡全无。

第三十四章

谁不喜欢春天呀, 那个绿意葱葱、蝉声鸣鸣、花儿开得轰烈又充满希望的季节。

可我今天忽然决定喜欢这个潦草的冬天。

——《小怪兽日记》

那人隐在黑暗中, 高大的身影有些懒散地陷在沙发里,还是那件棒球外套,只不过在里头加了件灰色的薄线衫, 声音透着疲倦:“等我干什么。”

孔莎迪握着话筒, 目光瞟了眼丁羡,又吼:“谁知道呢, 我们羡羡就是这么痴——“

话筒被丁羡劈手夺过, 就着昏暗的灯光,狠白了孔莎迪一眼,孔莎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忙讨好似的去抱丁羡的胳膊,小声讨饶:“我错了, 姐, 你打我吧。”

丁羡拍开她的手,不理。

孔莎迪不依不饶扑过去,没一会儿, 丁羡抵不过她这粘人劲儿, 没一会儿两人又抱在一起咯咯笑,就听丁羡一声无奈的:“看以后谁受得了你。”

宋子琪转头看阖眼休息的周斯越。

“不唱?”

周斯越累得不行,下意识摇摇头。

宋子琪笑了下:“也对, 你还是别唱了, 容易掉粉。”

周斯越象征性地踹了他一脚,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人是真累。

包厢里,忽然有人喊了句,“邓婉婉,你的歌——“

邓婉婉走过去接了话筒,站到周斯越边上,开始矫揉造作地清嗓子,“这歌好久没唱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感觉。”

孔莎迪下意识递了个眼神给丁羡。

“有人开始表现了,你再不抓紧点儿。”

丁羡心里那个气,我表现啥呀表现,我唱歌这熊样——

没进过这种ktv,丁羡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唱歌好不好听,小时候叶婉娴让她在亲戚朋友们表演过几次,具体反应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后来过年就没让她再表演过了,上了学,她也不是爱表现的人,音乐课都是大合唱居多,更听不出自己的水平。

她一摊手:“酒。”

“啊?”

“喝两口,壮壮胆。”

孔莎迪从边上捞了几瓶纯度最低的啤酒,不放心地递过去:“就俩口。”

俩口下肚了,丁羡抿了抿,咦,还挺好喝的——

她拎起啤酒看了看,又喝了两口。

等孔莎迪点完歌回来,半瓶啤酒喝完了,丁羡仍在意犹未尽地添嘴唇。

“行了,别喝了,我给你点了首孤单北半球,好好唱。”

邓婉婉唱歌确实好听,在她唱完之后,所有人都起哄让她明年赶紧参加十佳歌手去,邓婉婉羞红着脸说了句:“献丑了。”目光却始终朝着周斯越的方向。

丁羡拎着酒瓶,眯眯眼,又仰头灌了一口。

“用我的晚安陪你吃早餐,记得把想念存进扑满,我望着满天星在闪,听牛郎对织女说要勇敢……”

一曲唱完。

众人:……

丁羡放下话筒,酒精刺激末梢神经,她兴奋地问孔莎迪:“好听吗?”

孔莎迪扯扯嘴角:“挺好听的,就是可能没在调上……”

“……”

丁羡把剩下半瓶酒全部一口气干了。

疯了,世界都疯了。

周斯越醒的时候,差不多结束,人还没醒透,正抓着头发醒神的时候,怀里被人塞进一软绵绵的东西,下意识要推开,就听孔莎迪两手一挥,“艰巨又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了,拜拜。”

手还停在乌黑的发间,一脸茫然地低头看怀里的人,待看清之后,气得手掌忍不住在她脖子外圈了圈,掐死算了——

烦人精。

丁羡看着他呵呵乐,娇滴滴的眼散着水光。

他手掌虚虚在空中停了两秒,直接一掌拍在她脑门上,泄愤似的,“笑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