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思咯。”宋子琪睨了她一眼,微微收了笑,故意说:“不答应算了。”

“等会。”

孔莎迪:“你是认真的?”

“我像开玩笑?”

当被巨大的幸福淹没时,每句话听上去都像是玩笑,但她很快恢复理智,故作沉静地说:“谁他妈瞎浪了。”

宋子琪不答反笑,“行了,我当你答应了,以后别跟着十八中那帮小子瞎跑了,跟着哥好好学习。”

屁。

孔莎迪骂完,忽然踮脚在宋子琪嘴上亲了下,低着头很快站回,再抬头,两人都颇不好意思地别开头。

孔莎迪草草把昨晚的经历讲完,丁羡听得一愣一愣的,一脑门子问好,心里奔腾而过一万只草泥马……

孔莎迪继续给她分享一手消息。

“你知道杨纯子以前跟你们家周少爷同班吧?”

“周斯越。”丁羡纠正她。

孔莎迪没理她,继续说,“他俩以前一起参加过数学竞赛,听说还同时拿了奖,周斯越跟她关系不错,俩人经常一起讨论题目什么的,可怜了咱们校草,夏思寒追杨纯子追了很多年,但你懂的,夏思寒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傻白甜,跟杨纯子小姐姐的思想高度自然不在一起,你们家周少爷就在那时候出现了,不管是思想的高度以及维度都跟杨纯子小姐十分契合,但科学研究也曾经表明过,太相像的两个人是不容易来电的,确切地说,是你们家周少爷脑子少一根筋,没那方面的想法,杨纯子或许动过喜欢周斯越的念头,这是我自己脑补的,宋子琪说杨纯子没喜欢过周斯越,但作为女生的直觉,我觉得她动过心思,只不过后来因为女神的骄傲放弃了,一回想,还是夏思寒好呀,虽然这丫傻白甜,但是对杨纯子是真好,各种嘘寒问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像你们家周少爷……”

说到这儿,孔莎迪看一眼丁羡。

丁羡下意识说:“其实他真的没那么高冷……”

“然后那阵校草看杨纯子跟周斯越关系好了,就心灰意冷,放弃了呗,本来夏思寒跟周斯越关系挺好的,自那之后,夏思寒也不怎么跟周斯越说话了,直到有女生给夏思寒送情书,把杨纯子气得,就故意拿周斯越气夏思寒,说周斯越跟她表白,两人准备在一起了……”

“然后呢?”

“你别说,还真挺惨烈的,夏思寒差点儿跳楼呢……”

“噗!”

丁羡真是万万没想到这种非主流剧情会在咱们校草身上发生。

“你周少爷明哲保身,决定远离那俩神经病,你想想,如果夏思寒真的跳楼,周斯越怕是这辈子就被杨纯子毁了,要换做是我,以后看到这女的我都躲。”

“最近好像和好了……”丁羡糯糯地说。

“因为杨纯子刚答应夏思寒,两人在一起了。不过听宋子琪说也没和好,就是把事情说开了,大家心里都坦荡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丁羡总是很心疼周斯越,无论做什么,她永远心疼这个男孩儿。

之后的日子恢复了平静,面临即将来临的高三,三中各位老师又加大了马力,丁羡最近学什么都很不得劲儿,而且很吃力,确实如刘江所说,学生和学生的差距会越来越明显。在高二下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中,丁羡成绩一落千丈,滑到了三十名外,总分六百还不到一点儿。

周斯越这次总分第一,校第二。

她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晚上放学回家,周斯越惯例在胡同口等她,远远见人过来,挎着包,耷拉着脑袋,兴致不高,他靠在墙上,那丫头埋头走着,看也不看,一路就朝他这儿来。

周斯越笑着出声提醒:“撞了。”

丁羡抬头看,少年斜倚的背影,在路灯下冲着她笑得格外干净,一下被恍了心神。

周斯越冲她伸手,手掌摊平,宽厚修长,掌纹清晰。

“什么?”

周斯越轻挑眉,“看到你分数了,数学才98,我很为你担心啊,丁羡同学。”

他其实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她,平时两人相处的时候,他总是喂啊喂的,大多也不会叫名字,忽然这么一本正经地叫她丁羡同学,让她的心又狂跳几秒。

丁羡低头,默默从包里把数学卷子抽出来,周斯越接过,低头快速扫了几眼,丁羡看着他眉头越拧越紧,拧称“川”字,看到最后一道大题的时候,忽然抬眉,下一秒,眼风嗖一下扫过来,丁羡吓得不敢抬头,就听他一句严肃且认真的口气,还连番点头:“厉害了,就跟孔莎迪坐几天,你丫智商就被她带跑了?合着我以前都白教了是不是?”

考不好,自己肯定比他还着急,被人这么急赤白脸的骂一通,丁羡心里更不好受,沉下脸说:“卷子还我。”

“最近是不是过太舒坦了,脸都圆了一圈。”

“你把卷子还我。”丁羡急了。

周斯越把卷子往墙上一拍,一只手撑着:“还你?你都懂了吗”

丁羡没说话,小声嘟嚷:“不懂也不关你的事儿。”

周斯越哂笑,勾勾嘴角,把卷子在墙上摊平,转过身,背对她,冲她一勾手指,“过来,我把错题给你讲一遍。”说完,也不理她,径自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咬在嘴里扯开,笔帽在唇间,一回头,小姑娘还傻愣愣站在原地,冲她一撇头,抬眉,含糊不清地唔了声,意思——快啊。

丁羡往前凑了凑,卷子被他压的有点高,踮着脚都看不清,“往下点儿。”

少年往下抽了抽卷子,压平,不满地嘟了声:“你就不知道长高点儿?“

丁羡翻他一眼,佯装不耐烦道:“还讲不讲了?”

“嗬——“周斯越扯着嘴角低头睨她,“你还不耐烦上了?现在是谁饿着肚子给你讲卷子?没良心的东西。”

“爱讲不讲。”

周斯越低头乐了下,继续在卷子上写步骤,摇摇头,叹气:“你就在我这横。”

丁羡看着他,眨眨眼问:“你知道,莎迪和宋子琪早恋了么?”

周斯越侧头看她一眼,略一颔首:”嗯。”

丁羡想问他会不会早恋,可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这少年的后脑勺明明就写着我爱数学一辈子,她又何必自寻死路呢——

等卷子讲完,天彻底黑了,两旁树木静悄悄立着,弯月如勾挂在天边。

周斯越收好笔塞回包里,把卷子还给她,拍拍她的头说:“行了,我回家了。”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丁羡抱着那张尚且还有余温的卷子看着他渐渐远去一摇一晃的背影,总觉得月光很模糊,让她看不清少年前方的路。

一个漫长的暑假过去,丁羡终于学会了自己修剪刘海,刚好能遮住眉毛也不长,原本及肩的长发已经快到腰了,有次洗完头,没来得及扎,就散着去学校,孔莎迪围着她看了好久,连连啧声。

“可以啊小妞,有点儿女神范儿了呢。”

丁羡低头害羞没几秒钟,刘江就来了,指着她的头发直道:“扎上扎上,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

丁羡看了眼身后空空的位置,不情不愿地把头发扎好。

高三紧锣密鼓的开学,一场关于“高考”的战役终于拉响。

老师们慷慨激昂,学生们哀号遍野,大考小考接踵而至,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全面爆发,所有人智商告急。

开学第一天。

孔莎迪不知道又从哪儿打听来的八卦,告诉丁羡。

杨纯子和夏思寒又分手了,是杨纯子提的,为了高考。

他们是第一个为了高考下了早恋这艘船的。

孔莎迪对此表示,“就算是要死,我也要跟宋子琪一起死在这条船上。”

丁羡回头看了眼周斯越,她这艘孤独漂泊的小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他看见?

第三十八章

所有似是而非的情绪, 都掩藏在岁月的眉眼中。

他说, 那我以后找女朋友都经过你同意好了。

那你做好打光棍的准备吧。

——《小怪兽日记》

高三开学没几天,丁羡外婆病重,乡下大姐来电告知叶婉娴, 需要请护工照看, 但每月都出一千的护理费,加上乡下三个兄弟姐妹, 每人每月还得出两百。

丁家那阵已是捉襟见肘之时, 没什么存款,叶婉娴又是刚下岗在家待业,加上一家四口张嘴等着吃饭, 两夫妻一合计,这么弄还不如自己回乡下去照顾, 何必再出这冤枉钱。但是她一走, 两孩子就没办法了,丁父那阵在外地监工,半年回不了家一趟, 刚巧, 那天李锦荟跟几位夫人在巷口蒋家打牌,叶婉娴顺嘴一提,李锦荟大方表示:“婉娴, 羡羡可是高三了, 禁不起你们这一来一回的折腾, 实在不行, 我跟老周帮你照顾一阵。”

李锦荟在这巷子里是出了名的热心肠,从小被父母宠大,结了婚老公儿子宠着,对人没什么戒备心,谁的家长里短都爱管上那么一管,更别说还是公公家小时的挚交,那话说的义无反顾,在叶婉娴这样的人听来也颇感动,犹豫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李锦荟把牌一摞,真诚地挽住叶婉娴的手说:“一点儿都不麻烦,正好她跟斯越同班,就让两人一起上学吧。”

叶婉娴激动地热泪盈眶:“哎!”

于是,当天晚上丁羡就被人打包好行李丢进周家,叶婉娴则带着儿子连夜赶回延平村,到母亲床前尽孝去了,离开之前,叶婉娴也毫不避讳地对丁羡说:“我这一走得好长时间,你先在周家且住着,外婆病重,咱要尽孝不是,还有你外婆那房子,你几个舅舅都盯着,原是你小舅舅想找人把钱出了,但我跟你小舅舅仔细一盘算,这次我回去,就让外婆把房子留给咱,我鞍前马后不能白照顾对吗?你呢就在周家乖乖听话,等妈回来。”